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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午后天晴氣清,難得見了日頭,暖和的春光照入東廂。李姝菀坐在外間梨木矮塌上的方幾前,柳素侍立一側(cè),正為她研墨。

    宋靜也背手站在一旁看。他道:“據(jù)說用桃花硯磨出來的墨,自帶一股沁人的桃花香,小姐不妨聞一聞�!�

    桃花硯雖然產(chǎn)自江南,可絕不是尋常人家用得起的東西。李姝菀以前并沒接觸過這等風(fēng)雅之物,聽了宋靜道話,好奇地湊到硯臺前輕輕嗅了嗅。

    那模樣乖巧,就像小貍奴嗅她似的。

    柳素笑著問她:“如何?小姐可是聞到了桃花香?”

    李姝菀皺了皺鼻子:“有桃花的味道,可是并不好聞。”

    宋靜聽她這么說,拿毛筆沾了墨,送到鼻尖輕嗅。

    庫房里的墨條是從街上買來的尋常貨,磨出來的墨汁氣味過于厚重,再加上硯臺的桃花香,氣味雜亂,的確沖鼻難聞。

    宋靜放下筆,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看來庫房里的筆墨配這桃花硯,還是差了些�!�

    李姝菀倒是不甚在意,她提筆懸于紙面,似要落筆,可筆尖在紙上游離半晌,也沒能寫下一個字。

    吸飽的墨汁從筆尖滴落,摔在紙上,迅速暈染成一團(tuán)。

    宋靜見她遲遲不落筆,以為她不滿意從庫房取出來的筆墨宣紙,開口道:“小姐若是不喜歡,明日老奴便去街上買些上好的筆墨回來�!�

    李姝菀緩緩搖了搖頭,她看著紙上的墨點(diǎn),卻是道:“這筆很好,只是我沒有寫過字�!�

    柳素和宋靜聽得這話,皆吃了一驚,顯然都沒料到李姝菀竟然不會寫字。

    二人不約而同將目光看向李姝菀執(zhí)筆的手,這才發(fā)現(xiàn)她執(zhí)筆的姿勢的確生疏又僵硬。

    都知道李姝菀從江南來,可她從沒提起過在江南的日子,也就沒人知道她曾過的是何種生活。

    只是因她是李瑛的女兒,人人便都當(dāng)她在江南的生活即便比不上在將軍府,也該是錦衣玉食,奴仆滿院。

    可細(xì)細(xì)想來,哪家小姐不是自小讀書明理,又怎會如她這般謹(jǐn)小慎微,懵懂茫然呢。

    李姝菀握著筆,試著在紙上寫起來,她寫得認(rèn)真,可因沒學(xué)過,落筆抖如微波,筆畫亦是粗細(xì)不勻。

    她并不著急,一筆一畫寫得極慢,柳素站在她身后看了看,最終見紙上寫的是“黃芩”二字。

    黃芩,一味常見的藥材。尋常人寫字,學(xué)的多是自己的名,寫一味藥的倒是少見。

    柳素不解:“小姐為何寫這二字,可是有何深意?”

    “沒有深意�!崩铈业�。她將筆架回筆擱,回道:“我會的字很少,以前在醫(yī)館的時候,藥柜上寫著這兩個字,看得多了,就記得深刻了些�!�

    這還是她頭一次提起過去,宋靜問:“小姐以前住在醫(yī)館?”

    李姝菀點(diǎn)點(diǎn)頭,不過她像是不想多說,輕嗯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她看著紙上丑得離奇的兩個字,似有些不好意思,握著紙邊將自己的丑字卷起來遮住了。

    她抬頭看向宋靜,溫溫柔柔地問他:“宋叔,你能幫我買一本字帖嗎?”

