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桐桐拉了曹氏:“娘,怎么還生氣了呢?大伯娘這是疼我呢�!闭f完,就看向大太太,“既然用不到我,那我也就不留了�!�
說完,轉身就走。
廖嬤嬤等在外面:“郡主”
“備車,進宮,陪外祖母與舅母過年�!�
史氏紅了臉:“郡主莫要多心”
那桐桐走路,豈是他們誰能攆上的。
桐桐出了門,上了馬車了,在那一邊的男人才聽說了。四爺什么也沒說,轉身就走:“我得進宮,年夜飯不用等我們了。”
金達快氣死了,忙道:“快追郡主回來,我這便讓那蠢婦”
后面再說什么,四爺沒聽見,騎了馬就追。
桐桐沒走快,在四爺追過來之后就掀開簾子朝他笑:“冷死了,快上來。”
四爺一上來,桐桐就說:“回府吧!”去宮里做甚。
結果四爺說:“不用!進宮!這個年就在宮里過了�!�
桐桐:“”何必跟那蠢人一般見識。
“受了委屈你倒是哭呀!”四爺白了桐桐一眼,“進宮�!�
兩人是可以隨時進宮的,說進宮真的拿著腰牌就進宮了,并無阻礙。
追著兩人出來的金錚和金鐘白了臉色,他們是眼看著兩人跟回家一樣進了宮門。金鐘都快哭了:“母親這是何必?”
是啊!這是何必呢?
他們急匆匆的往家里趕,大太太正跪在老太太身前,老太太氣的渾身哆嗦:“這家里是容不得你了”
正說著呢,兩個孫子回來了。
老太太忙問:“如何?”
“進宮了!”
啊?
“進宮了!”
大太太:“”我何錯之有?她伯父死了,還是不得好死,她是孝女,需得守孝!不論從哪里論,這都不算錯!
“沒錯處!”皇上就說:“以后也不必再去金家祠堂了。準郡主更母姓,晉公主,封號福佑!”
公主不嫁,只招贅!你金家的祠堂也就不用再去祭拜了。
皇后輕咳一聲,示意皇上:金大人還在呢!
“托生到他們家,未必就是他們家人!”祖上青煙冒出來了,又生生給摁回去,想來也是無福之家!生受不得!
一個小小的史家旁支便如此目中無人,哼!
[1152]紅宇瓊樓(94)一更
紅宇瓊樓(94)
出了這等事,金家這年還怎么過?
曹氏嘴唇不住的哆嗦,坐在那里手攥著衣擺。
小曹氏把孩子從乳娘懷里一抱,轉身就往出走:“走嘍跟爹娘去郡主府,找叔叔嬸嬸過年”
金銳護著妻兒,一家三口真走了。
這事這若是叫大太太去給郡主賠罪,這形同逼迫于郡主。大太太是長輩,雖是伯母,可家族之中,宗婦亦是內宅家主。這是要陷郡主于不孝。
可若是不去,成什么樣子?本就是大太太見風使舵。天下誰不知甄家?郡主比別人貴重,貴在有皇室血脈,重在甄家有權有勢。
是的!史氏就是這么想的:那些做官的想在江南任上做的風生水起,誰不看甄家的臉色。四哥兒在江南憑什么順風順水,若不是甄家,他什么背景都沒有,憑什么在江南立足。
是!他以破案立足,可若不是給甄家面子,只同僚的絆子就夠他喝一壺了。
便是四哥兒,他也不能說他走到今兒,沒有甄家的助力。
而今,甄家倒了。
四哥兒是通過甄家的扶持,有機會展示他的本事,沒了甄家不影響他,他的本事被上面看見了;可郡主呢?郡主沒了娘家,沒了最實在的那一部分。
那話怎么說的?天家無私事,得到的都是虛的。
而甄家不同,天家做了怕被人詬病,怕被御史諫言的事,甄家就敢做。
莫要說什么郡主跟甄家不合,在世人看來,害郡主的又不是甄應嘉,甚至都不是甄應良。不過是家里的寵妾養(yǎng)大的心思,屬于后宅陰司。
就因為后宅陰司這點事,就不分青紅皂白的不認娘家人?這也不對吧。
而今誰不說甄家的好日子過去了,近些日子,來送節(jié)禮的多了。
這些人口里的言辭,哪個不是在暗示他們看的是金大人的面子。
她這才知道:原來郡主也不過如此。沒了娘家,也只有仰仗丈夫了。
嫂子前兒來了一次,說了許多京城的事。像是東平郡王府世子妃避入莊子,就是嫂子告知她的。
當日的世子妃等閑眼里能瞧見誰?而今呢?
