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待他們走遠,那些原本應該是暈過去的守門侍衛(wèi),卻都利落地起身,到宮門外,準備和宮外的官差一起,夾擊丹妃的舊部。
東方沐澤帶領叛軍所過之處,宮人都是慌亂四散。
“太子逼宮了,太子逼宮了!快去稟報皇上�!�
偶有幾個侍衛(wèi)攔路,也不過是杯水車薪。東方沐澤滿心以為是自己突然襲擊,打了他父皇一個措手不及,才會如此順利。
近臣覺得似乎哪里不對勁兒,可看了眼東方沐澤那勢在必得的眼神兒,又將到口的話憋了回去。
皇帝寢宮。東夷皇帝負手而立。身邊站著的,是東方匯澤和其他幾位皇子。
身前是兩排皇宮守尉,卻與叛軍數(shù)量相差懸殊。
東方沐澤裝模作樣,朝皇帝躬身行了一禮。
“父皇,您可還安好?”
他的視線撇過東方匯澤。不錯,是個機靈的。他留在皇帝身邊,關鍵時候,可以背后插刀。
皇帝冷哼。
“哼,朕倒是沒看出來,你早就背著朕,結(jié)黨營私。有謀逆之心。”
東方沐澤臉上掛上了不屑的笑。
“父皇,兒臣也得給自己留條活路啊。只要您按照當年與我母妃的約定,將皇位傳給兒臣,兒臣會給您好好養(yǎng)老送終的�!�
皇帝的眼眸危險地瞇起,養(yǎng)老送終?是要將他關押起來,給口飯吃,就像他對丹妃那樣嗎?
皇帝已經(jīng)不想與他廢話,一抬手,叛軍身后的大門,便被重重關了起來。他們周圍,全都是高高的宮墻和宮殿了。
東方沐澤心下一沉,難道,父皇也有后手?
“殺!”
他已經(jīng)顧不得許多,現(xiàn)在唯有拿下皇帝,得到玉璽,才是王道。
豈知,他這個殺字一出,不僅是給他帶來的叛軍下了命令,更是給了埋伏的弓箭手動手的信號。
“嗖嗖嗖……”
叛軍才邁出一步,還未及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外圍一圈士兵就已經(jīng)紛紛中箭倒地。
叛軍只好放棄進攻,用上全部精力防守。可還是不斷有人中箭倒下。
東方沐澤見勢不好,突然就沒了底氣,想起東方匯澤還在皇帝身邊,沖他大喊。
“六弟,你還不動手?”
其他幾個皇子紛紛看向東方匯澤,難道,小六也反了?卻聽東方匯澤道:
“太子皇兄,對不起,你不是父皇的血脈,可我是。”
一句話,令皇帝感動,令東方沐澤目眥欲裂。
“小六!你竟敢背叛小王?給本太子殺了他們父子!”
他一聲令下,本是想讓叛軍不顧箭矢進攻,沖到皇帝那邊,卻不想,突然有箭矢直沖東夷皇帝而去,倒似是聽了他的命令行事一般。
他側(cè)頭看看近臣,不錯啊,內(nèi)應挺多。
“護駕,護駕!”
守尉統(tǒng)領大驚,舉劍格擋。
“皇上,您快進殿內(nèi)避避�!�
見這情形,其他幾個皇子,全都轉(zhuǎn)頭便往宮殿內(nèi)退。只有東方匯澤和高公公,上前護在皇帝身前,見皇帝退到安全地帶,自己才跟著退后。
場面雖混亂,皇帝卻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今日之所以將兒子都召集過來,就是為了看看他們的反應。
兩個守尉,以護送之姿,跟著皇帝等人進到內(nèi)殿,將殿門重重關上。
皇帝等人剛緩了口氣,誰知那兩個守尉卻突然舉劍向皇帝刺來。
隔著一道厚重的殿門,其他守尉的精力,此刻又都在外面的太子和叛軍身上,一時沒有人發(fā)現(xiàn)宮殿內(nèi)的異常。
二皇子和四皇子會武,二皇子卻沒有動。
大皇子東方晨澤死了,三皇子東方沐澤也要交代在外面了,若是,父皇也被刺殺了,那皇位,豈不就落在他這個排行最大的二皇子身上了?
四皇子攔下一個守尉。
他出手,也不全然是為了救東夷皇帝。而是,他與二皇子想到了一處去,父皇在,他才有機會,若是父皇就這么沒了,皇位一定會落到二皇子身上。
可這刺客武功高強,竟不似一般守尉,四皇子能攔住一個,已是不易。
“二皇兄,你還不出手?”
