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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我,我啊?”曲伶兒握著箸抿了抿唇,“那好吧。”

    曲伶兒在凹洞里兩手一擲,四面金粉朝上,石門緩緩打開,一條更幽長的石道露了出來。

    “我就說我手氣還不錯,”曲伶兒得意一笑,這一把擲了一個四,下一把哪怕只是一他們也能到‘張’位,就能有驚無險地出去了。

    到了下一扇石門前,曲伶兒也不講究了,隨手拿起箸一擲,二金朝上,曲伶兒回頭沖蘇岑笑了笑,“也不知道上頭天亮了沒有。”

    蘇岑回以一笑,靜等著石門打開。

    然而片刻之后,曲伶兒皺了皺眉,“怎么不動�。俊�

    只見眼前的石門并沒有像之前兩次那樣打開,靜靜駐立著,一點動靜都沒有。

    “壞了嗎?”曲伶兒納悶,回頭看蘇岑,“蘇哥哥,這是怎么回事��?”

    只見蘇岑方才還舒展的眉心漸漸凝聚而起,半晌后抿著唇道:“又有人入局了。”

    高墻之內(nèi)大宅子里,白衣人面前守著一張棋盤,其上黑子有一枚,白子卻出現(xiàn)了兩枚,緊隨在剛剛移動過的白子后方。

    白衣人勾唇一笑,“想走,沒那么容易�!�

    曲伶兒看著蘇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不由心里也泛起了緊張,“蘇哥哥,什么叫‘又有人入局了’?”

    蘇岑眉間緊鎖,“我方才說過了,在六博棋中一方是有六枚棋子的,如果一方換了另一枚棋子入局,之前入局的棋子就會停在原地不動。”

    曲伶兒驚道:“可我們只有兩個人啊,哪來的另一枚棋子?!”

    蘇岑慢慢瞇起眼眸:“這就要問操棋的人了�!�

    曲伶兒又接連擲了幾次箸,石門都絲毫不動,急的曲伶兒只能來回踱步,“他要是把六枚棋子挨個兒放上來,我們豈不是要在這里困死?往回走呢?往回走可不可以回到之前那個‘張’位?”

    蘇岑搖了搖頭,“我們不確定對方的人已經(jīng)走到什么位置了,萬一回頭遇到也是死路一條。”

    “那怎么辦?”曲伶兒快要急哭了,“難不成咱們就只能在這里等死了?”

    蘇岑雖不像曲伶兒那般急得來回踱步,卻也眉頭緊鎖。拿不到行棋的權(quán)利,這扇石門就不會開,他什么辦法也用不上。

    正焦急之際,身后突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兩個人齊齊往后看去,只見幽深的暗處慢慢顯現(xiàn)了一個人形,臨到近前兩人才看清,那人一身黑衣,手里提著兩顆流星錘,對著兩人陰惻惻地一笑。

    一道石墻轟然落下,擋在兩波人馬中間。

    蘇岑皺著眉道:“他們追上來了�!�

    再擲一次箸,等最后這扇石門打開,兩方就不得不斷兵相見。

    “蘇哥哥還有我,”曲伶兒把手放在腰后束帶處,隨時準備出招。

    “按理說我們還有一次投箸的機會,”蘇岑拿起那六根箸,狠狠捏了一把,是非成敗在此一舉,若能輪到他們,這扇石門打開,他們就能出去,如果不然……

    只能生死相拼。

    蘇岑手上一頓,正要投箸,石門轟隆一聲,竟慢慢開了。

    兩個人愣愣地盯著石門,蘇岑手里的箸明明還在,這石門怎么就開了?

    待到石門大開之時,只見一個老頭背手而立,沒好氣地瞪了兩個人一眼,“愣著干嘛?還不趕緊出來!”

    曲伶兒一驚,險些將手里的蝴蝶鏢扔出去。

    蘇岑卻是一喜:“前輩!”

