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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紅宇瓊樓(78)

    是的!

    四爺坦然的點頭:“臣有今日,自非臣一人之功。若非郡主膽大、心細,不僅是臣之內(nèi)助,更是臣臂膀。衙門的賬目問題出在何處?郡主看的出來”

    皇上點頭,大筆的嫁妝在她手里能運轉(zhuǎn)自如,足以說明此女精干。

    “那賈雨村所娶之女為盧家培養(yǎng),而這本是為臣準備的陷阱,是郡主將其小心化解”四爺又說,“此次亦是她主動提出,要留下絆住對方。無他,人皆有父母,也只有父母兩族親眷。父族要害她,母族救了她。她說,此事事關(guān)重大,關(guān)系著您的安危。

    有舅父在,那才是舅家。只希望微臣盡快回京,跟您說明其中事由。她盼著您康健長壽如此,她才有娘家可依仗�!�

    皇上嘆了一聲,吩咐親衛(wèi)營:“率人接郡主回來。”

    說著,才叫四爺坐:“你呀”此話并非討巧,也不是逢迎,便是有些功利之心,但也難掩其赤誠。

    他說的都是實話,福佑說的也是實話。

    舅舅在世和舅舅不在世,這個關(guān)系的遠近當然就不一樣。

    甄家不成了,世人難免因她的姓氏鄙薄于她。她未因甄家受益,卻必會因甄家而受牽連,何其不公。

    于她而言,確實無娘家可回了。

    而皇室給了她郡主的身份,自此,母系才是她的依仗。

    因著利益牽扯,所以,她關(guān)心的真心實意。她是真的覺得只有朕安康,她才能順心如意。

    所以,他知道,這都是真話,實話。

    他現(xiàn)在就愛聽這樣的真話,這樣的實話。他也喜歡這樣知道好歹的孩子。人皆有私心,此乃人之常情。

    越是因著有私心,才越是該知道好歹。

    與這兩個的懂事相比,太子就是太不知道好歹了。

    于是,四爺被留飯了。叫宮人帶下去洗漱,換衣之后,再帶過來用飯。換的衣裳還是皇上的常服,雖然什么花紋都沒有,但確實是皇上的。

    戴權(quán)全程陪同,他第一次聽到此人的名字,還是他的義子周平收了銀錢,給一個做藥材的商人買兩個國子監(jiān)的名額。當時聽過就算了,誰還記他的名字。

    是后來,此人成了探花了,周平再此提起,問說:“您忘了,當時兒子告訴您了,就是那家。”

    他這才恍然,是他家呀。

    這才幾年功夫,哎喲!老婆成了郡主,十分得太后和皇后喜愛;自己屢建奇功,皇上信重有加。

    不!這都不是信重,這是寵信。

    明顯在給郡主表功的事,別人要是敢這么說,皇上早不耐了,可從這個人嘴里說出來,皇上竟然就覺得很對,且很認可。

    梳洗了,出來用膳,三王四王已經(jīng)被宣進宮了。

    見禮之后才落座。

    三王上下打量這小子,心說:本王都沒在父皇的寢宮洗漱過,更沒換過父皇的衣裳穿一穿。就一個密折上奏,你這是打了多少小報告才換來這份榮寵?

    這么想著,腳下挪動,碰了碰四王:看!看!看見了嗎?他才洗漱完,還換了父皇的衣裳穿。

    四王忍著沒動,由著對方不時的碰他一下。

    結(jié)果用膳的時候父皇說:“你說想吃京城的肚絲,嘗嘗”

    四爺果然就夾著吃了,不時的點頭:“羊肚絲,還是京城的好吃。”

    “好吃就多吃著。”

    三王:“”吃的可太自在了。

    他也夾了一筷子,塞到嘴里。這一筷子夾走半盤子。

    自己吃了不算,還給四王夾了一筷子:“四弟也嘗嘗,特脆生�!�

    四王一根一根的夾著吃了,之前他不碰這個,可今兒的確實可以吃。

    四爺面前的盤子轉(zhuǎn)眼見底了,他就不夾菜了,踏踏實實的吃米飯。

    皇上看了倆兒子一眼,兩人把頭微微低下了。

    “嘗嘗這個肘子皮�!被噬辖o四爺夾菜,四爺趕緊謝恩,不管愛吃不愛吃的,都吃了。

    皇上就問說:“也已過弱冠之年,家中可取字?”

