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李程秀下午下班回來,就見邵群正坐在沙發(fā)上一邊在筆記本上敲著字一邊抽煙,煙灰撒了大部分在煙灰缸外面。
他相當(dāng)不喜歡煙味兒,可是住在人家的房子里,他什么都不好意思說。
李程秀放下手里的菜:"你來了,餓嗎"
邵群皺了皺鼻子,眼睛都沒抬,一直看著電腦屏幕:"你先去洗個澡再做飯,你身上凈是廚房味兒,聞著都飽了。"
李程秀有些尷尬地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進(jìn)了浴室。
過了十分鐘,李程秀就干凈清爽地站在了他面前。
邵群這才闔上電腦,把煙掐了,朝他一伸胳膊:"來。"
李程秀聽話地湊到他身邊,邵群摟著他的腰把他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李程秀也習(xí)以為常了,像個小貓一樣規(guī)規(guī)矩矩地縮在他懷里。
"說說,今天干什么了。"
李程秀找到新工作了,雖然還是在試用階段,工資又低,但他還是挺高興的:"上早班。"
"不是讓你休息一段時間嗎,怎么又跑出去了。"
"休息,兩個多月了。"
邵群不悅道:"我又不是養(yǎng)不起你,你非得出去找罪受啊。"
李程秀眨著眼睛:"我必須,工作啊。"
"你到底有什么必須的,你要錢,我給你就是了。我不希望我的人成天讓我找不著,弄得比我還忙似的。"
李程秀為難地看著他:"不用,你的錢。"
邵群有些惱了:"你用不用這么二,你掙那點(diǎn)兒錢,不如在家給我當(dāng)保姆。"
李程秀一愣,慢慢挪動了身子,想從他腿上下來。
邵群鉗住他的腰,瞪著他,目光如炬。
李程秀茫然地看著他。
"明天起不要去上班了,在家待著。"
"……邵群,不行。"
"嘖,你怎么回事"
李程秀遲疑道:"我欠了錢。"
"欠錢欠誰的為什么"
"親戚的,我媽,住院的錢。"
邵群點(diǎn)點(diǎn)頭:"欠了多少別管多少了,我給你還。"
"不行。"
邵群提高了音量:"什么不行"
李程秀固執(zhí)地說著:"邵群,不行。我可以還。"
邵群不耐煩地推開他,站起身往外走,隨口罵道:"真是有病。"
李程秀看著敞開的大門,發(fā)了半天的呆。
他心里難受,卻不知道怎么跟邵群解釋。
邵群不想讓他太辛苦,是為他好吧�?墒撬脪赍X,他不能花邵群的,這不正常。
李程秀失落地看著空蕩蕩的屋子,突然看見了茶幾上的手機(jī),心里一動,拿起手機(jī)給邵群發(fā)信息。
"邵群,謝謝你的關(guān)心。我可以養(yǎng)活自己,我不能依賴別人生活,希望你可以理解。"
邵群手機(jī)響的時候,他正在開車,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感覺是李程秀發(fā)過來的。趁著等紅燈的時候一看,果然是他發(fā)的。
把上面的寥寥數(shù)字反復(fù)讀了三遍,翹著嘴角笑了笑。
李程秀這份廉價的自尊,在他看來無比的可笑。他長這么大,什么三貞九烈自命清高的沒見過,到頭來不肯服軟的不外乎是價碼還沒夠。他揣摩著李程秀的心思,大概是因為自己還沒給他什么實質(zhì)性的東西,總是缺少安全感的,再來就是奢侈的日子還是沒過夠,不然想戒都難。
他今天是急躁了,一急就忘了,跟李程秀,得來軟的。李程秀這種性格的人,三刀不出血,看著是軟弱窩囊,可是骨子里無比的固執(zhí)。他想了想,決定把那套房子送給他,再稍微哄哄,希望李程秀能自此識時務(wù)些。
他把手機(jī)扔到副駕駛的坐墊上,掉頭往回走。
打開門進(jìn)去的時候,李程秀正盤腿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拿著書,張大嘴巴驚訝地看著他。
邵群帶上門,走過來撲到他身上,拿臉蹭了蹭他溫暖的脖子,低聲道:"我剛才著急了。"
李程秀覺得眼眶微熱,放下書,張開手臂輕輕環(huán)住他的腰。
邵群輕輕拿牙咬著他的鎖骨,冰涼的手伸進(jìn)他的衣服里,撫摸著他光滑的背脊。
李程秀乖順地把下巴墊在他的肩膀上,閉著眼睛戰(zhàn)栗地感受著。
邵群摸了一會兒,把倆人都點(diǎn)著了。他起身把李程秀抱進(jìn)了臥室,密密實實地把人壓在了床上。
倆人從下午一直糾纏到了天黑,李程秀累得眼皮都直打架。
邵群親著他汗?jié)竦拿佳郏?quot;寶貝兒,我餓了。"
李程秀小聲道:"我也餓了。"他拿腦袋在邵群懷里蹭了蹭,留戀著這份溫暖,好半天才依依不舍地爬起來,柔聲道,"我做飯,想吃什么。"
邵群覺得心里也異常的溫暖,很久沒有如此閑適舒服的感覺了:"你做什么都好吃。"
李程秀笑了笑,爬下床去做飯。
李程秀圍著鍋臺做飯的時候,邵群就叼著煙,在緩緩飄浮的煙霧中看著他忙碌的背影。
李程秀的背影很好看。他的脖子修長白皙,耳廓總是透著一圈兒粉。薄削的肩膀看上去有幾分脆弱,肩胛骨有些突出,尤其是牽動臂膀的時候。當(dāng)李程秀背對著他被他上的時候,他喜歡啃咬他的肩胛骨。他的腰很細(xì),摸上去沒有一寸贅肉,松垮的睡衣在腰部看上去空蕩蕩的。屁股微微地翹著,只有他知道,扒下褲子后,其實那兩片兒很飽滿,手感也上佳。寬松的睡褲包裹著修長筆直的兩條腿,李程秀體毛稀少,如果光看小腿,有點(diǎn)像女人,但是他膝蓋關(guān)節(jié)粗大,纖細(xì)中又不失男性的健美。
邵群從來沒有想過,能從一個小情兒身上看到類似家的縮影。
他跟以往的床伴的相處模式,無外是進(jìn)門脫衣,做完走人,偶爾出去約約會,也無非是帶著他們買東西。
從來沒人會像李程秀這樣,跟保姆一樣地照顧著他,而沒聽他要過任何東西。
