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張小碗便安排著他們坐在堂屋相互哭,也不著急。
汪杜氏卻甚是著急,對著張小碗哭了好幾回,張小碗再冷靜,也還是忍她不得了,她對汪杜氏也是仁至義盡,可汪杜氏明顯與她不對盤,幾次都不給她臉。
上次她為麗姨娘當(dāng)著她的面哭,她也隨得了這女人去,可現(xiàn)在這當(dāng)口,她這掌家夫人不忙著處置家中的事,到她面前哭成一團(tuán)是作甚?
張小碗這就叫阿杉把前院安撫客人的汪永安叫來,當(dāng)著他的面,抽了汪杜氏一記耳光,隨即轉(zhuǎn)頭就對汪永安淡淡地說,“大嫂眼拙,替你作主娶了這么個太能哭的,等事情平息后,你要是不滿意,休了她再另娶就是�!�
這廂,汪杜氏驚得忘了哭了,失了七魂六魄般地呆看著張小碗,待張小碗轉(zhuǎn)過頭,朝汪余氏說話時,她才一把跪下了地,抱住了張小碗的腿哀喊。
張小碗未理會她,朝汪余氏道,“你要是做得,這個家便你當(dāng),但你要想好了,要是做得跟這二夫人一樣蠢,我也饒不了你�!�
“弟媳領(lǐng)命,請大嫂放心�!蓖粲嗍峡羁畛鴱埿⊥胍桓�,眼睛冷靜地掃過汪杜氏,朝著張小碗淺淺一笑。
“去吧,先下去安排家中瑣事,大公子還沒死,讓大伙別先忙著為他哭喪,待他與我死了再哭也不遲�!睆埿⊥氲f完,便去了汪觀琪的房中,喂了他吃了藥,便坐在他身邊做起了帶來的針線活。
“你不怕?”榻上,汪觀琪閉著濁眼問道。
“怕甚?”張小碗不在意地隨口說了一句,一針一針地繡著她很快就要出來的小孩的衣裳。
她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是不是真生得出來,但能為他做的,她都會去做。
☆、128
永延四年末,皇帝暴斃于宮中,內(nèi)侍持詔特詔天下,令其長子,十歲的劉瓏?yán)^位。
宮里傳來喪鐘后,各佛寺長老和尚入宮奔喪,與此同時,汪永昭帶著他的部下撤離皇宮,在偏殿側(cè)門遇上了那國舅爺,當(dāng)今的兵部尚書凌蘭。
他朝凌蘭彎腰躬身行禮,凌蘭瞄他一眼,自帶隨從快步進(jìn)入了殿門。
待他完全消失后,汪永昭才抬起了腰,轉(zhuǎn)頭便走。
現(xiàn)今的皇宮,是屬于皇后與國舅爺?shù)牧杓伊�,汪永昭也不戀棧,自�?dāng)回去當(dāng)他逍遙的二品總兵。
他暫且助凌家得一個天下,凌家容他汪家安寧,對此現(xiàn)狀,汪永昭也是滿意的。
他奔赴家中,剛下門,就見得了他汪家的一家子人,掃過這些人一眼,他去了老父的房中給他磕了頭,給他道了聲無礙。
待跟了仆人去了那婦人所住的房間,見得她,她便也只抬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回來了?”
汪永昭瞧得她一笑,便回過了頭,去換他身上的血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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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永昭的這一戰(zhàn),張小碗不知他手上沾了多少的血,但五日之內(nèi),她在汪家親手殺了三人。
這三人都是隱在汪家的探子,汪觀琪還病臥床榻,汪永安帶著兩個弟弟在接管前院,便只有她在后院對著這群興風(fēng)作浪的人,在他們鬧得沒邊之際,一箭射了他們的頭。
不管這幾日汪家情勢如何,汪家穩(wěn)住了,等到了汪永昭的回來。
汪永昭換了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洗汪家,當(dāng)日,汪家仆人被賣去娼坊的八人,拿刀宰了的有十三人。
二日,總兵府正式由四夫人汪余氏接管汪家,汪永昭攜了張小碗離了那血光漫天的汪府,回了葉片子村養(yǎng)胎。
張小碗終是動了胎氣,臥床半月才保住了胎,等身體稍一好點,害喜的癥狀鋪天蓋地而來,吃也吃不得,每天都昏昏沉沉,睡也是不睡不好,待還沒熬過這關(guān)口,這舊的一年就又過去了,過年那天,她都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待到她能下地稍稍行動,已是這年的四月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有了五個月,她每日還是睡的時間多,吃的東西少,但饒是如此,她還是每天逼得自己吃下飯食,清醒時分也會下地多走幾圈,哪怕為此會累得她筋骨都疼。
過得一月,大夫再來探診,愣是驚訝,他本以為,這孩子再怎么保,也是保不住的。
看得大夫驚訝的眼,汪永昭卻微微笑了起來,把張小碗探脈的那只手握到自己手中,對說過話的大夫淡淡地說,“如此便無事了,勞你過來一趟了,小山,送大夫出去�!�
大夫走后,汪永昭便把張小碗的兩只手都合在了手心,親吻了一下她的臉,對她很是得意地說,“我汪永昭的孩子,誰奪得了去?”
