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結(jié)束后，辛桐拖著行李箱到家，快十點，一點都不想收拾箱子。她靠坐在臥室的懶人沙發(fā)，點開程寄洲的微信頭像。
答應(yīng)他的，她不會食言：【到家�！�
程寄洲發(fā)過來一張煎餃的照片，說是他的晚餐。她條件反射從他的頭像進(jìn)朋友圈，意外他并沒有發(fā)圈。
這幾天，他也是住在朋友圈，幾乎每天都要發(fā)一條。
辛桐想起在蘇州，他們在古鎮(zhèn)的唯一一張合照，她發(fā)給他后，他“拍一拍”回應(yīng)。那天，他并沒有發(fā)朋友圈，就像今晚的煎餃也沒有。
她打字：【現(xiàn)在方便電話嗎？】
方便的話，她想說一說她們的決定。
程寄洲一直在等她到家的消息，她的朋友圈發(fā)了許久，消息卻沒來。他忍著沒問，固執(zhí)地想等一等。
沒想到她會這么問。
幾個字組合在一起，他大腦突然就喪失了大部分功能，手指卻已經(jīng)在撥號鍵盤輸入了她的手機(jī)號。
聽著“嘟嘟”聲，程寄洲一陣恍惚。從前她喜歡直接打微信電話，他習(xí)慣手機(jī)撥號。這兩年，他無數(shù)次在撥號界面打下她的手機(jī)號，但沒有一次按下過撥號鍵。
“喂。”是她溫軟的聲音。
兩年來，他們的第一個電話撥通。
程寄洲手機(jī)貼緊耳朵：“星星�！�
她提出的電話，他猜測是要跟他說演出的事情，回應(yīng)她后，他等她說。
等了會兒，她沒有開口，他也耐心地沒有插話。
辛桐是在想措辭，想半天才覺得完全沒必要，“我們選悉尼。”
她用了“我們”。
程寄洲并不驚訝：“恭喜�！�
辛桐聽出來了：“謝謝�！�
能為舞團(tuán)爭取到這個機(jī)會，他付出的努力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她應(yīng)該要道謝。
程寄洲說正事：“悉尼是你們國際舞臺的第一站，我會盡力爭取讓敦煌舞劇亮相其他國家。”他同她說起自己的計劃。
辛桐再次道謝，而后回應(yīng)他在候機(jī)時的自我檢討：“當(dāng)時比較亂，我沒有反應(yīng)過來。程寄洲，你沒必要跟我道歉，我知道你的出發(fā)點是為我，為我們。無論如何，我們都要謝謝你，我也是�！�
她再說到機(jī)場遇到的鄭令虞，這件事要比悉尼演出更難開口，她因此緩了好幾秒，“以前總覺得你說讓我多了解你，多看看你是你的冷幽默，我還吐槽你調(diào)侃你是跟宋時琛不學(xué)好，對不起，程寄洲。以后不管我們會怎么樣，我努力只把你當(dāng)作‘程寄洲’去接觸和了解�！�
這個“以后會怎么樣”指他們以后的關(guān)系。
程寄洲心頭一顫，一時許多話想說，又都堵在喉嚨口。
慢慢來吧。
他緊貼手機(jī)的耳朵發(fā)燙，換另一邊接電話，“謝謝�！�
“不客氣�！彼χ酉�。
程寄洲舒展胳膊，在房間里來回踱步，他坦言，“今天真是個好日子，許多意外之喜。”
辛桐開玩笑：“因為你帶我看了場日落，好人好事給你的饋贈唄！”
如果不是他提醒她看舷窗，她就會錯過最美的落日。飛機(jī)上的這場“邂逅”，對他們來說都是驚喜。
程寄洲趁機(jī)聊起：“晚上吃了什么？”
辛桐簡單說了說，她說完，他又自然提起另一個話題。
兩人閑聊。
程寄洲舍不得掛電話，但他看時間，不得不剎車，“早點休息，明天加油�！�
辛桐手機(jī)也早已發(fā)燙：“嗯�！睊祀娫捛埃肫鹩崴箵P和盛意，“下回你可沒必要再用缸來裝醋了！”
程寄洲被明著調(diào)侃，更坦然問：“怎么說？”
