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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對上檀音困惑的眼神,他問:“兩年前的事你記不得了?”

    檀音遲疑片刻道:“也不是,只是好像有段時間的事記不清了,似乎是因為當時生了場病?”

    她看向銀環(huán)求證。

    銀環(huán):“還是由奴婢來說吧�!�

    她對謝循道:“景泰元年五月時我家主子感染了風寒,生了一場病,反復幾次在鬼門關前徘徊,幾乎喪命,養(yǎng)了許久才痊愈。”

    “也是因為那場風寒,我家主子將之前近兩個月的事忘光了�!�

    聽到‘幾乎喪命’幾個字,謝循臉色倏變,神色頓時緊繃。

    “沒有找大夫瞧瞧?”他望著檀音,想從中看出她身體是否不適。

    銀環(huán)點頭:“找了,大夫說記憶涉及顱腦,干系重大,不敢隨意開藥,何況主子并非因頭部收到重擊而失憶,腦中無淤血,最好是順其自然�!�

    檀音嗯了聲:“好在銀環(huán)銀連說那段時間沒什么重要的事發(fā)生,總歸在那也不是什么愉快的記憶,我想著忘了便忘了。”

    若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有銀環(huán)銀連在,她們也會提醒檀音的,既然她們都不曾提及,檀音便默認了那幾個月無事發(fā)生了。

    說完她發(fā)現謝循目光復雜地望著自己,遲遲未動。

    檀音狐疑:“侯爺?”

    “可是傷口疼了?”

    謝循搖頭,似是而非地說了句:“若是想不起便不想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檀音同銀環(huán)對視一眼,俱是不解。

    第87章

    頭部受傷

    又過了兩日,狩獵場一切如常,除卻景祐帝在查找遇襲一事線索中發(fā)現幾名叛黨的殘余勢力,在確認無法從對方口中得知更多的消息后秘密處死。

    風一吹,空氣中殘留的血腥氣散得無影無蹤,尸體往狩獵場深處一拋,很快便有豺狼虎豹就此瓜分,飽餐一頓。

    狩獵結束的第三日,圍場舉辦了一場篝火晚會。

    檀音不太喜歡這種熱鬧的場合,加上謝循在病中不便出席,她便以要照顧的理由推拒了。

    帳篷中,白發(fā)胡須的太醫(yī)檢查完謝循的傷口,重新上了一遍藥后欣慰道:“侯爺的傷勢恢復得很好,不出三日便可外出走動�!�

    謝循:“有勞了�!�

    包扎完,太醫(yī)提著藥箱準備離開,便聽到他問道:“本侯尚有一事欲請教太醫(yī)。”

    謝循如此客氣,太醫(yī)受寵若驚,躬身道:“侯爺請講�!�

    沉吟片刻,謝循道:“若常人在一場大病后失去近期的記憶,你可知是何原因導致?是否有辦法令其恢復記憶?”

    “呃�!碧t(yī)轉圜思索道:“您是說病后失憶?”

    得到謝循頷首回應,太醫(yī)陷入沉思:“這.......下官不好斷定。”

    他抬手捋了捋胡須,解釋道:“倘若是頭部遭到重擊而失憶,十有八九便是顱內積血,腦中有淤血壓迫而導致的失憶。”

    “此種情況最普遍的做法便是想辦法散去那團淤血,譬如通過喝藥、施針,然后再慢慢喚醒其記憶,可若只是生病,并不會無緣無故地失憶�!�

    說著他動作一頓,復又問謝循:“侯爺確定對方只是生病,頭部未遭受過撞擊?”

    謝循明白其中的關竅,他不確定,于是稍稍猶豫后招手示意下人:“去請夫人過來�!�

    隔了一會兒,檀音進來:“侯爺,您找妾身?”

    謝循頷首,拉著她坐下,道:“讓太醫(yī)為你把把脈�!�

    檀音心生疑惑,還是伸出了手。

    太醫(yī)這才明白原來侯爺口中的失憶之人竟然是這位側夫人,難怪如此小心緊張了。

    斂下滿腹心思,太醫(yī)靜靜地替檀音把了一會兒脈,隨后問:“夫人頭部曾經可有受過撞擊?”

    “........應當是沒有的�!碧匆舨淮_定道,至少在她記憶中是沒有的。

    但想到兩年前失去過一段記憶的事,她目光轉向銀環(huán)。

    “撞擊?”銀環(huán)撓了撓頭反問:“不知不小心磕了頭算不算?”

    太醫(yī)見狀便是有了,立馬正色道:“算,只要是頭部受過的外力沖擊,皆算�!�

    銀環(huán):“我家主子前些年生了一場大病,病中有一次她起身下床,結果不小心磕在了床頭�!�

    “不過嗑得不是很重,擦了藥便消腫了�!�

    經她這么一說,檀音似乎有點印象。

    當時在床上躺了許久,她整個人都要散架了,于是趁著兩個丫鬟不在檀音起身,想下床走走,結果剛站起來就腿腳發(fā)軟,雙目眩暈,緊接著便倒在了床上,頭磕在了床頭架上。

    面對謝循投過來的目光,檀音點頭承認。

    太醫(yī):“在何處?可容我瞧瞧?”

