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亦能匡復(fù)定國公府榮耀！”
高陽深吸一口氣，他有肥皂，他有火藥，還有萬般毒計，他有這個自信和底氣！
高天龍深深看了一眼高陽，他出聲道，“老夫會安排府中精銳護衛(wèi)，送你出城，直奔江南。”
“至于老夫……得留下來。”
高天龍眼中帶著堅定，帶著決然。
高陽聲音驟然提高，帶著不理解，“薛毅叛變，楚國數(shù)十萬大軍不費吹灰之力過了龍關(guān)，更可能有藩王叛亂，現(xiàn)在大局已定，祖父為何要留在長安白白送死？”
“活著，不好嗎？”
高天龍面色平靜，一雙眸子直視著高陽，“老夫一輩子為了大乾出生入死，是先帝給了老夫榮耀，給了定國公府榮耀！”
“現(xiàn)在大乾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機，老夫豈能茍活？”
“老夫又有幾年可活？”
高天龍看著高陽，又語氣忽然軟和，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為毒土，以謀已為主，這對你而言，本就是最好的選擇�！�
“若沒有定國公府，沒有大乾，你將有一片更廣闊的天地，這對你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老夫，本就以馬革裹尸，戰(zhàn)死沙場為榮，這個歸宿對老夫來說是榮耀，是最好的結(jié)局！”
高天龍眸子深邃，就像是看穿了一切。
高陽咬牙，眸子微紅。
他轉(zhuǎn)身就朝著高峰和李氏所在的房間趕去。
若高峰能走，高天龍說不準(zhǔn)就會動搖。
很快，高陽來到了高峰所在的房間，一踏入房間，高長文，高靈全都看向高陽。
高峰見到高陽，有些意外，但他立刻滿臉威嚴(yán)的開口道，“孽畜，你來的正好，這是給你收拾的行李。”
“你速速拿著，今早城門一開，便火速帶著長文和靈兒走，趙大和陳勝會帶著精銳護送你們下江南�！�
高陽看了過去，李氏攤開行李，只見里面都是金錠和金銀首飾。
李氏開口道，“這里面有金錠十枚，另有一些值錢的金銀珠寶，以我兒的本事，只要去了江南，為娘倒也不擔(dān)心�！�
“另外為娘還給你寫了一封信，也在里面，雖為娘和你外公關(guān)系不好，但畢竟是骨血關(guān)系，你去了江南，若是遇到危險，可帶著這封信去找你外公，他會護住你。”
高陽不知為何，眼睛有些發(fā)紅，他一字一句的道，“你們也不走？”
高峰一聽這話，立刻吹胡子瞪眼訓(xùn)斥道，“孽畜，你在胡說些什么，陛下尚要死戰(zhàn)，臣子怎能后撤？”
“我高峰一直自知能力一般，陰謀詭計一般，但忠君愛國的這顆心卻不一般�！�
高陽將目光看向李氏，意思不言而喻。
李氏面帶柔和，看向高陽的目光滿是不舍，她自然知曉高陽意思，但她笑著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是夫妻，共享了榮華富貴，又怎能大難臨頭各自飛？”
“你爹不走，為娘自當(dāng)生死相隨�！�
高峰眸子發(fā)酸，握住李氏的手。
“夫人，這話挺感動，但雞狗多少有些不太合適。”
高陽深吸一口氣，他將目光看向高長文。
“江南暖風(fēng)醉人，美人遍地，你呢？”
高長文一聽美人，眸子驟然一亮。
“兄長，你真是知道愚弟的軟肋，并且朝著這軟肋一陣猛攻��！”
但高長文看了一眼高峰，接著對高陽道，“兄長，你有驚世之才，我只是廢物，跟著你只會給你添麻煩。”
“再者來說，上次白嫖太過興奮，因此一下點了十個，過程也挺丟人，現(xiàn)在各大坊間都說我不是男人……這次，我想男人一次�！�
但意識到自已的話不太對，高長文又趕忙說道，“兄長，我絕對沒有說你的意思，只是你的命，更有用，你能匡復(fù)定國公府！”
