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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我自己的買菜錢和路費給報銷嗎?”

    “給的給的。這是你額外多做的一部分工作,都給你算績效里�!�

    “行吧�!甭仿睹銥槠潆y地應承了。蚊子腳再小也是肉,住舊了的房子還要錢重新裝修呢。

    白濯確實在每天下午六點下班后會與楓葉國進行遠程視頻連續(xù)。

    但卻并不是像大家所猜測的討論工作,而是在連線自己的咨詢醫(yī)生秦源。

    “白教授,下午好�!�

    白濯也點頭微笑,“秦醫(yī)生,早上好�!�

    “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時好時壞。”

    這個年頭的霸道總裁,再也不是早先單純豪取強奪的霸道總裁了,多多少少都有些怪病和心理問題在身上,才顯得是個有缺陷的正常人,而不是高高在上完美無缺的神明。

    白濯也不例外。

    他的父親是早些年遠渡重洋到楓葉國討生活的漢人,憑借著一腔熱血,敢作敢為的毅力和毒辣獨到的眼光,在楓葉國掙下了偌大的家業(yè),打造出了屬于自己的商業(yè)帝國。

    自古美人愛英雄。老爺子在掙錢之路上,也收獲了一個又一個美人的芳心。

    他的繁衍能力極其昌盛,從17歲到71歲一直生生不息。

    當初他一個人孤身到楓葉國打拼,等到七十大壽時,來給他賀壽的子子孫孫,兒媳孫媳,粗略一算竟然有上百人之多。

    更不談一些旁支末系,以及不遠萬里從漢國前去投奔他的各色親戚,可以說是一個人生出了一整個種族也不為過。

    成功男士歡樂多,就是有點費老婆。

    白濯的母親是老爺子五十歲上娶的第二位續(xù)弦,老夫少妻生出了天資聰慧的白濯。

    老爺子非常中意這位幼子,甚至有意要將整個家族產(chǎn)業(yè)交到白濯的手上。

    不幸的是,白濯16歲時受過一次車禍。

    他的母親當場去世,而白濯則吉人自有天相,只有輕微腦震蕩。

    醫(yī)院進行詳盡入微的檢查之后也說沒有大礙。

    但是從此之后,白濯的視野當中就常常出現(xiàn)一些奇怪的東西。

    作者的話:

    其實是因為受到了平行世界的影響。

    沒辦法,老白始終是要吃藥的。

    他的一只眼睛的視野中,看到的是自己所身處的現(xiàn)實世界的情景。

    而另一只眼睛的視野中,則常常不受控制地晃過一些在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的人物和景象。

    漂浮著,晃動著,有時像碎片,有時像柳絮,有時又像五光十色的萬花筒。

    醫(yī)院專家認為他并沒有什么器質(zhì)性的病變,有可能是一些極微小的視神經(jīng)或顱內(nèi)損傷,導致了景物在視網(wǎng)膜投影的變形。

    醫(yī)院曾經(jīng)審慎的下過結論,“幻視可能會隨著時間而痊愈,也有可能這種現(xiàn)象會長期存在�!�

    像是什么都說了,也像是什么都沒說。

    白老爺子能夠白手起家,取得非凡成就。所靠的也不全是個人能力,他認為機緣,運氣,命盤,風水之類,也是人生成功之路上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

    “陰陽眼”消耗壽命,親緣淡薄,恐有克父克母、盛年早逝之虞。對于神鬼之說,越是成功的人越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眼見這根原本是家族繼承人的好苗子變得神神叨叨,家族中也流傳起這孩子可能因身體嬌弱,被鬼魂所附體,能夠看到另一個世界的種種情形。

    連自己的墳冢都選了十來年的白老爺子也不敢冒險,從此斷絕了將家業(yè)交與白濯之手的念頭,轉(zhuǎn)而在孫輩中培養(yǎng)起繼承人來。

    反正他兒孫多的是,給誰不是給。

    失去了商業(yè)應用價值的白濯從此之后像是魚入大海,既無人會再對他寄予厚望,也無人干涉他的愛好選擇。

    他轉(zhuǎn)而在自己所擅長的領域嶄露頭角,倒是為自己創(chuàng)造了另外一番事業(yè)出來。

    秦源問:“好是怎么個好法,壞又是怎么個壞法?”

    “好的時候一整天都不會有異�!�

    至于壞的時候,“對現(xiàn)實世界的會有很強的解離感,聲、光、影等信息都像蒙了霧,倒感覺離幻視中的世界更近。”

    秦源很疑惑:“你在楓葉生活得好好的,為什么要回到漢國去呢?”

    “因為我一直都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些景象并不是我的幻覺,而是真實的在這個世界的某一個角落存在呢?”

    “那你回來的這段時間里,有沒有發(fā)現(xiàn)跟幻視里一樣,或者類似的地方?”

