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道的秘密
血色月光從穹頂裂隙漏下來時，漆黑古劍突然震顫著迸濺出千萬道劍氣。玄色劍芒如同蛛網(wǎng)般炸開，裹著碎肉的劍氣穿透他們驚惶抬起的指尖——王師弟正握著符箓的右手齊腕而斷，林師姐掐訣的左手還凝著半道冰訣，十七具軀體如同被鐮刀掃過的麥稈般接連栽倒。
歷無咎踉蹌著撞在青銅鼎上，喉間泛起鐵銹味。他眼看著張師兄的眉心綻開紅梅，那道貫穿顱骨的劍氣擦著自己耳畔掠過，在石壁犁出三尺深的溝壑。斷裂的腸管掛在祭壇邊緣的青銅獸首上，粘稠的血液正順著獠牙往下淌。他后腰撞在鼎耳的瞬間，鼎身銘刻的饕餮紋突然睜開猩紅獸瞳。
"錚——"
古劍裹著殘存的血霧懸停在他眼前，劍穗上沾著的半片肺葉還在往下淌血。裹著金屬顫音的聲音從劍柄處蕩開："無厭印記之人，你就是我要等待的人嗎？"
歷無咎五指深深摳進(jìn)石磚縫隙，指縫間滲出的血珠與滿地猩紅融在一處。他盯著劍身上倒映出的、自己額間那道暗紫色印記："你是誰？"說話時喉結(jié)滑動，下頜繃緊的線條割裂了臉上凝結(jié)的血痂。
劍脊突然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裂痕，那些裂紋中滲出金紅色的光："吾乃道丹天尊，四百年前與天道化身大戰(zhàn)而亡！"說話時劍尖輕顫，一滴尚未凝固的腦漿正落在歷無咎靴尖。古劍突然橫轉(zhuǎn)半圈，劍鋒掃過之處，地磚上蜿蜒的血跡突然沸騰著化作赤色符文。
"天道化身？"歷無咎瞳孔中倒映著滿地殘肢，突然抬腳碾碎那團(tuán)黏膩的漿體。他反手抹去濺在唇邊的血沫，喉結(jié)滾動時扯動頸側(cè)被劍氣劃開的傷口。斷裂的筋脈在皮下突突跳動，他嗅到腐爛的臟器正從林師姐腹腔涌出酸液。
古劍驟然下沉半尺，劍鋒割開他胸前的衣襟。暗金色紋路從劍鐔蔓延到劍尖，在他鎖骨處烙下灼熱的印記："你看這祭壇..."劍身突然迸發(fā)出刺目血光，映出滿地尸體正在加速腐爛。王師弟只剩白骨的手掌還死死攥著斷劍，蛆蟲正從張師兄爆裂的眼眶中涌出。
歷無咎突然暴起后仰，后腦勺重重磕在青銅鼎上。鼎內(nèi)沉積四百年的香灰騰起，混著血腥味堵住他的鼻腔。古劍如影隨形地壓上來，劍柄鑲嵌的暗紅色晶石突然睜開三只豎瞳："躲什么？這些螻蟻的血肉..."劍穗掃過他顫抖的喉結(jié)，"不正是喚醒本尊最好的祭品么？"
血霧突然凝成鎖鏈纏住他的腳踝，歷無咎被扯得跪倒在地。膝蓋砸碎了兩根肋骨，斷裂的骨茬刺穿道袍下擺。他撐著地面的手掌突然摸到半截脊椎，粘稠的骨髓正順著指縫往下滴。
"你額間的無厭印記..."古劍突然分裂成九道虛影，劍尖同時抵住他周身大穴，"是吞噬過天劫之雷的證明。"最左側(cè)的劍影突然刺入他丹田三寸，暗紫色的電弧在傷口處噼啪炸響。
歷無咎悶哼著咬破舌尖，血腥味刺激著喉頭痙攣。他看到自己吐出的血珠懸浮在空中，被劍氣切割成三百六十粒等大的血滴。每粒血珠表面都浮現(xiàn)出扭曲的符文，與祭壇四周升起的猩紅光柱遙相呼應(yīng)。
"四百年前..."中央的古劍本體發(fā)出轟鳴，劍柄晶石中的豎瞳滲出黑血，"天道化身降下湮滅雷劫，三萬修士的元嬰在云層中被煉成燈油。"劍鋒突然挑起他下巴，冰冷的觸感凍結(jié)了皮膚表面的血珠，"而本尊的丹火..."
