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一查到底，務(wù)必保證王大善人的安全！”
雖然他是個縣令，但從俸祿來說，壓根是杯水車薪，首先是一大家子和仆人的開銷。
并且斷案辦事，手下人辦事辦的漂亮，若是不賞錢，誰肯出力？
再加上官場如江湖，人情往來，給頂頭上司送各種禮，還不能太寒酸，這全都是銀子。
可直接貪污，太明顯了，抓住了就是剝皮萱草！
但他兒子，這便不同了。
王二麻子一年的孝敬，那可并不少！
一時間。
整個清水縣從上到下，全都動了起來。
捕頭，師爺，縣令三方齊齊派人出了城，這個消息縱是天色還未亮，就傳遍了整個清水縣！
無數(shù)人滿臉愕然，有些吃驚到底是誰竟有這么大的膽子，竟敢對王二麻子出手！
一時間，風(fēng)暴將聚！
這在清水縣，算是一個不小的動靜，但放眼整個睢陽郡，卻壓根無足輕重，那就更別說整個大乾！
但誰也不知道，一場即將席卷整個睢陽郡，甚至是整個大乾，整個七國的風(fēng)暴正在醞釀！
一個個小小的黑店老板，王二麻子，就像是一只再微小不過的蝴蝶，在這清水縣輕輕揮動了一下翅膀。
但伴隨著空氣的流動，一系列的連鎖反應(yīng)，正要匯聚成驚人的龍卷風(fēng)，肆虐整個大乾！
“……”
兩日之后。
一片巍峨的大山，出現(xiàn)在高陽的眼前。
上官婉兒下了馬車，眺望遠方，她不禁好奇的道，“這大山看起來也不像瓦罐，為何叫瓦罐山？”
王二麻子笑了笑，隨后看向遠方淡淡的道，“這位小姐，待你上了山，便就能明白一切�！�
上官婉兒聞言，眉頭蹙緊。
王二麻子的聲音，雖然是青天白日，卻讓她莫名的有些毛骨悚然。
高陽也抬起頭，遠遠看去，這山跟尋常的山，并沒有太大的區(qū)別，但卻被譽為瓦罐山。
他的心頭，不禁驟然一沉。
“喜歡賣關(guān)子？陳勝，將他給本公子拖到后面的小樹林，要了他！”高陽開口道。
陳勝：“……”
“公子，這……”
陳勝一臉難色，倒是吳廣舔著唇道，“大公子，這一路上，都憋出了個鳥的，讓我來！”
王二麻子聞言，臉都綠了。
吳廣直接獰笑著，身子高大的朝他而來。
“公子，我錯了！”
“并非我不說，只是我聽的也是傳聞，有商賈稱瓦罐山這一片連綿起伏的山脈，便跟老人失蹤有關(guān)！”
“說什么活埋，有損福運！”
“但我也不知道此山為何叫瓦罐山，我就隨口一說啊，不可拖到后面的小樹林糟蹋了啊！”
王二麻子快速的說道。
高陽一聽，臉色一變。
活埋？
有損福運？
還有這并不像瓦罐的瓦罐山……
他再次看向這片巍峨的大山，表情逐漸變了。
“我想，我知道這山為何叫瓦罐山了�！�
高陽聲音低沉的道。
眾人一聽，全都看向高陽。
上官婉兒更是出聲問道。
“為何？”
但高陽卻盯著眼前連綿起伏的大山，一言不發(fā)。
“我現(xiàn)在也只是猜測，上山便知曉一切了�！�
說完，高陽直接邁開步子。
他一馬當(dāng)先，走在最前面。
他心中有個驚人的猜測，只是還需要驗證！
但如果真如他所想，那有些人，就真的不能稱之為人！
眾人面面相覷。
上官婉兒更是美眸凝重。
高陽面對任何事，永遠是一臉的風(fēng)輕云淡，毫不在意，哪怕是面對王二麻子的黑店，也是絲毫不以為然。
但此刻，他臉上的表情明顯不對。
這瓦罐山，到底藏著怎樣的秘密？
眾人沿著小路，進入了瓦罐山下的瓦罐村，村莊并不大，只有上百戶人家。
當(dāng)他們踏入瓦罐村的時候，一些瘦骨嶙峋的村民，便直勾勾的盯著他們，那眼神極為滲人。
并且隨著深入村子，明明是青天白日，但卻一個過了花甲之年的老人都沒看到。
小小的村子，充斥著說不出的詭異！
高陽面帶凝重，臉色越發(fā)陰沉。
這時，東頭響起一道罵罵咧咧的聲音。
“老不死的東西，滾出去！”
“我送你進去，你卻敢爬出來！”
不遠處，一個渾身肥肉，極為彪悍的中年婦女，正推搡著一個頭發(fā)花白，瘦骨嶙峋的老嫗。
老嫗滿臉是血，看起來極為狼狽。
她跪在地上，朝著婦女發(fā)出嗚咽的哀求聲，“求求你，我吃的不多，我還能干活，還能照顧孫子，讓我留在家吧！”
但這些哀求，并未令婦女心軟。
相反，換來的是無情的一腳，以及一個冰冷的“滾”字！
隨后，房門被無情的關(guān)閉，任老嫗如何拍打，都無濟于事。
漸漸地，老嫗絕望了。
她發(fā)出無助的哭泣聲，失魂落魄的站了起來。
她抬起頭，金色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她卻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暖意。
相反，唯有無盡的寒冷，就像是深淵內(nèi)的一只只大手，要將她一點點的拖進深淵。
而后，她就像是做出了巨大的決定，毅然決然的朝著一眼看不到頭的瓦罐山走去……
第475章瓦罐墳的由來，可悲的老人
