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桐桐坐在邊上,看著林鼎山:“今天,該到了都到了!我也不知道你的遺囑到底是什么樣的。但是,你思維清楚,意識清晰,你可以隨時更改遺囑。
或者,你覺得得一直掌握著股權,那你這個股權委托,也可以現(xiàn)在就確定。林氏是你的全部,總得有人管事。所以,趁著都在,你把這件事清晰的處理一下。
你的情況就是這樣,很可能之后不能一直住在林氏的療養(yǎng)院里。監(jiān)外執(zhí)行,也就是你得在指定醫(yī)院,去在監(jiān)管部門的監(jiān)督下,治療康復。若是康復的好,你得轉(zhuǎn)移去監(jiān)獄。
快八十歲了,最低十年,這一旦進去,便是你長壽,再出來也是快九十歲的人了吧?還能管事?
所以,這個權利你交也得交,不交董事會就會有決議!現(xiàn)在問你的意見,你還有自主決定的權利。請珍惜這次權利,這是你這輩子為林氏做的最后一個決定了�!�
林鼎山不哭了,他的視線看向林榮明。
林榮明垂著眼瞼,鄭藝頭也不抬,只把孩子攬在懷里。鄭藝是真的怕了,她害怕父親下臺后,卷入事端里,也會有牢獄之災。
而林平康的能耐,她第一次這么清晰的感受到了。于是,開始后怕!她現(xiàn)在就希望能保住他們現(xiàn)有的工程,然后父親能平安的度過這個權利交接期,順利平安的從上面走下來,別的真的不敢期待了。
林鼎山:“”
他又看向林平乾,林平乾正在忙著摁手機,不知道在回復誰的消息,像是沒聽見之前的對話。至于那兩個孫女,她們在角落里坐著,一個玩著手上的桌子,一個在端詳手指甲,不聲不響。
董事們倒是都抬頭看著林鼎山,可林鼎山?jīng)]看董事們,又將視線對準桐桐:“遺產(chǎn)我可以留給你”
桐桐沒言語,聽他說。
“但是我活著就不能給你”
桐桐又點頭,看他怎么說。
“除非你答應我”
不等他說完,桐桐擺擺手:“不!我什么也答應不了你�!蹦阆肽愕霓k法!
林鼎山:“”
桐桐見他為難,就笑道:“要么,我給你一個意見。你該在任還在任,反正只是病了,身體需要療養(yǎng),對吧?我也不摻和你的事,省的你心情緊張,不利于休養(yǎng)。
林氏內(nèi)部要么,就輪值吧!由董事會推舉三人,輪值理事,每半年一輪。每人輪兩次,這就是三年。每三年重新推舉,你看行嗎?
只要你活著,只要董事會答應,都可以這么辦。我有念華”
林鼎山問:“不止念華!福報是你的!你在全球投資了網(wǎng)絡媒體”
桐桐笑了,站起身來,“所以,老先生,你終其一生在意的林氏,我真的不稀罕。你繼續(xù)留著吧!”
在我手里,我還得改造!在你手里,我就能打破。
要知道,打破比改造重組容易多了。
桐桐說完,直接往外走:“老先生,林氏動蕩,牽扯極大,這是我回來露臉的原因,并不是我要你的東西。你安心休養(yǎng),不打攪你了�!�
人就真的走了。
她一走,林家的人陸續(xù)離開,誰都沒多留下一句話。便是林平康說不要,可也沒人敢伸手。
發(fā)現(xiàn)了M國的資本,這就證明正有大鱷意圖圍剿林氏。
除了在林平康手里,誰又敢輕易接這個東西。
林氏的股東沒急著走,都看林鼎山:“老先生,該做決斷了。若是不能做決斷,我們?yōu)榱吮U献约旱睦�,那就要行使我們權利。不管是哪邊的資本,我們只看中我們的利益!如果您不能決斷,或者所托非大小姐這種可力挽狂瀾的人,那么,我們只能向M妥協(xié)�!�
然后,林氏就不再姓林,你的持股的后人會遭遇什么,就不好說了。
大小姐持有的林氏股份很少,她不能起決定性的作用。
而她也不會庇護林家人,若是這樣,這對你的其他子孫而言,就是一場災難。
所以,老先生,非要這樣嗎?
林鼎山:“”
吉董說:“老先生,我們給您一天時間決斷。一天之后,若果您的決定不能叫我們滿意,那對不起,我們該有我們的決定了�!�
說完,也轉(zhuǎn)身離開了。
然后一個挨著一個,都從病房里出去了。
林鼎山:“”想當年,何等英雄了得,而今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嗎?
