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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不喜她,能不喜到這么明露的人家,難怪必須要到她一個被下放的婦人手里拿回被打發(fā)的房子住,還要搶給出的銀錢。

    明顯遭殃了還這么囂張,她倒是要看看,這看起來不蠢的汪永昭會怎么處理。

    ☆、72

    這時不止張小碗,連汪韓氏,連坐在正位的汪觀琪也朝汪永昭看去。

    汪永昭看了一眼張小碗,再看了一眼父母,隨即轉(zhuǎn)過頭對張小碗淡淡地說,“家中房間不多,等明后日房間建好,你再搬進正房�!�

    說著就站了起來,朝汪氏夫婦稍彎了下腰,“孩兒有事先出去一趟�!�

    他路過張小碗身邊時,還朝張小碗看了一眼。

    張小碗表面恭敬地看著他出去,在心里扯出了一抹冷笑。

    她這時也朝汪氏夫婦福了福身,“兒媳先告退了�!�

    “等等……”她走了兩步,汪韓氏那苛刻的口氣又傳到了她耳邊,“這銀兩總會如此之少?”

    張小碗轉(zhuǎn)身,再次福身,“夫君送來的百兩,確也只剩得這么多了,婆婆要是不信,兒媳愿帶著您去鎮(zhèn)上鋪子店家,與您一道問清這銀錢是怎么花的。”

    說著時,她抬起了眼,看著汪韓氏微微一笑。

    汪韓氏沒料她真敢如此回答,剎那就倒抽了一口氣,隨即不敢置信地冷呵出聲。

    這時,汪觀琪卻皺了眉,怕汪韓氏更過份,遂即對張小碗板著臉不快地說,“既然如此就下去吧�!�

    張小碗福身退下,走出門,在門外等候的小老虎就跑到了她身邊,拉下她的身子在她耳邊耳語,“那個舅公來了!”

    “來了?”張小碗心里一驚。

    “那個人在外頭碰見了他,正在那說話……”小老虎指了指門外。

    張小碗當(dāng)即拉了他往門邊走,不待其中一個仆人有點慌忙地朝她走來想攔住她,她一個敏捷的躲步越過了他,拉著小老虎走到了門外,見到了那熟悉,但老了不少的劉二郎,她還隔好幾步就朝人福了身,提高著聲調(diào)叫,“舅舅。”

    那跟汪永昭說話的劉二郎轉(zhuǎn)過頭,看到她,先是詫異了一下,隨即他大步走了過來,仔細地打量了她與她身邊的小老虎,竟長噓了一口氣道,“可總算是回來了,你這是去哪了?”

    張小碗回道,“山中去了�!�

    “又是山中?”劉二郎面露不快。

    “是�!�

    這時汪永昭也走了過來,那冷眼犀利地盯了張小碗一眼,轉(zhuǎn)眼對劉二郎道,“舅父請進吧,我爹正在屋中�!�

    “舅舅,”張小碗管不得汪永昭這時什么反應(yīng),她用著梧桐村的家鄉(xiāng)話喊了劉二郎,“我想跟您說幾句話,可行?”

    劉二郎看看她,再看看汪永昭,在汪永昭開口之前笑道,“賢侄先且進去,我跟這我這外甥女說幾句就來�!�

    汪永昭聽言朝他笑笑,抱了下拳離去。

    這廂張小碗帶了劉二郎走至那后院,不待劉二郎多問,就從頭至尾把如何從汪家離開,再到為何去山中的事簡單扼要地全說了一遍。

    “是小郎淘氣,才被趕出的家?”劉二郎聽得臉色都青了,“你可沒騙我?”

    “小碗不敢!”張小碗頭一次如此直接地看著劉二郎,臉色平靜,“如有一字是假,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她平淡地說出這句話來,劉二郎卻聽得眼角都抽搐了幾下,好一會,他才開口道,“我自會為你找一個公道!”

