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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衡月的手指沿著林桁的耳根摸到他的后頸,他的肩頸線很漂亮,脖頸修長,肌肉薄而韌,淺淺一層覆在少年初成的骨架上,手貼上去就不想離開。

    她耐心地安撫了會兒,察覺林桁情緒逐漸穩(wěn)定下來,偏頭用嘴唇在他的肩上碰了碰。

    體溫炙熱,還有點汗。

    她將手搭在少年的后腦勺,任他將腦袋往自已肩上靠。少年白皙的脖頸露于她的眼底,她看著那些許泛紅的皮膚,覺得牙有點饞,也沒忍著,偏頭就咬了一口。

    牙齒微微陷入皮肉,林桁“唔”了一聲,沒躲。

    他抬起頭來,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衡月的側(cè)臉,忽然低頭用唇在她臉上輕輕碰了碰,并不深入,一下便分開了。

    睫毛半掩,衡月瞧見他的眼眶有些紅,還有點濕,像衡月在雪地里見到的九歲的他,可憐得惹人愛。

    他親完又將頭埋了下去,腦袋繼續(xù)沉甸甸地壓在衡月肩上,潮熱的呼吸噴灑在她頸間,她感覺自已像是被一只受挫的大型犬抱住了。

    “我好想你……好想你……”

    林桁不厭其煩地一句接一句喚她,聲音很輕,衡月都一一應(yīng)了,但她感覺他本意或許并不僅是這樣,于是她像哄小孩似的拍了拍他的背,輕聲叫了他的名字:“林桁�!�

    見他安靜下來,然后她在他的頭頂親了一下,溫柔道:“我也很想你�!�

    少年頓了一秒,而后用力抱緊了她,聲音有些不易察覺的啞:“……嗯�!�

    一周不算久別,但也的確是重逢。對于林桁而言,這時間已經(jīng)足夠長,他聞到衡月身上熟悉的香水味,如同找到了歸宿,用力地在她耳根處吸了一大口。

    他這完全是不自覺的行為,聞完,見衡月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又羞恥地避開了視線。

    衡月笑著揉了揉他耳上那顆小痣:“好聞嗎?”

    林桁咽了咽喉嚨:“……嗯�!�

    衡月將手撫上他的側(cè)臉,仔細(xì)地打量了他一會兒,認(rèn)真得像是在檢查:“我不在的時候,你有沒有好好吃飯?”

    她不問還好,一問林桁便驀然皺起了眉,他不答反問:“你在國外是不是沒有按時吃飯?”

    衡月沒想到會被他這樣問,她在家時,林桁一日三餐為她準(zhǔn)備得豐盛,一時之間竟因自已在外面敷衍用餐而產(chǎn)生了點兒說不出的愧疚。

    但她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問:“你怎么知道的?”

    林桁不想說是從顧行舟的朋友圈得知的消息,胡亂道:“我算的�!�

    衡月立馬順勢轉(zhuǎn)移話題:“這么會算,那你算不算得到我接下來要做什么?”

    說完不等他反應(yīng),衡月?lián)е�,仰頭親了他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秋色漸隱入黑夜,街角燈光倏忽亮起,猶如一顆投入夜色的火星,以燎原之勢迅速點亮了整座城市。

    遠(yuǎn)方一簇璀璨如煙火的燈光閃過夜色,在這茫茫無邊的城市角落,林桁緊緊擁著衡月,低聲道:“那個……”

    “嗯?”

    “……我有沒有說過我愛你?”

    衡月有些沒聽清:“什么?”