    雖然這些天白濯也出差去了些地方,但暫時都還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

    他搖搖頭,以放松的姿態(tài)躺回椅中:“至少我在這里,還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

    秦源來了興趣,以為白濯這么快就已經(jīng)找到了生命的另一半,“怎么說?”

    “每次給學生發(fā)勞務費的時候,”白濯推了推眼鏡,語氣之中多了一絲幾不可察的慈祥,“他們都會私下里管我叫「爸爸」�!�

    秦源嗆咳了一聲,“你要把錢給夠,我也可以……”

    話說回來,“你覺得吃藥對病情真的有幫助嗎?如果作用不大,我們考慮調(diào)整一下治療方案�!�

    “有吧,”雖然對于突發(fā)性幻視幾乎沒有任何幫助,但催眠作用變相縮短了不受控制的白天,“睡得香�!�

    回到家之后,白濯發(fā)現(xiàn)今天的菜還沒有送過來。

    聽艾秘書說,最近是他之前帶過的一個叫做路露的學生在負責這件事。

    這段時間她一直都做得很好,風雨無阻的為他送菜。每天的菜色葷素搭配,清淡又營養(yǎng)。

    今天可能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擱了。

    作者的話:

    喜歡給人當爸爸的愛好在哪都不會改的。

    倏忽之間,身體有種奇異的漂浮感,眼前出現(xiàn)了星星點點的碎片,那種現(xiàn)實的感知障礙又來了。

    也許是回國時間尚短,時差還沒有調(diào)整過來吧。

    又或是因為換了生活環(huán)境,學校沒完沒了的會議讓他暫時沒能適應。

    回到房間,白濯擰開放在床頭的純凈水,把藥送服了下去,準備躺在床上休息一會兒。

    路露“吭哧吭哧——”地喘著氣,一路小跑著沖進了白濯居住的小區(qū)。

    今天小組會議匯報預實驗進展得不太順利,數(shù)據(jù)并不理想。大家留下來加班,討論了一會兒問題到底出在哪里,制定了接下來的對策。

    這一來一去,等到忙完,已經(jīng)快7點了。

    路露這才想起今天還沒有去給白濯送菜,還好時間也不算太晚。他不會餓著吧?

    她躡手躡腳地開了門。

    在玄關處,路露看到了白濯換下來的外衣和鞋子。

    看來老板已經(jīng)回來了。

    她又望了望臥室的方向,門還是鎖著的,老板應該正在自己臥室里休息。

    那就速戰(zhàn)速決。

    路露盡量動作輕輕的,很快就將菜洗切好,擦干了手準備離開。

    有一瞬間的猶豫。

    是不是應該跟白濯打個招呼再走呢?

    雖然跟白濯同在一個單位,但是身為院長的他深居簡出。普通員工想要見到他其實并不太容易。

    今天她來晚了,要向他解釋一下嗎?

    在心中的一番天人交戰(zhàn)之后,路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抬起手指,輕輕的叩響了白濯的臥室門。

    “老板,今天我有點事耽誤了,菜已經(jīng)制好。那我這就先走了,不好意思打攪您了再見。

    她飛快地念完這一嗓子,靜悄悄的屋里里就好像只有她一個人一樣。

    行吧,估計是睡著了。

    路露正準備轉(zhuǎn)身離開時,“咔噠——”一聲,門突然開了。

    白濯一手靠著門框,一手握著門鎖,上身只穿著一件棉質(zhì)單衣,松松的領子開到鎖骨下,若隱若現(xiàn)地露出寬闊結實的胸肌,聲音還帶著小睡未醒的醇厚低啞。

    “露兒?”

    路露一激靈,腦子里“轟”的一陣響,臉猝然之間漲得蝦紅。

    露、露兒?!

    他怎么能叫她這個昵稱?

    在她有印象的記憶中,遠程會議視頻里的白濯總是一臉疏淡地看著她的論文,而不是看著她的臉。

    時不時以修長的手指推一推高挺鼻梁上的白金眼鏡,語重心長地指導著。

    “小路啊,你這個地方不對……”

    路露需要全程禮貌的微笑著,注視著白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哪怕一絲一毫的變化,眼鏡邊框隨他動作而微小改換的光影反射,并不停虛心求教、醍醐灌頂般地點頭。

    “好的老板�!�

    “是的老板�!�

    “謝謝老板。”

    有時她實在熬不住了,覺悟的點頭都變成了毫無章法的小雞啄米,只能在瞌睡清醒的間隙爭分奪秒地含蓄提醒他。

    “老板,您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白濯會回頭看看明艷的天光,火紅的太陽,“還早�!�

    他不懂她的暗示,他們有時差的,他的白天就是她的深夜�。�

    她和各位同學們,都實在是非常想睡了……

    作者的話:

    為啥認識這么多年不徹底發(fā)病……

    說就是電子屏幕不能取代真人互動。

    鬼知道按漢國和楓葉國的時差,29年前,她起碼比白濯早生了12個小時好嗎?