第347章
東夷皇室,塵埃落定
四皇子那話一出,二皇子也不能無動于衷了,否則,萬一父皇死不了,死的可就是他了。
二皇子上前,與另一個刺客交了一手,見那刺客一劍揮出,他便順勢后退了數(shù)步。
因著是父皇召見,他們手中都沒有佩劍,面對刀劍,他退后幾步,總不為過吧。
刺客卻已經(jīng)到了皇帝跟前,皇帝狼狽地躲閃了一下兒,堪堪躲過那刺客的攻擊,可下一招,眼見就要刺穿皇帝的胸口。
“父皇小心!”
五皇子不會武,幫不上忙,只能躲得遠遠地喊幾句小心。
高公公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繞到了殿門處,將殿門打了開來。
“護駕,快護駕!”
殿門外的守尉統(tǒng)領聞聲急忙進來,就見有些瘦弱的六皇子,張開胳膊擋到了皇帝的身前,竟想以自身肉體,替皇帝擋劍。
而這時候,原本準備踢開了眼前刺客,上前幫忙的四皇子,卻也猶豫了一瞬。
若是能再少一個與他們爭奪皇位的兄弟,豈不是更好?
就在他猶豫的這一瞬間,刺客的劍已經(jīng)入肉三分。
東夷皇帝心中大痛,抬起一腳,便踢在了那刺客的膝蓋骨上。
刺客吃痛,倒退幾步,被進來支援的守尉統(tǒng)領一劍了結(jié)。
“匯澤,你怎么樣?”
東方匯澤捂著染血的傷口,緊蹙著眉頭,躬下身去,似乎痛極。
東夷皇帝竟不顧身份,親自去扶他。
其他皇子這才反應過來,似乎讓這小六搶了頭功?虛情假意地上前,將東方匯澤扶到了床上。
“父皇,您沒傷著吧?”
東方匯澤緩過一口氣,開口第一句話,卻是詢問皇帝安否。
東夷皇帝感動不已,從來沒有如此刻這般,心中被父子親情所填滿。
“來人,快傳太醫(yī)!”
幾位皇子湊上前噓寒問暖。
“六弟,多謝你救了父皇,這事兒本應是二哥來做的,只恨二哥那時離父皇太遠了�!�
“是啊,六弟,皇兄恨不能傷在自己身上,也不愿見你與父皇有半點兒閃失�!�
“六弟……”
“好了!”
皇帝沉聲。方才他們一個個有多遠躲多遠,以為他老眼昏花了不成?
“匯澤需要休息,你們都去外間等著�!�
東夷皇帝將其他幾個皇子趕了出去。
好在他提前安排過,早就有太醫(yī)在他的寢宮值守,很快便來到床前。
“父皇,您九五之尊,不宜見血腥,兒臣沒事兒,沒有傷到要害,有太醫(yī)在就行了。”
東方匯澤一句話說得氣息虛弱,皇帝只覺心里針扎一般難受。
“太醫(yī),務必醫(yī)治好六皇子,用最好的藥,不要留下一絲后患�!�
“是,皇上�!�
太醫(yī)應下,開始給東方匯澤解衣。那傷口還在出血,看著可怖,只是東方匯澤自己心里清楚,傷得不深,不會危及性命。他還不忘與皇帝道謝。
“謝父皇。”
東夷皇帝本想守著東方匯澤包扎好,可外面的守尉此時來報。
“皇上,叛軍已全部正法,太子,已活捉。”
東夷皇帝現(xiàn)在是恨極了東方沐澤,殺了他的嫡長子,又傷了他最懂事兒孝順的六皇子。轉(zhuǎn)身便出了寢宮。
見東方沐澤被守尉押著跪在地上,頭發(fā)凌亂,早已被汗水粘在臉上,喘著粗氣,目光中滿是不甘與驚恐。
東夷皇帝怒指著他。
“你可知,朕為何不直接殺了你嗎?”
東方沐澤有些絕望地搖搖頭。他哪里還想得了那么多?他只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了。
皇帝咬牙切齒:
“因為朕要讓你知道,一個貪心不足的野種,會有怎樣的下場�!�
野種二字,似一根長釘,狠狠釘入了東方沐澤的心底。擊碎了他這十幾年的驕傲。
東夷皇帝絲毫沒留情面。
“來人,太子東方沐澤,逼宮弒父,罪不可恕。貶為庶民,與其合謀的丹妃母女一同,割去其舍,懸掛于城墻,示眾至死!以儆效尤�!�
東方沐澤瞪大雙目看向皇帝,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父皇,兒臣叫了您十幾年的父皇啊,您就算養(yǎng)個阿貓阿狗,也不至于如此狠心��?”
東夷皇帝滿面憤怒之色。
“阿貓阿狗,不會反咬朕一口,不會害死朕的骨肉。你在做這些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今日這般下場。拖下去!”
“父皇,父皇,嗚……”
東方沐澤的嘴被堵了,東夷皇帝的耳邊終于清凈了,急切地進到殿內(nèi),去查看東方匯澤的傷勢了。
匯澤不能有事兒,一定不能,不然他東夷國的江山,要交給誰來繼承?