    說著時就提大步離開,張小碗本想叫住他,但想了想,還是沒叫住。

    她看著穿著綢衣的劉二郎,再想想身上穿著布衣的那汪家老爺太太,不知這風(fēng)水是不是已經(jīng)轉(zhuǎn)到了她這里。

    她這儼然已經(jīng)出頭,沒像汪家一樣衰敗的舅舅不知這時能不能為她撐得住一股氣。

    如若不能,她得再另想辦法。

    *******

    張小碗一直帶著小老虎坐在后院,她抱著小老虎坐在他的跟前,在他耳邊輕輕地哼唱著類似清心咒的調(diào)子。

    這是她在之前特意找了尼姑庵,找了師太學(xué)的,學(xué)得不好,念得不熟,只是時不時在小老虎耳邊哼唱幾句,希望能幫著他靜靜心。

    汪懷善一直捏得緊緊的拳頭慢慢松了下來,安靜地坐在她的懷里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張小碗偶爾看他一眼,看著他那張一個冬天就已養(yǎng)得雪白的小臉,心下一片安定。

    只要他在,她沒什么好怕的。

    她熬過了那么多的苦,沒什么是她熬不下去的。

    間隙間,張小碗聽到了前面幾句吵鬧聲,那個叫聞叔的管家還特地來后院看過他們母子幾眼,只是看到張小碗和汪懷善母子倆都張著那兩雙眼,冷冷地看著他時,這個中年男人就沒再走過來了。

    等到天快要黑了,那聞叔又過來了,低頭對張小碗道,“老爺夫人請您過去。”

    張小碗拉著小老虎起來往前面走。

    到了堂屋,一進門,那汪韓氏的眼睛就又像尖刀子一樣地朝張小碗射來。

    張小碗緊緊抓著小老虎的手朝他們行了禮。

    汪觀琪先開了口,他對著汪韓氏說,“你來跟兒媳說吧�!�

    汪韓氏撇過臉,過了好一會,她算是忍著氣地開口說道,“給你的屋子已經(jīng)騰出來了,你等著孩子去住吧�!�

    說著,重重地喘了口氣,竟站起來對著汪觀琪一福身說,“老爺,妾身胸口不適,暫且先退下了�!�

    說著就帶著身邊的婆子一句話都不像在多說似的快步走了,留下汪觀琪對著劉二郎嘆了口氣,“你且放心,不會虧待了她的。”

    “也是她脾性不好,教出的小兒也頑劣,”劉二郎也深深地嘆了口氣,“只望大哥看在我的薄面上,多多照顧他們母子一翻,小碗自幼沉默寡言,不擅言語,但到底她還是個孝順知禮的,你與嫂子多多管教一翻,也定會是個賢媳�!�

    說到這,他對著張小碗塊斥問,“是不是?告訴你家公公與相公,你以后定會好好相夫教子,侍候公婆的是不是?”

    張小碗沒說話,朝他福了福身。

    劉二郎當(dāng)她答應(yīng),轉(zhuǎn)頭對著汪觀琪笑道,“你看……”

    汪觀琪看了看張小碗,再看看一言不發(fā)的汪懷善,撫了撫胡須之后點了點頭。

    汪永昭一直未語,此時那冷冷的眼睛又放在了張小碗的身上,那眼睛里的冷意竟跟其母汪韓氏那樣冷酷又帶有對張小碗深深的厭惡。

    張小碗看著他的眼睛,就知道劉二郎替她撐的這腰,不過就是再把她推入虎穴。

    *******

    事情也與張小碗所料不差,劉二郎再次私下與張小碗說話,說的就是那幾句讓張小碗以后好好伺候公婆,萬不得與他們頂嘴再有不恭的話。

    張小碗心里冷笑,面上還是輕輕地問了劉二郎一句,“公婆對我有所不喜,以后怕是不會再變,舅舅,如是可以的話,我與他可以和離嗎?”

    她這話一問,劉二郎剎那瞪大了眼,他像是想都未想一般,那蒲扇大的手就往張小碗的臉上煽了過來,煽得就算是張小碗腳的定力好,也被煽離了原地好幾步。

    而被他揮出這么大巴掌的張小碗頓時咬住了牙,這時卻顧不上什么疼不疼的了,她緊緊地拉住身邊小兒的手,甚至用自己短短的指甲把他的手心掐出了血。

    “嗷嗚!”汪懷善發(fā)出了類似野獸受傷的低泣聲,他低著頭,眼淚就像水珠子一樣撲達撲達地掉在了地上。

    張小碗聽得聲響,她面無表情地低頭看著那掉在地上的淚,隨即她抬起了頭,伸出另一手抹去嘴邊那牙縫中滲出來的血,她閉了閉眼,積攢了一點力氣,睜開眼看著有些驚愣地看著他們母子,像是有點不相信自己真打了她的人說,“舅父是定要我們母子倆在這家受這份罪嗎?”