嫂子說:“郡王府老王妃到底是慈悲�!�
是�。】ね醺闶呛竦廊蚀攘�。甄家犯了那么大的事,沒休了世子妃,世子妃也沒病死,還要如何?
甄蓮的結局是如此,同樣作為甄家女的郡主,也就是有皇家給了個郡主的封號護著,有個郡主府住著,若不然,與甄蓮的結局有何不同?
就好有一比,大戶人家的庶女出嫁了,庶女生的女兒回來住舅家,舅家會怎么辦?千嬌百寵?看重非常?掛著個面子情罷了。
你有用處則好,沒有用處還得照看,誰樂意?
因而,從今往后,不是金家仰仗郡主,而是郡主要仰仗丈夫。
四哥兒是金家的兒子,男人哪有不重家族的?男人要在官場立足,哪里敢違背孝道?做人媳婦,就得重新立規(guī)矩。
這又錯了嗎?難道老太太不是這么對自己的?
娘家得用時,金家處處捧著;娘家不得用了,金家對自己不過如此。
一樣的事情,別人做了就是對的;而自己做了,便是錯的?
金邇起身,曹氏跟著出去了。
金達面色鐵青:“娘,兒子要休了這蠢婦。”
這話一出來,金錚和金鐘就都帶著各自的妻女退出去了,長輩起爭執(zhí),留下做甚。
金鐘低聲道:“走吧!去郡主府�!�
本來今年好事一件連著一件,過年且歡喜著呢。誰知又鬧了這么一出?
里面?zhèn)鱽砀赣H的咆哮聲:“史家說的?賈家說的?王家說的?人家放個屁都是香的!皇家都做出來給你看了,你不信。這幾家打發(fā)個媳婦子來給你送幾件清庫房的舊物,你倒是捧著恨不能供奉上�!�
大太太臉漲的通紅,氣血上涌,又壓制著不能發(fā)脾氣。
“當日如何說的?若是四哥兒活了,轉危為安了。不管沖喜的姑娘什么出身,什么來歷,家里必跟疼姑娘似得這話才過去幾年?忘了?你一日日的跪在佛前,這般出爾反爾,佛祖能照佛你?你這般死后都是要被拔舌頭的”
大太太:“你”
“兒子們沒出息,你責怪兒媳婦。這是兒媳婦的錯?這不是你作興的嗎?這家里是不容你了,收拾東西,這就送你回史家去。史家的門第高貴,我們金家高攀不起。你也莫要覺得有兒有孫,我不敢休了你?
我不提休你之事,我只拿著五萬銀子,你兄長便會主動請和離的。許是你史家門第高,和離了回去,你兄長還能找到再花兩萬兩來娶你的自此各生歡喜,再無瓜葛便是了�!�
一行說著,一行往出走,喊管家:“備車備車”
這是一個大太太都從未見過的金達,她這才真怕了,去看老太太:“娘娘我本無惡意我真無惡意”
為這點事,不至于呀!郡主便是不高興,可大年下的,家里又有老人,自己又是長輩,之別言語,隨后再論便是了,何至于甩臉而去。
更何況,四哥兒追去了,哪里就不可挽回:“必不至于鬧到宮里?那宮里又豈是隨便能進的?”
只是家里的小矛盾,晚輩脾氣大些,未能領悟長輩的意圖而已。回頭坐在一起,說開了,事情便過去了。
即便是我這個長輩錯了,難道郡主作為媳婦,她便無錯?仗著身份頂撞夫家長輩,這是賢良之婦?
老太太面無表情,問她:“四哥兒是你生的?”
大太太:“”
“四哥兒是你養(yǎng)的?吃用都是你照管?冷熱都是你操持?”
大太太:“”
“他說多勞你照看,那是孩子知道家和業(yè)興的道理�?赡銙行淖詥�,他有父有母,輪不到旁人照看教養(yǎng)。家里請了先生都奉承,是你操持的好!可誰家孩子不念書?我的兩個兒子也讀書金家給的月俸多,先生還是能請到的。”
大太太:“”
“四哥兒既不是你生的,也不是你養(yǎng)的,更不是你教的你磋磨了兒媳婦,又伸手管侄媳婦。金家跟西寧王府連著宗,這若是四哥兒將來官做的更大了,莫不是你也要管教別人家的媳婦?”
