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說服大隊長
“你們村還會這個呢?豆腐就算了,這玩意必須新鮮,從下面送到鄉(xiāng)里來太麻煩了。紅薯粉條?那倒是可以。口感爽滑又好存放,更好運輸!要是你們大隊搞得出來,供銷社一定收�!笔┣斑M聽著粉條倒是起了興致。
手藝這東西可以傳家,向來捂得嚴實。
他們鄉(xiāng)里還沒有聽過那個大隊有做紅薯粉條的手藝呢,要是真讓他找到一個能長期供貨的大隊,也是個好事嘛!
他們大隊那會這些,到時候兩方一對話那不是露餡了嗎?蘭瀾趕忙搖頭:“沒有沒有,我就問一下�!�
“這樣啊。”施前進有些意興闌珊的點點頭,沒了和小孩閑話的心“小姑娘我叫施前進,你們大隊要是想和供銷社談議購,就讓他們來找我。記住了,供銷社只接受公對公的議購,必須是你們大隊的領(lǐng)導(dǎo)來,知道不?”
蘭瀾也沒說別的,點點頭:“我記住了,施叔!”
從供銷社出來,蘭瀾招呼站在街角的二丫就往糧站趕。
現(xiàn)在太陽已經(jīng)西斜了,再晚點供銷社該下班了。
他們大隊在深山里出來一趟麻煩累人,今天要是不先定下興農(nóng)大隊和供銷社的議購意向,耽誤來耽誤去的機會可不等人。
蘭瀾不躲著人走很快就被興農(nóng)大隊的隊員瞅著了。
頭上纏著一條布巾擦汗的余更紅,一晃眼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轉(zhuǎn)過頭確定看到的就是于家倆丫頭,趕忙喊�。骸跋矁海�!你倆咋在鄉(xiāng)里啊?”
二十多里地呢,還全是山路,村里都不讓娃自己亂跑的。
“這一路上坡多坎多,還要跨條河,你倆就這么自己跑來了?”粗糙的大手越過人群,一把抓住了兩個左顧右盼循聲找人的娃�!白撸「胰フ夷愕�,讓你爹收拾你們!”
蘭瀾被拽住的時候有點應(yīng)激,下意識就想掙扎。
媽的,遇到人販子了?
再一抬頭看見一張粗糙衰老的面容,這不是自己第一次去食堂吃飯時那個余大叔嗎?也就反應(yīng)過來了,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窮的沒鞋穿的山里姑娘了,沒人拐自己。
老老實實被拽著往糧站去。
被提著后脖頸蘭瀾還不忘打探消息:“余大叔,今年咱村的糧食糧站咋說呀?順利嗎?”
要是交公糧不順利,大隊的人恐怕也沒心情搞什么議購的事了。
畢竟交公糧在這個年代對于農(nóng)村來說,那可是頭等大事。
余更紅瞥了明顯活泛不少的于家大丫頭一眼。
“還行,評了個二等糧食�!�
別小看這二等糧食,這還是大隊長給糧站干部塞了兩盒紙煙,又遞了幾雙由大隊針線手藝最好的白大娘做的鞋墊,一兜子水煮雞蛋,這才評下來的。
要不然啊,左一句稻子的濕度太高、右一句糧食不夠干凈。
其中的麻煩事多著呢。
“滿鄉(xiāng)看都找不到比咱隊長叔認真負責的,帶著咱又篩又曬來來回回好幾次,咱大隊的糧食頂呱呱,拿二等糧食都偏了,我看就應(yīng)該是一等糧食才對!”蘭瀾眼睛尖,已經(jīng)看見注意到這邊,皺著眉的大隊長還有黑著臉于爹,趕忙拍起了馬屁。
聞言,大隊長李真勇都忍不住偏頭和于爹打趣起來:“于二,你家大丫頭這張嘴是學(xué)了誰了?倒是靈巧得很。”
于爹強笑了一下:“一點沒吃苦耐勞的本分就嘴巴上油滑,氣人得很!不在隊里干活,也不說在家里帶老四老五倒是帶著她二妹跑到鄉(xiāng)里來玩了�!痹秸f他就越生氣,自家大姑娘越來越不懂事了!