    “你要是恭順守禮,豈會受罪?”劉二郎聞言立馬怒斥,滿臉的恨鐵不成鋼,“你以為你這正妻好當(dāng)?你這目光短淺的,你不知永昭肯予你正妻身份,日后翻身你自會有你誥命加身,你那簡直就是一步登天,我為你們母子賠罪讓他們重新接納你,你以為我這為的是誰?誰家的媳婦好當(dāng)?你這一點委屈都受不得?你還以為你是什么金枝玉葉不成?”

    說到這,他憤怒地走至門邊,又走了回來,恨恨地對著她道,“你給我聽好了,要是我聽得你還帶著小兒目無尊長,你看我……我……”

    他揚起了手,竟似還要打過來。

    這時小老虎猛地抬起頭,那目光就像毒蛇一樣地瞪向了劉二郎,這嚇了劉二郎好大的一跳,那揚在空中的手都忘了作勢揚下來。

    “不知好歹的東西,我只能幫你到這步,以后自己自行好自為之!”最后,劉二郎見那小兒只瞪著他,并沒有撲過來,他揮袖扔下這句話氣勢洶洶地走了。

    留下張小碗死死拉住小老虎的手,母子倆握著的兩手間,血流了一地。

    *******

    “汪娘子,汪娘子……”那劉二郎走后,此時靜寂得沒有聲音的后院里,突然傳來了幾聲低低的叫聲。

    張小碗僵硬地轉(zhuǎn)過頭,在那門內(nèi)油燈照不到的黑暗中,依稀看到了一個偷偷摸摸躲在房子后面的人影。

    那人影見她看了過來,朝她招了招手。

    張小碗瞇了瞇眼,等她猜到是誰時,立馬帶著小老虎走了過去。

    小老虎走過去,一看到是胡九刀,他的牙齒頓時上下磕得咔咔作響,他從他娘的手里把手抽出,就像抓到救生浮木一般抓住了胡九刀,抖著聲音道,“刀叔,他打我娘,他們欺負我娘,你幫幫我,幫幫我……”

    ☆、73

    “汪娘子……”這一聲,胡九刀都似要哭了。

    果然是合得來的忘年之交,都同樣愛哭,張小碗苦笑了一下,抱起了小兒,看了看門那邊,確定這時沒什么人,她小聲地說,“有一事想讓您幫一下……”

    “您說您說……”胡九刀抬起袖子擦眼淚,他走后一步,眼睛不斷地看著抖著牙齒的小老虎,張小碗看到他那張憋著的臉,似乎下一刻他就要陪著小老虎哇哇哭了一樣。

    張小碗看著他那張突然靠近放大的臉,小嚇了一跳,但這時容不得她浪費時間,她鎮(zhèn)定了下心神,小聲地在胡九刀耳邊說了一竄話。

    說完,她抱著小老虎朝他福了福,“如有不妥,就當(dāng)婦人妄言了,請您多擔(dān)待!”

    “這兩點我必會辦到,請您放心!您靜待我的消息!”胡九刀說話時牙都是咬著的,“這世上竟有此等不講禮法與道理的人家。”

    張小碗不能再跟他多說下去,朝他恭敬地再福了福身,抱著小老虎走了。

    她往門邊走時,在小老虎耳邊也輕說了幾句,然后看著他的眼睛問,“可懂?”

    汪懷善看著他娘冷酷的眼,重重地點了下頭。

    張小碗一笑,隨即一咬牙,讓血滲透得更多,慢慢地含了一口,然后,她看了看周圍,這時后面還是沒有人過來,她放下小老虎,對小老虎說,“不要怕?嗯?”

    汪懷善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頭。

    他不怕。

    張小碗抽出放在腳裸的小刀,在手上劃了一下小刀,任它流出流了一手,這才牽著驚得連話都忘了說的孩子往那明顯人多的堂屋走去。

    她一進去,堂屋內(nèi)用飯的眾人看著嘴里冒血,手里滴血的她都全都驚呆了!

    那坐在女眷一桌的兩個小婦人驚得都掉了手中的碗,那個懷著身孕的小婦人甚至對著地上強烈嘔吐了起來。

    張小碗微微一下,放下小老虎,走到她面前,用帶著血的手扶起了她,不管她花容失色,臉上一片慘白,笑笑說了句,“妹妹小心�!�

    說著也不顧嚇得那小婦人抖得跌在了地上,她隨即朝著汪韓氏一福禮,“給婆婆請安�!�

    請完婆婆的安,公公那邊也免不了,說時遲這時快,張小碗一轉(zhuǎn)身就走到這時桌上有五個男眷,一老四年輕的人的桌前,首先對著汪觀琪一福禮,“給公公請安�!�

    她冷冷地直視了汪觀琪一眼,然后直視向汪永昭,“給夫君請安……”

    那幾位年輕的,她不知道是誰,也朝他們的方向福了一福,然后在眾人都還在震驚中時,她不急不緩地朝那深深皺著眉頭看著她的汪永昭開了口,“夫君,可有我們母子的飯食?”