    老頭懶得再搭理這兩個人,自顧自回頭往外走。

    蘇岑拉著曲伶兒急忙跟上。

    直到跟著老頭出了石道,望著東方既白,天邊還剩幾顆寥落的星子,兩人才大夢初醒一般松了口氣。

    進石道的時候是在村子?xùn)|南,出來卻已經(jīng)來到了村子西頭。

    老頭自顧自走在前面,正是陸小九家的方向。

    蘇岑心道陸小九應(yīng)該是找到了,心下稍安,跟著走到陸小九家門前,竟從里面聽到了嗚嗚咽咽的哭聲。

    蘇岑猛的推門,只見陸小九就躺在他白日里拾果子的那棵梧桐樹下,人已經(jīng)沒氣了。

    第158章

    化梟

    蘇岑愣在院里,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這是怎么回事?”

    老頭搖了搖頭,“找到的時候人就已經(jīng)沒氣了�!�

    “怎么會這樣?”蘇岑難以置信地釘在原地,喃喃自語:“怎么會這樣?!”

    那孩子昨天還有說有笑地領(lǐng)他們進村,如今卻唇色慘白,雙眸緊閉,眉目間還帶著將死之前的恐懼和痛苦,胸前一個大窟窿里血已經(jīng)流盡了。

    “這孩子應(yīng)該是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地下的密道,誤以為是出村的路了,”老頭垂眸看著陸小九的尸體,“我找到他的時候他身邊還有個小包袱,里面裝了兩件換洗衣裳和幾塊碎銀子�!�

    蘇岑抿了抿唇,“那是我給他的�!�

    陸小九白日里裝出一副渾然不懂的樣子,如今看來他是早就知道銀子的用處,這場出走也是早就有所預(yù)謀的。

    頭發(fā)花白的老嫗把陸小九抱在懷里,許是太久沒說過話了,只能從喉嚨深處發(fā)出類似咯咯的聲音,那雙眼睛早已干涸地流不出眼淚來了,空洞洞地透著一股子死氣。

    不等蘇岑上前安慰,那老嫗突然抬起頭來惡狠狠地瞪著蘇岑,下一瞬竟從地上一躍而起,枯柴似的手張牙舞爪地向著蘇岑舞去。

    蘇岑躲閃不及,呆立原地,老嫗口中的嗚咽變成了野獸似是嘶吼,曲伶兒反應(yīng)過來急忙上前將老嫗制住,還是沒防住尖利的指甲在蘇岑臉上撓了一道血口子。

    “蘇哥哥……”曲伶兒雙手抱住發(fā)狂的老嫗,皺眉看著蘇岑。

    蘇岑回過神來,抬手在臉上火辣辣的地方擦了擦,指尖帶著細微的血跡。

    “把人放開吧,”蘇岑輕聲道。

    若不是他告訴了陸小九那么多外面的事,若不是他進來攪亂了這一池渾水,陸小九不至于這么急切地出村,也不至于一個人孤伶伶地死在陰冷的地道里。

    “蘇哥哥……”曲伶兒有些為難地看著蘇岑,卻敵不住蘇岑的用意已決,只得慢慢松手。

    只是那老嫗一身力氣也耗盡了,頹然癱坐在地,嘴巴張著,卻是失聲的,最后才劃出一聲凄厲的長嚎,混雜這無盡的悲傷與絕望。

    想必她也知道,陸小九與她是不一樣的,這村子關(guān)不住她的孫兒,若不把這一腔憤怒發(fā)泄在蘇岑身上,她也不清楚還能如何發(fā)作。

    蘇岑在老嫗身前蹲下,明知道她聽不見,還是鄭重其事道:“我會給小九報仇的�!�

    直到長夜將盡,天光徹底大亮,陸婆婆才從地上爬起,口中喃喃自語著:“小六沒有了,小九也沒有了……”一步一步,向著尚還漆黑的堂屋里走去。

    片刻之后,一聲頓響,等蘇岑他們沖進去時,陸婆婆已經(jīng)倒地,胸口窩著一把錚亮剪刀。

    陸小九和陸婆婆的尸體蘇岑代為收斂,葬在那天他們經(jīng)過的那片墳地里。

    看著那一座座沒有墓碑的孤墳,蘇岑突然有些理解這里的人為什么不立碑了。換做是他,也寧愿去當(dāng)一個無名無姓的孤魂野鬼,而不是仍然再被困在這里。

    將兩人下葬完,蘇岑領(lǐng)著曲伶兒來到老頭的茅屋,沖老頭認真作了一揖:“前輩昨夜說可以送我們出去,如今還算數(shù)嗎?”