    林桁將臉埋在她的耳側(cè),去嗅她身上的香味,乖乖地又重復(fù)了一遍:“我說,我愛你�!�

    他的聲音很輕,仿佛呢喃。衡月心尖顫動,又聽他低啞地重復(fù)著:“我很愛你�!�

    沒有尋常人訴說愛意時的急切,他只是在平靜地告訴衡月,仿佛不需要她的回應(yīng)。

    他只要衡月在這里。

    只要她在,他就會一直愛她。

    夜幕四合,燈火壯闊,遠(yuǎn)方孤鳥歸巢,離船停岸。

    人間燦爛,我只愛你。

    ——正文完——

    番外一:愧疚

    一年后。

    林桁早上醒來的時候,懷里仍如昨夜睡下那般摟著衡月,大半張臉都埋在了她充滿馨香的發(fā)間。

    他側(cè)躺在床上,衡月背對他而眠,他一只手環(huán)著衡月的腰,另一只手枕在她頸下,幾乎把她緊緊鎖在了他懷中。

    他抱得安心,但對于衡月而言,這姿勢卻不太舒服。

    她腦袋只有一半沾了枕頭,身體微蜷,眉心也蹙著。兩人同床共枕的次數(shù)很少,衡月睡眠又淺,此刻她卻毫無防備地依偎在林桁懷中。

    林桁從衡月頸下小心翼翼地抽出手,他怔怔地看了會兒她散在床上的長發(fā),又看了看自已被她枕出紅印的手臂,抬起手臂輕輕嗅了嗅。

    淺淡的香味竄入鼻尖,他臉色一紅,是她的香水味。

    他面色羞紅地慢慢撐坐了起來,一時間不知道此刻該做什么。昨日放縱的記憶逐漸回潮,林桁望著衡月呆坐了一會兒。

    空調(diào)開得足,衡月畏冷怕熱,肩頭往下全裹進了被子里,濃黑的頭發(fā)披散在枕被上,她安靜地閉眼沉睡著,看起來有種別樣的美感。

    衡月的皮膚白嫩,任何一抹別的顏色沾染上去都仿佛掉進雪地里似的顯眼。林桁還在注視著她,突然間,衡月動了動,轉(zhuǎn)了個身,本能地尋著少年炙熱的身軀貼了上去。

    林桁眨了下眼睛,耳朵瞬間便紅了,他抿了下唇,放下被子,動作輕柔地替衡月掖緊了被子。

    少年下了床,換好衣服,收拾起散了一地的衣裙,俯身在衡月額間輕柔地親了一口,隨后關(guān)上門悄聲出去了。

    林桁表達(dá)歉意的方式異常的樸素,在衡月起床前的這段時間,他把家中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專心地扮起了田螺姑娘。

    先是把能扔洗衣機的衣服扔進洗衣機,不能機洗的就一件件用手搓干凈。

    高大的少年沉默地立在洗手間的鏡子前,正低著頭揉洗手里的布料。洗完衣服,晾起來,他又把除了臥室外的所有房間做了一次徹底的大掃除,甚至連那扇寬大的落地窗都仔細(xì)擦了兩遍。

    做完清潔洗了個澡,少年又跑到廚房起火熱鍋,做了四菜一湯,他把飯菜溫在鍋里,之后就鉆進臥室,守在床邊等衡月起床。

    像只知道自已做錯了事,愧疚地等著主人起來責(zé)罵的小狗。

    衡月從床上睜開眼時墻上的鐘已經(jīng)走過了十點。林桁這其間一直坐在床邊,姿勢都沒怎么變過。

    看見衡月醒了,他立馬殷勤地湊上前去,把人扶著坐了起來,仿佛照顧一個臥床多年不能自理的病人,關(guān)懷得過于細(xì)心了。

    衡月對林桁會守在床邊并不意外,她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表情和平常一樣淡然,但林桁心里就是不安地直打鼓。

    衡月伸手撈過林桁提前備好的睡衣,動作緩慢地往身上套,但她剛抬起一只手,就皺著眉痛哼了聲。

    林桁見此立馬道:“我來吧�!�

    他一早上沒說過話,此刻一開口才發(fā)現(xiàn)自已的聲音比平時更加沙啞。

    衡月沒拒絕,直接把衣服遞給了他,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的服侍。

    或許是因為從前照顧爺爺奶奶,林桁替人穿衣的手法異常熟練。

    他面上一派認(rèn)真的神色,實際心中卻被愧疚之情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衡月越是不說話,他心里越是忐忑。他窺探不出衡月情緒的好壞,內(nèi)心簡直焦急得著了火,但他習(xí)慣了悶著,壓根兒不知道要怎么開口打破僵局。

    衡月看著低著頭安安靜靜地給她系扣子的林桁,忽然出聲問:“在想什么?”