躺在床上的張小碗微微笑著,伸出手,輕拂過了他面前垂下的發(fā)。
待沒得多時,待汪永昭與她說罷幾句話后,她又迷迷糊糊地昏睡了過去。
她肚子里的孩子似要把她的能量吸干,而他的父親,卻非要他生下來。
張小碗只有念及她那在遠(yuǎn)方的孩子,才覺得自己一定會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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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汪永昭看得精細(xì),張小碗的這個孩子還是提前了幾天生了下來,孩子健康出生,張小碗?yún)s是九死一生。
她在房內(nèi)血崩不止,房外,汪永昭差一點掐死給大夫背藥箱的小徒弟。
這一年九月,汪永昭的第四子,張小碗的第二個兒子汪懷慕百日時,張小碗還不能下床,白間睜開眼睛的時候甚少,有時喚她都喚不醒來。
她日漸枯萎,這日汪永昭強自把她弄醒,告知她,只要她好起來能下地,他便帶了她的小老虎回來。
如此才又激得昏沉的張小碗探得一線生機(jī),就算眼睛都睜不太開,她也日日吞咽那苦得味蕾都能僵化的藥汁,惡心得吐了,又強自再灌一碗下去,硬是如此才在這年的過年前下了地,重新活了下來。
待到她能下地,這才把眼前的汪永昭看了個清晰,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汪永昭頭上已經(jīng)有了些許白發(fā),那不可一世的眼神卻沉穩(wěn)得深不可測了。
“你怎地不走?”這夜,張小碗看著身邊的男人問。
“怎走?走去哪?”汪永昭回了她一句,便轉(zhuǎn)過頭,看著他們榻邊小床上的小兒,目光柔和,“待你力氣恢復(fù)了,你抱抱他,他長得跟你甚為相似。”
“是嗎?”張小碗也探起了身,就她的身勢,她看不到他的樣子,但看得了他身上穿的那件襖裳,是她為他做的。
“嗯,一樣�!蓖粲勒牙滤�,給她蓋好被子,掖緊邊角,便抱了她的腰,與她說道,“今年過年我們回汪府過,你帶著他給祖宗磕幾個頭,謝他們保佑我們?nèi)移桨病!?br />
“嗯�!睆埿⊥胼p應(yīng)了一聲,沒得幾時便又睡了過去。
汪永昭在油燈下看了她好幾眼,才把油燈滅了。
半夜小孩哭鬧,汪永昭抱了他出門,交給了奶娘,才發(fā)現(xiàn)張小碗已經(jīng)醒了,手抓著被子怔怔地看著他。
“似是過去很多年了一般�!蹦菋D人看著他,眼里有著深深的疲倦。
“大夫說你被血氣驚了魂,這幾個月的日子要過得比別人的久,現(xiàn)在回過神來了,就不礙事了。”汪永昭淡笑著扶了她躺下,把油燈挑亮了一些,端到床邊放下。
他隨之睡了進(jìn)來,半抱著張小碗的肩,與她說道,“家中的事都是小山幫著溫婆子在管,管成了一團(tuán)糟,你歇得幾天就把家中的事處理一翻,我們要在大年那天進(jìn)府。”
“好�!睆埿⊥胼p應(yīng)了一聲。
“還有一事……”汪永昭沉吟了一下。
“何事?”
“娘親腿腳好了許多,今年會接回家中來過年,你與四弟妹安排一下,看要如何照看她�!�
“大公子……”
“嗯?”