    “未曾�!�

    皇上沉吟:“安民。朕給你取字,便叫安民吧。”

    三王四王都愣了一下,趕緊起身。

    四爺愣了好一會子,在戴權(quán)提醒之后才謝恩。

    太子弱冠之時,皇上賜字保國;三王弱冠之時,皇上賜字保民;四王弱冠時,皇上賜字安邦;而今賜字給臣下,竟是用了‘安民’。

    用完膳,他們在御書房呆了整整一夜,天亮后四爺才得以出宮。

    三王和四王什么也沒說,各自上了馬車回府去了。

    四爺也看見了雷夋,昨兒進城之后,便叫他們?nèi)タぶ鞲�。在府里歇了一夜,早早的跟府里的管家一起來接了�?br />
    能先回郡主府嗎?

    不能!

    父母不在京城,在京郊。但老祖母還在京城,他得先回那邊,去給祖母請安。遠游而歸,這是孝道。

    金家真就是一大早的,小廝正在水洗門口的青磚呢,有馬車來了。一看竟是郡主府的!

    這個倒是很常見的!

    郡主府南北都有莊子,到什么時節(jié)便送些什么鮮貨來。

    但以往都是好幾輛馬車,今兒就一輛。

    機靈的趕緊跑進去找管家:“郡主府來人了郡主府來人了”

    管家急匆匆的往出迎,先看見了柳平:“喲!這是四爺派人回來了吧�!彼敝屡_階去迎,馬車到門口停下來了,四爺掀開簾子出來,嚇了人這么一跳。

    “四爺”

    家里一下子就熱鬧喧騰了起來。

    金達一邊往出走,一邊系扣子:“怎么突然回來了?不叫人送個信?”

    金錚和金鐘也都在前院歇息,得了信兒才從被窩往出爬,胡亂穿了就往出走。

    老太太起來早,聽到消息的時候,四爺已經(jīng)進了內(nèi)院了。老太太腿腳麻溜,往出走,一出廳堂,就看到孫子笑意盈盈的走過來。

    這才幾年沒見,竟是健壯了這么許多,當真是長大了。

    她伸著手,四爺疾步過去扶了:“昨晚就回來了,宮里急著見,便先進宮了。天亮才出的宮怕您睡不安穩(wěn),便沒叫人告訴您�!�

    短短的幾句話,叫人心中大定。

    昨晚到的,沒人知道,宮里叫去了,在宮里呆了一夜,這湊在一起何止是榮寵吶。

    老太太忙道:“快!端飯食來。有什么拿什么,用了飯,先睡一覺�!�

    然后攔住了大兒子:“都別問,叫四哥兒好好吃頓飯,就在我這里歇息了,睡飽了再說�!�

    金達笑道:“兒子是說,該給老二送信兒去�!�

    那就去安排!只管安排。

    大太太史氏今兒要出門,不想突然便有了事,“四哥兒回來了?怎不見提前送信?”

    “不知!老太太留了人,歇息下了。老爺派人給二老爺送信去了,怕是今晚二老爺一家便該到了。老太太叫人收拾二房的院子去了。您看”李嬤嬤問說:“您看,您今兒出門嗎?”

    “親侄女添妝,豈有不去之理?”大太太說著,就又問:“郡主呢?未曾過來?”

    “不知!只四爺回來了�!�

    “事不趕巧罷了�!笔肥险f著,就起身,“問問大奶奶、三奶奶拾掇好了沒有,該出門了。老爺不去,原也無礙。錚哥兒和鐘哥兒總得去一個吧。你打發(fā)人問問,誰跟著出門�!�

    金鐘不愿意出門:“作甚去?”與王家那親事究竟是哪里好?巴巴的找了榮國府的什么奶奶,愣是將這婚事給促成了。

    國子監(jiān)那地方,多是權(quán)貴子弟得以恩蔭才有資格去的。本是平等結(jié)交,這般婚事,愣是成了攀附。在學(xué)里沒少受人奚落。

    本就因著寒微,身份低人一等。

    再因攀附,被人小瞧了去。

    這還如何去進學(xué)?