    她這話一出,驚神不定的汪韓氏氣得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抖著手對著外面此時過來的仆人說,“快,快把這兩妖孽拖出去,拖出去……”

    這時,外面的文婆子和聞管家的全擁了進來,伸出四只大手要拉張小碗。

    張小碗隨他們拉了她出門,然后用眼神示意小老虎跟上。

    小老虎沉默地跟在了她的身后,只是在走之前,他把那幾個女眷的樣子,還有那幾個沉默看著他的那幾個男人全都深深地記在腦海里。

    他要記得,他娘曾為了他在這些人面前受過什么樣的侮辱。

    *******

    汪觀琪,汪永昭帶著那幾個年輕男子第二天似有事出門了,張小碗抱著小老虎在那間原本是她的好房間里坐著,聽著這些人在走前時似有什么爭吵。

    這天,汪家的人并沒有給他們飯吃,只有文婆子過來說,夫人說她的血氣沖了在肚子里的汪家子孫,讓她在屋中閉門思過兩天。

    說是思過,他們沒有給水,也沒有給吃的過來。

    當(dāng)天晚上,張小碗打開了窗戶,讓小老虎跑了出去。

    第二天上午,汪家去趕集買什物的家人回來了,汪家堂屋里又是一片雞飛狗跳。

    原來那聞管家的去集上,聽聞了不少閑言碎語,個個都在說那被汪家趕到鄉(xiāng)下的正妻是個可憐的媳婦,因婆婆喜歡她那個本是她外甥女的妾,把正妻打發(fā)到了鄉(xiāng)下,這不眼下家里一蒙難,一家人就帶著小妾來吃這媳婦的糧,穿這媳婦的衣,住這媳婦的衣了,聽說昨個兒那媳婦從山里找吃的回來,他們一家人還把這媳婦打了,像是要活活打死,那血衣都漂了一河的血水。

    而更有難聽的是這附近幾個村的小兒在集上唱了首歌謠,唱得很是難聽。

    汪韓氏聽了前面的話本是氣得上氣不接下氣了,聽了那管家說的歌謠,她生生咽了在喉嚨口的血,問:“唱的是什么?”

    聞叔白著一張臉看她,不敢說。

    “說�!蓖繇n氏眼前一片發(fā)黑,連聲音都小了很多,只是嘴里咬牙切齒的狠毒味并沒有因此減少一點。

    “唱的是,汪家婦,真可憐,婆婆惡,夫君毒,寵妾滅妻沒法度,一家來把婦人磨�!甭劰芗业男÷暤卣f法,佝僂著腰不敢再站起。

    汪韓氏聽得眼前黑得看不見人影了,她抖著手指著前方好一會都說不出話來,待到鎮(zhèn)定了一點,她閉了閉眼,一字一句地對著聞管家的說,“去把那惡婦帶來�!�

    *******

    張小碗被找,本不想帶小老虎過去,但他非要跟,她就讓他跟了。

    他見的已經(jīng)夠多的了,再多點也不過如此了。

    臨出門時,張小碗看著兒子那張沉著得不像個小孩的臉,心里有點哀傷,但很快她就把此掩了過去,整理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沉穩(wěn)地跟著那低著頭不看她的管家往那堂屋走。

    她一進門,就聽汪韓氏對著她笑,笑得極為冷酷,狠毒,“我倒還真真是小看了你�!�

    張小碗朝她福了一福,“媳婦不知您的意思�!�

    “你昨天穿的那身衣裳呢?”

    “沾了血,扔了�!�

    “你這沒出門,誰幫你扔的?”

    “扔在了窗外�!�

    “呵,我怎么聽說,這衣裳出現(xiàn)在了那村頭的河里?”