此時,皇宮外的丹妃和東方雪兒,聽到門外急促的腳步聲,已經(jīng)是東方沐澤凱旋,來接她們回宮了。
激動地來到門邊,剛想打開門,卻被破門而入的官差直接踢飛在地。
兩人疼得傻了眼,怎么回事兒?難道,東方沐澤失敗了?
領頭的官差,好心給她們宣旨。
“皇上有旨,太子東方沐澤逼宮弒父,丹妃母女同謀,著,割去舌頭,懸掛與城墻,示眾至死,以儆效尤。帶走!”
“嗚嗚!”
兩人還未來得及狡辯半句,便已經(jīng)被堵了口拖走了。
聽說上午的叛亂已經(jīng)塵埃落定,太子和他的母妃被處置了,膽兒大的百姓紛紛前去觀望。
這等大事兒,可是百年難逢,錯過了多么可惜。
“嘖嘖,真可憐吶。就這么活生生被掛上去晾著了。”
“可憐什么?他們可是亂臣賊子。你同情他們,是嫌命長了嗎?”
“是是,我說錯話了,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應該凌遲,這樣也是便宜他們了�!�
百姓們不管真痛恨,還是假憐憫,怕被牽連進謀逆大案中,都是極盡損毀之能事。
城墻上的東方沐澤和丹妃母女,聽得清清楚楚,卻不能還口。
東方沐澤歪過頭,雙目赤紅地盯著丹妃,這個他所謂的母妃,將他騙得好苦啊。
若他是父皇的骨肉,父皇又怎么會舍棄他,如此虐待與他?
可憐東方沐澤至死也不會知道,他的血脈是真,不過是多行不義必自斃罷了。
東方雪兒同樣惡狠狠地盯著丹妃看。她這短暫的一生悲慘至極,還不是拜丹妃所賜。
丹妃感受了兩邊,她的親生兒女,想要將她剝皮拆骨般的仇恨目光,神情恍惚地目視前方,那是能通往云霄國的路。
可她死寂般的眼眸,突然就死死睜大,盯著前路。
東方沐澤和東方雪兒,不知道丹妃看到了什么,才會如此驚恐,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第348章
前世怨,今世了
前路上,幾人騎馬,瀟灑而來,跑在最前方的,是一匹漂亮的白馬。
馬背上,男人身形矯健,威風凜凜,男人的身前,攬著個清麗脫俗的女子,墨色長發(fā)隨風而舞,似金童玉女下凡塵。
男人一拉韁繩,白馬抬起前腿嘶鳴一聲兒,踱步幾下兒,停在了城墻之下。他們身后的幾匹馬,也隨之停下。
掛于城墻上的丹妃三人,全都仇恨又驚恐看著他們,痛苦又絕望地扭動著身子,血水混著口水從嘴角流出。
馬背上的女子抬起美眸。
“夫君,你說,是不是真的有天意?難道這就叫做輪回?”
男人因聽到夫君二字,臉上露出能迷惑人心的笑容。復又看垃圾一般地,看著城墻上懸掛的三人。
“娘子,你看,這些傷害過你的人,不過是幾條蠕動的蛆蟲,將這些惡心之物,都從你的記憶中抹去吧。從今往后,你有我便好�!�
女子露出兩個小酒窩,眉眼彎彎,回以嬌俏一笑。
“好,都聽夫君的�!�
城門處,本是正在看東方沐澤三人熱鬧的東夷國百姓們,此刻的目光,全被這白馬背上,天人之姿的一對兒璧人吸引了去。
“嗚嗚,嗚嗚……”
東方雪兒淚流滿面,她覺得自己要瘋了,可她寧愿自己是真的瘋了,就不用看著那個賤人,不遠千里來看她笑話,嘲笑與她。
東方沐澤亦是在反思,自己是怎么走到這一步的。似乎一切,都是從他招惹那個女人開始的。
丹妃心中的怨恨似要將她灼燒,她只是一步棋差,便步步皆輸�?沙嗽购蓿有悔,她賭輸了,早知如此,她就該牢牢守住她原有的東西,可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
城樓下的這一行人,最后看了一眼城墻上凄慘掙扎的三人,便在周圍東夷百姓的注目下,打馬進了東夷都城。
小院兒中,君子楓看清來人是誰,著實吃了一驚,忙起身相迎。
“太子殿下,太子妃?你們怎么來了?”
“參見世子�!�
白梟,吳憂和吳慮,也給君子楓見禮。
“進屋說�!�
君凌云不與君子楓客氣,拉著楚云溪的手便進了屋。
楚云溪淺笑著,她只不過是做了個噩夢,夢到前世種種,驚出一身冷汗,被君凌云看了去。
君凌云便執(zhí)意要帶她來東夷國,親眼看一看東方雪兒和丹妃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