等客人都走了,佟云才站在邊上說話了:“老先生,我陪伴您那么久,您給我庇護,我也還以忠心。但而今,我還是要勸您一句。您再沒有執(zhí)掌林氏的可能了,這樣的家業(yè),您要看著董事會操縱,便宜外人嗎?
您總說大小姐的理念跟您不一致,可就算是大小姐全部被敗了,那又如何?您自己的家業(yè),敗在自己兒孫的手上,那不丟人!您有家業(yè),兒孫才有的敗,您的一生都是有價值的。
可要是真叫董事會為了利益,妥協(xié)給了別的資本,您這一生心血,所有的后嗣都將傾覆。老先生,您細想,值得嗎?
為林氏,必須將手里的股份全給大小姐;為了林家的后人,也只有這一條路可走。哪怕是為了您剩下的日子,您也必須那么做。
只有大小姐對X國有持續(xù)的影響力,您才能受到優(yōu)待。您一生都在衡量什么是對您有利的!那現(xiàn)在什么是有利的?
人要是死了,什么都沒有了。只有活著的每一天才是有價值的!誰能保障您活著的時候享受到最好的,誰就能托付。
這么一想,您就會明白了,除了大小姐,沒人能托付�!�
林鼎山看佟云,問說:“你呢?”你去替我執(zhí)掌呢?
佟云笑了:“老先生,您別試探我!我能活到今兒,就是因為我能擺清楚自己的位置,也清楚我自己有幾斤幾兩。您委托給我,然后呢?然后我會死的不明不白。不是大小姐要我的命,而是想吞了林氏的人會要了我的命�!�
林鼎山沉默了,滿臉都是愴然。
他問說:“若念華活著會如何?”
佟云:“”讓老夫人面對喪子喪女喪孫子,逼的孫女小小年紀獨當一面?她跟您有多大的仇怨呀,要受這個詛咒。
林鼎山又問:“榮愛若是活著會如何?”
佟云:“”那位也是大小姐,她要是活著:“大少爺一家會好好的!他會協(xié)助大小姐,卻不會奪產(chǎn)爭權!大少奶奶還是會在大學里教書,然后跟所有的貴婦都格格不入,看不順眼林家的一切。
健少爺應該也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也許連孩子也有了。不知道是會留在林氏還是選擇自己創(chuàng)業(yè)。
至于大小姐嘛,她應該還在大學里,享受大學生活,然后談戀愛父母雙全,養(yǎng)的跟以前一樣,嬌嬌女。不會是現(xiàn)在的樣子�!�
林鼎山又沉默了,然后眼淚往下流:“躺著想起念華那年我十三”
你講過很多次了,十三歲的那一年,你被船主扔在了X國的馬路上,人生地不熟,語言都不通,病的要死了,碰見了衛(wèi)家的小姐衛(wèi)念華。
她人好,心善,叫家里的仆人把你背回家里,給你請醫(yī)問藥,叫人照顧你的身體。一養(yǎng)病就是大半年,衛(wèi)家沒人將你往出攆。
那時候,山上的宅子還不是這個樣子的。你就住在山頂?shù)哪疚堇铮苈犚姾@寺�。每天,坐在門檻上,都能遠遠的看見大小姐上下山。
你發(fā)現(xiàn)大小姐喜歡養(yǎng)花,就移栽了很多野花在木屋的前后。終于在鮮花盛開的時候,把小姐又吸引來了。
那時候,豆蔻年華,少年少女。
你給她種花,她會找海鴨蛋回來給你養(yǎng)身體。
后來,你身體好了,求著衛(wèi)家老爺太太留下你做工,以報恩。
衛(wèi)家老爺見你大病初愈,怕你做工吃不消,就把你安排到了賬房,跟著賬房先生打雜。你在衛(wèi)氏學會的第一個本事就是算賬。
你聰慧,踏實,肯學,又小意的奉承師傅,伺候師傅,師傅每次去報賬都會帶上你。
于是,你嶄露頭角,慢慢的接觸船廠的賬目。
你不貪私,賬目清明,但凡發(fā)現(xiàn)有手腳不干凈的,都悄悄的通過大小姐告知老爺。
也因此,老爺越發(fā)的信任你,將你帶在了身邊,想要收你做義子。
你拒絕了做老爺?shù)牧x子,卻不肯告知緣由。轉(zhuǎn)臉卻跟小姐表白,小姐覺得你為人正直,知道感恩,加之常接觸,你們便相好了。
這事被太太知道,太太并不惱怒,反而告知了老爺。
老爺將你調(diào)到身邊,凡是辦事都帶著你,手把手教你,也近距離的觀察你,這一觀察就是三五年。
而后,才將女兒嫁給了你。
衛(wèi)老爺說:“你心氣高,不招贅,嫁女!只要你待念華好,就足夠了。”
于是,你得了衛(wèi)念華,又得了衛(wèi)氏的家業(yè)!