    “是嗎?”張小碗偏偏頭思索了一下,“許是那野狗叼去的,媳婦也并不清楚�!�

    汪韓氏這時的牙也咬得咔咔作響,她盯著張小碗,死死地盯著她好一會,才慢慢說道,“你真是好大的本事。”

    張小碗笑了笑,對她也慢慢地說道,“既然您找了我來,媳婦也想跟你商量個事。”

    汪韓氏聽了哈哈大笑出聲,笑得眼角的眼淚都掉了出來,好一會,她拿著帕子抹了眼角笑出來的淚,“你倒是說說,我倒還真的要看看,你能不能斗得過我這個當(dāng)你婆婆的�!�

    張小碗微微一笑,依舊不緊不慢地說,“您也知道,我從汪家出來時,您跟我說過讓我拿著這地契房契去鄉(xiāng)下過一輩子,休得再回汪家礙你們的眼,媳婦一向聽從婆婆的吩咐,一直未回去礙過您和汪家的眼,只是這地契房契到底是歸了我,不知婆婆如今給我個什么說法?”

    看著汪韓氏那突然瞪大的眼睛,還有往桌上去摸杯子的手,張小碗善意地朝她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還有一事婆婆可能不知曉,我天生力大,打獵的技法也要比一般獵戶要好上些許,前個兒才在山中殺了幾條野豬交予那屠夫賣了,婆婆要是失手打人,兒媳要是躲避不及,這力氣大得一不小心誤傷了您,您看……”

    汪韓氏收回了手,坐在椅子上的她都氣得抖成涮子了,張小碗走近了點她,站在她的面前,在汪韓氏被嚇得驚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時,她輕輕柔柔地在她耳邊耳語道,“聽說咱們家是得罪了富貴中人才有的這一劫,如果您說這房子田土都是您的,這說是說得過去的,可這地契房契都在我手中,您看,我要是大公無私一點,上衙門把這契紙上繳了,這官老爺是不是覺得我這是……大……義……滅……親……了……”

    汪韓氏這時像是呼吸都停止了,眼珠子都瞪得不動了。

    張小碗若無其事地收回身體,眼看著這個老婦,對汪韓氏淡淡地說,“我要后面的那處房舍,后面的五畝水田也歸我,土我也要二畝,您挑個時間把這些給了我吧,我自會帶著孩子在后面過得好好的,自不會前來打攪您和您汪家人的日子,如若不然,我們母子日子不好過,我也不介懷拉上您一家人陪著。”

    說著,她翹起了嘴角笑,偏著頭對汪韓氏笑著說,“說起來,要是我們一家子人走了,到了地底下,我還能繼續(xù)侍候您呢……”

    說完,張小碗看了看失驚得一句話都不說出來的老婦,看著她臉上那從骨子里透露出來的駭然,再看看在她的目光注視下她那濕了褲襠的下方,她掏出帕子,學(xué)著她一樣地拭了拭嘴角,再漫不經(jīng)心地收回了懷中,淡笑著說,“兒媳要跟您商量的事說完了,勞煩您想想,有了結(jié)果再差人叫媳婦來就行�!�

    說著,她嘴角笑意更深,“要是婆婆不喜歡見到媳婦,您差人來跟我說個結(jié)果就好,兒媳這兩天正在閉門思過,就不過來日日給您請安了�!�

    她話盡如此,隨后朝這汪韓氏再福了一福,微微笑著牽了一旁安靜看著她們的小老虎走出了這堂屋的這扇大門。

    ☆、74

    午后,張小碗拿了銅錢給小老虎,讓小老虎出外去買了幾個饅頭回來。

    這次小老虎是從正門出去的,出去時,那聞管家的見了他,猶豫了一下,問道:“小公子是要去哪?”

    “買吃的�!毙±匣逯槾鹆嗽�,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那管家一聽,立馬道,“廚房有,廚房有,我?guī)湍ツ�,就幫您去拿�!?br />
    汪懷善笑笑,“我跟你去拿吧�!�

    說著跟人進了廚房,揮著小手喲喝著教里面的婆子炒了菜,烙了餅,見她們手腳不利索,他嫌她們沒用地大大地嘆了口氣,隨后他自己撿來了柴,找了他的箭頭串上肉,就像在野外一樣把肉烤熟,自己給自己加肉吃。

    他這一頓搜刮,把廚房里幾個主子和幾個仆人十余人的份量拿走一半,還好當(dāng)夜汪氏父子那幾人都沒有回來,幾個下人才沒有餓肚子。

    不過這事聞管家的還是說與了汪韓氏聽,汪韓氏聽聞此事時那蒼白的臉色更蒼白了,她想了好一會,才交待了聞管家的去張小碗那拿契紙。

    “現(xiàn)在去拿?”管家的有些小驚。

    “告訴她,我們只拿回我們自己的,她要的,就……給了她吧�!蓖繇n氏胸脯劇烈起伏,話就像是從她牙關(guān)里擠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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