他工作越來越忙,對于性事的要求就不如早幾年那么頻繁,可是他一個星期還是往他這里跑個三四次,就是因為他實在厭倦了一家換著一家酒店地吃飯,吃得他想吐。
跟李程秀安靜地吃一頓飯,吃完飯無論是看電視看書還是看電腦,他都可以抱著他。李程秀基本都是安靜地待在他懷里,陪著他看電視看書看電腦。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就是養(yǎng)了一只會做飯洗衣服收拾房間還能陪他說話跟他做愛的小寵物,而且極度好養(yǎng)活。
怎么會這么好用。
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稱心的東西呢
邵群光看著他的背影,都發(fā)自內(nèi)心地想笑。
他走過去從背后摟著了他的腰。
李程秀嚇了一跳,笑道:"干嘛"
"抱一會兒。"
"我,做飯。"
邵群把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嘟囔著:"我又不做什么,你做你的飯。"
李程秀無奈,背后拖著一個大號人偶,動作嫻熟地料理著鍋里的食材。
邵群知道自己現(xiàn)在肯定不舍得跟李程秀斷了。
他在珠三角的事業(yè)剛剛開始,真的需要這么一個體貼入微的人,來緩解他的生活壓力。
吃完飯后,邵群躺在沙發(fā)上,頭枕著李程秀的大腿,隨手翻著李程秀剛才看的會計書。
李程秀修長的手指穿梭在邵群的發(fā)間,給他按摩著頭皮。
當(dāng)廚師的人,手很是有力,按的力道恰到好處,邵群舒服得直瞇眼睛。
邵群舉了舉手里的書,隨口問道:"學(xué)得怎么樣了"
"難,開始簡單,越來越難,沒有人,可以問。"
邵群笑道:"你可以問我啊。"
李程秀道:"你很忙。"
邵群心里突然一動:"程秀,你想不想去系統(tǒng)地學(xué)習(xí)一下"
李程秀點(diǎn)點(diǎn)頭。他怎么會不想,可惜一是沒時間,二是他還沒存夠錢。
邵群高興地?fù)纹鹕碜樱?quot;你別去上班了,我給你報個補(bǔ)習(xí)班,你去上學(xué)吧。"
李程秀一愣,眼里閃動著明亮的光芒,可又很快黯淡了下去,搖了搖頭。
"你不是不想一輩子當(dāng)廚師嗎會計是個不錯的專業(yè),你做事細(xì)致謹(jǐn)慎,又能吃苦,這很適合你。"
李程秀失神地看著邵群手里的書。
能再次讀書,是他的夢想。
他小時候成績一直很好,不是因為他多聰明,而是他付出比別人多幾倍的努力。
如果給他時間,他覺得自己是可以學(xué)好的,邵群的話,真的讓他心動了。
邵群繼續(xù)慫恿道:"會計是很深奧的學(xué)問,你光自己學(xué)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必須有專業(yè)的人指導(dǎo)。這樣,我先給你報一個補(bǔ)習(xí)班,把基礎(chǔ)打好了,等你入門了,我找會計師專門輔導(dǎo)你,如果你學(xué)得好……"邵群捏了捏他的臉蛋兒,笑道,"就來我的公司上班。"
李程秀眼中波光流轉(zhuǎn),被邵群說得整個人都有些激動。
如果他真的能學(xué)出來該有多好,而且去邵群的公司上班……那就意味著可以天天見到他,有機(jī)會了解他從來不敢妄自碰觸的邵群的生活。
可是錢……
李程秀抿著嘴,猶豫地轉(zhuǎn)著眼珠。
邵群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主意,也不急著逼他現(xiàn)在答應(yīng),就像當(dāng)初讓李程秀成功辭職一樣,他要讓他沒有拒絕的余地。
邵群摟著他安撫道:"你別急,我尊重你的意思,你可以好好考慮考慮。這畢竟是對你自己極為有利的事情,而且你跟我見外什么呢,你越見外,越傷我心。"
李程秀辯解道:"不是……"
邵群直指他的說辭:"你不用解釋,我明白,所以我不逼你,你好好想想。你這幾天可以照樣去上班,但是你也應(yīng)該多抽出時間學(xué)習(xí)了,我知道你是有毅力的人,做事不可半途而廢啊。"
李程秀點(diǎn)了點(diǎn)頭,感激地看著他。
邵群雖然有時候脾氣不好,有時候自我中心,可是心地還是好的,并且是真的對他好的。
世上沒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他既然喜歡邵群的好,就要連邵群的不好也一并喜歡。他不能只想著得到邵群的關(guān)懷,而對于邵群讓他難過的時候不加以包容,他已經(jīng)享用著太好的東西了,他覺得很滿足。
接下來的幾天,李程秀依然按時上著班,他雖然認(rèn)真地在考慮著邵群的建議,可是也打算至少要做滿一個月,拿到工資再說。
邵群也依然是偶爾來他這兒,每次都要提醒他好好考慮,權(quán)衡利弊。
這一天來的時候,邵群一進(jìn)門就說要送他件禮物。
李程秀不明所以,含笑等著。
邵群從背后拿出一個文件袋,把開口打開朝下,袋子里像雪花一樣灑落了一茶幾各式紙質(zhì)的字條,足足有幾十上百張。
李程秀怔愣地看著那些字條。
邵群把袋子一扔,安靜地看著他。
李程秀看著這些紙片,整個人如遭雷擊,眼眶馬上就濕了。
這些東西他一輩子都不會忘。
他媽生病的時候,他走投無路,只能回到鄉(xiāng)下的老家,挨家挨戶地借錢,就那么從村頭一路跪倒了村尾,膝蓋那處血都透出了褲子。一家借個幾百上千塊錢,打個欠條,小小的村子,百戶人家,都被他借遍了。那時候的辛酸苦楚,真的無法用語言形容。
這些欠條就是他背負(fù)的債,不只是金錢上的,更是心理上的。如今邵群就這么把它們送到了他面前,他感覺心里一座沉重的大山瞬間崩塌了,仿佛連呼吸都變得輕松多了。
