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這是他們洗漱最慢的一次。
“想親你�!鳖櫴罢f道。
宣從南嘴巴紅腫,搖了搖頭說道:“不行。你已經(jīng)......唔�!�
不容拒絕的吻索過來,
后腦勺扣緊一只手,
宣從南的長發(fā)末梢飄在水里,呼吸被奪走了。
顧拾吻宣從南時永遠(yuǎn)不閉眼睛。
半垂著的眼睫沾染水珠,
將因為害羞而緊閉雙眸的宣從南鎖進眼底。
囝囝很乖,嘴上說拒絕,但顧拾真強勢地再一次索取,
他依然會張開嘴巴接納如侵如奪的氣息。
就像顧拾曾經(jīng)說過的,
現(xiàn)在宣從南接受他已經(jīng)不需要任何反應(yīng)時間。
會直接自然地啟唇迎舌。
22歲的宣從南與18歲的宣從南相比,
少了些青澀。
整體又什么都沒變。
四年前在城市中心的別墅區(qū)看到宣從南的時候,顧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相同的地方他早已來過無數(shù)次,沒有一次被上天垂憐。
秋季風(fēng)涼,宣從南挎著黑色的書包,
站在別墅區(qū)外面,半晌一動不動,眼睛緊盯里面的一棟房子。
那里有人。一家三口,
有爸爸有媽媽,
有孩子。
每一個面孔都是宣從南不熟悉的。
顧拾分不清自己的手腳在哪兒,哪怕站在地面上也察覺不到實感。
他踉蹌地推開車門,
畏懼地伸手想抓住宣從南,問問他這些年去哪兒了。
叔叔阿姨去世后,宣業(yè)跟卓婭君到底將他帶去了什么地方?
為什么沒有人知道?
他過得好嗎?
少年看夠了一家三口在花園里開懷大笑的場景,轉(zhuǎn)身離去。
與顧拾擦肩而過的時候,
他投來了一個陌生的眼神。
顧拾的手僵在半空。
宣從南走了。
“囝囝......”顧拾仿佛沉在夢里,
喊出的名字讓人感覺不到一點他快樂,
“囝囝�!�
“嗯,”宣從南聽得心里扎得慌,“你怎么了?”
顧拾不答,抱著他喊:“囝囝。囝囝......你看看我�!�
宣從南便認(rèn)真地看著他。
“沈遷不好。”顧拾低語地說道,“你不要喜歡他。”
一個陌生的電話,到底是不是沈遷打來的有待商榷,但顧拾已經(jīng)不高興上了。
“我像什么深情的人?”宣從南給顧拾打泡沫,“他把我當(dāng)替身,我為什么喜歡他?腦子又沒離家出走。”
顧拾第一次從宣從南嘴里聽見替身的名詞:“什么意思?”
“就是......”宣從南皺眉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說才能讓自己顯得不可笑。
談戀愛整整一年,他才看出沈遷心中另有他人,聽起來很笨很蠢。
不過顧拾肯定不會笑話他。
反正都是一家人了,說說也沒什么丟人的。把他當(dāng)替身是沈遷的不對,不是他本身不好。
宣從南說道:“沈遷心里其實有喜歡的人,我和他應(yīng)該長得挺像的,他喜歡看我的臉,還經(jīng)常讓我不要笑�!�
顧拾擰眉道:“他有�。俊�
宣從南附和:“是吧�!�
顧拾從宣從南胳膊和頸間抓了兩把泡沫,避開他眼睛往兩邊臉頰抹:“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懂了他為什么一直給你打電話�!�
“為什么?”宣從南動也不動,任他擺弄自己。
顧拾說道:“他可能反省好了,知道是自己不對,所以請求你原諒。”
“哦,”宣從南說道,“可是分手就是分手了啊。”
顧拾問道:“你現(xiàn)在的老公是誰?”
他明知故問,但表情帶著一股宣從南必須要回答的執(zhí)拗。
宣從南說:“你�!�
顧拾:“我是你的什么?”
宣從南:“老公啊�!�
顧拾道:“再喊一聲。”
“......”
宣從南眼睛低垂看滿是泡沫的水面。
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稱呼,為什么和以前不一樣,有點叫不出口了。
“囝囝,”顧拾蹭他鼻尖祈求道,“叫一聲�!�
宣從南抿唇:“�!�
半晌,他小聲喊道:“......老公�!�
顧拾滿意,愉悅:“嗯。”
宣從南不想在這里再浪費時間,說道:“洗完了嗎?趕緊出去吧�!�
一只大手裹住宣從南伶仃的腳腕輕撫,他沒在意。
接著是小腿,膝蓋......
宣從南一僵懵懵的:“你要干嘛?”
“囝囝,喜歡你�!鳖櫴罢f道。
他追著宣從南的唇,像個長輩似的,告誡道:“你前男友也許有各種各樣能為自己辯解的借口,但是他沒有尊重你。”
宣從南抓他的胳膊推:“我知道......你總提他,干什么啊�!�
“就算他是個不懂得喜歡的人,首先能做到尊重自己的戀人吧�!鳖櫴袄^續(xù)往下說,“可他沒有尊重你。所以你要記住,他不好。”
宣從南:“我,記住了�!�
顧拾說道:“心里以后不要記他的名字,不要讓我聽見你再提起他。不然我會生氣的�!�
“你生氣......”宣從南突然捏緊手,對眼下的話題和場景感到不解且驚慌,“你別生氣。顧拾你不要......”