    字帖這東西,府中倒有許多。宋靜想問一問李姝菀喜歡哪位名家的字,可一想她不會寫字,估摸著也不懂這些,便直接應(yīng)下:“是,老奴這就去辦�!�

    宋靜答應(yīng)了李姝菀,立馬便出門直奔李奉淵的書房去了。

    棲云院最寬敞的房屋便是這間書房。一整面立地頂梁的書架。架上藏書無數(shù),許多都是李奉淵一本接一本從李瑛的書房拿過來的。

    房中立有一面多扇相連的屏風(fēng)作隔,將屋子分作兩側(cè)。一側(cè)是長桌寬椅,另一側(cè)則擺了一張極其寬大的沙盤,幾乎占了半間屋子。

    盤中聚沙成堆,西北大漠與大齊山河之景盡數(shù)囊括其中。李奉淵站在沙盤前,正在推演兵書中所述的戰(zhàn)事。

    宋靜走進(jìn)書房,并未越過屏風(fēng)去到李奉淵所在的那一側(cè)。他立在屏風(fēng)后,隔著屏風(fēng)開口喚道:“少爺。”

    李奉淵盯著沙盤頭也不抬:“何事?”

    宋靜直言道:“小姐想學(xué)字,老奴想來找您借幾本名家的字帖。”

    李奉淵隔著屏風(fēng)朝宋靜的方向看了一眼,淡淡道:“她讓你來借的?”

    李姝菀當(dāng)初不過戴了他一頂帽子,之后立馬洗干凈了給他送了回去,哪里還敢找他借東西。

    宋靜如實(shí)道:“不是。小姐讓老奴去外面買一本,只是外面流通的字帖定然比不上府中書房的,老奴便擅作主張來問一問您。”

    宋靜說得有理,李奉淵還不至于小氣到連幾本字帖都不肯借給李姝菀,他道:“書架左側(cè)六七層,你自己拿吧�!�

    宋靜道:“是。”

    既然開了口,宋靜想了想,試探著又道:“太子送小姐的桃花硯名貴,庫房里的墨條粗糙了些,不甚相配,磨出的墨也不太好聞,少爺能否再贈些墨條給小姐。”

    李奉淵道:“書架左側(cè)上方的木盒子中�!�

    宋靜聽李奉淵允得痛快,接著順桿往上爬,又問:“庫房中的紙筆也是從街上買的便宜物,少爺您能否再贈些紙筆給小姐�!�

    他一要再要,李奉淵失了耐性:“你不如將我的手砍下一并給她送過去�!�

    宋靜垂眉訕笑一聲:“老奴知錯。”

    他轉(zhuǎn)身去架子上取字帖和墨條,行了幾步,忽然又聽見李奉淵的聲音從屏風(fēng)后傳了過來。

    “紙筆在靠墻的柜子里,沉香木盒中的筆別動,其余的你自己看著拿�!�

    他說完頓了一瞬,又道:“這些東西以后若需再用,不必再問我。”

    宋靜露出笑意,溫聲道:“老奴替小姐謝過少爺�!�

    0022

    (22)身世

    正月過罷,天地漸漸回暖,身上的衣裳也薄了一層。

    二月初五,學(xué)館開了學(xué),李奉淵每日既要去武場,又要跑學(xué)館,比以往更忙碌。

    李姝菀有時候起得早,便能看見他從武場回來沐浴后又背著書袋出門,目光里隱隱有些艷羨。

    李姝菀沒提讀書的事兒,但每天早晨都會一個人坐在窗前照著字帖描紅臨字,一坐便是幾個時辰。

    柳素隱約看出來李姝菀想讀書的心思,便問她想不想去學(xué)堂,可她卻搖頭,回答說“這樣就很好了”。

    有筆墨可寫,就已經(jīng)很好了。

    府里奴仆的猜想是對的,李姝菀的身世并不光彩。她是秦樓里的女人生下來的。

    李姝菀出生后,被人用襁褓裹著于深夜扔到了江南一家醫(yī)館門口,身上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東西。