“這段時間，我苦心鉆研，搞出了一種新藥，有融化尸體之效，兄長帶去江南，說不定有用�！�
高峰當(dāng)即訓(xùn)斥高長文，怒罵道：“你這紈绔，留在長安作甚，給老夫滾去江南！”
高長文語氣一弱，縮了縮頭道，“父親大人，此言差矣，若是孩兒比爹娘晚死，還能給您和娘親收收尸�！�
高峰眼珠子一瞪，開始左右尋找。
“老夫長棍呢？”
高陽看著這一幕，咬著牙，心里卻一陣罵開了。
“瘋了，全都瘋了，明知留下必死無疑，卻還是這么愚蠢！”
“退往江南，以后席卷而來不好嗎？”
高陽不理解，這明明就是一個九死一生之局，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現(xiàn)在還有走的機會，大乾諸多世家也都在逃竄，但為何不走？
你們都不走，都想為大乾埋葬，我高陽不想，我走！
高陽大步轉(zhuǎn)身。
“等等！”
高峰瞧見高陽要走，喊了一聲。
高陽頓住腳步，看向高峰。
難道回心轉(zhuǎn)意了？
高峰緊繃著臉，看向高陽。
“孽子，能否臨走前，讓老夫揍一頓？就一頓，讓老夫過過手癮。”
“如此，倒也無憾了！”
高峰滿臉渴望。
高陽沒有理會，轉(zhuǎn)身就走。
看著高陽決然的背影，直至消失，高峰嘆息一口氣。
“這輩子都恐怕揍不到了�！�
他高峰雖能力不算頂尖，但也有屬于自已的氣節(jié)，他一臣絕不侍二主！
楚軍入長安，他大概是活不了的。
他轉(zhuǎn)而對福伯道，“將行李交給趙大，務(wù)必護住陽兒！”
此刻，晨光熹微，天色才蒙蒙亮。
高陽一路出了定國公府，直奔長安城外而去。
陳勝和趙大等一眾護衛(wèi)一路緊隨其后，遠(yuǎn)遠(yuǎn)跟在高陽身后。
瘋了！
全都瘋了！
都不走，都想忠君愛國去送死，他走！
他可沒有那么高的覺悟，在他眼里，明知是死，還非要等死，這是一件最傻的事情。
資本家，當(dāng)以避險為主。
“店家，來碗清湯面！”
高陽在城門口附近的小攤停下，喊了一嗓子。
早上沒吃飯，等吃完這碗面，城門一開，立刻開跑！
很快，一碗熱氣騰騰的面送了上來，但里面卻加了三個雞蛋。
高陽瞬間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店家的，本公子說清湯面，清湯面，你聽不懂話？”
“還是說國難當(dāng)頭，就非要大發(fā)國難財？信不信本公子將你的攤子都掀翻了？”
聽到高陽的怒火，一個滿臉憨厚的中年人走了上來，帶著滿臉的局促。
他趕忙解釋道，“公子誤會，這面不要錢，雞蛋也是免費送的�！�
高陽瞬間愣了。
“不要錢？”
他看著碗里面的三個雞蛋，這三個雞蛋對他無足輕重，但對面攤老板來說，卻極為奢侈。
“為何？”高陽一臉不解。
中年人滿臉局促，用手在身上擦了擦，“您是高員外郎，小民在美食大賽上有幸見過高大人�！�
“您的計策，俺老漢佩服不已，俺就是覺得您的命寶貴，吃飽點，安全就大點，您若成功逃出去了，大乾就會多一份希望，但俺也沒啥好東西，就連雞蛋也只剩三個了�！�
“大公子吃慣了山珍海味，只怕不合口，您吃完以后，俺也得回家避難了�！�
高陽下意識看向一側(cè)，只見裝著雞蛋的籃子已經(jīng)空空如也。
三個雞蛋，已經(jīng)是他的全部。
他低頭吃了一口，爽滑的面條配著土雞蛋，入口極香，令他久久無言。
足足數(shù)十秒后，高陽驟然起身，將一枚銀錠拍在桌上，他轉(zhuǎn)身就走，只留下一句。
“草，面里有毒！”
這次，只怕渾身解數(shù)和絕活都得拿出來了！
中年人一聽，人都傻了。
他趕忙跪在地上，滿臉惶恐的道，“大人，小民冤枉啊！”
但既然說有毒，這還給他銀子是什么意思？
陳勝和趙大背著行李，他們看著高陽前去的方向，瞬間呆住了。
那根本不是出城的方向，而是皇宮所在的方向……
第123章武曌的抉擇，不可跪著生！
皇宮。
武英殿。