“夫君,”張小碗叫完,苦笑了一下,“您這是讓我想睡都睡不著了�!�
汪永昭聞罷冷嗤了一聲,隨即又笑了起來,低頭看著她道,“你會處置好的,有什么是你捱不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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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碗在床上昏睡的這段時日,只要懷慕不哭鬧,汪永昭便把他擱置在張小碗的身邊,說來張小碗沒怎么抱過他,卻與得她這小兒也甚是熟斂,四個月的懷慕到她手上也不哭鬧,會睜著黑黝黝的眼睛看著她。
張小碗再仔細(xì)瞧瞧他,看出他與她其實沒幾分相似的,這兒盡管不像他的哥哥一樣與他的父親長得完全一樣,但也是有七分肖似他的父親的。
“我看還是像您�!睆埿⊥脒@日早間把孩子看得仔細(xì)后,便把孩兒放回了汪永昭的手中。
“說了像你�!蓖粲勒呀舆^懷慕,他剛開得口,懷慕便朝他笑了起來,還朝他吐了個口水泡泡。
汪永昭瞧得微笑了起來,低頭拿著鼻子碰了碰他兒的鼻子,才抬得頭來對端正坐在椅子上的張小碗道,“這眼睛像你�!�
張小碗又探過眼去看得幾眼,瞧得確也是有一點像的,但還是說,“他還是太小了,待長得大點再看�!�
這時奶娘進(jìn)來抱了孩子去喂奶,汪永昭看得他走罷,轉(zhuǎn)頭對她道,“你家中之人已經(jīng)來了幾趟了,怕驚了你,就沒讓他們見,你要是想見,我這幾日就派人過來接了他們過來這邊過年,等到府里的年一過,你就回來讓他們陪得你住幾天。”
張小碗微怔了一下,便點了頭。
汪永昭言出必行,在張小碗這白日慢悠悠地處理了半日家事后,便真派了親兵去接人,等把張家人接回來。
這日夕間張家人一到,張家的張小寶就扯著噪子對著他大姐嚎哭。
他還以為他這輩子都見不得他大姐了,外面有話在說,說他大姐殺了人中了邪,魂早被閻王爺奪走了,活著也只是個空殼子。
張家有了張小寶這個大噪門領(lǐng)頭,個個都掉了淚,哭得汪永昭都拍了桌子,罵道,“帶你們過來是讓她歡喜的,你們一個個哭著給她找什么晦氣?都給我閉嘴!”
他大吼完畢,張家的人就閉了嘴,張小碗只得笑著出來打圓場,溫聲安排了家中的老仆帶著家里人去他們的房間把包袱放好,再洗漱一翻,就出來吃得晚騰。
張小碗只陪得她家里人吃了一頓飯,隔日就是大年三十,就又得帶著懷慕跟著汪永昭回那總兵府。
在那馬車上,見得張小碗微攏了眉,汪永昭便低下了頭,在她耳邊輕輕耳語,“靖王已快攻入夏朝朝都,待再等上半年,京都群臣反凌家之時,就是他們返兵之日,你莫要著急,很快你就能見得了他了�!�
說罷,他深深地看了張小碗一眼。
☆、129
汪永昭先行下了馬車,扶了抱著孩兒的張小碗下來,汪府門口,汪永安領(lǐng)著一干人等迎了他們。
“去見爹娘。”汪永昭免了他們的禮,把懷慕抱回了手上。
“大嫂,可要奶娘來伺候?”汪余氏這時幾步走到張小碗的手邊,輕聲地說了一句。
張小碗聞言微笑了一下,偏過頭看了汪余氏一眼,淡笑道,“先沒必要,勞你費心了�!�
“大嫂吉祥�!蓖粲嗍弦娝_了,便抿嘴唇,微微一笑,便又退了下去。
張小碗便回頭,當(dāng)著汪家那幾兄弟和奴才們的面,對汪永昭微笑著說,“四弟妹知禮得很�!�
汪永昭聞言“嗯”了一聲,轉(zhuǎn)頭對汪永重說,“你媳婦管家辛苦了,回頭你去庫房支三百兩銀子,給她打幾件手飾頭飾�!�
汪永重躬身拱手,“謝大哥,謝大嫂�!�
汪永昭看他一眼,便不再贅言,領(lǐng)著張小碗去了汪觀琪的院子。
汪觀琪與汪韓氏早候在院子堂屋,張小碗微低著頭跟著汪永昭磕了頭,便聽汪韓氏的聲音欣喜地說,“昭兒,你懷中可是我的小孫兒懷慕?”
