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線閱讀 第276章

    寒霜凝結在拖拉機銹紅的鐵皮上，陳建國呵著白氣，把最后幾捆稻草塞進飼料房。

    冬天的晨霧還未散盡，遠處的灌溉渠結著薄冰，像條銀鏈子蜿蜒在鹽堿地里。

    他跺了跺凍麻的腳，帆布膠鞋底還沾著的冰碴子。

    "建國！

    倉庫頂棚漏風，過來搭把手！

    "老場長在曬谷場那邊喊。

    陳建國應了聲，經過知青宿舍時，聽見墻根下幾個同伴縮著脖子嘀咕。

    "聽說今年錄取率不到5%？

    "戴眼鏡的趙衛(wèi)東把凍紅的手揣在袖筒里，"要我說，咱們這些在農場呆了西五年的，課本早忘光了。

    ""可不是么。

    "正在生煤爐的李衛(wèi)紅被煙嗆得首咳嗽，"昨兒夜里背政治題，什么三個世界理論，背得我腦仁疼..."他們這些連預考都沒過的人，早就開始準備下次高考了。

    陳建國摸了摸左胸口袋，那張準考證隔著棉襖發(fā)出細微的窸窣聲。

    他想起一個多月前走進考場時的情形：教室窗戶糊著防寒的塑料布，鋼筆水在低溫里凝結，得放在懷里暖著才能寫字。

    "建國哥！

    "清凌凌的嗓音刺破晨霧，林曉梅挎著竹籃站在農場鐵門外。

    她今天換了件棗紅色棉襖，發(fā)梢沾著不知從哪蹭來的蘆花，鼻尖凍得通紅。

    "這么冷的天，就不要老是過來了。

    "陳建國小跑著過去，發(fā)現她籃子里用舊棉襖裹著個搪瓷缸。

    掀開蓋子，當歸燉雞的香氣混著藥香撲面而來。

    "我媽說天寒傷元氣。

    "林曉梅低頭絞著圍巾穗子，"里頭加了黃芪和黨參，最補氣血的。

    "她忽然伸手拂去他肩頭的草屑，"你這些天，夜里還咳嗎？

    "陳建國捧著溫熱的搪瓷缸，喉嚨發(fā)緊。

    上個月備考重感冒，是曉梅用之前采來的枇杷，在她家的灶臺上熬了三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