    他不去了,只在家里賴著,說是準備科舉。國子監(jiān)念書,便有監(jiān)生身份。監(jiān)生便可直接去考舉人功名。

    金錚換了衣裳:“不去便不去,又叨咕什么?少說幾句,省的母親絮煩�!�

    “大哥也知絮煩!”金鐘坐在一邊賭氣去了:“那王仁何等狼心狗性,王信圍著王仁轉(zhuǎn),能是什么好東西?那些個人家,哪一個是好的?”

    “罷了!你快閉上嘴吧!”

    金鐘冷哼一聲:“母親若是再這般,我就帶著劉氏跟二叔走,回老宅去住才安生。再不然,我住山里的莊子去,彼此都清凈�!�

    金錚:“”他嘆了一聲,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走了。

    母親見二房推恩到二弟銳哥兒身上,竟是得了個五品的龍禁尉,心里難免有些想頭。有監(jiān)生的身份,花些銀錢也必能給自家倆兄弟捐了官來。

    但此事被父親攔了,父親認為花錢捐那個官并沒有什么太大的用處,除了自以為的體面之外,并不能給家族添光彩。

    那個好看,是擺給不如自家的人看的。覺得這家很了不起!

    但上面的那個圈子,并不認這個東西。這不會有好處,反而遭人鄙薄。

    況且,這對四哥兒有什么好處呢?

    而今,金家在京城的體面都是郡主和四哥兒給的,別人不會因為捐官了就高看兩眼,也不會因為沒有捐官就低看自家。

    自己倒也認同這個話,只是在面對母親的時候,常有愧疚之心。覺得自己這個兒子不爭氣,不能給母親臉上添光彩,不能給母親帶來榮耀。

    站在母親面前,由著母親打量。

    大太太史氏嘆氣:“你媳婦真是個不中用的,你這穿戴的都是什么?”

    “菊姐兒這幾日有些癥候,她陪著姐兒熬著呢。兒子叫她歇著”

    “誰家不添孩子?誰家添了孩子這般嬌氣?”大太太起身給兒子整理衣裳:“你體諒她,她亦需得體諒你,此方是夫妻相處之道�!�

    金錚不敢接話。

    “這幾日誰服侍的?”

    金錚:“在外院讀書,未叫人服侍�!�

    “哪里有個大婦的做派?”大太太取了玉佩給兒子掛上,“叫她不要跟郡主學(xué),郡主不給四哥兒身邊放人,那是郡主娘家得力氣!那是郡主嫁妝豐厚”

    她哪什么跟郡主對比?不說她娘家提攜你了,便是現(xiàn)拿一千兩銀子來,我也不挑她的理。

    [1137]紅宇瓊樓(79)一更

    紅宇瓊樓(79)

    “郡主在郡主府?”史氏這般問了一句。

    金錚搖頭:“兒子不知�!�

    “不知?四哥兒未說?”

    “是!祖母先讓四弟睡了。”

    “昨夜未睡?”史氏就問:“昨晚就往京城趕了?還是早回來了,今早才回府的?”

    昨兒已經(jīng)回來了,被宣進宮去了。但這些話若是告知母親,她又難免出門炫耀。因此,金錚只道:“不清楚,等四弟醒了,母親再問吧�!�

    說完他就打岔:“您找郡主有事?”

    “你表妹出閣,嫁妝也太簡薄了些�!笔肥系吐暤溃澳峭跫艺l不知道?真真是‘東海少了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何等豪富?這般過去,要在夫家立足,要在妯娌間不叫人小看了去,總得有那拿得出手的�!�

    這與郡主什么相干?

    “到底是姻親,郡主若添一抬嫁妝,或是宮造的首飾,或是宮造的錦緞,這都是極體面的�!笔肥险f著就嘆氣:“你妹子出嫁時,郡主添了十臺,盡皆宮造。嫁妝抬到夫家,滿院賓客盡皆贊嘆。倒是不少一匹布用,少的就是那份體面。”

    金錚問說:“二嬸昨兒打發(fā)人回來,送了添妝之物”二房給過了,郡主又為何要單獨給?

    他就說:“況且,二嬸不回來,不去添妝,本也是怕舅舅舅母尷尬,將舊日定親之事重提,這是體貼。母親要從郡主討要體面是母親的好意�?杀砻米骱蜗�?難道表妹不會覺得難堪,以為咱們和郡主在奚落于她?”