“跟上去�！�
“瓦罐山的來源，或許從這老嫗身上，便能知曉了�！�
高陽看著這一幕，眼神冰冷，隨后聲音響起，直接接著朝著老嫗離去的方向，跟了上去。
接著，上官婉兒一行人也跟在了高陽的身后。
山路崎嶇，到處都是高大的樹木，今天雖然是個好天氣，但置身在這瓦罐山中，卻依舊感到一股刺骨的陰冷。
老嫗走的極慢。
高陽等人并未隱藏行蹤，老嫗只需隨意扭頭，便能看到他們這幫不速之客。
但老嫗卻并未回頭，只是自顧自的朝前走去，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動作緩慢，卻極為堅定。
一步，
兩步。
她朝著瓦罐山的深處走去。
約莫小半個時辰。
老嫗停下了腳步，定定的看著前方的土地。
高陽朝四周看去，高大的大樹伸展著扭曲的枝干，遮天蔽日，周圍的地上，稀疏的長著枯黃的野草，一些肚大口小，就如瓦罐一般的墳塋，格外引人耳目。
“這……”
綠蘿見到這一幕，忍不住的捂住了嘴。
上官婉兒也拳心驟然攥緊，眼底駭然。
瓦罐山，還有這眼前如瓦罐一般的墳塋，似乎一切全都昭然若知，只是真相來的，那般令人難以置信！
高陽沒有絲毫意外，一雙眸子漠然至極。
他的目光落在肚大口小墳塋的最上方，那里被一塊又一塊的青磚堆砌，封的嚴嚴實實。
這時。
老嫗緩緩回頭，這也是她第一次回頭，面如枯槁，一張臉因為被那中年婦人打的腫的老高，所以顯得有些可怖。
雖然不遠處就有六個大活人，但她卻像沒看到一般，那雙灰暗的眸子直勾勾的看向高陽一行人的身后。
那是，通往村子的路！
小道荊棘密布，卻并無人影。
老嫗眼里閃過一抹失望，又閃過一抹早知如此的釋然。
她毫無眷念的回頭。
她面前也是一個肚大口小的墳塋，高約一米五左右，整個墳坑的形狀，從下到上，逐漸的收窄。
最上面的洞口砌著五六塊的青磚，進一步收縮了本就不大的洞口，整體看起來就像是豎在地上的瓦罐。
老嫗朝洞口爬去，雙手用力抓著洞口的青磚，身子一點點的朝下探去，消失在黑暗中。
這一幕來的極快，所有人都沒料到。
等他們上前的時候，老嫗已經(jīng)到了這座墳塋中。
“不，不要！”
綠蘿見狀，再也忍不住了。
她趕忙跑了過去，不忍的聲音響起。
陳勝和吳廣也第一時間上前。
綠蘿繼續(xù)的道，“老人家，您沒事吧？我們這就救您出來，那婦人如此欺你，我們親眼所見，一定會帶你討個公道的！”
這句話響起后，瓦罐墳內(nèi)響起一道平靜的聲音。
“那婦人是我女兒�！�
一語落下。
綠蘿和上官婉兒臉色一變，她們猜到了那婦人是女子的親人，但還以為那是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兒媳，卻沒想到是這老嫗的女兒！
“那我們帶您去找兒子，他肯定會管你的�！�
“這墳，便是我的三個兒子一起修繕的，也是大兒子親自背著我上山，將我送進這瓦罐墳的�！�
綠蘿本想掙扎一番，但卻直接被一計暴擊！
“大公子……”
綠蘿幾乎快哭出來了，一雙美眸盯著高陽。
上官婉兒走上前，朝洞口里面出聲道，“老人家，我們給你一些銀錢，讓他們好好待你�！�
“當(dāng)今陛下賢明，對花甲之年的老人每月都幾十文的銀錢，以后也會更多的！”
一聽這話，綠蘿就像是燃起了希望一般。
有了錢財，必能讓那婦人一改態(tài)度！
“外鄉(xiāng)人，不必了，縱是有錢財也無用，因為老身今年過了六十，乃是不祥之人！”
“若你們實在于心不忍，那便留在這陪老身聊聊天吧，如此，便已是天大的恩賜�！�
老嫗聲音響起，帶著一抹凄涼。
但綠蘿和上官婉兒全都皺起了眉，臉上滿是不解。
“錢財無用，這老婦是不祥之人？”
這時。
高陽走上前，他一屁股坐在瓦罐墳的一側(cè)，面色平靜到了極點，但聲音卻極為柔和。
“老人家，為何過了六十，就叫不祥之人？”
“您能跟我們說一說嗎？”
老嫗聲音響起，“人之將死，有何不能說的？”
“在這睢陽郡，尤其是這一大片起伏的山脈下，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
“老人只要過了花甲之年，不管身體是否健壯，都要被提前送到這瓦罐墳中等死。”
“否則，老人多活一天，就會爭奪后世子孫的陽壽，會給家里帶著無窮無盡的霉運�！�
一番話，令眾人臉色一變。
上官婉兒更是滿臉怒意！
這等封建迷信，大乾早就下令嚴打了！
但居然直到現(xiàn)在都有！
甚至武曌登基后，還對花甲之年的老人有相應(yīng)政策！
當(dāng)?shù)毓賳T，他們是干什么吃的？
高陽毫不意外，只是臉色更冷了。
“所以，就因為這虛無縹緲的傳聞，老人家你就被關(guān)在了這瓦罐墳中，一直到死？”
老嫗聞言，笑著說道。
“后生小子，這你可就說錯了，瞧見洞口處的青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