    聽見衡月的聲音,林桁條件反射地抬起頭,他一直在等她開口,然而此刻好不容易等到衡月同他說話,卻又不知道怎么回她。

    他嘴唇囁嚅半晌,臉都憋紅了。他既不想對衡月撒謊,卻又不敢告訴衡月自已腦子里翻來覆去出現(xiàn)的那些畫面。

    只有悶著不出聲。

    他沒說,但衡月看他面紅耳熱的模樣,也猜了個大概。

    她掀開被子,準(zhǔn)備起床,下床時卻重心不穩(wěn)險些摔在地上,幸而被林桁結(jié)結(jié)實實地?fù)нM了懷里。他洗過澡,身上傳來一股沐浴液的淡香,一頭黑色短發(fā)此刻還泛著些潮意,也沒來得及吹干。

    衡月?lián)ё∷难�,把臉深埋進了他頸窩,靜靜感受他胸腔下的震動,嗅著他身上好聞的沐浴液香。

    林桁不敢亂動,只好稍微用力地扶抱著她。

    他的視線掃過衡月踩在冰冷地面的雙腳,雙手握著她的腰微微一提,讓她踩在了自已的拖鞋上。他也不覺得重,身板站得筆直,讓她靠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

    “地上涼�!彼t著臉小聲解釋了一句。

    衡月“唔”了一聲,埋在頸窩的腦袋動了動。

    林桁抿了下唇,語氣有點哄著她的味道:“飯已經(jīng)做好了,是先吃飯還是先洗澡?”

    “洗澡。”衡月道。

    她昨天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得很。

    但她說完卻沒動,雙手仍搭在林桁腰上,沒什么力氣地靠著他。

    她不動,林桁也不敢動,過了半分鐘,他才聽見衡月無奈的聲音:“抱我啊,乖仔……”

    “嗯?啊、哦……”少年遲鈍地反應(yīng)過來,怔愣應(yīng)了兩聲。3938

    好呆。

    衡月在心底道。

    番外二:賬本

    暑假期間,林桁閑著無事找了個兼職做,地點就在衡月公司附近的咖啡館。

    衡月本來打算讓他進公司,但林桁拒絕了,怕對她影響不好。

    兼職后,他早上和衡月一起出門,晚上和衡月一起回家,工作閑下來就給衡月發(fā)微信。

    發(fā)的大多是些瑣事,譬如今天新學(xué)了個咖啡拉花的圖案,譬如衡月晚上想吃什么。

    恨不能隨時隨刻都和衡月待在一塊。

    “林嬌嬌”嬌得名副其實。

    衡月忙起來可謂日理萬機,林桁知道她事業(yè)重,不盼她能回信息,但消息仍是一條接一條送到衡月手機上,也不嫌膩。

    林桁兼職的咖啡館對面有好幾棟寫字樓,其中兩棟設(shè)計獨特的高樓直入云霄,大樓腰間以一道黑色橫橋相連,形如“h”,那就是衡月的公司。

    寸土寸金的地界,衡月的公司還在周邊圍了一圈綠化休閑地,周圍空空蕩蕩,兩棟大樓尤為凸顯,而這還只是在北州的總部。

    對于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而言,咖啡屬于工作的必需品,衡月也不例外。

    林桁沒去過衡月的公司,他不知道衡月公司的各個部門都設(shè)有咖啡機,衡月也沒告訴他。

    每天中午一兩點鐘,員工休息的時間,衡月就悠哉悠哉從公司大門晃出來,到林桁兼職的咖啡店點杯咖啡坐下,這兒的咖啡不比她辦公室里的咖啡香濃醇厚,但她仍是一日不落地前來。

    因她喝咖啡只是順便,主要是來看她的男朋友。

    有一日衡月來得晚了,林桁眼巴巴地在店里等她,看見她的那一瞬間,欣喜的神情簡直叫衡月產(chǎn)生了兩分愧疚。

    從此往后,她中午連外出的行程都很少安排。

    衡月一般都是獨自一人來這兒,也不久待,安安靜靜坐上半個小時就離開,偶爾也會和朋友一起。

    這天和她同行的是一個穿著干練的短發(fā)女人,兩人在離柜臺不遠(yuǎn)不近的地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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