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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碗的喉嚨因突然而起的酸澀一陣抽痛,她吞了吞兩口口水,才勉強把話說下來去,“做得不好,你先穿著。”

    劉三娘抬頭擦了擦臉,不抬頭,也不說話,只胡亂點了點頭。

    張小碗勉強地扯了扯嘴角,但扯不出笑容。

    坐在她對面的張阿福搓著手,時不時放火上烤一烤,眼睛瞄著劉三娘。

    張小碗從他臉上看不出什么來,但這段時間足夠讓她知道他其實是對劉三娘好的,只是可能怕是心有余,卻力不足。

    劉三娘掉了淚,他也還是那幅沉默寡言的樣子坐在那,只是頭垂得更低了一點。

    張小碗摟了摟懷里的張小弟,又拿過碗喂了他喝了口熱水,隨即把碗給了張小寶。

    張小寶對著他大姐憨厚一笑,接過水碗把溫水一口喝了下去。

    張小碗收回碗,放到土桌上,終于開了口,“我想趁著天氣去,去大深山里一趟。”

    她話剛落音,劉三娘猛地抬頭,失聲道,“什……”

    那個“么”字她沒說出口,紅色帶著淚意的眼睛失了魂一般盯著張小碗。

    張小碗不等她說話,她緊了緊懷里的間張小弟,就當給自己壯了膽,摟了點依靠一樣,她抿了抿嘴看著劉三娘輕聲地說,“就讓我去吧,不去,娃兒可能生不下來,生下來了,還得養(yǎng)活,總得再找點生路。”

    “不能去,你二弟三弟不活得好好的�!�

    “咱們家現(xiàn)在的光景……”張小碗苦笑,她也疑惑過張小寶張小弟在這么差的環(huán)境里是怎么養(yǎng)活的,但前陣子從洪嬸兒那里套過話的她已經知道這是劉三娘在兩個小弟出生后,把她帶過來的幾身好點的衣服,兩支像樣的釵子,還有家里一些能賣的都賣了才換了點精米熬糊糊過來的。

    劉三娘身上生張小寶的時候就已經沒什么奶水了。

    現(xiàn)在,劉三娘頭上戴的是木棍,家里還值一點錢的怕是那根針,還有見不得人的蘑菇和木耳。

    總不能讓孩子一出生,就跟著喝蘑菇湯吧?

    “什么光景?”劉三娘卻激動了起來,“咱們家現(xiàn)在有吃的,等過了時日打了稻谷,這個冬天就過去了,到時候娃兒下來也有吃的�!�

    她激動得咳嗽了起來,嗆得臉都紅了。

    “我得去,”張小碗不忍再看她的臉,她只能盯

    著土桌一動不動,“我知道那山里多少有點吃的,我不比以前,我現(xiàn)在靈活多了,我病了一次,菩薩娘娘在夢里告訴過我那里有吃的,那里還有肉,我要去拿回來給小寶小弟吃�!�

    她就不信了,沒多少人去過的深山,那里會找不到能吃的東西。

    “不許去�!眲⑷飬柭暫鹊簦蹨I卻掉了出來,“我們家有吃的�!�

    她手指往角落里藏著的蘑菇木耳大力指去。

    “讓我去吧……”張小碗撇過臉,不去看她。

    兩個孩子被劉三娘的厲聲嚇著,都駭住了不敢動,張阿福在一旁低著頭還是沉默不語,坐在火邊的一家人,個個身上都有形無形地被浸染上了凄涼。

    一家人剛就著火光吃了飯,喝幾口熱水就要歇了,哪想……

    張小碗本來以為自己都快三十歲的人了,又比這個有了三個孩子,肚子里還有一個的劉三娘小不了多少,而且她自小就心性堅強,不是那么愛哭的人,可是,她話一出口,卻還是有點情不自禁的哽咽,“讓我去吧,總得去才成,家里真的什么都沒有,爹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你要是不吃夠肉是生不出娃,小寶小弟比村子里的娃誰都瘦,娘,咱們家總得有個人出去尋條活路的,讓我去吧,有菩薩保佑著,我過幾天就回來�!�

    張小碗說著托詞,其實她也是惶恐的,她信這世上有因果循環(huán),信命運對人總有些人無力違抗的安排,可她更信這世上慈悲的菩薩一定是少見的,要不受苦受難的人怎么會有這么多?

