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跑摩的的男人熱情的很：“來來來！給你送到，兩塊錢。去洼子鄉(xiāng)哪個村，沒有我不認(rèn)識的�！�
何鵬攔了一下，租輛車跑都行，可別坐摩的。這男的為啥這么熱情，你知道個啥呀？這些老男人的心可太臟了。
桐桐拍了他一下，跟摩的師傅說：“洼子鄉(xiāng)派出所，幾塊錢？”
“我不是壞人，你這姑娘心眼還挺多。就直說去哪，我給你送到�！�
桐桐就笑，“去鄉(xiāng)初中，跟派出所挨著，到了派出所也就到了學(xué)校門口了，哄你干啥呢？”
說著，推了何鵬一下，“坐��！”你坐司機(jī)后面，我坐你后面不就完了。
“行！兩塊錢，上來吧�！�
一個摩托車捎帶兩個人，何鵬盡量貼著司機(jī)，結(jié)果沒覺得后面有人撞到他，一次都沒有。扭臉看了一下，人家的手抓著后面，不搖不晃的，路再顛簸都不晃。
也就是十來分鐘吧，就算是到了洼子鄉(xiāng)了。
桐桐從車上下來，打量了再打量，心里疑惑，就問說：“師傅，這地方叫洼子鄉(xiāng)洼子鄉(xiāng)嘛，我以為這個鄉(xiāng)的地勢低，在洼地里�？蛇@看著，地勢不僅不低，還挺高的。”
這師傅就笑：“你這女娃子眼睛還怪亮！原先咱這里不叫‘洼子鄉(xiāng)’，叫‘娃子鄉(xiāng)’，后來嫌不好聽，才叫了個‘洼子鄉(xiāng)’�！�
“咋是娃子鄉(xiāng)呢？”桐桐就笑，“有啥說頭？我看著這起起伏伏的地勢，也不像個娃子呀？”
“解放前，誰家沒賣過娃子？娃子多了靠這個活命的人家大有人在。只是解放以后，整治了起來，要移風(fēng)易俗，也就把名字給改了�！葑印皇堑貏莸屯�，單就是‘娃子’不好聽，換個音兒一樣的字�！�
桐桐有些恍然：原來如此！就說呢，李三妹跑到這地方干啥來了，還專門嫁過來。
其實原因很簡單，這里的老風(fēng)氣不好！有那好吃懶做的人，不覺得以前那些秋生存的老辦法有什么錯，他們朝錢看在八十年代初，那場大運動結(jié)束之后，又開始干回了老本行。
因此，這里一定‘送’出去很多嬰孩。為了送出去更多的嬰孩，還有人買了女人回來，專門生。
在李三妹兒看來，這里是能提供穩(wěn)定‘貨源’的地方。
他們將小孩送到各地的買家手里，然后帶走那個地方的孩子而這應(yīng)該只是順手的事�？傆腥讼胍H生父母再也續(xù)不上緣分的孩子，那么遠(yuǎn)處來的孩子就近也就找到下家了。
桐桐就問司機(jī)說：“這么說，像是我這么大的孩子，要是親生父母是這里的，可就都是父母不要的�！�
摩的師傅愣了一下，見這姑娘面色不好，這才問：“你是尋親來的？”
“嗯呢！”
“尋啥呢嘛！”師傅樂意跟漂亮姑娘說話，“別處的咱不知道但就這一片，舍出去的就都是父母不要了的�！�
桐桐一副不太愿意相信的樣子，說這師傅：“走！送我去西莊神婆那里，她說我的父母緣在這里，收了我五百塊錢呢�！闭f著話，拿了二十塞給師傅，然后給何鵬使眼色“走！咱把那五百塊錢要回來，太欺負(fù)人了�！�
何鵬：“”不是！姐們，你鬧哪樣？去洼子鄉(xiāng)初中這是合理的，找的哪門子神婆？
那邊司機(jī)急忙擺手：“我瞎說的”
“師傅！你把我們送到西莊村口，你不進(jìn)村，我也不能把你賣給神婆！我知道，咱當(dāng)?shù)厝�，誰都不想得罪人�！�
說著話，桐桐就推何鵬，這傻子：“快點呀！也不看幾點了？”
何鵬又沒法問，只得又坐到摩托車后座上，再叫桐桐上去。
摩的師傅為了掙這二十塊錢，真就把自家扔到西莊外的小道上，然后車一開，跑遠(yuǎn)了。
何鵬看著荒地，真的慌了：“你要干什么？”
桐桐看他：“拐賣婦女兒童的事，知道了線索，你管不管？”
何鵬：“”他聽不懂當(dāng)?shù)厝说脑�，只能從林雨桐的話聽可啥也沒聽出來，除了滿嘴的謊話。
她面色這么嚴(yán)肅，何鵬不敢大意。