林鼎山嘴里含混:“當年是真的愛慕于念華從未作假!”
只是,等閑變卻故人心,奈何?
[1056]豪門風云(159)一更
豪門風云(159)
林鼎山要對財產(chǎn)進行分配,務必要求子孫都到場。
“大小姐,請尹先生和小少爺務必到場�!�
桐桐皺眉:“有必要嗎?”
“還請了許多見證人,務必請尹先生和小少爺?shù)綀�,明天晚上八點,可以嗎?”
桐桐點頭:“知道了!我們明天晚上一定到場�!�
黃獻掛了電話,回復林鼎山:“大小姐答應了�!�
林鼎山問說:“阿年阿年?”
“在療養(yǎng)院!明天肯定在。”
“現(xiàn)在現(xiàn)在叫來”
“馬上要見嗎?”
林鼎山點頭:對!現(xiàn)在見,馬上見。
黃獻只能去請林榮年,林榮年清醒了,一直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不吃不喝。
這情況他看守著的女大夫,女大夫點了頭,意思是身體無恙。
黃獻這才道:“老先生要見您�!�
林榮年閉上眼睛,不見!
“明天晚上財產(chǎn)分配,老先生想事先見見您�!�
林榮年輕笑一聲,爬起身來:“又想哄我,是吧?”見�。∧蔷鸵娧�!
父女倆再次見面,一個滿臉無奈,一個一臉的憤恨。
林鼎山心里嘆氣,一字一頓:“我會撤銷贈予你私產(chǎn)的協(xié)議!”
林榮年愕然的睜大眼睛:“你說什么?”
“撤銷協(xié)議!”林鼎山嘴邊有涎水,佟云趕緊給擦了,看了林榮年一眼。
“給我又撤銷?”林榮年不解的看向林鼎山,“爸爸,我是您親生的嗎?”
“你一生不缺錢財,過多你掌控不了,是禍不是�!绷侄ι綕M眼的失望,“一個男人就能掌控你,留給你過多才是害你!爸爸一生有許多對不起你的地方可最后一件你就是恨我我也得做完。
你的陪嫁足夠多,這些年翻了一番不止你花不完,你又沒有子女,所以那些資產(chǎn)我撤回�!�
“要是我不答應呢?”
林鼎山看向女兒的眼神更失望了:“協(xié)議上有贈予的前提是你與平康關系和睦平康是你的繼承人且愿意做你的繼承人這是前提可是你與平康關系不睦公司的董事都能作證”
林榮年瞪大了眼睛:“”你贈予我的時候,我們是和睦的!我真的那么想的,也打算那么去做的!
這不是你收買了人嗎?
林鼎山搖頭:“阿年這又何嘗不是考驗?”他咳嗽了兩聲,“你不受干擾,很多事情就會不一樣!可你受干擾了!
阿年你若不受干擾我會將家業(yè)交給你平康重情她不會干涉你卻也不會看著你和林氏不管的!
可是阿年你耳根子怎么那么軟?若是這樣那我就得考量給你物色一個對象由女婿來執(zhí)掌”
林榮年:“是這樣嗎?”
“那我要是再給你一個機會呢?”
什么?
“我有一個義子,這些年一直在JUN中,而今,已經(jīng)是參將之一�!绷侄ι蕉⒅畠旱难劬Γ斑x擇和他結(jié)婚在明晚八點之前,他姓林無父無母是我培養(yǎng)婚后,他退役入主林氏”
“林恩?”他是你的義子?
“是!”
“所以去考慮清楚”
林榮年夢游一般的出去了,黃獻和佟云面面相覷,兩人都不知道林恩將軍是林鼎山的義子。
林恩將棋子往前一推:“尹主任棋風沉穩(wěn),跟大小姐的凌厲截然不同�!�
四爺就笑,輕輕落下一子:“你們大小姐只是棋風凌厲?”