    但她身上的襁褓用料特別,是秦樓女子所穿的鮮艷衣衫裁成的,透著一股厚重的劣質(zhì)脂粉氣。

    江南富饒,遍地都是吞金吃銀的消遣窟。那秦樓楚館里的女子有時懷了身孕,又不敢告訴別人,便會偷偷吃藥打了,若是打不掉,就只能偷偷瞞著生下來。

    李姝菀便是這么來的。

    醫(yī)館名叫“壽安堂”,開醫(yī)館的郎中是個瘦巴巴的小老頭,與耳背的妻子一同苦心經(jīng)營著這小小一方醫(yī)館。

    二人年邁,膝下無子無女,覺得李姝菀的出現(xiàn)是天意,便收養(yǎng)了她。

    江南醫(yī)館眾多,壽安堂地兒小,靠著給窮苦之人看病勉強(qiáng)謀生,其中不乏一些賣身染病的女人,很是可憐。

    李姝菀自小便幫著郎中按方子抓藥,方子見得多了,便認(rèn)識了許多字,但寫卻是寫不來的。

    醫(yī)館每日人來人往,李姝菀見過許多病人。在她的記憶中,一個秦樓的女人總是戴著面紗頻頻出現(xiàn)。

    那人并不讓郎中號脈問診,也很少開口說話,大多數(shù)來的時候都帶著一張補(bǔ)氣血的藥方子,遞上方子,讓李姝菀給她抓兩幅藥吃。

    極偶爾時,也會讓郎中給她開一副墮胎藥。而那之后,她便很少再來。

    起初她半年來一次,之后越來越頻繁,三月、一月、半月,到最后每七八天便來。

    可哪有人的藥吃得這樣快。再者便是無毒無害的藥,按這樣經(jīng)年累月的吃下去,也要吃出病來。

    李姝菀年紀(jì)小,沒想太多,不過收養(yǎng)她的郎中和婆婆卻猜到這個女人或許便是她的母親。

    賣身求生的女人大都是身不由己的苦命人,自己都養(yǎng)不活,帶個女兒更過不下去。

    二人在考慮要不要將這猜測告訴李姝菀的時候,那個女人卻不知為何消失了,接連好久都沒再來過壽安堂。

    郎中和嬤嬤便將這猜測瞞了下來。

    再后來老郎中離世,李姝菀和婆婆二人相依為命,靠著余下的藥材抓方子活了半年。

    藥材賣空后,壽安堂也關(guān)了門。實(shí)在沒辦法,婆婆便想著將李姝菀賣給大戶人家做丫鬟。

    橫豎是條活路。

    可就在這時,那個女人又出現(xiàn)了。本是靠身體營生的美艷女人,再見時卻已容貌不再,好端端的手臉長出了嚇人的斑疹。

    李姝菀之前見過這癥狀,這是染上了花柳病。

    女人臨死想起來認(rèn)這苦命的女兒。將李姝菀的身世告訴了婆婆。

    也是在那時候,李姝菀才知道自己原是妓女所生,同時也是將軍李瑛的女兒。

    女人時日無多,沒想過要帶李姝菀走。她告訴李姝菀,她寫了一封信,托人送去了西北。

    再后來,李瑛便來了。他給了婆婆一筆錢,將李姝菀就這么帶走了。

    或許是不恥李姝菀的母親是個妓女,回望京的路上,李瑛叮囑李姝菀今后不要再提過去之事。

    李姝菀應(yīng)了下來。

    他帶她回了世人憧憬的望京,住進(jìn)了豪奢闊氣的將軍府。

    回來那日李瑛告訴宋靜裝行李的馬車翻下了山崖,所有的東西都要重新置辦,實(shí)際是因?yàn)槔铈腋緵]有從江南帶回來任何東西。

    就像當(dāng)初還是嬰兒的她一無所有地出現(xiàn)在醫(yī)館的門口,后來的她也是一無所有地進(jìn)了將軍府。