    檀音指了指頭上當初擦過藥的地方,“大概是此處�!�

    太醫(yī)神色凝重:“夫人冒犯了�!�

    隨即抬手在她所指的部位開始按壓一圈,力道有輕有重。

    “嘶�!辈恢吹搅撕翁�,檀音頭如針扎,發(fā)出痛呼。

    謝循眉眼低壓,眸光一緊。

    太醫(yī)松開手,面色緩和。

    檀音感到困惑:“我這處明明已經好全了,怎么還會痛?”

    太醫(yī):“這便是癥結所在了�!�

    “夫人頭部受撞擊時正值病中,身體各方面都處于極度虛弱的狀態(tài),這磕碰看似小,實則處于至關重要的曲差穴,因而導致積淤已深,淤血難除,記憶出現差錯,以至失憶。”

    銀環(huán)睜大眼睛:“所以太醫(yī)的意思是,我家主子腦中有淤血未除?所以忘了那幾個月的事?”

    “正是�!�

    謝循出聲:“淤血如何除?可有辦法?”

    太醫(yī)眉頭一緊,隨后松弛道:“所幸夫人腦中淤血不重,僅有小指大小,待下官開一方子,夫人喝上一段時間,不久后腦中那團淤血便能散去�!�

    聽到又要喝藥,檀音面色發(fā)苦。

    自進入侯府后,她似乎就一直在喝藥,喝的藥比得上她過去十幾年的分量,

    她下意識開口:“要不........”

    可惜剛開口,就被謝循打斷:“勞煩太醫(yī)了。”

    太醫(yī):“侯爺客氣,下官告退�!�

    銀環(huán)前去相送,一時只剩二人。

    檀音試探道:“侯爺,反正不是什么大事,要不便算了吧?”

    “不可�!敝x循想也不想地拒絕了,

    他眉宇間神色冷肅,語氣正色道:“淤血雖小,但難保它不會擴散,現在不盡快除去,往后若是哪天擴散成了頑疾,那便要開顱才能取出了�!�

    而開顱,便意味著死亡。曾有典籍中記載,百年前有一神醫(yī),專治頭痛之癥,為此開創(chuàng)了開顱之法。

    有身患絕癥的頭痛病人找他醫(yī)治,神醫(yī)使用了開顱之法將其腦中的疾瘤成功取出,然而疾瘤雖取出,但病人也當場死去。

    此后有后人效仿,結果無一例外。

    聞言檀音臉色一白,默不作聲了。

    相比起喝點藥的苦,她可不想年紀輕輕便死了。

    見狀謝循臉色稍緩,不經意間問道:“何況你就不想知道自己忘了什么?”

    檀音撇撇嘴:“能被妾身忘記的能是什么好記憶?”

    她脫口而出,未注意到男人一瞬間的黑臉。

    “侯爺為何如此關心此事?”她看向謝循,眼神透著疑惑和探究。

    檀音再遲鈍也能察覺到謝循似乎對她曾經失去一段時期的記憶一事很是在意,態(tài)度又令人捉摸不透,著實費解。

    謝循神色如常:“自然是為了你身體著想,本侯可不想音音未來哪一天成了小傻子。”

    畢竟古今亦有不少人,因顱內淤血擴散而成了癡傻之人。

    檀音一聽,瞬間怒了:“侯爺!”

    他才會變成傻子!

    見狀謝循握拳抵唇,悶聲低笑。

    第88章

    射箭

    兩日后,啟程回行宮的前一天,檀音收到了一大筐子的獸類皮毛。

    “這是.......?”她愕然地看著里頭的東西。

    長風:“側夫人,這是侯爺先前在圍場獵下的獵物,侯爺吩咐交由您處理,還有一張鹿皮和狐皮尚未處理好,待處理好后屬下給您送來�!�

    看了眼筐中成色極好的皮毛,檀音收下了。

    如今正值盛夏,天氣炎熱,根本用不上這些,她讓銀環(huán)進來把這筐子皮毛收好帶回去,等天氣涼了再拿出來。

    銀環(huán)拿起一塊雪白地沒有一絲雜毛的兔皮,摸了摸感慨道:“主子,侯爺當中真厲害,如此多獵物竟全是侯爺一個人獵下的。”

    狩獵場的獵物均是皇家圈養(yǎng),里面多是些食草類獵物,氣候適宜,草類豐茂,平民百姓根本無法靠近,更別說打獵了,因而每一只獵物都養(yǎng)的無比肥美,皮毛油亮,是上乘品質。

    檀音側臥在軟榻上,側頭扶了扶發(fā)間的步搖,懶懶道:“看看可有喜歡的,挑幾塊回去,待冬日里可做襖子或者護膝�!�

    她說著,腦海中閃過給大太太做幾對護膝的念頭,然而很快便打消。

    大太太信佛,食素不殺生,送她皮毛做的護膝未免太離譜。

    “那奴婢就不客氣了!”

    銀環(huán)高興地挑了兩塊,隨后又挑了兩塊拿在手上,“奴婢給銀連也挑兩塊!”