    身為他年齡上的前輩,路露也很希望有朝一日能頤指氣使地問他:“小白啊……你這個事怎么辦的?”

    真可惜,一切都是幻想。

    白濯那只原本靠著門框的手落下來,觸到了路露的發(fā)絲上。

    像是在確認手中真實的觸感,他將發(fā)絲纏繞在手指上。又緩緩地順著頭發(fā)摸到了她的臉頰,用指腹按壓著因驚訝而微微張開,充滿彈性的唇瓣。

    路露聽見他的感慨:“終于能……碰到你了�!�

    白濯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終于碰到她了?

    難道在過去多年對她的壓榨中,他其實早已對她的芳心暗許。但是礙于重重大洋的阻礙,一直只能遙遙相望。

    直到時機成熟,才終于排除萬難,來到了她的身邊,觸碰到了這張以前只能隔著屏幕的臉。

    真棒啊,路露不由得喟嘆自己的偶像劇腦洞。

    工業(yè)糖精一大把一大把地撒,太夠吃了。

    于是她大著膽子喚了他一聲。

    “小白�!�

    卸下眼鏡之后的眼眸顯得迷離又溫存,不復平日的冷淡銳利,他低下頭來,輕輕地應了她一聲。

    “嗯?”

    路露正在狂喜之中,想要把下半句也說出來,實現(xiàn)多年社畜翻身做主人的夢想。

    忽然聽見白濯在她耳邊低聲說:“這么多年來,我還是第一次聽見你叫我的名字�!�

    熱氣吹拂在耳郭,溫熱的唇含過耳垂,這酥酥麻麻的陌生癢感,讓剛才還要翻身做主人的路露,瞬間就沒骨氣地軟了。

    閉上眼睛,那些隱隱綽綽的碎片還在,白濯早已習以為常。

    吃了藥半個小時左右,困意慢慢地涌上腦海。

    朦朦朧朧的,他好像聽見有人在叫他。

    好熟悉的聲音。

    在另一只眼睛的視野中,他偶爾會在浮光掠影的一瞬間看到一個女人的身影,她似乎是向他招手,呼喊著他的名字。

    無論他怎么努力地張大眼睛,始終看不清她的模樣。

    即使所有人都告訴他這只是顱腦損傷帶來的幻視,精神不穩(wěn)定產(chǎn)生的臆想,但他總覺得她一直都在,她始終存在。

    生平第一次,他聽見了她的聲音。

    雖然還是像隔著一層無形的阻礙,但是他能聽見了。

    睜開眼睛的一瞬間,一直占據(jù)理智主要地位的現(xiàn)實世界退去了,原本只是碎片的幻視感鋪滿了他的整個視野。

    在這個虛與實的界點,世界終于融合了。

    他的病……變得更嚴重了吧。

    他應該閉上眼睛,將身體困縛在床上,等待第二天朝陽升起,世界復蘇。

    但是內(nèi)心有種莫名強烈的渴望驅(qū)使他打開房門,本能告訴他,這扇門之后就是那個人。

    真像是一場夢,但夢中也會有這么溫潤的肌膚,這么絲滑的頭發(fā),這么柔軟的嘴唇嗎?

    與那個世界苦苦糾纏,負隅頑抗了許多年的白濯,生平第一次產(chǎn)生了放棄的念頭。

    就想這樣放縱自己,去擁抱虛幻,去碰觸那個一直在身邊縈繞不去的身影。

    作者的話:

    鏡像對照白帝在不知情地狀況下非禮了露珠兒。

    當然這次是真吃上了。

    “我等了你……”他把頭埋在她的頸窩,嗅著發(fā)絲間的清香,“很多很多年了……”

    這樣突如其來的親昵讓母胎單身了快三十年,每晚只能跟左手的按摩棒和電腦硬盤里番劇為伍的路露覺得有點害羞。

    “我等的時間可一點都不比你少啊……”

    就在這意亂情迷的剎那,從來一心只讀圣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路露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大家都才做完全套職工年度體檢,沒毛病,不用擔心被傳染。

    作為一對成熟的單身男女,不,是已經(jīng)成熟很久的大齡單身男女。不能夠、也沒必要再像少年男女情竇初開時那樣扭扭捏捏,欲拒還迎。

    必須得干些符合自己年齡和身份的事情。

    比如說在旖旎氛圍和澎湃情緒的烘托下,當機立斷,該做就做。

    像白濯這樣高大英俊、人模狗樣的斯文敗類,戴上眼鏡禁欲,取下眼鏡縱欲,可不就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夢中情人嗎?

    她這么多年沒睡白濯,是因為睡不到,而不是因為不想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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