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小姐,我想給外面的百姓,搭建一些臨時的帳篷,您覺得如何?”
楚云溪看著荷香笑了。
“這等小事兒,荷香掌事,就自己做主吧�!�
她昨日方才提點荷香,要自己多思考,荷香今日就給了她驚喜。
這樣對他們來說,舉手之勞的小事兒,對那些百姓,卻已算得上恩惠了。
“荷香這個主意,好得很�!�
楚云溪不忘夸獎一句。荷香高興地行了一禮,去吩咐人辦事了。
院子外面的百姓,看著醫(yī)學(xué)院的人出來支帳篷,都不明所以。
直到帳篷搭好了,請他們住進去,他們才恍然,原來這是為他們這些百姓搭建的。
這天下醫(yī)學(xué)院,免費給他們看診還不算,居然還為照顧他們,搭起帳篷。
有人已經(jīng)感動得開始抹淚兒,像他們這種,連藥費都拿不出的人,誰會在乎他們的死活?如今被天下醫(yī)學(xué)院如此善舉,溫暖了冰冷死寂的心。
“真是醫(yī)者仁心��!”
“楚大將軍一家,都是大善人,定會有好報的�!�
“是啊,我們以后也不能忘了將軍府的好。”
百姓們議論紛紛,都是感念楚家的恩德。如今京城中,誰還不知道,這天下醫(yī)學(xué)院是楚家辦的。
楚云溪卻在這時候站出來,朗聲道:
“大家要感謝的,應(yīng)該是皇上和太子殿下,多虧了我們云霄國有皇上這樣的千古明君,太子殿下的宏愿,才能得以實現(xiàn),而我們楚家,只是盡了臣子該盡的責(zé)任,不足掛齒。只要你們都能安居樂業(yè),就是對國家最好的報答。”
在場的百姓們,都看向這個說話的少女,她的一字一句,似乎都有魔力,讓他們甘愿臣服其中。
不知是誰,帶頭朝皇宮方向跪了下來,高呼: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其他人全都跟著跪了下來,一時間,對皇帝和太子殿下的感念之聲,回蕩在萬靈山腳下。
而這聲音,自然也傳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哼,鬼精鬼精的丫頭�!�
“皇上,那是太子妃知恩圖報,念著皇上您的好呢。”
福公公見皇上的表情,倒似是掛著笑,也就為楚云溪錦上添花幾句。
“她那丫頭,可比你這老東西看得清楚�!�
皇上放下手中的密報,楚云溪曾和浩王有所接觸,而后,浩王就開始與手握京城周邊兵權(quán)的大臣秘密接觸。
長江后浪推前浪啊,他這個皇帝想到的,沒想到的,能辦的,不能辦的,這丫頭都已經(jīng)在縝密地布局了。
小小年紀,還不居功,所有功勞,都推到他和太子頭上,倒是讓他無處指摘。
如今看來,楚家,并沒有什么野心,還是全力支持太子的,他只怕以后,權(quán)利迷人心,再養(yǎng)出第二個蕭家。
“皇上,太子妃再聰慧,那也是您慧眼識珠啊,要是沒有皇上的提攜,她那聰慧,也只能放到后院兒爭斗里去了�!�
自古皇帝哪個不多疑?福公公服侍皇帝這么多年,對皇帝心思的了解,甚至比皇帝自己還要清楚。
他小心翼翼地斟酌著用詞,既不會貶低了楚云溪,也讓皇上聽著舒坦。
果然皇上瞟了他一眼。
“你這拍馬屁的功夫,是越發(fā)精進了。不過,朕聽著舒坦�!�
皇帝靠到椅背上,閉起眼,福公公說得倒是沒錯,再聰慧,也不過是個女子,翻不出什么大浪來。
只要看好楚家三個兒子,不讓他們走到權(quán)利頂尖,總有權(quán)衡楚家的辦法。
福公公訕訕笑笑,伴君如伴虎,這可都是他活命的本事。
只是,他是看著太子殿下和安王長大的。
太子雖不茍言笑,可內(nèi)心善良。安王雖八面玲瓏,卻心思狠毒。
他少不得暗中為君凌云和楚云溪二人,美言幾句。
天下醫(yī)學(xué)院,就在皇帝有意無意的監(jiān)視下,順利地進展著,直到第四日,一具尸體,堵住了天下醫(yī)學(xué)院的大門。
一個身披麻衣,頭戴麻帽的婦人,帶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你們是什么狗屁醫(yī)學(xué)院?你們草菅人命,害死我丈夫。我那可憐的丈夫啊,本來只是傷了腿,這下兒可好了,賠上了性命啊,你們還我丈夫,還我丈夫!”
這婦人捶胸頓足,似是馬上要哭暈過去。周圍的人越聚越多,她也哭得更加聲嘶力竭。
“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以后可怎么活��?你們要是不給我們說法,我就帶著孩子撞死在這里!”