“大開大合,縱橫捭闔”林恩跟著落了一子,“大小姐若是為將,亦為上將。身在小國,軍事力弱,所謂參將,其實難副�!�
“林參將可有進一步的愿望,X國最高為將軍”
林恩搖頭:“有M軍的基地,我們存在的意義并不大�!�
“退役?而后如夏里夫一樣?”
林恩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沉吟了一瞬之后才問說:“尹主任和大小姐有什么建議?”
四爺沒說話,只笑著看了他一眼,落了一子。
林恩嘆氣,“從沒有人知道我跟義父的關系,大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桐桐遞了茶過去:“他的行事風格就是那樣,我猜他以為的就是軍中有人,讓他能手握暴力機關。只有如此,他才覺得安全。
因此,我猜想,軍中一定有人。X國就這么大,軍中的人數(shù)更沒有多少,其中的將官更是少之又少。
將這些人一一排查,林參將就進入了我的視線。你是孤兒,父母不詳,自述是跟隨孤兒院媽媽的姓氏,這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你被匿名的好心人資助,你讀完了中學,順利考入了M國的XI點軍校。其實,你比我父親年歲稍小幾歲,但是我記得我父親說過,他十七八歲的時候,我祖父曾經(jīng)希望他也去那所大學。
眾所周知,那是一所世界知名的軍事學府,是M國將軍的搖籃,培養(yǎng)的都是軍事領袖和政治家。其實,這是他為我父親設計好的路。但我父親不喜歡這個安排,他拒絕了。而你的所有成長軌跡,都跟他為我父親設計的路子是重合的。
說實話,一個孤兒,能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尤其是從事軍事理論的,能走到今天,你背后要是沒有人,是不可能的�!�
林恩一下子就笑了,他放下棋子:“其實,我主動聯(lián)系大小姐,就是想告訴大小姐,我不可能跟阿年結(jié)婚�!�
桐桐:“”
“義父養(yǎng)我,培養(yǎng)我,這恩情我不敢忘。所以,我按照義父的意思,活了足足四十五年。這些年,只要能幫助義父的,我義不容辭。但只有跟阿年結(jié)婚的事,我不打算遵從。我知道這結(jié)婚意味著什么,可這個位置我不能接。
原因有兩個,其一我不能自主,一旦接手,我必陷入M國與大小姐所代表的親HUA勢力的爭奪中。大小姐的能力我是知道的,我若投M,那我離死就不遠了�?晌胰羰且恍挠HHUA,林氏必然會陷入M國資本的剿殺中,我無法保障林氏運營,我沒有經(jīng)營企業(yè)的經(jīng)驗。
其二,這些年我一直沒有結(jié)婚,并不是我沒有愛人。但這個人的存在,是義父不喜歡的。我們二十四歲相識,相戀,我想結(jié)婚。但是義父沒有答應,那個時候他想撮合我跟林榮芳,我也沒答應。這是四十多年來,我們父子倆唯一的一次爭執(zhí)。
爭執(zhí)的結(jié)果是我的愛人出了一次車禍,很僥幸活下來了只是左臂稍微有些不靈活。這些年,我沒敢叫她露面,也一直沒有結(jié)婚,但是我不可能扔下她,這也是我的底線。
義父是我的恩人,但她是我的親人!對于一個孤兒來說,能活著,能長大,多虧了恩人。但孤零零的人,也最珍惜親人。為了恩人,他要我的命都行;但是,唯獨不能叫我舍棄我的親人�!�
桐桐點頭:“明白了。你們結(jié)婚的時候,我希望收到你的請?zhí)!?br />
林恩笑了,心里一下子就輕松。從五歲開始懂一點的時候,就有人在耳邊恩情恩情的念叨!
從那個時候算,義父的恩情整整壓了他四十年!
林榮年拿著父親送過來的名片,看著上面的電話號碼,手里拿著手機,摁了幾個數(shù)字,她想了想給刪了。又重新摁不等摁完,又給刪了。
如此往復,拿捏不定,下不了這個決心。
這個時候,電話響了,她先是嚇了一跳,等看到是誰打過來的,瞬間就怒了,她接了起來,“你還敢打電話?”
“你要結(jié)婚?”那邊這么問了一句,“你又要結(jié)婚?”
林榮年愣了一下,突然走過去,拉開房門,冷眼看著站在外面的助理:這事他怎么知道的?
原先的助理幫著打理產(chǎn)業(yè)去了,這個助理是后來補進來的。
助理尷尬的笑了一下:“我說漏嘴了�!�
說漏嘴了?“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