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適時投降
【all
of
my
ge
I
spent
on
ya】
“自己一個人,看得清楚嗎?”
艾克西蒙將懷表打開,蓋內(nèi)的小鏡子雪亮光潔,照出萊默爾左臉上的腫痕。
陽光灑落的長廊,萊默爾用鑷子夾著酒精棉,按在傷口上。
不請自來的艾克西蒙整理了西服,禮貌地靠在離他一米遠的墻頭那,看見萊默爾安靜地在這里處理傷口,他嘴角掛上了有趣的笑容,就沒變淡過。
萊默爾將礙著涂酒精的長發(fā)撩到腦后,但不聽話的波浪卷有它自己的想法,沒幾秒又掉下來,擋著他上藥的手。
在一邊的艾克西蒙紳士地將衣領(lǐng)里的夾子取出,側(cè)身來幫萊默爾別好發(fā)絲。
他靠得太近,萊默爾猛地彈起睫毛,深邃幽怨的紫瞳恨恨地盯著他。
艾克西蒙瞧了眼就別開頭,看著不遠處的樹叢贊嘆:“你和牢里的時候太不同了,生機勃勃的樣子,真是光彩照人。”
“讓我記起舞會上第一回見你,那時候我就想…如果我是參孫,一定很愛、很愛你�!�
“若我把你關(guān)起來,塞萬提斯會怎么處理?要是我用你栽贓參孫,能言善辯的參孫會不會因你而啞口無言?”
“事實上,我成功了一半,參孫議員接近一個月沒參加議會,我借此機會,從塞萬提斯身上最肥美的部位割了好幾塊肉�!�
萊默爾把干了的酒精棉丟進垃圾桶,無可無不可地摘下夾子:“你覺得你成功了就好,想炫耀麻煩說給你自己聽�!�
夾子被甩回艾克西蒙的腿上。
萊默爾抓起酒精,掠過坐著的人。
一陣漾開的雄蟲信息素伴隨飄起的衣角沖過艾克西蒙鼻尖,引發(fā)后者的驚疑不定。
酒精里混著愛欲的腥香,濃烈卻不刺鼻。
對一個人的沖動,究竟是等級匹配的吸引更多,還是共同的經(jīng)歷更重要?
艾克西蒙的最新發(fā)現(xiàn)是,自己的身體有點喜歡這股味道。
.
參孫在找合適的衣服,他要去宮里遞交一份材料,順道地,沒有比今天更適合去見萊默爾的日子。
助理找來的服飾沒有一件合他的意,他從來沒試過否定衣櫥里的一件件衣衫,那些曾被他精心挑選,購買的好物,被他自豪自信地穿在身上過的,無論張揚還是低調(diào),此時瞬間都變得刺眼。
不合適。
參孫凌亂的紅發(fā)在鏡中有種失了魂的味道,他脫下暗玫紅的外套,望著只有一件白色打底衣的上身,摸領(lǐng)結(jié)的手在抖。
好像得了焦慮癥。
說好了隨性灑脫要看淡人生中的所有遭遇,為什么還會有讓頭腦發(fā)熱不能清醒的時刻,一遍遍重申此刻是今生最最至關(guān)重要的那幾個剎那之一。
不知道該穿什么去見萊默爾。多一分瀟灑怕那人覺得輕浮,少一分聒噪怕那人覺得冷淡。
全身,過去、現(xiàn)在,都錯。
最后參孫竟然穿了一身最普通的上班階級正裝黑白配四件套,走出門準備登車的時候,把巧合也在莊園停車場的舅舅弄怔了。
那么多年塞萬提斯的管教都沒讓參孫在私欲上普通一回,如今卻為了一個人,參孫否定了全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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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od
at
goodbyes
【========】
天空的流云被風(fēng)扯著走。
參孫走出辦事處,繞道往后花園的方位。
桂花和三色堇點綴了小徑,秋風(fēng)送爽,他的手心暗自卻變得汗?jié)瘛?br />
來往的貴族和官員見了他都感到新奇。
噢,原來你也有雅致來后花園?
打賭你會嫌這里無聊。
找人?找誰?
他在后面花圃的回廊里。
你真要找他么,昨天他又賭了一次你的愛情。
啊哈,是我不該多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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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倒影出轉(zhuǎn)角處頎長纖薄的身影。
參孫放輕腳步,靜立在墻后,沒有第一時間上前打擾。
這里很安靜,精神集中時,能夠聽見另一個人輕盈的呼吸聲,好像一根小巧的絨毛浮動,讓他想要珍惜地攏在手掌心。
讓時光靜止在這一刻多好,他再也不是那個塞萬提斯的繼承人,萊默爾也還沒有發(fā)現(xiàn)和驅(qū)趕他離開。
“如果再來一次,你還會跟我去會所嗎?”