他此時已經(jīng)無暇去顧及他又欠了邵群多少,他只覺得邵群救了他。
這么長時間以來,他第一次主動抱住了邵群,哽咽著顫抖著不停說著謝謝。
邵群沉默地?fù)崦谋臣�,眼中忽明忽暗,心里思緒萬千。
如果不是他的助理給他報告了那些事,他真的無法想象,李程秀小時候的日子會有那么難。
自己照顧著癱瘓的母親,卑微地挨家挨戶借錢,李程秀那時候才十三四歲吧,他無法想象那么小的孩子究竟是怎么熬過這一切的。
懷里這個瘦弱的孤僻的男人,第一次讓他產(chǎn)生了一種名為憐惜的心情,還有不得不承認(rèn)的敬佩。
李程秀終于又一次辭了職。
當(dāng)他把那些欠條一股腦地扔進(jìn)垃圾桶里的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獲得了新生。
他可以作別過去,他有了全新的目標(biāo),最重要的是,他還有了愛人。
他現(xiàn)在心中對邵群,真是充滿了感激和愛慕。
邵群如同冬日暖陽,如同雪中送炭,他對他那么好,讓他覺得自己有了價值,值得被關(guān)心,他第一次覺得老天是善待他的,把邵群送到了他身邊。
于是他現(xiàn)在幾乎事事唯邵群馬首是瞻,一個月還沒做完,他就把餐館的工作辭掉了。
他又認(rèn)認(rèn)真真地給邵群寫了張欠條,把邵群幫他還的債和報補(bǔ)習(xí)班的錢都算上了。
雖然同樣是欠條,但這份不但不讓他覺得是負(fù)擔(dān),對他來說反而是一種動力,敦促自己去努力學(xué)習(xí),也要努力對邵群好,來報答邵群為他做的一切。
邵群敷衍地瞄了眼欠條,隨手往抽屜里一塞,轉(zhuǎn)身就把李程秀壓倒在了書房的紅木大桌上,打算要些他真正感興趣的報償。
邵群給他報的班,一個星期只有一三有課,不過是從早上九點(diǎn)一直上到下午四點(diǎn),中午一個半小時的休息。
他第一天上課的時候,就聽到不少人抱怨說這樣濃縮的課程太累,可是對于李程秀來說,能坐在教室里學(xué)習(xí)而不是在烏煙瘴氣的廚房里工作,現(xiàn)在的每分每秒都算是享受了。他一點(diǎn)都不覺得累,反而因為不能天天上課而有些遺憾。一個星期只有兩天的課,那接下來的五天干什么呢,豈不是很浪費(fèi)。
李程秀在草稿紙上涂涂畫畫,計算著自己最近的開支,以及他現(xiàn)有的幾萬塊的存款能支撐多久。
"嗨。"
一個輕快的聲音把他嚇了一跳,他手一抖,筆尖兒劃到了桌子上,鉛筆芯立刻斷了。
"哈哈哈,嚇著你了。"
這個女孩子算是他的同桌,他們總是班上來得最早的,幾次下來,倆人就經(jīng)常坐一塊兒了。
女孩子性格外向又健談,對于他的沉默寡言完全不放在心上。
那姑娘咬了口自己帶的包子:"你知道今天下午的Guest
Lecture請了誰來嗎"
"不知道。"
"不得了啊,聽說是咱們這個班的股東,就是那個特牛逼的會計師事務(wù)所的老板,你聽說過吧,要是成績好,能去他的事務(wù)所實習(xí)。"
李程秀點(diǎn)點(diǎn)頭:"聽過。"他來時就聽說,如果連續(xù)三個月的考試成績都名列前茅,就有機(jī)會去那個國內(nèi)頂尖的會計師事務(wù)所實習(xí)。這對每一個新手來說,都是了不得的機(jī)會。
那女孩突然靠到李程秀身側(cè)低聲說道:"我還聽說啊……"
李程秀笑看著她,不知道這個女孩子哪兒那么多聽說。
她的聲音里帶了明顯的興奮:"聽說這個老板長得可帥了。"
李程秀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很好啊。"
他自懂事以來,他的同桌小姐算是他唯一接觸過的除他母親以外的女性,在這之前,女性就像是跟他住在不同的世界。他覺得,這種生物,很可愛。
"聽說才三十多,真有錢途啊,哇,真想快點(diǎn)兒看到。"
上午依然是照常上課。中午的時候李程秀拿出自己做的午餐吃飯,順便還給了同桌一份,自從上次她眼巴巴地看著他飯盒里的菜一個勁兒地說香,他每次做飯都多帶出點(diǎn)兒來,反正也不麻煩。
"嗯!李程秀,你這手藝啊你這手藝,真是賢惠死了,哪個女人嫁給你就太有福氣了。"
李程秀不好意思地笑笑,埋頭吃飯。
姑娘斜著眼睛偷偷打量著李程秀。
自從李程秀跟邵群在一起后,邵群再也不允許他穿著地攤貨出門,給他置辦了不少衣物。他自己雖然沒有意識到,可如今他從頭到腳均是名牌,衣料考究,剪裁精致,加上清爽的發(fā)型,和本就白皙秀麗的臉蛋,把他整個人襯托得更加溫潤俊雅。
就連他的那份娘,也因為幾乎不跟人說話而被掩藏得很好,自從上課以來,不少女同學(xué)都悄悄琢磨著他,恨不得扒開他的衣領(lǐng)看看他今天穿的是Versace還是Armani。
同桌姑娘有些心猿意馬,有錢,溫柔,長得還好看,光說這些,是多么完美的男人啊,可惜,性格和舉止跟個女人似的……
午休過后,學(xué)校的負(fù)責(zé)人和幾位老師簇?fù)碇粋男人魚貫而入。
那男人剛進(jìn)來,就能聽到班上女同學(xué)刻意壓抑了的興奮的低叫聲。
那是一個相當(dāng)有魅力的男人�?瓷先ト鲱^,身材高大挺拔,寬肩窄腰,潔白的襯衫和鐵灰色的西褲燙得平整筆直,五官透著一股成熟知性的氣質(zhì),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色邊框的眼睛,步履篤定而自信,走起路來可以說是搖曳生姿。那種魅力超脫了外表,讓普通人在他身邊都會自慚形穢。
那個男人走到講臺前面站定,展開雙臂,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各位同學(xué),很高興見到你們。老實說,這是一年中最讓我期待的一天,因為這是我唯一的機(jī)會能讓這么多優(yōu)秀的人同時關(guān)注我。"