“忙的時候都過了,還是倆小娃正是愛玩閑不住的年齡,于二你也別太苛刻了�!崩钫嬗潞陀诘P(guān)系還不錯,勸了兩句。
一個肯賣力氣不偷懶聽指揮的隊員,哪個大隊長不喜歡呢?
“行,大隊長我先過去了�!庇诘θ琳频某m瀾姐妹倆去。
“嗶嗶嗶”蘭瀾的雷達響了。
“余大叔,我爹過來了,你快放開我!”掙扎著還沒逃開,蘭瀾又被于爹的魔爪逮住了。
“謝謝余老弟幫我抓住這不著四六的姑娘�!焙腿说劳曛x,于爹先是瞪了一臉緊張害怕的二丫一眼,扯著明顯是主犯的蘭瀾往邊上去行使父權(quán)暴力。
不聽話的玩意就是欠揍,多打兩頓就聽話了。
“隊長叔!”
“隊長叔救我!我爹要打死孩子了!”
“隊長叔我有事和你說,隊長叔!”
蘭瀾今天可不愿意老實挨揍了,像條泥鰍一般在于爹的鐵手里掙扎,扯著喉嚨就開始求救。
開玩笑,等會還要走二十多里山路呢,挨上于爹一頓打她都得死半路上!
蘭瀾不要臉了,于爹這要臉的漢子反而有點麻爪:“你別叫了!做錯了事還好意思找你隊長叔!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不是,爹!我真有正事和隊長叔說!”
于爹和蘭瀾父女倆的鬧劇已經(jīng)開始小范圍吸引圍觀了,李真勇也不想鬧得太沸沸揚揚,興農(nóng)大隊可不能靠這種打孩子的事出名。
“想和叔說啥事啊,喜兒?”
在于爹威脅的眼神中,蘭瀾壓低聲音和李真勇說起了供銷社議購的事。
引得余更紅差異的看了她一眼。
“這事打哪兒聽說的?”李真勇沒有表態(tài),神色不明的問。
于爹在一邊也聽見蘭瀾的話,搶先說:“她一個丫頭哪能知道這些事,肯定是在鄉(xiāng)里玩,東一句西一句不知道從誰家老娘們扯閑篇那兒胡聽的,大隊長你別。。�!彼伦约液⒆硬恢p重,拿著不知道那兒聽來的話,溜了大隊長。
蘭瀾被于爹捏著胳膊,痛的臉都白了,僵著說:“沒有!我聽鄉(xiāng)里的秦保長說的,我還去供銷社問了,人家供銷社姓施的領(lǐng)導(dǎo)都說了,就是要和鄉(xiāng)里的公社搞議購!我沒胡說!”
于喜兒一個山里娃哪知道領(lǐng)導(dǎo)們姓什么,她口中的供銷社姓施的領(lǐng)導(dǎo)李真勇不知道。但是鄉(xiāng)里的保長確實是姓秦!
李真勇信了五分。
把蘭瀾從于爹手中解放出來,好顏色的問:“喜兒,和叔說說你都知道些啥�!�
在于爹僵硬的臉色中,蘭瀾把事情說清楚,看著大隊長還在沉思,也不好催。
一個丫頭片子哪有上桌說話的份,就這么兩句話的事,沒見她于爹臉都快掉到地上了。這老爺子哪來這么大氣性?
蘭瀾一個穿越者,才穿越的時候看著是任打任罵的,實際是迫于客觀環(huán)境不得不蟄伏,內(nèi)里滿身的反骨。
身體上受苦和精神上受苦,她最多只能接受一個!
你當她多喜歡當這倒霉催的于喜兒?
在現(xiàn)代的時候蘭瀾就不是軟面團,經(jīng)歷生死后,更是看得開。
不服就干,有本事干脆弄死她,就算把她打死了她要告訴所有人,她不屈服的精神永存!
說不定她還能回現(xiàn)代去呢。
隱約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蘭瀾往前兩步:“爹你拉著臉干啥,我又沒有胡說八道扯假話。這要談妥了對咱大隊可是大好事�!�
于爹虎眼一瞪,張口就是鳥語花香:“你個小畜生你懂個啥,能搞議購的那都是余糧戶,咱大隊耕地不多,交完公糧留下口糧哪還有余糧搞議購!”