    老頭從煙桿子上抬眼打量了蘇岑一眼:“想走了?”

    蘇岑道:“我想勞煩前輩替我送伶兒出去�!�

    曲伶兒:“?!”

    老頭問:“你不走?”

    蘇岑點頭:“我不走�!�

    “那我也不走!”曲伶兒急道:“蘇哥哥我跟你在一起,我不走!”

    蘇岑回頭沖曲伶兒笑了笑,“你不走誰去搬救兵?”

    “搬,搬救兵?”曲伶兒一愣,“什么救兵?”

    “傻伶兒,”蘇岑無奈一笑,“他們能屠盡村子里二百多條人命,又有實力在村子下面建那么大一張棋局,你還當(dāng)真覺得他們只是普通人嗎?”

    曲伶兒臉色一白:“暗門?!”

    “六博棋對應(yīng)太極八卦,八卦又對應(yīng)暗門八門,我在推測出棋盤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所想法了。”蘇岑道,“徐州官銀被劫,六十萬兩不是個小數(shù)目,幾口沉甸甸的大箱子走在路上太引人注目了,當(dāng)時我就覺得暗門應(yīng)該在徐州有一個落腳的地方,方便他們儲存官銀,再轉(zhuǎn)運到其他各處。而這個地方,與世隔絕的陸家莊再適合不過了�!�

    蘇岑頓了頓,接著道:“還記得當(dāng)初在揚州的時候,何驍就曾經(jīng)提到過,暗門里有位陸老爺想要抓我,后來祭天案,沈于歸手里的白磷也是出自這位陸老爺之手,他們口中的這個陸老爺,我沒猜錯的話,跟大宅子里的那一位應(yīng)該就是同一個吧。”

    “可是……”曲伶兒皺眉道,“蘇哥哥,你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

    蘇岑道:“我還有事情要做。”

    曲伶兒皺眉:“什么事?”

    蘇岑沖人輕輕一笑:“我要進大宅子。”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曲伶兒,蘇岑對老頭對桌而坐,老頭端著煙桿子睨著蘇岑,“你說你要進大宅子?”

    蘇岑點頭:“是�!�

    “你怎么進?”

    蘇岑食指蘸水,在桌面上畫了一副六博棋的棋譜,“若整張棋盤是陸家莊,”蘇岑點了點中間的小框,“則中間‘水’的位置就是大宅子。地面上的大宅子高墻厚壁,我自然進不去,所以只能由局入局,從地下的棋局入手。”

    老頭盯著蘇岑手底下的棋譜看了一會兒,問道:“你小子懂六博棋?”

    蘇岑謙遜回道:“略知一二�!�

    老頭冷笑一聲,“略知一二你就敢入局,昨晚若不是有我,你們在外圍就被擊殺了,還能由得你進到內(nèi)圈里?”

    “昨夜我們是被人算計了,”蘇岑垂著眼眸道,“我原本只是想試探一下,看看這棋局究竟是怎么運作的,不曾想對方的人放了別人入局,我們投箸便算作無效了�!�

    老頭道:“那你怎么保證這次對方的人就不會從中作梗?”