班上的同學(xué)都笑了起來,適才緊張的氣氛一掃而空。
"好,我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黎朔,黎明的黎,朔月的朔,今天由我來代替你們的陳老師給你們上今天下午的課,同時也分享一下我個人在會計師這個職業(yè)上的從業(yè)經(jīng)歷,希望能對在座的未來會計師們有所幫助……"
一整堂課下來,眾人對黎朔這個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是如此的睿智,如此的風(fēng)趣,又是如此的平易近人。他能把枯燥無味的數(shù)字變得像樂譜一樣吸引人,他隨時能逗得眾人哄堂大笑,他毫不介意貶低自己,讓人更加欽佩他的謙遜和胸襟。
身邊兒的女孩子整堂課都興奮得直拽李程秀的袖子:"哇塞,怎么這么帥,怎么會有這么有魅力的男人,天吶,我要醉了。"
"你看你看,腿多長啊,身材怎么這么好呀,天吶天吶天吶,不知道他結(jié)婚了沒有,肯定結(jié)了,不知道離了沒有啊。"
李程秀無奈地?fù)u了搖頭,專心地記著筆記。
他可以理解這些女孩子為何如此癡迷,這樣的男人,確實是魅力逼人,讓他羨慕不已。
黎朔講到一道題的時候,打算抽人來回答。
他看著手里的簽到單子,隨口叫了一個名字,居然剛好叫到了他的同桌小姐。
身邊兒的姑娘一聽到自己的名字從他嘴里吐出來,整個人都呆住了。她一整節(jié)都在花癡,根本沒聽進(jìn)去,這時候哪知道黎朔在講什么。
她僵硬地舉起了手。
黎朔笑看著她:"是位年輕可愛的小姐,我運(yùn)氣真好。"他笑著眨了眨眼睛,"能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嗎"
她瞪著眼睛看著白板,尷尬地笑著。
李程秀在旁邊低聲提示著她,教室太靜,他不敢大聲,對方根本聽不見。
黎朔笑道:"別緊張,這樣吧,由你旁邊那位先生來回答吧,他一直試圖在幫助你,我得給他這個機(jī)會。"
眾人又笑了起來,眼睛都齊刷刷地看向了李程秀。
李程秀的臉騰地紅了,他不自覺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他對于學(xué)校的意識還停留在初中,老師提問的時候是要站起來的,當(dāng)意識到他現(xiàn)在不需要站起來時,眾目睽睽下,他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坐下了。
剛才黎朔講的他都聽得清清楚楚,答案早就在嘴邊了,可是他說不出話來。
他最害怕的就是暴露在公眾的目光之下,那些關(guān)注他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樣切割著他的神智,每分每秒對他來說都是煎熬,他會緊張得發(fā)抖,更別提說話了。
旁邊人推了推他,見他毫無反應(yīng),大聲道:"黎老師,這位同學(xué)很害羞,這么多人他說不出話來,但是他肯定會。"
黎朔饒有興趣地看著臉紅成了番茄的李程秀,用手指敲了敲白板:"既然這樣,這位先生上來寫吧,正好給各位同學(xué)也做個演算的示范。"
李程秀騎虎難下,只好僵硬地走了過去,顫抖著從黎朔的手里的接過了筆。
黎朔湊近欣賞了一下他白里透紅的秀氣臉蛋,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別緊張,你就算做錯了,我也不會讓你罰站。"說完還無奈地沖大家說,"商業(yè)培訓(xùn)機(jī)構(gòu)就是這點(diǎn)不好。"
眾人都笑了起來。
那回蕩在他耳邊的渾厚的嗓音,竟奇異地讓他亂跳的心平復(fù)了些許,他覺得自己沒那么緊張了。
他背對著身后幾十雙眼睛,拿著筆快速地在白板上把那道題寫了下來。
黎朔贊賞地拍拍手:"非常好,謝謝這位……你貴姓"
"……李。"
"謝謝這位李先生,你成功地英雄救美了。"
教室內(nèi)又是一陣哄笑。
李程秀趕緊低著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感覺到自己一身大汗。
旁邊的姑娘哇哇叫著:"我真羨慕你可以離他那么近呀。"
李程秀哭笑不得。
下午放學(xué)的時候,不知道怎么的,本來晴朗的天氣突然下起了雨。
來上課的同學(xué)大部分都打了車回去,有自己開車來的也殷勤主動地要送女同學(xué)回家。
李程秀平常都是走回家的。這里離他住的地方走路也不過半個小時到四十分鐘,一天可以省四塊錢不說,還能鍛煉鍛煉身體。
如今下雨了,他只能待在一樓等雨停�?墒堑鹊剿械耐瑢W(xué)都走光了,雨也沒有停的趨勢,他一看時間,再不回去做飯,邵群就要回來了,咬了咬牙,他只好冒著雨往最近的公車站跑去。
跑了沒多遠(yuǎn),他身后就傳來一陣汽車?yán)嚷暎?quot;嘀嘀嘀"地響個不停。
他停下來轉(zhuǎn)身一看,一輛黑色的轎車慢慢地在他身后開著。
他不明所以,以為自己擋著車道了,轉(zhuǎn)頭看了看,自己沒擋著它呀。
他扭頭又要繼續(xù)跑,車窗搖了下來:"李先生。"
李程秀再次回頭,見到是黎朔坐在車?yán)铮瑳_他笑著招手:"快上來。"
李程秀怔愣地看著他。
"快上來呀,下雨不方便,我送送你。"
李程秀指指自己的衣服:"濕……濕了。"
黎朔笑道:"沒關(guān)系,下了雨我左右都是要洗車,快上來吧。"
李程秀推卻不過黎朔的善意和友好,打開車門坐了進(jìn)去。
黎朔升上車窗,拿了紙巾遞給他:"來,擦擦。"
"謝謝。"李程秀接過紙巾,抹著一頭一臉的水。