九道劍影同時震顫，祭壇四角的青銅獸首突然噴出幽藍(lán)火焰�；鹧嬷懈‖F(xiàn)出無數(shù)扭曲的人臉，他們的哀嚎聲讓歷無咎太陽穴突突直跳。古劍的聲音陡然提高："正是焚燒天道的最后薪柴！"
歷無咎突然抓住離自己最近的劍影，掌心被劍氣割得血肉模糊。他盯著劍身上流動的道紋，那些紋路正沿著傷口往他經(jīng)脈里鉆："所以你要我...繼承這份因果？"說話時牙齦滲出的血染紅了牙齒。
所有劍影驟然合一，古劍爆發(fā)出令空間扭曲的威壓。歷無咎胸前的衣料寸寸崩裂，露出心口處緩緩浮現(xiàn)的暗金色丹爐印記。劍柄晶石中的豎瞳突然收縮："不是繼承..."劍尖抵住他跳動的頸動脈，"是成為容器。"
祭壇突然開始旋轉(zhuǎn)，十七具尸體同時炸成血霧。歷無咎被無形的力量扯到半空，血霧凝成三百道鎖鏈穿透他的四肢百骸。他聽到自己骨骼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摩擦聲，暗紫色印記在額頭亮如星辰。
"看著！"古劍突然劈開虛空，劍氣裹挾著兩人沖進(jìn)時空裂隙。歷無咎的視網(wǎng)膜上殘留著最后一幕——自己的軀殼正在祭壇中央枯萎，皮膚表面爬滿樹根狀的金色紋路。
......
當(dāng)視野恢復(fù)時，他正站在燃燒的星空下。腳下是綿延萬里的修士尸體，他們的法寶碎片在血海中沉浮。古劍懸浮在尸山血海之上，劍身映出天穹中那道遮天蔽日的虛影——由雷電編織成的巨大人形，眼眶中躍動著蒼白色的火焰。
"這就是天道化身。"古劍的聲音帶著金石相擊的顫音，"它每三千年降臨一次，收割修真界最璀璨的氣運(yùn)。"劍尖指向遠(yuǎn)處崩碎的山峰，歷無咎看到有位青衣修士正在雷暴中結(jié)印，身后浮動著九尊燃燒的丹爐。
畫面突然扭曲，青衣修士的丹爐接連炸裂。天道化身的指尖垂下銀色絲線，那些絲線刺入修士們的天靈蓋，抽取出璀璨的元嬰精華。歷無咎突然按住抽痛的太陽穴，他認(rèn)出那些被收割的元嬰中，有三個的結(jié)印手法與自己如出一轍。
"現(xiàn)在你明白了？"古劍帶著他墜回現(xiàn)實(shí)，祭壇上的血鏈正將金色道紋烙進(jìn)他骨髓。歷無咎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如同戰(zhàn)鼓，每一次收縮都震得鎖鏈嘩啦作響。
他染血的手指突然扣住劍柄，掌紋與劍鐔上的凹槽完美契合："若我拒絕..."話未說完突然劇烈咳嗽，吐出的血水中混著細(xì)小的金色火星。
古劍爆發(fā)出癲狂的尖嘯，劍身浮現(xiàn)出九十九道封印符咒："從你踏入秘境那刻，無厭印記就注定了這場獻(xiàn)祭！"符咒接連崩碎，浩瀚如海的真元順著劍柄灌入歷無咎經(jīng)脈。他凸起的血管表面浮現(xiàn)出丹爐紋路，瞳孔被染成暗金色。
當(dāng)最后一道封印解除時，青銅鼎轟然炸裂。歷無咎懸停在血光中，看著自己破碎的軀殼被金色火焰重塑。古劍化作流光沒入他眉心，四百年前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他看見青衣修士在雷劫中轉(zhuǎn)身，與自己額間的印記交相輝映。
祭壇崩塌的轟鳴聲中，有道冰冷的聲音穿透時空："找到剩下的丹爐..."這是道丹天尊最后的囑托，隨著聲音消散的，還有歷無咎左眼中殘留的人性光芒。
歷無咎癲狂的大笑了起來，笑聲在空曠的祭壇上回蕩，震得青銅鼎上的饕餮紋簌簌發(fā)抖。他笑得前仰后合，眼角滲出暗紅色的血淚，那些血淚順著臉頰滑落，在道袍上暈開一朵朵妖異的梅花。
"原來這一切早已注定！"他猛地收住笑聲，瞳孔中跳動著暗金色的火焰。右手五指張開，漆黑古劍立刻震顫著飛入掌心。劍柄入手冰涼，卻在他握住的瞬間爆發(fā)出灼熱的高溫，燙得他掌心皮肉翻卷。
左手掐訣，天劍與噬魂劍從儲物戒中飛出。兩把劍在空中交錯盤旋，劍身碰撞發(fā)出清脆的錚鳴。噬魂劍上的獸首浮雕突然睜開猩紅的眼睛，發(fā)出一聲驚恐的嘶吼。
"道火融！"
歷無咎暴喝一聲，額間無厭印記爆發(fā)出刺目的紫光。三把劍同時被暗紫色火焰包裹，火焰中傳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漆黑古劍的劍脊裂開一道縫隙，天劍與噬魂劍的碎片被吸入其中。
火焰越燒越旺，祭壇四周的青銅獸首突然噴出幽藍(lán)色火柱。歷無咎站在火柱中央，道袍被高溫炙烤得卷曲焦黑。他裸露在外的皮膚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丹爐紋路，每一道紋路都在吞吐著暗紫色火焰。
"不夠...還不夠！"他獰笑著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火焰中。血液與火焰交融的瞬間，整個秘境都開始震顫。地面裂開無數(shù)道縫隙，地底涌出的巖漿被火焰牽引，化作一條赤色巨龍盤旋在劍身上空。