大姑娘腦子壞了不懂糧食的重要,要是真搞上了,村里不好罵大隊長,那不就得罵他于家?敲他于家的黑棍?
先人的墳都得罵翻了個!
蘭瀾面皮不動,大隊的窮她能不知道?天天吃白水菜的日子,那可是實打?qū)嵉脑谶^。
她不是領(lǐng)導(dǎo)不管糧倉,也知道大隊并沒有多少多少主糧儲備。
耕地就那么些,開荒的時間成本、人力成本和收獲又不成正比;隊員們得過且過,罵天罵地罵吃不飽,寧愿農(nóng)閑的時候在家躺著少動彈也不愿意當那個開荒的傻子;沒有化肥除草劑機械化,甚至連頭牛都沒有,興農(nóng)大隊坐擁群山卻依舊窮得穿不上鞋。
各方的原因都有,不下大力氣根本不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蘭瀾對此也是沒辦法,只能從外破局。
不見兔子不撒鷹,那干了活就能拿到回報呢?
“誰說非得賣糧食啊,供銷社也收藥材、木炭那些呀!四面山那么大,農(nóng)忙結(jié)束了像我這么大的男娃女娃或者那些爺爺奶奶們又不用下地,干嘛不能進山找找!”
大山里危險,興農(nóng)大隊人又少,祖祖輩輩就不是那有血性的人,只愿意干點地里的活,不想進山搏富貴。
于爹怒火中燒,又開始動起了手:“骨頭沒二兩重的小畜生你敢和我頂嘴!干啥啥不行的玩意你還指揮上了!快給我閉嘴!
進山?你說得容易,那山里的豺狼虎豹哪一個不吃人?到時候錢沒掙上命賠出去了誰能負得起責!”
李真勇聽著這話心中那點沖勁歇了一半。
他知道于二說的這話是事實,但皺著眉頭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去供銷社打探打探。
大隊實在是太窮了。
窮的遠近聞名!
這些年從來只有他們大隊嫁閨女的,不見有媳婦娶進來。
既然干上大隊長了,他還是想為大隊做點事,改變改變這個窮窩子。
想好之后,李真勇制止了于二打孩子:“好了好了,人喜兒滿心想著大隊呢,你這不說分由的就按著人打,以后誰還會想著大隊?行了,今天這事我說了,不許再打了�!�
說完于爹,又轉(zhuǎn)向被揍的眼淚都冒出來的蘭瀾說:“好了喜兒,你是個好姑娘有隊長叔在,你爹不敢打你了。”粗糙的手在蘭瀾臉上抹了兩下“都要長成大姑娘了,可不興哭�!�
睫毛上還吊著眼淚呢,蘭瀾不好意思的朝著大隊長笑了一下。
真是服了,五十年代的家庭教育除了拳頭就是巴掌,二十一世紀她二十五年挨得揍都沒這一個月的多!
她真想快點長大。
最好是長成一米八一百五十斤的肌肉猛女!
看誰敢和她動手!
她一拳打的對方和太上老君聊八卦!
等蘭瀾帶著李真勇去找施前進談妥議購的事,回大隊的路上,蘭瀾牽著二丫和誰都笑嘻嘻的就是不搭理于爹。
李真勇看到這兒也是忍不住笑了一下,拍了拍拉著臉的于二,說:“你家喜兒是個有成算的好丫頭,你個當?shù)膭e和自家孩子斗氣,親父女哪來的隔夜仇?你看人喜兒今天還算是給大隊立功了,你可不能這么對待功臣。去,好好說說。”到哪兒去找他這么好的大隊長��?還關(guān)調(diào)節(jié)隊員家的父女矛盾。
看著于爹因為不能不給大隊長面子,硬邦邦的說要背她,骨氣和舒服中蘭瀾秒選舒服。
“爹,二丫人小你背二丫吧,我還能堅持堅持。”腿是又酸又重,好在這副身子原身鍛煉出來了,韌性還是不錯。
二十一世紀的好青年,尊老愛幼刻在骨子里的,蘭瀾把這個坐騎于爹讓給了二丫。
沒辦法誰讓對方是自己奶奶呢。
又老又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