黎朔邊開車邊道:"真巧啊,我跟學(xué)校的老師聊了一會兒,出來正好碰到你了。"
李程秀沖他微微躬了躬身子:"謝謝您。"
"不用客氣,我反正也沒什么事。哦,對了,你住哪里"
李程秀報了個地址。
黎朔笑道:"好地方。"
李程秀尷尬道:"是朋友的,房子。"
黎朔笑而不語,李程秀也端正地坐好,目視著前方。
"李先生目前在哪里就職"
"我現(xiàn)在,沒有工作。"
"哦,那你就有更多的時間學(xué)習(xí)了,這也很好。"
李程秀"嗯"了一聲。
兩人又再度陷入了沉默。
黎朔覺得有幾分尷尬,他很少碰到如此孤僻的人,縱使他再長袖善舞,也實在不善于跟幾乎是完全陌生又惜字如金的人溝通。
不過他也沒期待能跟他有什么溝通。這位李先生長得剛好是他喜歡的類型,在這么個陰霾昏暗的天氣里,有個賞心悅目的人陪他一段車程,算是勞累的一天里不錯的享受。
黎朔把他送到目的地后,雨也幾乎停了,李程秀站在車窗前跟他連連道謝。
黎朔也連連說著不客氣,倆人握了握手,就此告別,臨走前,黎朔留下了他的名片。
李程秀心里對他的敬意又多了幾分,像這樣一個人,既能力超群,
又善良熱心,簡直堪稱楷模,能被他幫助,是種榮幸。
李程秀心情極佳地回到家,發(fā)現(xiàn)邵群竟然早就回來了,正坐在沙發(fā)上,雙手抱胸,臉陰得跟外邊兒的天氣差不多。
李程秀驚訝地看了看墻上的鐘:"這么早回來"
邵群把一雙長腿重重地架到茶幾上:"本來可以更早,如果你手機(jī)沒關(guān)機(jī)的話。"
李程秀愣了一下,從口袋里掏出手機(jī)一看,原來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動關(guān)機(jī)了,他解釋道:"沒電了。"
邵群站起身,臉上寫著不悅:"我看今天下雨,特意提早下班去接你的,結(jié)果你手機(jī)關(guān)機(jī),害我白跑一趟。"
李程秀歉意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邵群抬手制止他:"不說這個,我問你,剛才送你回來那個是誰"
他今天無心工作,又趕上下雨,就想去接上李程秀吃頓飯,泡個溫泉,好好浪漫一把,休息休息,結(jié)果撲了個空�;氐郊铱吹剿沒回來,外邊雨下得又那么大,急得他都坐不住凳子,隔一會兒就要去陽臺看看,結(jié)果就看到他從一輛S8上下來,和駕駛座的人有說有笑地告別,他看不清是誰,但是從那只和李程秀相握的手可以判斷是個年輕男人。
如果是輛普通的車,他只會認(rèn)為他搭了同學(xué)的順風(fēng)車,可是哪個開著S8的人,會去上基礎(chǔ)會計課
李程秀老實道:"是老師。"
邵群皺眉道:"老師"問題又來了,教入門課程的,只要是個會計專業(yè)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都能勝任,怎么會開S8
邵群拔高音量:"你說實話,他怎么可能是你的老師"
"是,老師,也是股東,補(bǔ)習(xí)班和會計師,事務(wù)所,合辦的,他做,客座演講。"
這還算說得通,可是那么多學(xué)生不送,為什么要送他李程秀
"他為什么送你回來"
李程秀被邵群嚴(yán)厲的語氣弄得幾分迷茫:"下雨了……"
邵群不耐道:"我當(dāng)然知道下雨了,你們班幾十個人不送,為什么單單送你"
李程秀費(fèi)勁地解釋著:"我等雨停,他,和老師說話,他出來,只有我,其他同學(xué),都走了。"
邵群的表情這才緩和下來。修飾過后的李程秀,愈發(fā)的可口,讓他時時有沖動,看上去就像一只毫不設(shè)防的兔子,他不得不留個心眼,防著其他野獸覬覦。
他雖然不介意自己床伴的過往,但是跟了他后必須得干干凈凈的,他可不想弄上什么不健康的病。
也許有時間應(yīng)該帶李程秀去做個全身檢查,過往的固定伴侶都得過這關(guān),李程秀毫無經(jīng)驗,所以他才一時忘了,不過想想李程秀以前的生活環(huán)境,這步還是得走,以防萬一。
他湊過去,像是猛獸確認(rèn)自己的領(lǐng)土一般,嗅了嗅李程秀,聞到了Clive
Christian
1872的味道,隨即皺起眉,惱羞成怒道:"這暴發(fā)戶品味真差,趕緊去洗澡,你身上臭死了。"
李程秀尷尬地放下手里的東西,他不明白自己已經(jīng)不在餐館工作了,邵群怎么還嫌他身上難聞,他不自覺地想抬起袖子聞聞自己。
邵群一把打掉他的胳膊:"趕緊去洗。"
李程秀委屈地垂下眼睛,默默轉(zhuǎn)身進(jìn)了浴室。
剛要關(guān)上浴室的門,邵群突然一把撐住門,"砰"的一聲嚇了李程秀一跳,然后他就怔愣地看著邵群粗魯?shù)匕鸭茏由弦粋精巧的皇冠瓶裝金色液體"咣當(dāng)"一聲扔進(jìn)了垃圾桶里。
李程秀洗完出來的時候,就見邵群一邊抽煙一邊按著手里的遙控器換臺,看上去很煩躁。
李程秀小心翼翼地坐到他旁邊,把手搭在他胳膊上,柔聲問道:"為什么生氣"
邵群嘟囔道:"餓了。"
"我去做飯。"他趕緊起身進(jìn)了廚房,忙活了起來。
剛把生菜下了鍋,邵群就進(jìn)來了,站在他背后。
李程秀道:"很快就好了。"
邵群突然湊了上去,幾乎貼著了他的身體,李程秀驚訝地扭過脖子,邵群突然一使力,手伸到他圍裙下面,粗魯?shù)匕阉乃澾B著內(nèi)褲一起拽了下來。
李程秀驚叫了一聲,扔掉了手里的鍋鏟,就要去提褲子。
邵群打開他的手,從背后攥住了他的腰:"別動,你做你的菜。"
李程秀叫道:"邵群,你干什么……"
邵群邪惡地笑著:"把這道菜做完,什么時候你做完了,我什么時候完事兒。"
李程秀扭過頭,帶著譴責(zé)的眼睛濕漉漉地看著,邵群狠狠在他嘴唇上親了一大口,狠狠地往上一頂:"快!"