噬魂劍的獸首浮雕發(fā)出最后一聲哀鳴，徹底融入漆黑古劍之中。天劍的碎片化作點(diǎn)點(diǎn)星光，在劍身上勾勒出玄奧的紋路。歷無咎的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他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正在劍身中蘇醒。
"轟！"
火焰突然炸開，氣浪將歷無咎掀飛數(shù)丈。他在空中翻轉(zhuǎn)身體，穩(wěn)穩(wěn)落地時，手中已經(jīng)多了一把通體漆黑的長劍。劍身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殺氣，劍鋒劃過空氣時發(fā)出細(xì)微的嗡鳴。
"陰尊..."歷無咎撫摸著劍身上浮現(xiàn)的兩個古篆，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他抬手抹去額間印記，皮膚下的暗金色紋路緩緩隱去。
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原地。陰尊劍劃破長空，帶起一道漆黑的劍芒。秘境中的妖獸還未來得及發(fā)出慘叫，就被劍氣絞成血霧。那些血霧并未消散，而是被陰尊劍吸收，劍身上的紋路越發(fā)清晰。
"吼！"
一頭三首魔狼從林中撲出，六只眼睛中跳動著幽綠色的火焰。歷無咎不閃不避，陰尊劍輕輕一劃，魔狼的三顆頭顱同時飛起。鮮血噴涌而出，卻在半空中凝成血珠，被劍身吸收殆盡。
"太慢了..."歷無咎舔了舔嘴唇，眼中閃過一絲不耐。他雙手握劍，猛地插入地面。以劍尖為中心，暗紫色波紋向四周擴(kuò)散。所過之處，無論是參天古樹還是潛伏的妖獸，全部化作齏粉。
秘境開始崩塌，天空裂開無數(shù)道縫隙。歷無咎站在廢墟中央，感受著體內(nèi)澎湃的力量。陰尊劍吸收的血?dú)忪`力在他經(jīng)脈中奔涌，每一寸血肉都在歡呼雀躍。
噬魂獸的殘魂躲在劍身深處，瑟瑟發(fā)抖。它怎么也沒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修士，竟然會是無厭印記之人。那些被吞噬的生靈，連轉(zhuǎn)世的機(jī)會都沒有，魂魄被徹底碾碎，化作最純粹的能量。
歷無咎突然抬頭，看向秘境深處。那里有一座青銅宮殿，殿門緊閉，門上雕刻著九尊丹爐。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陰尊劍輕輕一揮，劍氣撕裂空間，直接出現(xiàn)在殿門前。
"轟！"
殿門轟然倒塌，煙塵中走出一個白發(fā)老者。老者手持拂塵，眼中跳動著金色火焰："何方妖孽，敢闖我丹..."
話未說完，陰尊劍已經(jīng)穿透他的胸膛。老者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身軀在劍氣中崩解。歷無咎收回長劍，舔了舔?yàn)R到唇邊的血跡："聒噪。"
他邁步走進(jìn)大殿，九尊丹爐同時亮起。爐中火焰跳動，映照出墻上斑駁的壁畫。那些壁畫記載著四百年前的大戰(zhàn)，天道化身降下雷劫，無數(shù)修士在雷光中灰飛煙滅。
歷無咎的目光在壁畫上停留片刻，突然揮劍斬向最近的一尊丹爐。丹爐炸裂，爐中飛出一枚暗金色丹藥。他伸手抓住丹藥，毫不猶豫地吞入腹中。
"轟！"
狂暴的能量在體內(nèi)炸開，歷無咎的皮膚表面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裂紋。那些裂紋中滲出暗金色光芒，將他整個人包裹成一個光繭。陰尊劍懸浮在光繭上方，劍身不斷震顫，發(fā)出愉悅的嗡鳴。
當(dāng)光芒散去時，歷無咎已經(jīng)完成蛻變。他的瞳孔變成暗金色，眼白部分布滿細(xì)密的血絲。舉手投足間，空間都在微微扭曲。
"還不夠..."他喃喃自語，目光投向剩下的八尊丹爐。陰尊劍似乎感應(yīng)到主人的心意，劍身爆發(fā)出刺目的血光。
就在這時，秘境深處傳來一聲嘆息。那嘆息聲中蘊(yùn)含著無盡的滄桑與悲涼，讓歷無咎的動作微微一頓。但他很快恢復(fù)如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裝神弄鬼。"
他提劍向前，每一步落下，地面都會裂開一道縫隙。那些縫隙中滲出暗紅色液體，散發(fā)著刺鼻的血腥味。陰尊劍吸收著這些液體，劍身上的紋路越發(fā)清晰。
突然，一道金光從地底射出，化作一個模糊的人影。那人影看不清面容，只能隱約看出是個身穿道袍的老者。他抬手一指，八尊丹爐同時飛起，在空中組成一個玄奧的陣法。
"無厭印記之人..."老者的聲音沙啞而疲憊，"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