他走出了陰影。
倚靠在廊欄上遙看風(fēng)景的萊默爾回過了頭,發(fā)現(xiàn)是他,驚訝后霎時揚起明艷的笑容。
“怎么是你。”
那道沒有停頓和遲疑的笑撞得參孫心臟抽搐地緊縮,他麻痹的嘴角好像也下意識地笑了,像個不能控制肌肉反射,別人笑自己也笑的小孩,參孫不好意思地微低下頭。
萊默爾似乎并不樂意接過他的敘舊話題,轉(zhuǎn)眼去看花園里的那片月季,閑談般說:“亞薩卡的花真奇怪,每個季節(jié)都一樣開�!�
參孫到他身邊看一眼就認了出來:“是長相思,人工篩選的晚開品種�!�
“哈,”萊默爾笑,“你是真的博學(xué),還是故意蒙我?”
“沒騙你,只是正好我小時候也好奇過,”參孫將手肘交叉支在欄桿上,平靜地這樣說,“你如果考我別的花,我就不會了,我沒有那么博學(xué)�!�
萊默爾長長地“哦”了一聲。
“很多時候我都發(fā)現(xiàn)自己是個笨蛋,別人沒看出來,但我心里很清楚我正在犯蠢,他們以為我會是全能的,我知道我有弱點,我可能比別人更擅長地藏起它們,不過,弱點不會消失的不是嗎?”
參孫一口氣說了很多話,最后停下來,陷入極深的惘然。
萊默爾安靜地等過一會兒:“你想說什么?”
“我想…”
“我想著…噢天哪。”
參孫突然將雙手按在額頭上,有些崩潰地遮住自己發(fā)酸的眼眶和因為淚意皺起的鼻子。
作為政客,他的表情管理從十歲開始就沒這么失敗過了,可是現(xiàn)在無論多么崩塌,他都理解自己,認為這情有可原。
這也許是他最不能夠理智進行的一場談判。
他已經(jīng)知道,萊默爾被打上了阿貝爾的標簽,萊默爾為塞萬提斯經(jīng)歷了三天三夜的白獄逼供才被救出來,在后花園里有不知多少人垂涎著萊默爾的身子。
現(xiàn)在的萊默爾是被阿貝爾救出來后飼養(yǎng)在后宮里的一只羽毛鮮艷的夜鶯,被展覽著,成為阿貝爾的資本。
他既知道這些事情,又還怎么能說得出口。
直接假裝不知道,放棄,成本最低;來親口說一聲對不起,找死卻必要。
“…在沒有你的時間里,我過得很痛苦。我以前從來不會覺得自己的處境有多么為難,什么都沒有的人,赤腳走不會對自己覺得心疼�!�
“但我突然發(fā)現(xiàn)你會體諒、包容、支持我的靈魂�!�
“我就好像一下子被你寵成了一個小孩,每次受到委屈都想找到你說那些難過的事,在你的安慰下放松,你一哄我,我就放心地哭,拿紙巾擦眼淚,然后再約你去約會,和你玩我會變得很快樂�!�
參孫仰頭讓發(fā)紅的眼睛對著天空。今天他打扮得很精心,紅發(fā)規(guī)規(guī)矩矩地編成馬尾辮垂在腰后,側(cè)顏還蠻好看的,萊默爾唇間抵著手指沉吟不語地打量他。
出于身份和性情的關(guān)系,亞薩卡很少人能不尊重參孫,包括萊默爾也自然而然和他處成了朋友和床伴兼有的關(guān)系。
但一報還一報,萊默爾利用他殺了洛瑞,利用他在劇院引起阿貝爾的注意,但也沒出賣他,情分已經(jīng)還扯平了,不需要再保持過度親密的聯(lián)系。
萊默爾本來懷著有趣的心態(tài)在折磨參孫,他很好奇,像參孫這樣隨性自由的男人,會怎么在一段感情里垂死掙扎。
只是沒想到,堂堂參孫竟然會選擇放下身段,低頭求人。
“我喜歡和你在一起�!�
“你主宰我的時候,我爽得無法自拔,不能思考,完全被你征服…后面好幾次我想干脆結(jié)束扮演游戲好了,給你再下一次藥和你做到天昏地暗,一次性將我這輩子和你在一起的欲望都消耗掉�!�
“反正最后也沒動粗。你那么…漂亮,要是真的愛上我,天天看著我,我可能會興奮得每天都愿意立刻死去,一想到這種可能,我就能忍住�!�
萊默爾微小地擰起眉心。
參孫說的話漸漸情感充沛到無法繼續(xù)輕視和旁觀的地步,甚至可以算作一種另類的求饒,令他有些窩火,如坐針氈。
“你到底想說什么!”萊默爾猛地出聲。
參孫深吸口氣,兀地倒退一步,朝他跪下。
見萊默爾驚愕地想要閃開,參孫急促地解釋:“你你你還不明白嗎,我已經(jīng)輸給你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給你無條件做奴隸,只要你要我,我什么都可以答應(yīng)�!�
他不顧風(fēng)度地用雙掌抬起萊默爾的鞋子,讓臟灰的鞋底踩在他寬闊的左肩頭。
擺好位置后,參孫抬眼看萊默爾呆滯的表情,他自己倒沒什么激動的神色,很自然且鎮(zhèn)定地說了丟臉的話:“我今生只愛你一個人。”
那對血紅的獸類瞳眸,定定的不移開。
萊默爾卻好像踩到了鱷魚,迅速地把腳抽回,如同看著了恐懼可怕的東西那樣激動地喘氣。
誰?你說誰?