她起身就要去撞門柱,被侍衛(wèi)攔了下來。
“娘,娘,你別死,我不讓你死�!�
那孩子嚇得抱著他娘的大腿不松手。這婦人作勢又癱了下去。
“你們天下醫(yī)學(xué)院,弄了一群庸醫(yī),拿我們百姓的命練手,朗朗乾坤,天子腳下,還有沒有王法了啊�!�
昨日才受了醫(yī)學(xué)院恩惠的圍觀百姓,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出言相勸。
“你會不會搞錯了,是不是有什么別的原因��?”
這婦人惡狠狠地沖著說話的人呸了一口。
“呸,你是他們的拖兒吧?我丈夫都死了,死了!我看不是你家死了人,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唉,你,你這婦人,怎么說話的?”
論誰聽到別人說自己家死人,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229章
水落石出
“小姐,這,這怎么會死了呢?我們雖是考核先生,可京城中有名的大夫,也給把關(guān)了,應(yīng)不會出問題才是。”
荷香還是第一次直面人性的黑暗,尤其看著那慘白的尸體,一時有些手腳冰涼。
“來人,去衙門報官,請仵作來�!�
楚云溪沒有強求荷香去處理,她低聲吩咐完,才抬步出去,走到那婦人面前。
婦人正哭喊著,突然看到一雙精致的繡鞋尖兒。
順著那輕盈的水藍色的裙擺向上看去,就看到了帶著白色面紗的少女。
“楚,楚小姐?”
“你既認識我,那就隨我進來吧�!�
不同于婦人的吵鬧,楚云溪表現(xiàn)得很平靜。可那婦人緊緊抱著自己兒子,使勁兒搖頭。
“我不進去,就在這里談,你當(dāng)我不知道你們權(quán)貴人家的手段?我要是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了。”
“呵呵�!�
楚云溪卻突然笑了。
“我沒有你那么蠢,要殺人滅口,不該挑個月黑風(fēng)高夜嗎?就這樣當(dāng)著眾人的面,讓你有去無回?”
剛才那被呸了的人,馬上出聲附和。
“就是說啊,我們一窮二白,天下醫(yī)學(xué)院為我們免費醫(yī)治,對我們這么好,還給我們搭帳篷,又不貪圖我們什么,我看這婦人,就是來訛詐銀子的吧�!�
楚云溪看了眼荷香,不以善小而不為,這是荷香昨日結(jié)的善緣,今日就得到了回報。她將視線轉(zhuǎn)回到婦人身上,溫度盡退。
事出反常必有妖,若真是因失了丈夫痛心疾首,必會想要見見給她丈夫醫(yī)治的大夫,討個說法,甚至,痛打一頓才解氣�?蛇@婦人,絲毫沒有去尋罪魁禍首的意思。
況且只是腿傷,這么多大夫,難道都是睜眼瞎不成?
圍觀之人也開始規(guī)勸:
“里面有京城中最有名的大夫,是非黑白,總能辨?zhèn)明白。”
“是啊,你在這大門口鬧什么?快隨楚小姐進去吧,讓大夫給看看,到底人是怎么死的。”
他們本也是好心,卻被那婦人白了一眼。
“我哪兒也不去,我就在這兒,不給我個說法,我就不走了。你們誰都別碰我,我現(xiàn)在可是寡婦,誰要是碰了我,要對我負責(zé)的。”
這婦人指著周圍的侍衛(wèi)一頓叫囂,干脆大喇喇坐到地上,整了整衣領(lǐng),挑釁地看著想要動手的侍衛(wèi)。
看那架勢,只要有人敢上手,她就敢將胸脯子露出了貼上去。
侍衛(wèi)有些為難地看看楚云溪,這種不要臉的寡婦最是難纏。
“小姐,讓荷香來處理吧,莫要污了您的眼�!�
荷香見這婦人毫無顧忌,連臉都不要的,上前護在楚云溪面前。她雖還有些怕那尸體,可她怎能讓小姐獨自面對這樣的齷齪場面?
“污了誰的眼也不成�!�
楚云溪拉回荷香,看向那婦人道:
“本小姐是可憐你死了丈夫,才軟言相勸,如今看來,你并不需要本小姐的可憐,既如此,就交給官府審理吧。”
楚云溪朝天看看,暗一閃身而出,那婦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只一雙眼睛驚恐地瞪大。
楚云溪滿意地點點頭,暗一真是越來越上道兒了。
“娘,娘,你怎么了?你們把我娘怎么了?”
那孩子嚇得哭喊。
百姓們也紛紛后退,有些后怕,想著自己幸好沒亂說話。
“你娘沒事兒,等官差到了,自然會給她解開穴道�!�
那孩子這才抽抽搭搭,安靜下來,只拿袖子抹眼淚兒。
楚云溪心中嘆了一聲,有這樣的娘,也是苦了孩子。她招呼暗一到身邊。
“去查查這婦人,最近和什么人接觸過�!�
那婦人這才心中驚怕,她本以為這醫(yī)學(xué)院剛開,就牽扯上人命官司,定是不敢鬧大,賠一筆銀子了事兒。
可怎么,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樣?還要送官?還要查她?