“是�!�
“快抱來給我瞧瞧�!�
“是�!蓖粲勒驯е⒆悠饋�,見張小碗還在跪著,便看了看他母親。
汪韓氏只是笑看著他懷中的孩子,眼睛轉(zhuǎn)都沒轉(zhuǎn)一下。
汪永昭笑了一笑,“娘,叫小碗起來吧,她身子骨不好�!�
汪韓氏聽得這話,笑容便冷了下來,那伸出手欲要抱孩的兒也縮了回去,她頓了一會,又轉(zhuǎn)頭瞥到了汪觀琪不悅看著她的眼神,心里頓時一緊,便開口笑著說,“大兒媳婦快快請起,你這跪下著干甚?瞧得你現(xiàn)在,就給我跪上一會,我這兒子啊,就已經(jīng)心疼得不行了�!�
說罷,拿著帕子掩著嘴笑了起來。
張小碗遂即站了起來,抬眼看那笑得花枝亂顫的老女人一眼,便悶不吭聲地站在了汪永昭的身邊。
汪永昭看她一眼,未語,抱孩子朝汪韓氏走進(jìn)了幾步,抱著懷慕讓她看了看。
“讓祖母抱抱吧。”汪韓氏又伸出了手。
“他認(rèn)生,您就我的手看看罷。”汪永昭又淡淡地開了口。
“抱都抱不得?”汪韓氏遲疑地看著汪永昭。
汪永昭看得她一眼,便把孩兒放在了她的手上。
果不其然,懷慕剛到汪韓氏的手上便哇哇大哭了起來,那聲音聽著像是受了驚嚇般越哭越驚慌。
“娘,我來罷�!蓖粲勒驯惆押⒆佑直Щ亓耸稚�,哄得他幾聲,待他不哭了,才把他放在了張小碗的手里,且對她淡然說,“坐下吧�!�
他帶著張小碗在下首坐下,便跟汪觀琪說起了新年祭祖的事。
這些事女人插不得嘴,汪韓氏便沒有言語,只是拿著眼睛不斷地看張小碗,張小碗只是靜靜地抱著懷中的孩子,等汪韓氏看得她太明顯,她便抬起了頭,朝得汪韓氏嫣然一笑。
她這一笑,足把汪韓氏小驚得倒抽了一口氣,這刻她完全不覺得眼前這個看著有幾分病弱之態(tài)的美艷婦人是張小碗,但驚訝之下她看得張小碗的眼,那驚訝之情就又淡了下來。
沒錯,她還是那個想把她活活氣死的畜婦,那樣冷冰冰得沒有絲毫感情的眼睛,只有這個婦人身上才有。
她咬著牙重新站了起來,托了娘家的人找了汪家的族長才回的汪家,她受過多少苦難與屈辱,她定要這死婦嘗嘗那般滋味,并定要比她還要多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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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汪永昭沒讓張小碗住后院,而是帶了她回前院他辦事的院子,正宇閣居住。
張小碗剛歇下,把江小山端來的藥喝了,聞管家就來報,說姨娘們來給她請安了。
張小碗朝那逗著孩子的汪永昭看去,只聽汪永昭看著孩子頭也不抬地說,“要見就見,不想見就讓她們走�!�
張小碗想了想,便對聞管家溫和地道,“帶她們從后門進(jìn)來吧,我在側(cè)堂見他們�!�
側(cè)堂是正堂的小房,但正堂是汪永昭處置公務(wù)的地方,張小碗便讓人把隔扇的門全關(guān)了起來,把側(cè)堂的小門打開讓人進(jìn)出。
沒得一會,四個姨娘便全來了,有兩姨娘一人手上牽著一個小兒,年幼的那位便抱在另一姨娘手中。
張小碗這是第一次正式看著這兩個孩子,可能是她也生了兩個孩子的原因,便對孩子的注意多些,對千嬌百媚的姨娘倒沒什么興趣,更對那說是摔斷腿,可剛看著走路也沒什么大問題的麗姨麗更是絲毫興趣也無。
她仔細(xì)看過那兩個小兒,便內(nèi)心嘆惜了起來,汪永昭的遺傳因子果然強大,這兩個孩子也是有幾分像他的,只是,只是形式而不神似,兩個孩子一人眉眼之間怯氣太重,另一年齡更小的小兒也有一歲多了,見得她看他,連躲了她的眼神好幾次,就差一點就要被她嚇哭了。