不可能!
不要對我說這句話!
不要這樣看著我…恐慌比活泉更快漫過萊默爾的天靈蓋,使他窒息了一瞬間,甩下參孫就跑。
參孫連肩膀的灰都不拍,來追他。
沒幾步路就被追上了,還是參孫放了水才讓萊默爾跑了一會兒,給他少許時間冷靜,然后從身后用力抱住雄蟲單薄的身板。
“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我再也不強迫你!我單方面地愛你,你給我什么回應(yīng)都可以!”參孫緊緊摟住萊默爾,力道之大要把他勒進胸口。
萊默爾閉著眼睛喘息,卻始終無法接受。
參孫的地位、能力、性感都毋庸置疑,他并不是沒有欣賞亞薩卡雌蟲的能力,但他不能再為任何真誠的情感駐足,他已經(jīng)把自己當個死人。
在剛剛那瞬間,他讀懂了參孫的決心,強烈得讓他恐懼。
愛情的美好,對于參孫或許只是剛剛開始,可是在他生命中已經(jīng)埋進墳?zāi)苟鄷r。
…難道他,不忍心傷害參孫?
不!他狠得很!
參孫你完了,你自己找上門來的!
“那次我在劇院惹怒了伯爵,你怎么樣了,我什么我去了白獄,救我的卻不是你?”萊默爾逼問。
“我被禁足了,對不起,”參孫飛快地答道,“不會再有第二次,不用很久我就會繼任家族,你受過的傷害可以用一輩子報復(fù)在我身上,我發(fā)誓我承擔(dān)到底�!�
“你家老人要我和你生孩子,你知道這件事嗎?”
參孫:“知道�!�
“對不起,他沒和我商量過,但我有辦法讓他閉嘴,他老了,我會讓他知道誰才是話事人。你想讓我生我就生,你不想我們就不要�!�
“歐文侮辱了我�!比R默爾接著道。
“我知道,我來晚了,今天我才辦下宮里的通行證,對不起,兩年之內(nèi)我會讓他付出代價,如果你喜歡干脆的,我下個星期就能以軍部的名義約他決斗�!�
“我一定會贏。他不求饒我就打到他殘廢,生不如死�!�
萊默爾沉默了。
參孫垂了腦袋把頭埋在他頸窩里,好像只大狗那樣又嗅又蹭,灼熱的急促呼吸傾吐在他們耳邊,參孫的熱淚一滴滴積聚到萊默爾的頸脖皮膚上,被發(fā)癢地感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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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才輕聲說:“那你要我怎么做呢?”
“娶我�!眳O在他耳邊悶悶地說。
“拜托了,”難得會有參孫聲音細微可憐的時候,“如果你不滿意,等我成了族長,隨時可以離婚,只有我嫁給你,你才能離開宮里,我也才能得到一段平靜的處理時間�!�
萊默爾回答說:“不可能,不要說一天,一秒也不可能。”
輪到參孫灰心地默然。
他確實堅韌,可以單方面愛萊默爾,但萊默爾的否定還是讓他撕裂似的幻痛了。
萊默爾察覺到他的沉默,便笑了。
“那再見吧。”
參孫的手被他掰開,高高的雌蟲成為一個站樁的木頭人呆在原處。
萊默爾沒走出兩步,后面的人第二次沖上來。
“萊,沒關(guān)系,真的沒關(guān)系!”
“你還是把我當做奴隸使喚,之前你要求的那些我都會做的,我隨時等你改變想法,也可以不改變…”
“滾——!”萊默爾猛地回頭怒吼,眉目的皮膚都發(fā)紅了。
“自己滾開!我沒說過讓你揍歐文我也沒說過要把傷害變本加厲地報復(fù)到你身上,那都是你自己一個人腦補的!”
參孫停住,睜大眼睛,淚痕掛了兩條在面部。
萊默爾噔噔疾步離開。
參孫沒有再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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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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