    檀音揮揮手,“拿去吧�!�

    處理好那筐獵物皮毛,檀音隱約聽到外頭的驚呼聲,心生疑惑。

    這時銀環(huán)興沖沖地進來道:“主子,六姑娘還有其他姑娘們正在校場射箭,咱們過去看看嗎?”

    狩獵場的住處距離校場不遠,地勢平坦又寬廣,因而周圍有任何風吹草動就很容易聽見,檀音便知方才聽到的驚呼聲大抵來自校場了。

    檀音頷首:“也許久未出去了,那便走吧�!�

    整理了著裝,踏出帳篷,便同正欲進來的謝循險些撞上。

    檀音神色一兩:“妾身正打算去尋您,您就自個兒過來了。”

    謝循:“找我何事?”

    檀音搖搖頭說:“這會兒校場很是熱鬧,妾身準備去瞧瞧,前兩日太醫(yī)也說了您的傷勢恢復得很好,可以外出走走,不如您陪妾身一塊去轉轉?”

    各種珍貴藥材,加上身體強悍,謝循的傷勢的確恢復地不錯,落地行走間已經看不出他身上有傷。

    他嗯了聲,“也好,來了許久還未同你四下走走�!�

    先前檀音還提過要騎馬,然她從未接觸過騎馬,所以謝循應允她到了圍場有機會便教她騎馬,結果被傷勢耽擱,檀音也未再提過。

    兩人并肩行走,一高一低,挨得很近,寬大的袖子隨著動作一前一后節(jié)奏相同,不斷貼近,底下的雙手早已握住,遠遠望去,就是一對郎才女貌的璧人。

    住處距離校場不到一盞茶時間的腳程,兩人抵達時,遠遠地就聽見了謝瑜的歡呼:“我贏了!我贏了!”

    她的高興在場的人都聽見了,不自覺受到感染。

    眼尖看到二人,謝瑜丟下手上的弓箭,蹦跳著招手:“長兄!小嫂嫂!快過來!”

    其他人聞言心頭一驚,循聲望去果真是鎮(zhèn)北侯來了,于是紛紛讓開一條路,恭敬地喊人行禮。

    唯有謝瑜兄妹倆最自在,見到兩人喜笑顏開:“小嫂嫂你們怎么過來了?還有長兄你的傷怎么樣了?”

    謝循言簡意賅:“已經恢復了大半�!�

    檀音笑意盈盈地看著她道:“出來透透氣,結果大老遠就聽到了你的聲音�!�

    謝瑜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方才和他們比射箭,我隨隨便便就射了八環(huán),靶數最高!”

    謝瑾:“那是你碰運氣罷了!”

    “我上一局還拿下了十分!”

    謝瑜冷哼:“就你顯擺!”

    “人家沈公子還三箭全中了靶心呢!”

    “.........”

    檀音對他們兄妹倆時不時的拌嘴已經習以為常,她看了眼一旁的沈卿云,對方朝她含笑點頭。

    檀音回以笑容,下一瞬便感到手腕上的力道微微加重,接著是手心一陣摩挲,泛起絲絲癢意。

    她側頭對上謝循淡然卻強勢的目光,嘴角微抽,有些無言。

    將兩人的互動收入眼底,有人眸光黯淡。

    兄妹倆還在拌嘴, 謝循一個眼神過去,兄妹倆頓時安靜下來。

    檀音這時注意到一直站在謝瑜身后,目光溫柔的男子,微微詫異。

    看樣子在這段時間,這兩人已經有了質的飛躍。

    葉朝禮注意到檀音的目光,立即禮貌回應一笑,隨后對上謝循淡漠的視線,心下一緊。

    明明應該是同輩,他莫名有種見到長輩的緊張感。

    謝循只瞧了他一瞬,目光便越過他落在一襲白衣,風度翩翩的沈卿云上身上。

    四目相對,隱隱有火花乍現。

    謝循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刃,又似乎一面鏡子,仿佛可以看穿一切,洞察人心,給人以無形的壓力。

    只一眼,沈卿云便感到了莫大的壓力,整個人仿佛被審視了一遍,后脊背隱隱發(fā)涼。

    氣氛有些凝滯,在場的人皆察覺到了。

    “侯爺?”檀音扯了扯他的袖子,喊了聲。

    謝循回神移目,朝一旁當值的護衛(wèi)道:“去取箭來。”

    聞言謝瑾驚呼:“長兄您要出手了?!”

    檀音也反應過來,難以置信道:“侯爺您要射箭?可是您的傷?”

    她視線落在謝循負傷胳膊上,眼神滿是不贊同。

    謝瑜附和:“是啊長兄,您傷勢未愈,不便拉弓,要不還是算了吧?”

    謝循面色冷峻:“無妨,不會有影響�!�

    “拿箭來�!�

    見狀謝瑜便知勸不動了,于是從葉朝禮手中拿過自己的弓箭,遞給謝循道:“長兄你看這把箭如何?不行的話我讓人去取您常用的來!”

    謝循頷首:“尚可�!�

    謝侯要射箭,眾人立馬散開,里出一片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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