"��!"李程秀尖叫了一聲。
他知道邵群這脾氣上來,說什么就得是什么,不然就鬧個沒完。
他實在快受不了這折磨,只得顫抖著拿起鍋鏟,無力地翻炒著鍋里的菜。
邵群十分滿意他的乖順,盡情享受著這具讓他銷魂的身體,在肆意地征服下,心情也好了不少。
菜最后還是燒焦了,李程秀很是可惜地把一鍋菜倒了,又迅速地做了幾個,生怕餓著邵群了,他又會有其他的招數(shù)折騰他。
吃飯的時候邵群終于有了好臉色,囑咐他道:"以后不管下雨還是下冰雹,給我打電話,就算我自己去不了,我也會叫司機(jī)去接你,不許坐別人的車,知道了嗎"
李程秀點(diǎn)點(diǎn)頭。
"現(xiàn)在壞人可多了,我這是為你好。"
李程秀笑了笑:"嗯。"
邵群神色緩和下來,"這個周末,我?guī)闳ヅ轀厝?quot;
李程秀喜道:"好。"
邵群平時都太忙了,白天基本看不到人,晚上要么不來,要么來了就是拉著他做那個,自從那次宴會過后,邵群再沒有跟他出去玩兒過,他很懷念之前的日子。
邵群看著他明亮得透著幾分天真的眼睛,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星期五下午,司機(jī)把他們送到了香港的一處溫泉酒店。
邵群先帶著李程秀在酒店吃了晚飯。兩人回到房間后,李程秀發(fā)現(xiàn)這里采用的日式設(shè)計,地上鋪著榻榻米,拉開門一看,門外就是一口冒著熱氣的泉水。這口泉大概是只供這個房間的,用屏風(fēng)跟其他房間隔了起來。
邵群赤著腳踩到門外的石子上:"嗯,真暖和。"
李程秀也好奇地脫下拖鞋,果然,地上的鵝卵石都是發(fā)熱的,非常舒服。
邵群邪笑著拍了拍他的屁股,"快,脫衣服,還沒在水里做過吧。"
李程秀臉一紅:"剛吃完飯,休息,一下吧。"
"不行,我現(xiàn)在就想做,快點(diǎn),還是你等著我給你脫"
李程秀揪著衣領(lǐng)子,羞怯地看著他。
邵群一把撲到他身上,動手拽著他的衣服:"我給你脫好了。"
李程秀被邵群攔腰抱住,在他懷里哇哇亂叫,邊笑邊叫著被邵群一件件扒光了衣服。
邵群把皮兒白餡兒鮮的餃子先趕進(jìn)了鍋里,自己也脫光了衣服下水煮上。
倆人在水里鬧了半天,李程秀累得趴在池邊直喘氣。
……
這處畢竟只有一扇薄薄的屏風(fēng)遮擋,雖然有輕柔的音樂聲,可是旁邊的客房要是有人的話,肯定要聽的一清二楚,他哪敢發(fā)出聲音。
突然一陣情色的媚叫橫生生地灌進(jìn)了倆人的耳朵里。
兩人皆是一愣,才反應(yīng)過來是隔壁的聲音,而且,是男的……
隔壁的叫聲當(dāng)真是肆無忌憚,一連串污言穢語不斷傳進(jìn)倆人的耳朵里,聽得李程秀恨不得把耳朵關(guān)上。
這一天兩人不是吃飯就是做愛,狠狠放縱了一把,到了晚上,李程秀累得眼皮直打架了,抱著枕頭昏昏欲睡。
邵群卻精神頭還不錯,決定去桌球室打會兒球。
穿過溫泉浴場的時候,背后有個人連連叫著:"帥哥,哎,帥哥。"
邵群頓了一下,回過頭去。
一個頗為漂亮少年追了過來,他眼角帶媚,嘴唇紅艷艷的,很是誘人。
邵群習(xí)慣性地皺起眉:"嗯"
那少年滿眼桃花地打量著邵群,眼里全是赤裸裸的挑逗:"我就住你隔壁呀。"
"哦……"邵群故意拖長尾音,"剛剛叫得天都亮了的就是你呀。"
那少年不但不尷尬,反而甜笑起來:"是你們先開始的,我們要是不把你們壓下去,掃興的就是我們了。"
邵群挑挑眉,"那你現(xiàn)在有什么事"
少年舔了舔嘴唇:"過來嘛。"
邵群已經(jīng)猜到是什么事兒了,想了想,跟在他后面,進(jìn)了一處靠角落的最為隱蔽的樹叢。
那少年拉著他浴袍的前襟,大腿蹭著他的腿:"剛才在大堂Che的時候我就看到你了,我最喜歡你這一款的了。"
邵群扯著嘴角一笑:"誰都喜歡我這一款的。"
少年大膽地把手伸進(jìn)他的浴袍里,撫摸著他結(jié)實的胸�。�"哇,這手感,嘖嘖。"
邵群一把抓住他的手,低頭在他耳邊悄聲道:"不怕你男朋友吃醋"
少年嘻嘻笑著:"難得出來玩兒一次,開心最重要嘛,再說他又怎么會知道。"
邵群被這小騷貨撩撥得心猿意馬的,其實從剛才聽到那浪叫聲,他心里已經(jīng)直癢癢了。
李程秀也沒什么不好,就是太保守了,他想玩點(diǎn)兒出格的都得教半天。男人就是這么回事,膩了火辣的就想換清淡的,清淡的嘗夠了,對火辣的又有點(diǎn)來勁兒。眼前這個小騷貨,剛好就在他心底點(diǎn)起了小火苗。
倆人就在隱蔽的樹叢里干了半天,邵群也不怎么碰他,光聽他刻意壓低了卻依然撩人的叫聲就相當(dāng)夠味兒。他許久沒這么放縱過,自從有了李程秀之后,他跟別人做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更別說打野仗了,這刺激的滋味兒可是跟李程秀在一起嘗不到的。
做完了兩人提褲子準(zhǔn)備走人,那少年還意猶未盡地舔著嘴唇:"帥哥,留個電話唄。"
邵群想了想,覺得滋味兒尚可,說不定哪天能再有興趣,道:"你把電話給我吧。"
有人說他邵群不是真正的同性戀,只喜歡那些男生女相的C,他對此嗤之以鼻。性是生活必不可少的調(diào)劑品,只要痛快,是男是女有什么區(qū)別,是不是真正的同性戀又有什么區(qū)別男人女人他都可以,甚至相較女人,他更喜歡男人一些,可他最終還是會和女人結(jié)婚,誰叫男人沒有子宮呢。但是調(diào)劑生活,不會懷孕的男人自然更方便。
那少年也知趣,把自己電話給了邵群,也沒再問他的。
邵群回到房里時,李程秀已經(jīng)睡著了,看著跟貓一樣蜷縮在雪白的被褥間的李程秀,他的睡顏嫻靜無辜,毫無防備。
邵群本來一個膝蓋已經(jīng)跪到床上,卻又站了起來,起身去洗了個澡,把身上徹底洗干凈了,才上床抱住李程秀。
李程秀覺輕,邵群一樓著他他就醒了,輕聲道:"玩兒完了"
"嗯。"
"累了就睡吧。"
"嗯。"邵群把他緊緊抱在懷里,親著他的發(fā)線:"寶貝兒,睡吧。"
第二天早上醒來后,李程秀覺得神清氣爽,看著賴在床上睡得正香的邵群,心里有著絲絲甜蜜。他從來沒試過被太多幸福淹沒的感覺,仿佛得到了全世界那么滿足,讓他恨不得時間就此停留。
他側(cè)著身子躺在床上,雖然醒了但是也沒出聲,靠在邵群懷里,靜靜地看著他俊美的臉,在睡夢中斂去了平日的傲然和犀利,透出了幾分安詳和純粹。
李程秀小心翼翼地拿手指勾勒著他的輪廓,從光潔的額頭,到深陷的眼窩,再到高挺筆直的鼻梁,然后滑到薄削的唇,和形狀完美的下巴。
這鼻子怎么會這么高,怎么會有人,能長得這么好看,這么好看的人,居然就躺在他身邊……
李程秀的臉微微燙了起來,把臉埋進(jìn)邵群溫?zé)岷駥嵉男靥牛智那牡卮钤诹怂难�,慎重地抱緊。