桐桐拿著錄音筆：“本來是要了解當(dāng)?shù)氐睦щy家庭的，現(xiàn)在扯出來了大案子。你要是害怕，你就先走！我學(xué)新聞的，要考記者證，我不跑�！�
何鵬：“”那我能扔下你自己跑嗎？
他只能跟著往前走：“這可不能露了消息”一點都不能！要不然咱們走不了了。
桐桐：“”還行，不傻！她再次叮嚀：“不要多話，跟著就行�！�
“嗯！知道！不多話�！�
神婆家是很好找的，這樣的人家里比旁人富有，房屋蓋的好。又常有人上門算事，所以門廳熱鬧。
西莊是個不大的莊子，一共只三條巷子�？梢哉f從路上走一遍，朝巷子里一瞧，就能找到是哪一家。
在第三條巷子的最深處，有一家三層小樓，門口停著小轎車的人家，必是那一家了。
往里面走，桐桐先沒進(jìn)去，只朝更里面走了走。
這一戶在巷子的最里面，但這不是‘布兜巷子’，朝里面有一條小路，用水泥鋪著，就在神婆家得墻外，朝外延伸著。隔著這條路是莊子里的墳場，一個一個墳頭，一座一座墓碑。
莊子慢慢擴(kuò)張，宅基地跟老墳場挨著，這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是老神婆是莊子里的老住戶了，按照年歲算，這都快七十歲的人了。
她肯定是有老宅基地的，但是舍棄了老的，換了這新的宅基地，還這么偏，挨著墳場。
桐桐的視線落在這條路上，然后順著神婆家得外墻走了走，果然看見這神婆家留著側(cè)門。若是從別處來的車，可以不經(jīng)過莊子，不驚動其他人家，側(cè)門一開就成。
她看見了轉(zhuǎn)彎處的路邊，雜草上碾壓過的車痕，這是大卡車留下的車轍。
于是，她蹲下來，揪著牽�；ǹ春矽i：“這野長的牽�；ê茫o我拍一張�！�
何鵬：“？？？”怕啥？
“拍吧！光線調(diào)亮，別取后頭那大景，只要這一架子牽牛花”
牽�；ㄅ吭诼恿_上，只取這一片做背景，是挺好看的。
桐桐變幻方位：“再拍幾張，剛才我眨眼了�！�
真就拍了好幾張，桐桐這才站起來。這個地方?jīng)]有田地，這么一會子沒人過來。
從這里退出來，到大門口。
門口沒有人，只院子里有個正澆花的女人，連指帶比劃的，看樣子是個聾啞人，示意兩人多等一等。
不大一會子，一對掛著金鏈子的夫妻從里面出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心安了，瞧著喜氣盈盈的，面色不錯。
聾啞人朝里指了指，示意桐桐跟何鵬可以進(jìn)去了。
這一走進(jìn)去，桐桐就聽到一個聲音：“要算姻緣就回去吧，你倆沒緣分。”
我倆壓根就不是情侶，誰看了都知道我倆不是一對，這話說了等于放屁。
何鵬卻一臉的驚喜：“真神了！您咋看出來我倆不是一對兒？”
“你紅鸞旺，她面帶煞，你要跟她是一對，她能斬了你的紅鸞星！”
何鵬‘啊’了一聲，然后扭臉看桐桐：“她”哪里有煞？“不煞呀！”
神婆卻看向桐桐：“你是來找事的！”
桐桐：“”是不是那個摩的司機(jī)給誰打電話了，有人把消息露給了這神婆？她看著眼前這看起來跟普通老太太沒兩樣的老太太，就一副耿直的樣子，“我父母說是當(dāng)年算命，有個神婆說子女緣分在這邊花了五百塊錢”
神婆：“”還真是尋親的！原來五百塊錢是這么個五百塊錢呀。就說呢，自己何曾收過誰五百塊錢給人算父母的去向了？
還以為是調(diào)查什么的，原來是找親生父母的。
她打量桐桐，這模樣，這長相，誰家的姑娘長成了能這么出色？孬種里結(jié)出了好瓜？
不過也說不好，那有些生下孩子的女人在瘋以前，可都是能人。真要是隨著母親，出落的這么好了，也未必就不可能。
只是找過來做什么呢？
“回去吧！父母緣分淺，珍惜當(dāng)下最要緊！尋根碩源，所得不會盡如人意的�！�
桐桐就坐過去，沉默著，然后道：“我就是想問問，他們是真的困難，要活不下去了，把我給賣了，還是就是為了發(fā)家？生我本身就沒把我當(dāng)人？”