辛桐告訴他：“俞斯揚找到他心心念念的女孩了，普天同慶！”
他眉梢一揚，捧場道：“的確是普天同慶�！彼麤]問是誰，只要不是她，他對俞斯揚的個人感情不感興趣，但她這么說又一定有用意，“是你認(rèn)識的人？”
辛桐：“……”佯怒道，“你重新來！”
程寄洲笑出聲：“好好好�！彼辶饲迳ぷ樱首骱闷�，“是誰那么幸運，要你為她撒花的程度？”
太假了。
辛桐也笑了：“盛意啊�！�
程寄洲：“……那就祝他好運。”
她及時收�。骸皰炝恕！�
“好，。”
“嗯，�！�
*
第二天一早，洛汀召集所有人簡單說了悉尼演出的事宜。
大家沸騰。
“別高興太早，細(xì)節(jié)還在推敲，不許松懈�！苯酉聛磉�有國內(nèi)好幾場巡演。
臨走，洛汀看了眼辛桐，她昨天先聯(lián)系程寄洲，因他畢竟是資本“金主”。他牽頭對接的悉尼方，主要還是因為辛桐。這事倒也不是她對資本折腰，反而是她足夠相信辛桐。
事實果然如此。
她走后，趙菁菁發(fā)現(xiàn)一件事，“辛桐，那你豈不是參加不了‘金荷杯’了？！”
“對啊，不參加了�！毙镣┒核八�，你要不要請我吃大餐，彌補(bǔ)我受傷的心靈？”
趙菁菁看她這樣沒心沒肺：“去你的！”
“我能去哪兒？”
“去……”
趙菁菁說不下去，拉著她認(rèn)真問：“真決定了？”
“不然呢？”辛桐還沒將遺憾表現(xiàn)出來，她們就都擔(dān)心上了，“所以，到底要不要請我吃大餐？”
說不遺憾是假的，她慢慢消化而已。
趙菁菁出餿主意：“要不然比賽周期你回來，讓曉薇上啊�！闭f著說著，自己都說不下去。
這就失去了意義，而且悉尼方最看重的是雙女主，真是餿主意。
她垂頭喪氣，辛桐再次自黑：“既要又要？我是什么大仙女？”
趙菁菁抿抿唇：“今晚請你吃大餐！”
“請什么？”盛毓聽到，“今天加練�！�
趙菁菁哀嚎：“不是吧，這么嚴(yán)厲！”
“不然呢？”盛毓毫不留情，“回你的舞蹈房去！”
趙菁菁：“……”
辛桐笑得直不起腰。
中午午休，辛桐草草幾口就回舞蹈房，她靠坐著墻看受傷前為了參加“金荷杯”角逐的舞蹈練習(xí)視頻。受傷后，她一直沒有勇氣去看，今天是三年多來的第一次。
程寄洲：【照片。】
他突然發(fā)來一張照片，她沒管，視頻看到最后才去微信。照片上一桌菜，同時入鏡的還有一杯他端起的橙汁。
辛桐認(rèn)出餐盤：【周一的會所？】
程寄洲解釋：【對，周一的會所，被鐘唯旻拉著來吃飯。】
辛桐：【菜不錯�！�
禮尚往來，她應(yīng)該也拍一個，但她沒得秀。
程寄洲察覺：【吃飯了沒？】
辛桐：【吃好了�！�
程寄洲看時間，不到十二點，不是她平時吃飯的速度，他給她找了個借口：【菜不好吃？】
辛桐一怔，不是不好吃，是沒胃口，她還是回他：【猜對了！】
程寄洲按鈴招來服務(wù)生，他額外下了份單，提出保溫打包。
鐘唯旻本就對他端杯果汁懟著手拍個沒完，還一直低頭看手機(jī)不滿，一聽要打包，“不是吧？放我鴿子？你像話嗎？”
程寄洲瞥他一眼，手機(jī)響了，爺爺在電話里問他：“周末要不要來家里？”
這兩年爺爺身體不太好，他去爺爺家比從前多，他以為是爺爺哪兒不舒服。
“沒，我好著呢，就想問問你有沒有時間過來。”程爺爺對他放下工作的事有所耳聞，關(guān)心他，“家里玉米正好吃，蔬菜水果都熟透了，你姚奶奶和彭爺爺天天忙著倒騰。這兒都是新鮮的東西，你帶些回去吃�！�
程寄洲本想拒絕，目光一頓，“好，周末我來看您�！�
他掛電話，手機(jī)直接放口袋，他一抬頭，對上鐘唯旻怨念的眼神，“怎么？”
鐘唯旻瞪著他：“我找你談心，你放我鴿子，你還有臉問我怎么了？”
服務(wù)生拿著打包好的菜進(jìn)來，他接走，“下次我請你�！�
“我差你一頓飯？”鐘唯旻不屑，冷笑道，“程寄洲，你知道你這叫什么嗎？典型的重色輕友。”
程寄洲笑笑，繞到他這邊，“我戀愛腦，你見諒。”在他肩膀一拍，某些稱呼都不需要醞釀，“哥，謝謝了�！�
鐘唯旻見了鬼的表情：“……”
他剛叫他什么？
等鐘唯旻回過神，人早就跑遠(yuǎn)了。
我敲��！
辛桐收到程寄洲在停車場的消息時，剛剛十二點半，她下樓找到那輛熟悉的黑色車子。駕駛座空著，后座車門被人從里推開。
她走過去，看到程寄洲蹲在后頭，車上只有他。
辛桐調(diào)侃：“說好的約法三章呢？”
他正往小餐板拆打包盒：“我不下車，就不算進(jìn)你們舞團(tuán)�！�
她無語，上車關(guān)門，菜香味撲鼻。車?yán)锎蛄丝照{(diào)，還放著一首英文歌，她沒聽過這首，只覺得調(diào)子很舒緩。
程寄洲說：“都是你愛吃的。”
辛桐側(cè)目：“你不是跟我哥吃飯？”
“放他鴿子了�！彼碇睔鈮训馈�
“我哥肯定念死你！”
“那倒沒有�！�
辛桐驚奇，程寄洲卻看著她笑而不語。
“你先吃�！彼o她遞筷子，“比食堂好吃�！�
不是一次性筷子，連筷子都是她喜歡的花紋。她看了好幾眼確認(rèn)，這不是會所提供的碗筷。
他連碗筷都自帶？
程寄洲自己也拿出一雙筷子，給她夾菜的同時介紹菜。其實都是她吃過的，根本用不著介紹，偏偏他一說吧，她又有了食欲。
說完菜，他又拿出一杯去冰的芋泥奶茶。
辛桐好奇問：“你準(zhǔn)備了多少？”不會還有蛋糕？
程寄洲在儲物箱拿出一只玻璃杯：“最后一樣了�！彼匆谎鬯瑒邮炙洪_奶茶的杯蓋，他往玻璃杯里倒奶茶。
“這不是我買的杯子嗎？”她注意到。
玻璃杯中倒了二分之一，他把那杯原裝奶茶給她，“對，你買的杯子，臨走外婆送了我一只�！�
芋泥奶茶只剩三分之一的奶，里頭滿滿都是芋泥，“你確定不是你問外婆要的？”
程寄洲訕笑。
辛桐吸了口奶茶，滿口芋泥香，不甜也不膩。
頓時食欲大開。
兩個人這些年里第一次單獨吃飯，還是在車?yán)�，真的是不一樣的體驗。
今天程寄洲是自己開車，沒開隔板，停車場進(jìn)來一輛大巴，辛桐從車窗望出去，應(yīng)該是其他組的同事演出完回來。大巴直接停在入口，他們有說有笑，跟她每次結(jié)束時一樣的狀態(tài)。
此時，黑色車玻璃像是隔開了一個小世界，遠(yuǎn)離了車外的“喧囂”。
程寄洲又給她夾了一塊牛肉，兩人各吃各的，誰都沒說話。
等辛桐吃完，他收拾打包盒和碗筷，隨口問起：“爺爺在遠(yuǎn)郊養(yǎng)老，家里養(yǎng)花也種菜，還有一條狗子。不是丹丹的薩摩耶，只是普通的中華田園犬。周末你有沒有興趣一起去擼狗？”
第48章
是心跳聲。
周末，
陽光明媚的一天，車子駛離城區(qū)，開上小路。二十來分鐘，
幾個看著就十分別致的四合院映入眼簾。
辛桐打開副駕駛車窗，
問程寄洲：“是這兒？”
“對，
等會兒看到香樟樹就到了。”今天依然他開車。
“程爺爺太會選地方了！”
“里邊還要好看�！�
辛桐是第一回來程爺爺這兒，從前她也被家里帶著去程家老宅玩過，
程爺爺瞧著就很嚴(yán)肅，
對程寄洲也嚴(yán)厲，
但她就不怕。
那天程寄洲問她去不去，
可能奶茶太甜，
她一時上頭就答應(yīng)了。
車子又轉(zhuǎn)個彎，最顯眼的香樟樹圍滿整個小院子，“下雨天肯定特別好聞！”
“下次等雨天再帶你來？”程寄洲看她一眼。
辛桐車窗里瞅他，
嘀咕一句：“得寸進(jìn)尺�！�
她就答應(yīng)這一回，老去算什么樣兒？
車子從小院側(cè)門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