“夫人,”幾人這次給張小碗行了跪拜之禮,待聽從張小碗的吩咐在椅子上坐下后,坐在前的表姨娘,也就是鐘玉蕓先笑著開了口,她朝張小碗微笑著小聲地說,“好久未曾給夫人請過安了,今日一見,夫人比以前更是年輕貌美了。”
張小碗在房中養(yǎng)了一年多,皮膚養(yǎng)白了些,人確也變得嬌嫩了些,但再怎么嬌嫩,她也是比不上這眼前的這幾個的,于是聽得這話,她只微微一笑,并不說話。
“是啊,夫人看著甚美�!宾┮棠镆查_了口,臉上無笑,還拉了拉手中的兒子,命令他道,“還不快叫母親�!�
張小碗朝她看了過去,然后見那汪懷玨看著她抿嘴不語,頭只往他娘身后躲。
“快叫�!宾┮棠镉执罅Φ乩死氖�。
許是拉疼了他,這汪懷玨便大哭了起來。
“你哭什么哭?你這見了嫡母,也不知叫人的孩子,你看你爹到時知情了,看他不狠狠教訓(xùn)你這個不成器的……”雯姨娘氣得像是要哭了,字字似泣血般悲切。
“大過年的,歇停點吧�!痹谒媲棒[著這么大,張小碗冷眼旁觀不得,只得淡淡地開了口。
她話說完,門邊有人走至了門口,朝里道,“大夫人……”
聽得是江小山,張小碗問道,“何事?”
“大夫人,大公子有話要跟您說�!�
“進(jìn)來吧�!�
“小的在門邊說即可,大公子說了,您身體還有些許不適,不要太過于勞累,要是有誰在你面前哭鬧,叫下人拖出去即罷,無需費神,耗了身體�!�
“知曉了。”
“小的退下�!�
“嗯�!�
江小山走后,張小碗看了一眼鴉雀無聲的姨娘和那兩個兒子,便又開了口,“還有什么要說的?”
沒有回話,張小碗又掃了她們一眼,“要鬧現(xiàn)在就鬧,要是過年跟我鬧,我話放到這里,管你們誰是表妹,還是誰送給我們大公子的,也管不了你們是不是生了孩子,大過年的要是給這府里找了晦氣,出了這正月,我就把你們拖了出去,在大街上活活打死�!�
聽得這話,幾個姨娘都沒話,只有那雯姨娘別過了臉,拿著帕子拭著臉,小聲地說,“您就不怕報應(yīng)。”
“你說什么?”張小碗聽得瞇了瞇眼。
“您也是做母親的,您就不怕報應(yīng)?”那雯姨娘似是個真有傲骨的,聞言便毫不服氣地轉(zhuǎn)過頭,對張小碗哭著說,“聽說您的小公子是千辛萬苦為大公子生下來的,您就不給他積點福?每次回府不是打殺這個就是要打殺那個,動不動就拿這些個話嚇唬我們,您這般,這般兇惡,不為小公子積善存福也就罷了,還非要生生折了他的福不可嗎?”
這話聽著可真是有理得很,張小碗看著這伶牙俐齒的雯姨娘,看得她幾眼,見她毫不怯氣地回視著她,張小碗輕輕地勾了勾嘴角,搖了下頭,說,“你是不是覺得沖這當(dāng)口,我就收拾你不得了?”
“妾身不知,妾自覺話沒有說錯,這話便是話到外面,傳到了那些念了圣賢書的大官人耳里,也是有理的……”雯姨娘臉上的眼淚越哭越多,眼看一塊帕子已經(jīng)擠得出水了。
“夫人,”這時,蕓姨娘輕輕地開了口,她站起身朝張小碗恭敬地福了福,像是提醒地說道,“您看,現(xiàn)下老夫人也回府了,要是有什么不對,要不要叫她過來給您評評理?”
她說罷,剩下的那兩個姨娘見張小碗朝她們瞧來,都低下頭拿了帕子掩了嘴,沒有接張小碗的眼神。
張小碗看著這幾個可能是聯(lián)手起來給她添亂的女人,頭疼地揉了揉腦袋。
她這剛好一點,這些個人就不放過她了。
“叫吧,叫夫人過來�!睆埿⊥氚肟吭诹艘巫由�,半歇了眼,淡淡地道。
她們要看看汪韓氏是怎么處置她的,那她就讓她們看看,再開開眼界。
拿她的孩子說她的事?還要脅她會被言官談?wù)摚此齻兊哪X袋還真是長到針眼里頭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