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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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中是春節(jié)，照例是我和程佳漁兩個人過。

    說實話，這種感覺挺新鮮的，往年的春節(jié)我都是自己一個人。當時沒覺得有什么特別，可現(xiàn)在我卻很難想象過去的自己是如何一個人熬過那么多個張燈結(jié)彩的日子。

    孤獨久了的人，大概就是害怕被什么人突然闖進生活吧。

    晚上，我和程佳漁一人端著一盤餃子，坐在小沙發(fā)上看春晚守零點。

    有個跳舞的小姑娘特別可愛，扎著倆朝天辮，整個人像只毛茸茸的小動物。

    我困得不行，程佳漁卻一直看著那小姑娘。

    我問她，喜歡小孩啊

    程佳漁微笑著看向我，是啊，小孩子多可愛。

    我笑著打趣她，不是吧你，別告訴我你年紀輕輕就想當媽，不過看你平時嘮叨我的架勢，是挺有媽味兒。

    程佳漁佯裝生氣地掐我，過了一會兒又安靜下來。

    她說，小時候我媽忙，我經(jīng)常自己一個人在家，那時候我就想有個弟弟妹妹作伴。后來我媽沒了，我就想，等我以后有了小孩兒，我一定要好好愛她，陪著她長大......我可能，就是很缺親情吧。

    我無言以對，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她這份真摯又沉重的情感。

    程佳漁又問我，怎么啦你不喜歡小孩

    我心里苦笑，我喜不喜歡又有什么用呢，我又生不出來。于是干脆裝睡。

    裝著裝著還真有點困了，迷迷糊糊聽到電視里零點的鐘聲敲響。我剛要睜開眼睛，就感到身邊的人正緩緩朝我靠近。

    程佳漁整個人輕輕覆在我身上，近得她的呼吸都拂在我臉頰。錯過了最好時機，現(xiàn)在睜眼，兩個人都要陷入可怕的尷尬。

    我只覺得我的心跳，比窗外的鞭炮聲還要劇烈。再來不及多想，一個極輕的吻落在我唇角，程佳漁摸了摸我的臉，低聲道，新年快樂，蘇洛。

    除夕夜，我做了一個夢，夢到十年前的我自己。

    那時候我十六歲，費勁巴拉靠著政府一個什么慈善項目好運氣地上了職高。

    我留著厚厚的齊劉海，穿著緊身牛仔褲，成天拉幫結(jié)派地在街上晃。

    有一天晃到一個小學門口，目睹了一起校園霸凌。一群五六年級的小孩兒，圍起來欺負一個看起來剛上小學的小豆丁。

    那小豆丁看不出男女，整個人瘦得不行，梳著蘑菇頭，衣服被劃破了好幾個口子，褲腿都斷了半截，哭得眼淚鼻涕糊了滿眼。

    我聽見他們罵她是沒爹沒媽的野種。

    這怎么能行，這不就相當于罵我嗎。我當然要拔刀相助，憑借著身高優(yōu)勢和渾身不像好人的氣勢，把那些小屁孩兒好好教訓了一頓。還告訴他們小豆丁是我罩著的，以后再敢欺負她，我就把校長叫到他們家去！

    夢的結(jié)尾，我和小豆丁并排坐在馬路牙子上，跟她一起吃一根五毛錢的老冰棍。

    她問我，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以后要報恩的。

    我當時自以為十分瀟灑地甩了甩我的劉海，朗聲告訴她，我叫蘇洛，蘇州的蘇，洛陽的洛。

    夢醒后，我整個人腦子亂哄哄的。

    我說呢，怪不得看程佳漁小時候那照片有點眼熟。她也是挺逗，這么點小事，不會一直真念著報恩到現(xiàn)在吧我本來想拿這件事出來打趣她一下的，小時候還軟糯糯地叫我哥哥，現(xiàn)在倒好，連名帶姓，沒大沒小。但我最后到底沒說。

    我怕一說了，還會有些別的事情發(fā)生。那一個若有似無的吻，就夠我膽戰(zhàn)心驚的了。

    程佳漁的導師定了，據(jù)說是名牌大學的教授，她高興，要請我吃飯，想著她收了我那么低的房租，我沒有拒絕。

    我照著她給的地址過去，簡直目瞪口呆。

    那是一家位于市中心的高檔餐廳，門口的侍應生穿著整齊的制服，彬彬有禮地迎接每一位客人。

    我站在門口，有些局促不安，猶豫著要不要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