    在這里人人都稱她小姐,尊她敬她�?稍诶铈倚睦�,她卻一直都活在那一所小小的壽安堂,從沒有走出來過。

    她從前仰仗郎中和婆婆生活,如今便仰仗她的哥哥。

    將軍府便是她心中又一處醫(yī)館。

    柳素問她想不想讀書,她自然是想的。她想如李奉淵一般讀書明理。

    可學(xué)堂圣賢之地,她想她這樣的身份是不能踏足的。

    這樣就很好了,李姝菀在心里告訴自己。她如今已經(jīng)衣食無憂,日子不知道比從前好出多少。

    不應(yīng)該再奢求更多。

    0023

    (23)朋友

    一大早,清霧漫漫。宋靜喜笑顏開來到了棲云院。

    李姝菀剛用完早食,正坐在矮塌上抱著小貍奴給它梳毛。

    這貓在李姝菀這兒好吃好住養(yǎng)了一月余,吃胖了些,原來粗糙的毛發(fā)也長得順亮,還長了不少。一不梳理,便容易打結(jié)。

    它如今性子越養(yǎng)越傲,不愿給旁人碰,只親近李姝菀,梳毛這事便落到了她頭上。

    宋靜進(jìn)門,看見李姝菀手里拿著一把小木梳,貍奴露出肚皮躺在她腿上,瞇著眼打呼嚕。

    之前李姝菀和宋靜說好等春暖后要將這貓送走,眼見春天來了,再過上一段時間天氣便要暖起來,但宋靜卻再沒提過這事。

    這貓本就是李瑛當(dāng)初捉來給李姝菀尋她開心的,她每日能因這貍奴露上一時半會兒的笑,便足夠了。

    宋靜甚至覺著,便是再尋幾只貓兒來也不是不可。

    只是后來想了想,怕貓多了,夜里鬧騰起來惹李奉淵煩,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李姝菀不知道宋靜心里的打算,問過他好幾次有沒有尋到好人家,宋靜每回都說還在尋,這一來二拖,便到了如今。

    桃青和柳素坐在一旁翻花繩,看見宋靜笑著進(jìn)門,問道:“宋管事是得了什么好事,這樣開心?”

    宋靜從袖中取出一封帖子,呈給李姝菀,笑著道:“方才含弘學(xué)堂派人送來的,說后日開學(xué),讓小姐做好準(zhǔn)備�!�

    李姝菀愣了一下:“開學(xué)?”

    這些日,只有柳素問過她想不想讀書,李姝菀疑惑地看向柳素,柳素微微搖頭,示意自己并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

    桃青也覺得奇怪:“含弘學(xué)堂不是少爺讀書的地方嗎?”

    宋靜道:“是。含弘學(xué)堂是楊家設(shè)在西街的私塾,楊家人丁興旺,特意在外面買了處宅子,請了兩位先生坐館,供子女讀書,后來又花大功夫請來了兩位大儒,是以有幾戶與楊家有私交的達(dá)官貴人都將子女送去那兒讀書�!�

    他看李姝菀還是一臉茫然,解釋道:“將軍離府前特地給楊將軍留了信,托付了小姐上學(xué)一事。如今快要開學(xué),那邊便送來了消息。”

    桃青不解:“可少爺都上學(xué)好長時間了,怎么如今才來通知。”

    宋靜道:“有好幾個先生分別給不同年紀(jì)的少爺小姐授課。年長些的入學(xué)也要早些。像小姐這般年紀(jì)的,家里都放心不下,特等如今暖和些了才開的學(xué)。”

    這本是件好事,可李姝菀卻有些猶豫。她性子卑怯,總覺得自己不配和李奉淵一般入學(xué)堂。

    柳素見她不說話,問她:“小姐是不想讀書嗎?”