    所以她不得不拿著這具九歲的身體去拼一拼,不爭氣,遲早沒活路。

    “菩薩,菩薩……”劉三娘的嘴都是哆嗦的,“菩薩讓你再回家來不是讓你再死一次的,你不許去,咱們家的糧夠吃的�!�

    她堅持已見,張小碗見她身體抖得太是可憐,已經不想跟她再說辯下去,于是閉了嘴,拉過一邊害怕的張小寶,把兩個弟弟緊緊抱在了懷里,頭埋在了他們的肩膀間,無聲的流著眼淚。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去,她有著近三十歲的心性,也能接受這個一窮二白到徹底的家境,可是,窮到如此絕望,逼得她去面對這個朝代所有她未知的從沒經歷過的苦難,甚至馬上就要以這具孱弱的身體去面對山里連知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危險,她心里也已經苦得不成行了。

    但凡還能想出點辦法,她也就不用這法子了。

    *********

    半夜里,張小碗小心地起來,拿了一個小陶罐抓了些蘑菇進去,然后放到背簍里,又摸了摸身上帶好的打火石,安了下心,背起了背簍,小心地開了門,就著白天的記憶,沿著路往前走。

    走了一段,確定沒被發(fā)現(xiàn),她就撒開了腿往前跑,好一會才停下腳步,真正松了口氣。

    這時候跑遠了的她不知道,劉三娘看著她遠去的方向,無聲地哭倒在了茅草屋的門前,而她身后的張阿福只能托附住她的上半身,陪著她一起掉眼淚。

    ☆9、荒野中

    天大亮,張小碗已經走到了人跡稀少的地方。

    梧桐村周圍并沒有太多的村落與人家,張小碗聽說甘善鎮(zhèn)往縣上那邊的方向,才是人煙最多的地方。

    人煙多,代表那個地方養(yǎng)得活人,經過這段時日的催殘,張小碗都沒力氣嫌自己太倒霉了,她也只能想想大概前世日子過得太好了,老天爺終于在這世在她身上找補了。

    她只能這么想了,要不,真會怨天尤人。

    一路走著,張小碗會在路邊挑選一些尖銳的木頭,她不打算進深山,只想在周邊看看,能找到一點東西就是一點,而且就憑她現(xiàn)在這身子骨,想找點東西帶回去,還是得安全至上,有條命回去才成。

    要是死在外頭,那家人……

    張小碗撇撇頭,讓自己少亂想,且腳步更快了起來。

    走了大半天,一些光禿禿的山上也有了綠意,路過一處山時,張小碗竟然見到了黃色的桔子。

    她花了好一會功夫才繞過路走到那顆桔子樹面前,走近一眼,看來是野桔,因為一看皮就厚得很,張小碗摘了一個掰開試了試,酸得她牙都想掉光。

    不過考慮得劉三娘可能會吃到,她還是摘了兩個放在簍中。

    一天走下來都荒無人煙,張小碗這個膽大的,哪怕有著前世近三十年的年齡打底,一個人走著走著也害怕了起來。

    她本來還想唱歌壯膽,怕唱歌招來豺狼和某種她肯定對付不了的動物,所以還是閉緊了她那張自己都嚇得自己有點哆嗦的嘴巴。

    所幸日頭很好,曬在人身上暖暖的,下午張小碗找到溪水,把蘑菇煮著吃了,就邊走邊拾著柴火到簍里,想找一個安全一點的地方過夜。

    那座深山她已經打探好方位,換現(xiàn)代小半天的車程,依她現(xiàn)在的腳力,得兩天才行。

    也就是說,她就算不在往太深的深山里去,來回也至少要花四個晚上在外面,這四個晚上怎么過,張小碗心里也有了算盤。

    這邊沒有什么人煙,也沒什么人繞這么遠的路去那座深山,代表路上她不會碰到什么人,這碰不到人,時間一長她心里會害怕,而且也許那個人可能是個壞人,基于這個可能,所以就算見到人了,她也得躲起來。

    所以有沒有人,都可以忽略不計了,反正見人了她也得躲著,她只能靠自己,不能再妄想這

    時候會出現(xiàn)個人能給她壯膽了……

    張小碗鐵了心要去拼一把,這時候也不能想太多了,怕自己把自己都逼瘋。

    而當晚上她找到一個有點半干的山洞的時候,她真心感激自己運氣還算不錯,至少不需在冬日的晚上在外面挨凍。

    她拿了柴點了火,晚上的荒野,天空竟然有星星。

    張小碗在洞口看了半晌都不想睡,不是星星太漂亮,而是,哪怕出來的時候再心如磐石,這時候的她還是害怕的。

    自己這么沒骨氣,張小碗都想嘲笑自己。

    后來實在是太累了,半夜時分,趕了一夜的路她倚到山洞的里面睡了,燃著的柴火映襯著她那張瘦削無丁點肉的臉,把她的影子拉得格外地長,在黑暗里,長得就像一根隨時都可以斷掉的細線。