昏暗的大殿內(nèi)，燭光照亮著一切，這是整個皇宮的中心，供奉著歷代大乾帝王的畫像。
除武曌一人，任何人不得擅進(jìn)。
“父皇，吳王反叛，龍關(guān)守將薛毅投降，大楚數(shù)十萬大軍過了龍關(guān)，一路朝著長安殺來，兒臣該怎么辦？”
武曌站在大殿中心，目光看向被供奉著的一座畫像。
一向高貴、滿是威嚴(yán)的她，此刻竟露出了一抹柔弱。
大殿內(nèi)一陣寂靜，沒有任何回答。
武曌一陣沉默。
這時，上官婉兒小心推開大殿的門，走了進(jìn)來。
“陛下�！�
武曌看向上官婉兒，沉聲問道：“長安城的情況的怎么樣？”
上官婉兒嘆息一聲道：“雖然臣已經(jīng)盡力掩蓋消息，但各大世家聞聽動靜，還是瘋狂收拾行李，準(zhǔn)備逃竄。”
武曌眼角帶著一抹嘲諷，但她卻很平靜。
“螻蟻尚且偷生，那又更何況是人？大敵當(dāng)前，還看不到一丁點的希望，這本就是人性�！�
“高員外郎呢？既是毒土，以謀已為主，昨日就讓朕退守江南一帶，今日只怕跑的最快吧�！�
武曌的聲音很平靜，但仔細(xì)聽卻能聽到這番話語下的輕微顫抖。
顯然，她的內(nèi)心并不像她表面上展現(xiàn)的這么淡然。
上官婉兒低下眸子，斂下眸子內(nèi)的一切情緒，“高員外郎天還未完全亮，就朝著長安城門而去。”
“估計再有半個時辰，城門一開，就出了長安城，直奔江南而去了�！�
武曌聽后，一陣啞然失笑，“倒真無愧他的毒土之名，眼瞧情況不對，跑的比誰都快�！�
“陛下，現(xiàn)在趁楚國大軍還未殺來，陛下也速速點一支精銳前往江南吧�！�
“那楚國大軍必定會派精銳騎兵前來追殺，越晚走就越危險。”
上官婉兒滿臉迫切的道。
當(dāng)聽到這番話，武曌的周身驟然彌漫出一股無盡的帝王之氣。
她以一種不可置疑的口吻道，“朕乃大乾天子，怎能給列祖列宗蒙羞！”
“朕固然能一走了之，但長安幾十萬百姓如何走？”
“他們跑的能有楚軍的騎兵快嗎？”
武曌眸子堅定，帶著前所未有的決心，“朕可死，大乾可亡，但這江山社稷，是先祖?zhèn)冇妹蛳聛淼�，是大乾無數(shù)將土前仆后繼用鮮血換來的，朕寧可當(dāng)亡國之君，以身殉國，也絕不能如此窩囊！”
武英殿內(nèi)，歷代先祖畫像被風(fēng)吹的飄蕩，似是一同見證武曌的錚錚誓言。
武曌將眸光看向上官婉兒，語氣緩和了一些，“你現(xiàn)在可出宮，追趕高陽，有他在你身邊，朕倒也安心�！�
“若此戰(zhàn)能勝，天佑我大乾，朕再派人下江南接你和高陽，若天不佑我大乾，那楚國大軍想啃下我大乾，也要崩掉他的一嘴牙！”
上官婉兒雙眸發(fā)紅，她一字一句的道，“臣不走！”
“臣要和陛下一同迎接這大乾前所未有的危機！”
“縱死，上官婉兒亦然無悔！”
武曌心里一暖，她推開武英殿的大門，邁開修長的玉腿走了出去。
她目光堅定，看向遠(yuǎn)方，“更衣，上早朝。”
“今日的早朝可不平靜�！�
武曌幽幽的道。
她心里清楚這個決定下的阻力，該有多大！
金鑾殿。
高天龍身披戰(zhàn)甲，站在最前方。
他一動不動，周身卻彌漫著一股肅殺的氣息。
在其身后，文武百官議論紛紛，滿臉凝重，一股風(fēng)雨欲來的氣息彌漫整個金鑾殿。
主和派和主戰(zhàn)派的百官涇渭分明，誰都知道，今日早朝，便決定大乾接下來的命運。
很快，武曌身穿金黃色龍袍，從一側(cè)走了出來，邁向龍椅。
她直接對百官開口道，“情況緊急，朕長話短說，大乾形勢危急！”
“吳王和龍關(guān)守將薛毅勾結(jié)大楚，大楚數(shù)十萬大軍已經(jīng)悄無聲息的摸進(jìn)了我大乾腹地，劍指長安。”
“最多三日之內(nèi)，便會兵臨城下，朝堂諸公，可有退兵之策？”
武曌一雙鳳眸掃過百官，拋出了這個爆炸性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