    “所以才需要前輩的幫忙,”蘇岑道,“按理講一方只能選擇一個‘張’位當(dāng)做入口,其他棋子要入局也只能從這個位置開始起步。我想讓前輩替我守住那個入口,只要沒有別人干擾,我就能進到內(nèi)圈�!�

    老頭嗤笑道:“內(nèi)圈可沒有‘張’位,不是你想退就能退的。而且最糟糕的情況……”

    “最糟糕的情況下有可能對方有六組人同時圍攻我一個,我已經(jīng)想到了,”蘇岑一雙眼眸里平淡如水,“可六博棋的公平之處就在于一個‘博’字,我就想博上一博,這天理到底是向著奸邪,還是大道�!�

    老頭瞇眼打量著眼前人,眼里的銳利終究是被那腔孤勇融了,化了,敗了,輕輕嘆了口氣,“你可知道要入內(nèi)圈,先決條件為何?”

    蘇岑眉目一展,點了點頭:“化梟�!�

    第159章

    入水

    六博棋中的棋子,一曰散,二曰梟,散子有五枚,而梟只有一枚,以散為賤,梟為貴。棋盤中間的“方”位又稱之為“水”,“水”中有陰陽兩條魚,要想入“水”食魚,只有梟子能辦到,而剩下的散子,別說入“水”,連內(nèi)圈都進不來,只能在外周徘徊。

    而若想散子化梟,只有一個辦法,“成梟而牟,呼五白些”,也就是投箸時得投出五個陽面,屆時散子化作梟子,才有了入內(nèi)圈的資格。

    老頭問:“你怎么保證你能投出五白來?”

    蘇岑道:“投不出來便與他們在外圍多繞幾圈,多投幾次總能出來的。”

    老頭哼笑一聲:“那你只怕繞上一天也進不去。聽天由命還想著能勝天半子,癡人說夢!”

    蘇岑倒也不惱,無奈笑笑:“那前輩又有什么高見?”

    老頭咂了口煙,隔著朦朧的煙霧打量蘇岑半晌,“你為什么一定要進大宅子?等那小兔崽子搬救兵來一塊殺進去不就完了?”

    蘇岑垂眸道:“我們對大宅子里的情況一無所知,即便伶兒真的找了人來也無從下手,而且只要有地下的密道在,他們就能有恃無恐,大不了最后從密道逃走,再找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再造另一個陸家莊出來�!�

    蘇岑神色忽然一凜,“所以必須一擊必中,暗門行蹤詭秘,這是我們第一次離它這么近,總要有人身先士卒,里應(yīng)外合,才好一網(wǎng)打盡。”

    “小卒子一般可都沒什么好下場�!�

    蘇岑一笑:“小卒子以下克上的先例也不在少數(shù)�!�

    老頭瞇著眼沉默了一會兒,終是笑了,“好小子,不枉我把本事傳給你。”

    蘇岑立即起身,沖老頭認真行了一禮:“多謝前輩!”

    “你是早就知道我會投箸了吧?”老頭道,“還在這跟我惺惺作態(tài),上演苦肉計。”

    蘇岑狡黠一笑,“前輩能從棋局里把陸小九帶出來,又能再回頭去救我們,自然有本事傍身�!�

    “你小子就沒想過若是你這苦肉計對我不管用呢?”

    蘇岑悻悻地從身后掏出一捆麻繩來:“以柔克剛,實在不行,就只能剛?cè)岵��!?br />
    老頭對著那捆麻繩一愣,頃刻后哈哈大笑:“你這后生我喜歡!”

    “但你得知道,”老頭站起來拍了拍蘇岑,“剛對我沒用,柔也沒用。我得看的上你,才愿意把本事教給你。”

    老頭背手向前:“你跟我來�!�

    上次借宿在老頭家住的是雜物間,老頭住的這間堂屋他們更是一步都沒進來過。

    看見屋內(nèi)情形,蘇岑不由一愣,這房里床上、地上、桌上全都是書,天文地理,正史野史,志怪傳奇,應(yīng)有盡有。更醒目的是床頭擺了一張大桌子,上面陳列著一整副六博棋。

    老頭在桌子前站定,“你叫什么來著?”

    “蘇岑,字子煦。”

    老頭對蘇岑之前使用假名報以一笑,拿起六根箸來,“那蘇小友,你想投什么采?”