    *********

    第二天一早,張小碗去找了溪水,在溪邊燒了點熱水喝。

    她有看小溪里有沒有魚,但沒有找到。

    她不知道往更深的地方走走會有沒有,但對周圍方圓百里屁都沒有的印象是烙在心里了,連人都不想住,無人開荒的地方,確實是窮到極點了。

    帶的蘑菇不多,張小碗今天是必須要找吃的了,她一路仔細地尋找,發(fā)現(xiàn)沿路的野菜也跟他們梧桐村一樣,硬得就算費柴火煮熟了給豬當豬食,豬都不想下口。

    找得久了,她也并沒有發(fā)現(xiàn)野地瓜之類的東西,張小碗再次確定她以前看的那種能在野外什么都能發(fā)現(xiàn)的穿越,里面主角見什么就碰到什么能吃的命正率在她身上那是相當?shù)牟桓摺?br />
    想來也是,窮得連鳥都不下蛋的地方,能有什么好東西出現(xiàn)?

    張小碗走了半天,也沒發(fā)現(xiàn)能下肚的東西,心里不無沮喪,只是還是咬著牙往前走,所幸在下午的時候,她在沿著走的小溪里看到了幾條游得極快的魚,當下張小碗什么也顧不得了,腳步一快,跑到它們的前方一段距離,把背簍一放下,急急地拿著陶罐跪在水邊,把陶罐恰恰好地堵在它們游的前方,在它們游進陶罐里頭時,飛快立起陶罐捧了起來。

    看到罐里那兩條還算有點重量的魚,張小碗險些喜急而泣。

    多虧她那雙跟前世一樣靈敏的巧手,她今天好歹逮著點能吃的了。

    張小碗捉到魚,撿了柴火,找了土塊壘了灶,把陶

    罐放到上面,拿著魚打算拿鋒利有著尖型的木棍去剖魚腹。

    她走到河邊,拿棍子在魚的腹部重力一劃,魚就破肚了,她把內臟掏出,打算一條現(xiàn)在吃,還有一條晚上煮著吃。

    洗臉的時候,張小碗在水面上看到了自己剛才彎腰去逮魚時碰到了河邊土泥的臉,上面一片污臟,那一秒間,冷不丁地看到清轍的水面里那個臟亂野丫頭的自己,還有那頭因極度缺營養(yǎng)黃得毛燥的頭發(fā),張小碗自己都看怔了。