官府一聽是準太子妃報案,哪里敢耽擱。順天府尹雖沒有親自來,卻派了他手下的師爺前來,已經(jīng)可見對此案的重視程度了。
“楚小姐,我們這就將人帶回去,嚴加審問!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百姓們都害怕地低著頭,這嚴加審問的意思,他們怎能不懂?定少不了嚴刑拷打。
這一低頭間,正好看到一股液體,從婦人的身下流出,離得近的,馬上捂住口鼻,嫌棄地皺眉。
剛才那么潑皮,這就嚇尿了。
楚云溪卻沒有同意師爺?shù)奶嶙h。
“我有個不情之請,還望能在此地,在百姓們面前,審理此案�!�
若是真帶回官府,萬一有個什么差錯,這屎盆子就當(dāng)真摘不掉了。就算沒有差錯,也會被認為是官官相護。不如就光明正大地審理。
百姓們一聽這話,更相信了是那婦人胡攪蠻纏,不然,楚小姐大可以讓順天府尹把人帶回去,沒罪也能給查出罪名來,何必如此。
師爺看看自己身后的人,那人馬上上前,對楚云溪施禮道:
“楚小姐,小的是仵作,請容小的查看下尸體�!�
楚云溪點點頭。
“多謝順天府尹,來為天下醫(yī)學(xué)院主持公道。”
那仵作從尸體的傷口開始查看,仔仔細細,不敢漏過半點兒細節(jié)。生怕一個不好,就丟了差事兒。
仵作半晌看完尸體,轉(zhuǎn)頭對著師爺附耳幾句。
師爺?shù)皖^看看正在啜泣的孩子,蹲下身,和善地拍拍孩子的肩膀。
“孩子,你爹就這么沒了,你想不想為你爹申冤��?”
那孩子雖有些害怕,仍是認真地點點頭,周圍百姓都是一陣議論之聲。
“申冤?難不成真的有冤情?”
“怎么可能��?這里那么多大夫,還能醫(yī)死人?”
“噓,官差辦案呢,別插嘴�!�
師爺繼續(xù)問道:
“孩子,你爹這幾天,可有沾水?都吃了什么飯呀?你要如實說,才能為你爹申冤,知道嗎?”
這孩子看向他娘,只可惜,她娘現(xiàn)在連個頭都轉(zhuǎn)不了,沒法兒給他什么提示了。
師爺突然板起臉來。
“你要是敢說謊,就是做偽證,立刻拉去官府打板子!”
孩子的心智,總比不得大人堅定,何況是見過諸多狡辯罪犯的師爺,雖然他娘早有囑咐,可經(jīng)師爺這么軟硬兼施,嚇得馬上吐了實話。
“我娘,我娘端著水盆,不小心絆倒了,正好,正好潑在我爹腿上了。嗚嗚嗚�!�
在場之人都是一陣吸氣聲兒,他們再無知,也知道傷口不能沾水,一旦沾水,少不得感染潰爛,人哪兒還能保得��?
“原來是這婦人,弄死了自己丈夫啊�!�
“還來天下醫(yī)學(xué)院討公道,真是恩將仇報�!�
第230章
君凌云的行程
婦人心如死灰,完了,一切都完了,這死孩子,怎么把她囑咐的話忘得一干二凈。
孩子聽著周圍的議論聲,卻又開口為他娘辯解。
“我娘不是故意的,我娘天天給我爹換藥,我娘不會害我爹的。”
仵作上前道:
“蠢婦無知,什么傷口,能日日見風(fēng)?就算沒有沾水,日日拆開,那傷口也好不了�!�
“那是因為我爹喊疼,我娘才給他換藥的,大人,求求你放過我娘吧,我已經(jīng)沒了爹,只有娘了,求求大人了�!�
稚子無辜,此刻卻代母受過,接受眾人的指指點點。
師爺走到楚云溪面前。
“楚小姐,您看這,您可要狀告她誣陷之罪?”
楚云溪看著圍觀百姓的眼神兒,此刻仿佛都在同情這對母子了�?�,真的只是無知這么簡單嗎?
暗一沒有讓楚云溪失望,及時趕回來了。他沒說什么,而是將一張認罪書送到楚云溪手中。
楚云溪低頭看完,在眾人好奇之下,抬眸。
“本小姐不告她誣陷之罪,本小姐要狀告她私通,殺夫之罪。她與自己丈夫的弟弟,曖昧不清,那兄弟已認罪,師爺一查便知�!�
楚云溪將手上的認罪書交到師爺手中。
“私通?”
不僅師爺吃了一驚,在場的百姓也都是議論紛紛。
“原來這個賤婦,是為了偷人,才設(shè)計殺了自己丈夫��?真是蛇蝎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