    蘇岑一怔,道:“五白?”

    老頭隨手一擲,正正好五個陽面朝上,正是化梟用的五白采。

    蘇岑驚嘆:“前輩好生厲害!”

    “你小子不用在我這溜須拍馬,”老頭把六根箸撿起來,“我花了小半輩子研究這些玩意兒,能學(xué)到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兩日后,大宅子內(nèi)的鈴聲一響,立馬有人回稟兌位有人入局了。

    白衣人輕輕一笑,“竟然還敢來�!�

    黑衣人請示:“這次出幾隊人馬?”

    “門主說過,不可傷他性命,”白衣人突然陰惻惻地笑了笑,“但小朋友嘛,總得長長記性才好。”

    與此同時,蘇岑依舊由陸小九家門前入局,沖老頭點頭示意一下,步步下到幽深的地道里。

    老頭看著蘇岑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才轉(zhuǎn)身離去,到達指定的‘張’位給他守著,確保不會再有人入局。

    一陣寂靜之后,石門緩緩打開,通往更深不可測的地方。

    一入陣中蘇岑還是先慢條斯理地試探著走了幾步,一是確定這次他的這方只有他一個人,不會再有其他人入局干擾,二則是為了摸清對方的底細,有幾路人馬,持怎樣的態(tài)度,采用怎樣的攻勢。

    像上次入局的時候,沒走幾步對方的人就追了上來,這說明對方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里,也不過是出動了一顆棋子威懾了他們一下。

    但這次已經(jīng)擲了四五次箸,走了大半個外圈,卻始終沒碰上對方的人,也就是說,對方這次至少出動了幾路人馬,幾方攻逼,要讓他死棋。

    “盧到‘張’位,雉堵‘屈’位,兩塞操持后方,”白衣人看著被幾方黑棋團團包圍的白子,輕提唇角:“我還當(dāng)是真有什么本事,也不過如此�!�

    蘇岑在石門前站定,像是完全沒意識到門后兇險,抬手一擲,一個金面朝上,石門緩緩打開。

    短兵相見!

    門后的黑衣人長著一張窮兇極惡的刀疤臉,手里拎著一把半人高的橫刀,餓狼似的目光逡巡在蘇岑細嫩的脖頸上。

    蘇岑卻提唇一笑:“按理講,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

    在六博棋中,若最后一步遇到對方的棋子,則可直接將對方的棋子放到己方的活牢中。

    所以不管你長得溫風(fēng)和煦也好,兇神惡煞也好,身在局中,只能是顆棋子,是棋子就要遵守棋局的規(guī)則,方才蘇岑在“究”位,一步之后剛好落在黑衣人所在的“張”位,按照六博棋的規(guī)則,這已經(jīng)是顆死棋了。

    黑衣人大概也沒想到蘇岑能如此淡定如初,本想著殺人不成嚇一嚇也好,卻見蘇岑竟無視他徑自走到石門前,抬手一擲,幾根手指靈巧一轉(zhuǎn),竹箸落下,五面為陽。

    五白采!

    眼前的石門緩緩洞開,卻不再是漆黑一片,石道里火光涌現(xiàn),映亮了石壁上溢彩流光的壁畫,一眼望去,目不暇接。

    蘇岑抬步,從容上前。

    白衣人捏緊了手里剛剛失去的棋子,唇線慢慢崩緊:“這小子竟敢耍我!”

    蘇岑信步向前,邊走邊看墻上的壁畫。

    這畫的是一種鳥,羽毛呈褐色,散綴細斑,頭大而寬,兩只眼睛卻反常于其他鳥類,位于頭前部,正視前方——正是六博棋中的王棋,又名之——梟。

    而此刻這只梟正翱翔于云端之上,俯瞰大地,虎視眈眈望著兩儀水的黑白兩條魚。

    再往下走,陡變橫生,幾方人馬圍追堵截,鋪開天羅地網(wǎng)意圖阻攔梟下水食魚,而梟幾經(jīng)徘徊,都沒能找到能下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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