    但很快她就回過了神,笑了笑,不在意地把兩條剖好的魚洗了干凈,再洗了下手,捧著冰冷的溪水洗了把臉。

    冰冷的溪水很快讓她精神一振,不再東想西想,回過身回到了灶邊燒起了火。

    她以前廚藝相當不錯,只是巧婦都難為無米之炊,她這雙也要依靠食材才能弄出美味的手再能干,在家里那個什么也沒有的家里,也變不出像樣的食物出來。

    張小碗帶了一小點鹽在身上,拿一塊極小的布兜裝的,這還是在給劉三娘做衣服的時候省著下來的,巴掌大的布料,張小碗也還是做出了一個小兜出來,特地用來裝鹽的。

    張家家里的鹽其實也不多了,而這個家里,現(xiàn)在是連鹽都買不起。

    所以,她能不出來嗎?真跟著全家人等死,她辦不到。

    溪水里的魚確實是極為鮮美,放點鹽就夠了。

    捧著陶罐,拿著樹枝做的筷子吃魚的時候,張小碗狼吞虎咽得就像餓了八百年,都顧不得燙,只想一口把魚肉吞了,再狠狠喝幾口鮮美的湯熱熱冰涼的肚子。

    她完全不顧燙地把陶罐里的魚和湯全吃了,肚子脹得很,那一剎那間,張小碗一手摸著自己頭一次鼓起來的肚子,再感覺著陽光曬到身上的暖和溫度,有點傻地笑了……

    她瞇起眼睛抬頭看向太陽,在寂靜的荒野中,自穿越以來,張小碗第一次這么確信她確實能走得下去。

    天無絕人之路,人總會吃飽的,日子總會好起來的。

    *********

    這天到晚上的時候,張小碗能看到那座連綿起伏,在冬天也還是綠油油的深山了。

    她并沒有再靠近,山里總會有野獸出沒,她打算明天再走近,在周圍看看。

    她已經拿野草編好了套夠子的套繩,還有幾根弄得尖尖的木棍,到時候看

    能不能逮到比較笨的動物,不過,張小碗不敢妄想太多,山里的動物估計也沒幾只傻的,傻的怕也是被生物鏈頂上的動物給吃了。

    她只要能弄到一點肉,一點吃的,最好是一點能賣錢的回去就好。

    多了,她也背不回去。

    她心不大,所以希望老天爺不要太堵她的路,不要給她發(fā)生太多意外就好。

    因為隔山不遠,所以張小碗這夜在一個背風的小樹林過夜的時候,老能聽到野獸的聲音,還有大風吹著森林的聲音,簡直讓人毛骨悚然——也只有這時候,她才確定為什么村里人說劉家村最好的獵手也不輕易來這里了。

    深山老林,這是兇猛動物極易出沒的地方,這里沒有人煙,天一黑,這里的晚上靜得就像能吞噬一切。

    這一夜,聽著不遠處山的那邊傳來的比鬼哭狼嚎還讓人驚魂不定的聲響,張小碗壓根沒敢閉眼,一直守著小小的火堆不敢動彈,身體僵到發(fā)麻也只敢小小地動一下,直到天亮,陽光照在身上,感受到溫度的時候,張小碗才昏昏然地趴在了背簍上閉上了眼睛,沒有支撐過去地睡著了。

    在昏睡前的那一刻,張小碗也還是感嘆了一下自己的狗屎運:這種地方,要是下雨天,可能兇猛動物沒見著,她要么先是冷死凍死,要么就是接著在連火都點不著的夜晚被嚇死了。

    張小碗沒敢讓自己睡太深,還好這具身體盡管再孱弱,里面也裝是成熟的靈魂,多少能控制住精神,不讓自己昏睡太久。

    她一醒來,就著火把昨晚留下的半陶罐魚給熱了,見日頭快要升到中間,知道自己白天的時間不夠了,她匆匆吃完魚,把東西匆匆一收,背起背簍,連滾帶爬地往她肖想了好幾日的山林跑去。

    ☆10、換鹽巴買包子

    張小碗沒敢往深山走,她在邊上仔細盯著地上長的東西,看到可疑的就去看個究竟,但到底還是沒找到可食用的東西出來。

    但是運氣不錯,她碰見了兔子,先前有兩只看到的時候,那兔子跑得比她快,張小碗追得都摔了兩回也沒逮著它們。

    到第二次看見兔子時,張小碗就有了點經驗了,腳步先是放輕,然后一股作氣以惡狼撲虎的姿勢撲了上去,這樣,好歹讓她逮著了一只。

    把兔子逮到手,兔子也被她壓了個奄奄一息,張小碗?yún)s樂得很,拿準備好的草繩綁了,露出了一個這段時間以來難得的笑臉出來,可惜被她逮到的兔子不給面子,被她放進背簍里就縮成了一團,看樣子是昏過去了。