邵群沒醒,他也不敢亂動,怕把他吵醒了,就安靜地縮在他懷里,聞著他皮膚里溫暖清爽的味道。
邵群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中午了。他打電話叫了午餐,沒一會兒工夫,酒店的侍者就托著托盤魚貫而入,倆人圍著矮桌,坐在榻榻米上吃了頓飯。
剛吃完,邵群電話就響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握著電話出了房門,才按下通話鍵。
"喂,大姐。"
"嗯。"
"過段時間吧,最近正忙。"
"我前天剛給老爸打了電話,我們沒事。"
"你要我找的那份行政復(fù)議的原件我已經(jīng)找到了,等星期一我上班了給你快遞過去。"
"嗯,很好,放心吧,你跟姐夫還好嗎"
"過段時間我回北京看你們吧,茵茵該上學(xué)了吧"
"行,就這樣。"
邵群掛上電話,靠著墻嘆息了一聲,正打算往房間走,隔壁房間的門突然打了開來,一個長相有幾分戾氣的男人滿臉挑釁,抱著胸?fù)踝∷穆贰?br />
邵群挑了挑眉,打算饒過他回房。
那男人冷笑道:"喂,上了我的人,是不是得說點(diǎn)兒什么"
邵群冷哼道:"說什么口感不錯"
"操,你真他媽不把人當(dāng)外人啊"
邵群聳了聳肩:"你到底要干嘛"
"我說,難得咱們有緣,不如一起玩玩兒"
邵群的臉沉了下來:"你什么意思"
"你那小情兒不錯……"
"滾你媽逼。"邵群罵了一句,饒過他就要回房。
那男人一個箭步擋在身前,一臉陰翳:"你他媽想白占便宜不出血啊。"
邵群小時候雖說也瘋狂過一段時間,但是對于群交群奸之類的玩意兒一直退避三舍,不是說他多高潔,他只是純粹嫌臟。一堆男男女女跟動物一樣集體交媾的場景想想就惡心,性病不都是這么傳播的。
尤其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敢覬覦李程秀,他就格外地想吐。就好像看到一堆垃圾非要靠近一塊兒干凈純白的蛋糕一樣。要不是顧及這是人來人往的酒店,他真想把他按地上狠削一頓。
邵群倨傲地抬著下巴,惡聲道:"那你想怎么樣"
男人剛要開口,見走廊盡頭走過來兩個清潔人員,他狠狠瞪了邵群一眼,轉(zhuǎn)身回房間,"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
邵群緊握的拳頭這才放松了下來,進(jìn)屋看見李程秀正抱著膝蓋看電視,一見他進(jìn)來就溫和地一笑。
邵群暴躁的心緒瞬時就平復(fù)了下來,湊過去躺在他腿上,安靜地看電視。
一下午的時間兩人只是歪在被褥上,聊聊天,看看電視,吃吃水果,其他什么也沒做。邵群從未在任何人身上體會過如此祥和寧靜的時光,只是安靜地跟他待著,就覺得很舒服,勞累了許久的身心,也得到了放松。他覺得李程秀不僅自己安靜,也有讓別人靜心的能力。
到了下午吃完飯,又泡了會兒溫泉,兩人在房間都待夠了,邵群領(lǐng)著李程秀去打桌球。
李程秀是第一次玩兒這個,邵群難得耐心地手把手教他。
"把身子壓低,再壓低點(diǎn)兒,對,虎口向上,握緊球桿了,手不要抖,"
兩人正玩兒得高興,一道聲音冷冷地插了進(jìn)來:"喲,真甜蜜呀。"
倆人同時抬頭,竟是他們隔壁的兩個人。
邵群臉立時黑了下來,看都沒看那一直沖他媚笑的少年,瞪了那男人一眼,低下頭繼續(xù)指導(dǎo)李程秀。
李程秀問道:"你認(rèn)識他們"
邵群面不改色道:"不認(rèn)識。"
那兩人挑了離他們最遠(yuǎn)的桌子玩兒了起來。
李程秀覺得那男人看他們的眼神非常不友善,他心里有些奇怪,但也沒在意。
兩人漸漸也忘了這件事,只是中途邵群去洗手間,他前腳剛走,李程秀就看到那個漂亮的少年饒過他身前的臺球桌,尾隨邵群而去,而他的男伴也朝自己走過來。
李程秀怔愣地看著來人。
那人長得很體面,但是眉宇間有幾分輕薄之色,看人的時候好像往人肉里盯似的,很不舒服。
"嗨。"那人招呼道。
李程秀放下球桿,直起身子,點(diǎn)頭道:"你是"
"我住你們隔壁。"
李程秀一愣,一下子想起昨天那高亢的叫聲,臉立時漲紅了。
那男人哈哈笑了兩聲,悄悄靠近了他一點(diǎn):"這么容易害羞,真可愛。"
李程秀局促地向后看著,希望邵群快點(diǎn)回來,他不知道如何應(yīng)付眼前的陌生人。
"其實,我有話想和你說。"
"我"李程秀不解道。
"對,你。"
"……為什么"
"關(guān)于你的男朋友。"
李程秀戒備地看著他:"他說不認(rèn)識,你們。"
那男人抿嘴一笑,搖了搖手指,低頭在他耳邊道:"他撒謊。"
李程秀緊張地后退了一步。
男人笑道:"他昨晚和我的人在一起,你知道嗎"
李程秀反應(yīng)過來他的意思,慍怒道:"胡說。"
"那你說他們兩個現(xiàn)在干什么去了"
李程秀又一次轉(zhuǎn)頭看向廁所的方向,心里產(chǎn)生了懷疑,為什么邵群這么久不回來。而且……他想起他們剛才來的時候,邵群問服務(wù)生"臺球室在哪里",雖然說的是粵語,可他在深圳待了這么多年,這么簡單的話還是聽的出來的,如果他昨晚來過,他為什么不知道……
男人看著李程秀疑慮的表情,做了個請的姿勢:"過來我們談?wù)劙�,顯然我們有同樣的麻煩,是不是"
李程秀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他走了。
男人帶著他穿過公共溫泉浴場茂盛的各色植物。
李程秀跟在他后面走了一段兒,心里有些不安,覺得就這么走了,萬一一會兒邵群回來,找不到他怎么辦
李程秀道:"你帶我,去哪里"
"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聊聊啊。"
"我還是,等他回來,我問他,你也可以,問他。"
"我不需要問他。"
李程秀想了想:"我還是要,問他。"說完他轉(zhuǎn)身打算往回走。
那男人突然一手拉住他的胳膊,一手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拉近了墻角里,那里有不少植物擋著,現(xiàn)在天黑人少,不仔細(xì)看就是個死角。
李程秀心里大駭,十多年前那個黑暗的小巷里的情景仿佛重演了,他劇烈地掙扎了起來。
"操,別動,那傻逼上了我的人,他答應(yīng)拿你給我抵一次債的。"
李程秀身子一頓,繼續(xù)掙扎起來,他不相信這個人,他不會相信壞人的話。
男人粗硬的器官直接頂著了他的大腿根兒,冰涼的手也伸進(jìn)了他的浴袍里,李程秀胃里陣陣犯著惡心,恨不得一頭撞死。
誰能來救救他,誰來救救他!