    史氏輕笑了一聲:“誰家沒點尷尬事?若因此事便不與咱們來往,豈不愚蠢?難道王家是看上了月娥?不也是看上了她跟咱們家有瓜葛,能攀上郡主么?你呀,學(xué)的迂了。此次,郡主不在便罷了,距離婚期還有幾日,郡主既然回來了,總要一見的。”

    金錚:“”他十分誠懇的道:“母親,只有舅舅家有事,您才能出門應(yīng)酬。您要還這樣祖母怕是連舅舅家也不讓您回了�!�

    史氏的臉蹭的一紅,頓時,能出門的好心情沒了。

    這幾年,添了兩個孫女。錚哥兒家的叫菊姐兒,鐘哥兒家這個叫梅姐兒,得了兩個,皆不是男孫。

    倒是二房小曹氏,今年三月里給二房添了長孫。雖說磕磕絆絆,這幾年沒緣由的落了幾次胎,但這個保住的,生的倒是健壯,而今已是半歲大了。

    想起這一茬事,此次帶著倆兒媳婦去娘家走禮,也難免不順心起來。

    直到進了史家的門,走到哪里都是恭維之聲,這才稍微順心了些。

    史氏低聲交代兩個兒媳婦:“莫說四哥兒回來的事”

    這倆對視一眼,這事本就不該說!提這個做什么。

    兩人乖順的應(yīng)是,跟著婆婆并不多話。婆婆要給娘家侄女添妝,給了就罷了,她們又都沒有分家,一人從頭上取了一根金包銀的簪子添進去就算了。

    這婚事做的,背后嘀咕的多了。誰不知道那探花郎炙手可熱,當日這親事若成,那得什么模樣。因而,難免就說起了郡主:“事事都好,只是成婚多年,終究是沒個子嗣�!鄙燥@美中不足。

    還有人問大夫人:“伺候的人可有喜信?”

    史氏才要說話,張氏大著膽子搶在婆婆頭里:“您竟不知郡主才出孝期?”

    這人:“”守孝只守一年熱孝而已!這都幾年了,就是沒孩子嘛。

    劉氏笑瞇瞇的,語氣溫吞的道:“郡主身在江南,難免想起舊事。一想舊事便頭疼。太后遣了幾次太醫(yī)只要郡主身體康泰,金家上下就阿彌陀佛了。

    子女緣分,本也說不準�?ぶ鞲壹宜氖迥耸翘熳髦希雰汉螘r來,此亦是天意。我家祖母吃齋念佛,還的便是當日的愿!這萬事終歸是恰恰好才是好。”

    把人說的不知道從哪開始接話了。

    大太太:“”她朝以前交往的還算熟稔的夫人點了點頭,沒再言語。

    回去的時候一路也不說話,兩兒媳婦好似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馬車里靜悄悄的。

    到府里了,大太太才說:“婚禮那日你們不必去了。”

    張氏和劉氏蹲下福了福身:“是!聽婆婆的�!�

    家里倆孩子不見親娘,哭的好不可憐。以往都是送到太婆婆身邊的,今兒四叔在那邊補眠,便沒叫抱去。只叫乳娘帶著在家等著,誰知竟是哭的止不住。

    金鐘從前面回來,抱著女兒看花哄她,這會子一見劉氏就抱怨:“怎生回來這般晚?嗓子都哭啞了�!�

    劉氏接了孩子,并未提及婆婆的不快,只催促說:“四叔離京幾年,怕是也念著京城的菜色點心,你去買些回來吧�!�

    這便去!

    于是,家里忙了起來。金達照看著安排晚上的家宴,金錚跑去城門外接二房的人去了,金忠去滿京城的讓館子給家里送菜送點心。

    張氏和劉氏帶著孩子,去二房的院子,親自看了看哪里還要歸置。天冷了,被褥得烘一烘,夜里火盆怕是得點起來,畢竟長時間不住人,還是有些冷的。

    又有小曹氏帶著孩子,得把暖閣提前燒了,孩子才不受罪。

    史氏在院子里聽著來來往往的聲音,有條不紊的,當真沒有一人來說一聲。她跪在佛像前:若說自己勢利,這世上何人不勢利?

    金家,不是當年用史家的金家了。于是,就都將自己扔過了墻頭。

    四爺這一覺睡的并不安穩(wěn),在陌生的地方他也睡不踏實。但這一路確實疲乏,他也是賴到時間才起身。

    二房都回來了,父母兄弟見面,自有一番契闊。

    都問桐桐呢?怎么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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