    張小碗頓時覺得自己這方法雖然是笨了點,但還是可行的,成功率高,就是撲過去的時候要小心點,別把這具不中用的身體也給摔昏了頭。

    *********

    沒人怎么來過的茂密山林確實動物要多好多,張小碗沒兩個時辰就看到了兔子還有野雞,中途還看見過一只山豬樣的動物,不過她沒敢近看,因為她萬般肯定她搞不定這樣的動物。

    她再膽大,也不是個獵手。

    野雞倒是可以捉,不過經實際操縱,野雞要比兔子難捉多了,好幾次張小碗連它們身上的毛都沒碰到過,往往剛撲過去,它們就張著翅膀亂叫著飛遠了。

    張小碗也只能恨得牙癢癢地看著它們飛走,心里暗想著等她那爹身體好點,下次他們多帶點工具,父女齊心合作,可以多弄點回去。

    這一趟,光現(xiàn)在眼前看到的,其實都沒白來。

    不過再深一點點的山,張小碗都不敢進了,山林里障礙多,植物茂密,沒有一條清晰可行走的路,要是被什么咬一口,都是得不償失的事情。

    張小碗花了好大的功夫才逮到兩只兔子,山雞也捉了一只,都用草繩綁了,塞到背簍里。

    中午張小碗就喝了幾口水,還有她有見到了野山梨,這野山梨皮厚,個小,但還挺甜的,張小碗摘了手能夠著的十幾個,她也沒敢多摘,怕自己背不起。

    很快太陽就要落山,張小碗猶豫了一會,還是背著這點算豐收也不算豐收的東西出了山,決定往回趕。

    她一個人還是怕在這種危險指數(shù)看起來非常高的地方多呆。

    尤

    其夜晚,真是再大的膽也難嚇怕。

    張小碗背著兩只兔子,一只野雞,十幾個梨這些戰(zhàn)利品匆匆往回趕,決定在深冬之前和張阿福一起過來一趟,再為家里儲存點食物。

    這次,她沒在昨晚住的小樹林過夜了,她趁著夕陽還在,又趕了好幾里路,在她先前走過的一個做了記號的小土坡那里歇下了,雖然當晚起了風,但張小碗事先有檢了柴放在路邊放著,她到的時候把這些遠遠近近的柴火收攏到一起,左邊,右邊,前面都各點了個可以抗寒的火堆,算是在沒有遮擋的荒野度過了一個晚上。

    在野外,張小碗不敢死睡,所以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她有點沒精打彩,腳步慢了不少。

    她又找到了先前那條走過的小溪,這次她比來時更要注意溪里的情況了,因為她想逮一些魚回去。

    所幸的是,溪里的魚不多,但在走了一天之后,她還是弄到了五條大約一斤左右的野生草魚。

    這一天她就吃了幾個梨,晚上她趕了一點夜路,還是趕到了先前住的山洞,先安撫好了在夜晚趕路被嚇得砰砰亂跳的心臟,這才動起手煮起了先前弄好了的一條魚。

    這晚她飽餐了一頓,又因為山洞住過一晚,心里稍有了一丁點安全感,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張小碗的腳步更慢了一點,盯著小溪的眼睛更仔細了一點,但饒是這樣,成績也沒比昨天的好,她只捉到了三條魚…………

    她是在入夜的晚上趕到家里的,這個時候,沒油燈的家里一片漆黑,張小碗站在張氏夫妻住的房間門前輕輕敲了一下窗戶,剛叫了一聲“爹,娘”,她就聽到了倉促的腳步聲,很快,門就打開了。

    *********

    土桌旁邊燒了柴火,有了點亮光。

    張小碗把背簍里的東西拿了出來,一一對張阿福和劉三娘講,“兔子一只用來換鹽巴,一只留在家里腌著慢慢吃,野雞給娘進補,魚留給阿爹小寶小弟吃�!�

    她說完,拿起劉三娘放在土桌上的碗,把開水一口氣都喝了,轉頭向張阿福說,“爹,那山我尋著了,等回頭忙完,要是天氣好,我們去一趟,多帶點吃的回來,你看成不?”

    張阿福想都沒想連連點頭,眼睛發(fā)腫的劉三娘一直都怔怔地看著背簍里已經被張小碗處理得很好的兔子和野雞,魚……

    連野雞褪下來的雞毛,也

    整齊地安放在簍里的一個角落。

    “你都哪里學的?”劉三娘終于開了口。

    “夢里菩薩教的。”張小碗面不改色地說了她先前已經說過一次的托詞。

    劉三娘點點頭,不再問了,只是轉頭對張阿福說,“菩薩教閨女的,不要對外人說。”

    “知道的。”張阿福點點頭,站起身,把背簍提起,“我去放好,你們準備睡�!�

    “我和你去,”劉三娘站起,又對張小碗說,“你洗臉洗腳去睡。”

    張小碗點頭,說,“明早我去趕場換鹽�!�

    “你爹去�!�

    張小碗搖搖頭,打了個充滿倦意的哈欠,她這時眼睛都睜不開了,低著頭半睡半醒地說,“我去,我可能會換多一點,讓我去吧�!�

    說著她強撐著站起,打算去拿小廚房里燒著的熱水。

    “坐著吧,”劉三娘看著她打哈皮流出來的眼睛角的水光,嘴巴抿了抿,當下按下了她的肩,“娘給你去拿水�!�

    回到家了,心也全放下了的張小碗這時已經累得找不著東南西北了,她也沒掙扎,坐在那打著瞌睡直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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