大太太:“”
“你不思量著,怎么叫你的兒子們立業(yè),整日里盯著二房做什么?四哥兒便不提了,年紀最大,家業(yè)已成。銳哥兒守在老宅,藥材怎么種怎么收怎么炮制,他都學著呢,能獨當一面了�?慑P哥兒和鐘哥兒呢?”
大太太:“”
“你有主意么?你若是想叫孩子們繼承家業(yè),那兄弟倆怎么繼承,這生意多了,利益沾著,容易鬧矛盾。你得思量著,怎么安置哥倆。你若是想叫出仕,那你想求著哪個來辦這事?是得勞煩四哥兒吧。既勞煩他,卻偏要拿捏他媳婦,作甚?”
大太太:“”
“你光是要拿捏郡主,你這是想拿捏四哥兒?”老太太說著就起身:“不知分寸,貪婪成性,自命不凡這樣的蠢婦,金家是要不起的!回去吧,史家門第高,金家小門小戶高攀不起�!�
大太太急了:“娘,錚哥兒和鐘哥兒得要臉面,菊姐兒梅姐兒將來還要婚嫁”如何能出這等丑聞。
“你的兒,你的孫,為何要讓旁人妥協?你若真顧念他們,有的是辦法。那廟里收居士,一包藥下去也便病逝了與你兒子的臉面無妨礙,也與你孫女婚嫁不相干”
大太太:“”
老太太扶著扶手站起來:“不是這家里容不下你,是你容不下這家里”說著,就喊道:“備車,回鎮(zhèn)上去�!�
金達進來趕緊勸,又落雪了,這大年夜的,怎么回呀?
正跪下求呢,外面腳步匆匆,是送二房和大房倆兒子的隨從跑回來報信來了:“老太太,老爺太太宮里下旨,郡主晉公主,父姓改為母姓”
話音一落,屋子寂靜無聲。
大太太的聲音尖利,眼神驚恐:“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金達冷冷的看著大太太:“而今你如何說?”再不犟嘴,說賈史王薛了?
大太太滿眼哀求的看丈夫:“如何是好?而今如何是好?”
老太太又坐回去了,宮里下旨了,這便不是在家里說氣話的事了。
她說:“送史氏回娘家,告訴史家舅爺,就說史家女忤逆不孝”
大太太不肯,她站起來冷笑連連:“若要送我走,那我便叫嚷起來,我要讓天下皆知,郡主到底有多霸道,欺辱婆家長輩,以至于在家中無一立足”
金達愕然的看著大太太:你是瘋了?宮里表態(tài)了,這就不是家事!必須先有態(tài)度,將你送回史家,讓宮里出這口氣。
可郡主那么一個靈性人,又怎么會看著你一直在史家呢?給個教訓,為了家族和睦,為了少些市井議論,她必回主張將你接回來。
你在家念你的佛,有事避著別與郡主碰面,妨礙什么了?
大家面子里子就都有了,也不耽擱兩房的孩子相互扶持。
或者你不想去娘家,暫時去哪個廟里,只說祈福。誰又能知道咱家的家事?難道他們會知道咱們?yōu)樯遏[那么大,還將你送去呢?
家丑不外揚,郡主知道輕重。
或是清修一年兩年,找個由頭再回來便是了。為了兒孫,這才是最好的處置辦法。
你但凡真的為兒孫考量一分,你都不會硬邦邦的對著干!
金達氣笑了:“好!好!太太硬氣。”說著,他便站起來,扶了老太太,“娘,咱走吧。”
他之前嫌棄這里的房子周圍多是商戶,已經在別處買了三列五進院子的大宅子,只盼著四哥兒回京了,便住過去�?烧l知道回京后朝廷有了變故,誰敢在這個時候大辦喜事?
原本想著,等那位廢太子過了熱孝,明年秋里再搬。
而今倒是不用了,直接住過去便是了:你不走,我們都走。
[1153]紅宇瓊樓(95)二更
紅宇瓊樓(95)
晉了公主了?
“這可當真是大喜事!”