    李姝菀搖了搖頭:“不是。”

    “小姐可是緊張?”宋靜開口安慰道:“聽說教小姐的那位先生性子溫和,并不嚴(yán)苛,大多也就教一教詩詞歌賦,簡單的字畫之類�!�

    大戶人家的女兒沒有不讀書明理的,像李奉淵這般好學(xué)自律的乃是少數(shù),大多都還是貪頑性子,就算不想學(xué),家里也都會壓著學(xué)。

    世家大族,都不愿自己家中的子孫長成紈绔之徒。

    雖說李姝菀乖巧,但此時見她遲疑著不肯應(yīng)下,宋靜也只當(dāng)她和其他孩童一樣不愿每日枯燥地跑學(xué)堂聽天書。

    他語氣溫和道:“將軍已經(jīng)安排好了,小姐就算不喜歡讀書,也可去認(rèn)識些朋友�!�

    宋靜搬出李瑛堵死了路,沒給李姝菀選擇,于是就在驚喜與忐忑之下,李姝菀隨宋靜去學(xué)堂向先生送了束脩,和李奉淵一樣開始了早起讀書的路。

    學(xué)堂設(shè)在西街,離將軍府有一段路。

    李奉淵會騎術(shù),每日騎馬上學(xué)。他在府中獨(dú)來獨(dú)往,出了府,宋靜卻不放心,派劉大跟著。

    李姝菀坐的馬車,柳素陪著她一起,劉二駕的車。

    這是李姝菀來望京后第一次出府,眼下時辰尚早,還沒開市,街上還很安靜。

    李姝菀坐在車中,低著頭,手指纏弄著腰帶,肉眼可見的有些緊張。

    到了地方,李姝菀踩著車凳下了馬車,卻發(fā)現(xiàn)學(xué)堂外的場景和她想的有些不同。

    只見門口幾個不知哪家的公子小姐癟著嘴哭哭啼啼,正被侍女小廝哄著勸著牽進(jìn)門,這學(xué)是上得半分不情愿。

    更有甚者,年紀(jì)小哭得太厲害,又坐上馬車回去了。

    相較之下,安靜隨柳素進(jìn)學(xué)堂的李姝菀,倒顯得有幾分沉穩(wěn)。

    含弘學(xué)堂極大,聽說還設(shè)了馬場。入了大門,曲曲折折拐過幾道彎,行過小花園,才見上課的地方。

    幾名先生教課之處隔得不遠(yuǎn),這時先生還沒來,少爺小姐們都聚在一起說話。

    人不多,大大小小十來人。

    望京就這么大,能把自己的兒女送來楊家私塾讀書的,私底下大多都相識。眾人突然見李姝菀這一個生面孔,好奇地打量著她,但都沒上前來。

    這時,一個看著和李姝菀差不多大的姑娘瞧見李姝菀,松開侍女的手走過來,好奇地繞著李姝菀看了兩圈。

    李姝菀不明所以,有些緊張地看著她。

    柳素道:“這位是楊家的小姐,少爺和她哥哥關(guān)系很好�!�

    楊驚春打量完,站定在李姝菀跟前,咧開嘴角笑了笑:“你長得可真好看,你是不是李姝菀?”

    少有姑娘家說話似她這般洪亮,李姝菀一上來便挨了一句夸,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輕輕點(diǎn)頭:“我是�!�

    聽她應(yīng)下,楊驚春熱情地握住她的手,爽朗道:“我叫楊驚春,我爺爺是楊炳,他常去你們府里教奉淵哥哥武藝,你有沒有見過?”

    李姝菀聽她稱呼李奉淵為“奉淵哥哥”,心里有些意外。

    李姝菀本以為按李奉淵的性子,該是對誰都冷冷淡淡,現(xiàn)在看來似乎并不是這樣。

    李姝菀搖頭:“我沒有去看過哥哥練武,也沒有見過楊將軍�!�

    楊驚春大大咧咧地一甩手:“沒見過也沒事,之后你來我府上玩,就能見到了。我爺爺特意叮囑我,叫我一定要好好關(guān)照你,你若是有什么事,就和我說�!�

    她熱情得叫李姝菀有些難以招架,李姝菀輕輕點(diǎn)頭道:“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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