顧拾想要親他,低眉順眼地問:“為什么總是拒絕我?”
“我不是......”宣從南走又走不掉推又推不開,無助懵了,茫然說道,“你好奇怪啊。”
......
等終于把醉酒狀態(tài)的顧拾收拾整齊帶回臥室,宣從南坐在床邊掩唇垂首,發(fā)燒似的盯著地面沉思,成了一尊雕塑。
手機鈴聲嘰哇亂叫地響起,宣從南肩膀微顫嚇了一跳,猛然從不可思議的回憶里找回神智。
宣從南呼出口氣,到床尾找手機。
一個新的陌生號碼。
他按掛斷,關(guān)機。
一回頭,宣從南驀地看到顧拾在灰暗里睜著眼睛,靜靜地盯著他。
好像在監(jiān)視他有沒有接電話似的。
“我,沒接�!毙麖哪舷乱庾R道。
雖然他不明白發(fā)覺顧拾的眼神后,剛才一瞬閃過去的心悸是怎么回事。
顧拾道:“嗯。”
然后他重新閉上眼睛,實在熬不過酒精的侵?jǐn)_,睡了過去。
—
“不接電話......不接電話,不接電話?”沈遷雙腳踩著鮮紅的血,手機里是被掛斷的提示音。
“不接電話——!嘭!”
他憤怒地砸手機,聲嘶力竭地吼:“為什么不接電話?我只是想好好地解釋一下,這么一個簡單的機會都不能給我嗎?我有那么罪大惡極嗎?我犯了什么不能原諒的錯要被這么對待?!”
沈遷困獸一般在客廳里來回地走,精神陷在崩潰邊緣:“我也不想這個樣子,我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觸及你的底線,可是你不給我機會啊,現(xiàn)在除了這樣做我還能有什么辦法��?!”
“非要弄得兩敗俱傷嗎......”
他頹喪地說道:“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一個想跟我組建家庭的你。”
“南南,你是真心的�!�
“是我的錯�!�
“我應(yīng)該珍惜你�!�
“我應(yīng)該得到你�!�
落地窗的玻璃里面倒映出沈遷渾身糟糕甚至邋遢的模樣,他雙目血紅地盯著自己,突然笑著說道:“戀愛的時候我裝什么紳士,我就應(yīng)該把你帶回家啊,你那么保守古板得要命,身體是我的了,還會再想著離開我嗎?”
“就算是熬,你也會像那些普通的男男女女一樣,跟我耗一輩子吧�!�
“耗一輩子就一輩子......總比不是我的強�!�
“我會盯著你和顧拾的,我不睡覺也會盯著你和顧拾�!�
“他那么會演,不會把你騙走了吧。”
“......”
下半夜,宣從南沒感到絲毫困意。只要閉上眼,他腦海里便是顧拾追著他喊囝囝然后親他的畫面。那雙手溫度比平常高,攥住宣從南時令他激靈,他甚至感到恐慌。
他怎么能對顧拾......
他們兩個是協(xié)議結(jié)婚,是合作伙伴啊。
顧拾喝多了,他應(yīng)該甩給顧拾一巴掌將他打清醒。可宣從南沒有這么做。宣從南在顧拾的手里
S
......他緊緊地蜷縮起來拽被子蒙腦袋,五官微微扭曲,懊悔。
沒注意到把顧拾那邊的被子全拽了過來。
剛睡覺的時候,宣從南一挨到床,顧拾便循著體溫過來圈住他。
心慌意亂的宣從南突然不適應(yīng)如此親密,把顧拾推開了。
顧拾被推醒了,輕聲疑惑地喊道:“囝囝?”
“嗯�!毙麖哪系�,“我熱,你別抱。”
顧拾沒吭聲,一動不動地緊挨著宣從南的后背,但胳膊沒再伸過來。
被子全被卷走,在空氣里晾了幾分鐘,顧拾從背后輕輕摟住宣從南。
宣從南微僵。
“......有點冷�!鳖櫴皣艺Z似的說道。
宣從南把腦袋從被子里扒拉出來,回過頭看顧拾。
看到他只穿著一身睡衣,身上連個被角都沒有,趕忙把太空被分他一半,歉意地說道:“抱歉�!�
顧拾緊了緊抱他的力度,沒再松開。
平生第一次,宣從南有點害怕天亮的來臨。
到時候他和顧拾一對眼,多尷尬啊。
顧拾喝多了,不清醒,他可沒喝酒。
看似是顧拾先不紳士的,但他也沒拒絕。
而且他沒幫顧拾做什么......光顧著自己了。
如果他們都清醒,宣從南并不介意。
顧拾想對他做什么都行。
一個億值得。
現(xiàn)在卻像他趁人之危。
他沒這樣過。
不是這樣的人。
“囝囝,你真厲害。”宣從南耳邊忽地響起前不久顧拾醉酒說的話,“看......看見了嗎?”
驚得他趕緊用手捂耳朵驅(qū)散干擾。
要不逃跑吧?
現(xiàn)在收拾行李箱,離開節(jié)目組,就說有事得退出不能再拍。
兩千萬不要了。
......兩千萬不能不要啊,太多了。
誰會跟錢過不去��?
宣從南糾結(jié),愈發(fā)清醒更不覺得困頓。
他腦袋空白,眼神空洞,要是再想下去,宣從南覺得他可能會讓自己原地爆炸,震懾一下這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