那只讓他厭惡的手用力揉著他的臀肉,粗重的喘息聲回蕩在他耳邊,他閉著眼睛流下淚來。
"程秀!程秀!"
洪亮的叫聲突然回響在整個露天浴場里,由于浴場處在底樓,四周被客房圍了起來,他的名字變成了陣陣回聲。
李程秀乏力的四肢突然復(fù)活了一般,用力推阻著困著他的人,好不容易捂著他嘴的那只手松開了一道縫隙,他顫抖著扯著嗓子叫道:"邵群!"
他以為他喊得很大聲,其實發(fā)出來后居然微弱不堪,還沒等到他攢足力氣再喊第二聲,"啪"地一下,一個重重的耳光已經(jīng)扇在他臉上,他半邊臉頰都跟燒著了一般火辣。
那一巴掌的聲音比他叫得還要響,終于引來了一陣腳步聲。
"我——操——你——媽!"
李程秀只聽到一聲憤怒的爆喊,束縛著他的力量突然消失了,"砰"的一聲巨響,那個男人被扔到了墻上。
邵群連背影都充滿了暴戾,把還沒緩過勁兒的男人提了起來,堅硬的拳頭雨點(diǎn)一般往他身上招呼而去。
那男人也不甘示弱,反手回?fù)�,兩個人打得花草被毀了一片。
那男人顯然不是邵群的對手,堅持了幾下就被邵群壓制住了,邵群就跟瘋了一樣專打那個男人的臉,他拳頭上都沾滿了血。
痛苦的哀嚎聲不絕于耳,在黑夜里聽得人膽戰(zhàn)心驚。很快的,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酒店幾個年輕力壯的保安上去抓住了邵群,可是一開始根本按不住他,他只要能空出手腳來一定往地上的人身上招呼,最后弄來了四五個人才把邵群扯開。
李程秀和那個漂亮的少年都嚇傻了,靠著墻根兒直哆嗦。
邵群跟被惹毛了的獅子一般,吼叫咒罵了半天,直到那個男人被抬走,才慢慢平靜下來。
李程秀渾身顫抖地看著邵群,怔在原地不敢動彈。
他沒見過這樣的邵群,邵群居然會有如此可怕的一面,好像能把人生吞活剝了一般,讓他不寒而栗。
邵群掙開幾個保安,轉(zhuǎn)頭瞪著他。
李程秀驚恐地看著他。
邵群朝著他吼道:"你他媽是不是傻逼!跟他走干什么!"
李程秀眼淚唰唰地往下流,不知所措地看著邵群。
邵群一見他哭,火氣更盛:"哭個屁,別跟個臭娘們兒似的成天就知道哭,你這樣的被人奸了再拋尸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李程秀不敢再哭,可是眼淚停不下來,現(xiàn)在的邵群太嚇人了,好像隨時會撲上來咬死他。
邵群看他抖得那么厲害,也挺可憐的�?墒钦媸呛芫脹]什么事兒能把他惹成這樣了,當(dāng)他看到那個男的壓在他身上摸他的時候,他真的想把人殺了。他有點(diǎn)兒后悔剛才不應(yīng)該打他臉,該直接踹他下邊兒。
邵群走上去,摸了摸李程秀的臉,李程秀一抖,委屈地看著他。
"疼不疼"他輕輕貼了貼,腫起來了。媽的畜生,沒人攔著一定把他廢了。
他領(lǐng)著李程秀回到房間,從冰箱里拿出冰可樂貼在他臉上。
李程秀吸著鼻子說:"對不起。"
邵群冷靜了不少,把他抱起來坐到腿上:"以后不準(zhǔn)跟陌生人走,你都快三十了,又不是小孩兒,這也要人提醒"
"我沒想到……"李程秀突然想起來自己為什么跟那個人走,他看著邵群依然盛氣逼人的臉,猶豫了半天說,"他說,你和他的……"
邵群看了他一眼:"我和他什么"
"你和他,男朋友……"
邵群先發(fā)制人道:"你懷疑我"
李程秀忙道:"不是,只是……"
邵群拔高音量:"你憑什么懷疑我是你隨便跟個男人走了。"
李程秀急忙解釋道:"不是,沒有懷疑你,真的。"
邵群看著他焦急的臉,這才滿意。他并不為這整件事是他引起的而覺得有什么心虛愧疚的,明明是那個小騷貨勾引他的,反而要怪李程秀太二了,人家忽悠他幾句就跟人走了,還害得他失態(tài)。
現(xiàn)在居然還質(zhì)問他。
兩人本來計劃是住到明天的,現(xiàn)在都沒了興致,當(dāng)晚就回了深圳。
回去的路上邵群一言未發(fā),他在考慮他和李程秀的關(guān)系。
為什么李程秀敢質(zhì)問他他跟誰做了什么,不該是自己養(yǎng)的寵物能管的。
也許是他一開始沒有表明態(tài)度,讓李程秀誤會了,誰叫他那么固執(zhí)守舊,他多次暗示能給他白花花的銀子他不要,非得跟他玩兒感情,到頭來不是一樣給他上,這不是吃飽了撐的是什么
這游戲玩兒得太久,連他自己都有點(diǎn)兒往里陷了,他還真以為自己跟人談戀愛啊
他開始考慮該怎么讓李程秀明白,他們之間應(yīng)該是你情我愿的交易,同時讓李程秀心甘情愿地接受。
他掏出手機(jī)打了個電話:"喂,小周,上次讓你辦的房產(chǎn)證的手續(xù),辦好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