曹家來賀喜,才知道金家搬家了。這家搬的尤其突然,但遇到這等大喜事,旁的倒是無人在意。
老太太笑著應著,叫曹家親家跟二房回去說話了。
等人走了,老太太心里嘆氣:自那天之后,除了二房,誰也沒見過公主。
要見公主需得公主宣召。
若要認的真了,把四哥兒攔在府門外,這都在禮法之內。這個身份,定的是君臣名分。
以前能說郡主是金家婦,而今只能說,金家的哥兒尚了公主,招為東床快婿。這便是差別了。
老嬤嬤在邊上遞了安神湯:“您昨夜又未睡安穩(wěn),午間歇一晌吧�!�
老太太擺擺手,順勢躺下了,未再言語。
金家人人都歡喜,怕叫客人看出端倪。
曹家舅母并未看出哪里不妥當,拉著曹氏的手,說了許多恭喜的話之后才道:“這也合該是咱們的造化,當真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曹氏便笑,高興自是高興的。公主的兒子都能有爵位,這是一重保障。要論高興,還有誰比自家高興的更加真心實意。
大房是大房的事,這些事不足為外人道也。
正說著呢,外面又來報,說是誰誰誰家又來賀喜了。
曹氏便得過去應酬,只把嫂子交給兒媳婦,叫他們親娘倆去說話。
小曹氏也不敢什么事都告訴娘家,可曹家舅母跟女兒說話就沒了那么些顧忌:“你爹還正說,咱家的外甥如今出息了,也該是曹家的運道。你猜怎么著,江南那邊抄了多少家?那產業(yè),那鋪子都在戶部掛著呢�!�
“爹想找四哥兒幫忙,置辦產業(yè)?”
“而今戶部當家的正是那位林大人!”曹家舅母就道,“聽聞鎮(zhèn)兒跟林大人相交莫逆,乃是忘年之交!林大人能順利的回京,沒把命丟在江南,多虧了鎮(zhèn)兒。
郡主不是!是公主,公主甚是喜歡林家的小姐。等閑別人如不得郡主的眼,只待這小姐格外不同。想著該是交情不淺。
你父親想著能不能請鎮(zhèn)兒引薦,好借機置辦些好產業(yè)。要是公主能給咱們引薦引薦那位賈夫人,也能交際交際。需得送些什么禮,咱也不吝嗇�!�
小曹氏一邊拍著兒子睡覺,一邊說母親:“行商終不是長久之計,若是能置辦產業(yè),那自然是好的!”能被抄家抄回來的,必然是田是好田,鋪是好鋪。
她就問:“都是一樣發(fā)賣,拿著銀子只管去買便是了。”
“你也傻了?凡是好的,就沒有不搶的。若沒有鎮(zhèn)兒,咱們這樣的,連排號的資格都沒有。便是找人進門了,一千兩的鋪子,有面子的八百,甚至于五百都能買來。如咱們這樣的,人家給你開價兩千,你還買?”
就是說,人家那只賣給有面子的人,真以為是個人拿著錢都能買到么?
“咱家也不是那豪富的,動輒數十萬銀子置辦產業(yè)。咱們呢?兩萬兩還是咱家能湊出來的極限了。這要留夠你兄弟娶親的開銷,一萬來兩銀子便是極限。這樣的小商戶,敢湊過去都得被人恥笑�!�
小曹氏就說:“娘,您要是聽我的,回去就告訴我爹。家里能拿出多少來,就拿出多少,把銀子給四哥兒送去,叫他看著置辦。一千兩的鋪子,咱不想吃虧花兩千,但也莫要想那只花五百、八百這樣的沒事。是多少就是多少,能置辦來,就已然是幫了大忙了�!�
至于說結交什么林大人,“莫要多事!那林大人也是列侯出身,跟四哥兒交好,那是因著四哥兒是探花郎,讀書讀出來了。
內宅里那賈夫人可是賈家姑奶奶,瞧瞧我家那大伯母,就知道那位夫人有多傲氣了。之前在家里辦宴席,你也是見過的。那才真是凡人不理,除了她們那幾家出身的,她還理誰?何苦自討沒趣,平白丟了四哥兒的臉面。”
曹家舅母:“”這話說的當真是:“出什么事了?”
小曹氏搖頭:“沒有�!敝皇枪鞯故且矝]惱,跟之前并無不同,只是說:“而今才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這自來,貧賤最難熬,但富貴最難長久�!�
鎮(zhèn)兒也說:“得罪的人多了,誰家每個三親六故?不定多少人盯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