“自然是過不下去了！”神婆一副悲憫的樣子，“那些人賣血的都有，離了這窮山溝溝，你們都有了好去處，一輩子都不一樣了。這也是你的造化！既然掙脫了，就莫要回頭，也不要追根問底，好好的過你的日子去吧。”
桐桐：“”又是長久的沉默，眼睛虛無的看向一個方向，好像很難接受這個結(jié)果一眼，“人嘛，總是想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親生父母是什么模樣這才有了不甘心但你說的也對！找到了未必好，找不到未必不好。”
說著，就起身：“不給你資費了！我若因你骨肉分離，而今我回來，也算是了了咱倆之間的因果�！�
神婆：“”走吧！這種自以為聰明的蠢人，最不愛接待了。
然后桐桐就真的走了。
出來給老師打了電話，坐客車提前回了縣城。
何鵬要說話，桐桐看了他一眼：閉嘴！
沿途上來三個人了，這車上還有別的人，你能知道你的話傳到誰的耳朵里去。
到了住處，桐桐看何鵬：“你肚子不舒服！”
啊？
“明早你肚子不舒服，得去市里的醫(yī)院�！�
何鵬：“”好的，“我明早回肚子不舒服，必須去市里的醫(yī)院�！彼裕阍谏衿拍抢锏降装l(fā)現(xiàn)什么了？
[1229]歸途漫漫（36）二更
歸途漫漫（36）
所以，去市里，你到底要找什么？
這次去市里，本來說坐醫(yī)院的救護(hù)車，但也不是急癥，況且有事要辦。何鵬只能給老師說，“家里找了車來接！”
既然有人接，那就不用人陪了吧。
但是桐桐得辦是呀，何鵬只能說：“我跟來接我的司機(jī)也不熟�！�
老師：“”懷疑這小子想追人家姑娘！他只能先征求人家女同學(xué)的意見，“你今天是打算”
“何鵬昨天就有些頭疼，可能是風(fēng)撅了！昨兒要不是陪我，也不至于！沒事，我跟他跑一天吧。”
老師：“”行吧，“電話保持暢通，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好！
跟老師和同學(xué)分開，但其實并沒有車來接。兩人本分的去坐客車，從縣城里去市里。
上了車，桐桐就往前面坐，調(diào)換座位也要坐前面：“師傅，我有些暈車，后面顛簸的厲害，怕吐車上”
司機(jī)和售票員幫著調(diào)到前面，幾乎在最前面，視野極好。
何鵬也不敢在車上問，她這到底是沿途在看什么。
不過是相機(jī)在她的手里了，一路都拿的相機(jī)�？吹胶泳皶�，看到漸變了顏色的山林也會拍。
何鵬在她每次舉起相機(jī)的時候都關(guān)注，她到底在拍什么。
一路上他都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特別的，直到快到單市，馬上出收費站的時候，她舉起相機(jī)拍高速路邊高架橋墩周圍的爬山虎。雖然爬了一片，確實挺好的，但這是什么難得的景致，需要你記錄嗎？
車一晃而過，他回頭去看，高速路邊用石灰粉刷上去的廣告康寧精神病院。
所以，她不是在拍爬山虎，她拍的是精神病院？
這種能打廣告的精神病院，一般都是民營的，就是私人開設(shè)的。
是的！桐桐找的就是這個。
昨兒見了這個神婆，看見了窗外掛在屋檐下的一個透明的塑料袋子，那是一個購物袋，比較新，因該是近期的。
里面掛著像是菜種子，袋子不大，是小的那種袋子，能依稀看到‘單市向陽南路’和‘超市’字樣。
也就是說，這神婆近期去過單市，或者說，單市有人來看望過她。
如果是別人看望她，求她算事，給她帶禮物，那么：便是從超市購買的，也不可能是小件，只用那么大一點的小透明塑料袋裝。
若是貴重的小件，那都是有專門的包裝袋的。
所以，桐桐斷定，那不是別人送她東西，順帶的袋子。而是她自己近期去過單市，且在這一家超市里買過小件的生活用品。
或許是一卷衛(wèi)生紙，或許是牙刷、牙膏、毛巾等東西，她還順手再用這袋子給裝回來了。
而為什么看見精神病院的廣告要拍下來呢？那是因為要叫人安定不鬧騰，少不了一些藥物。這些藥物哪里來的？
再者，她懷疑李秀的母親李三妹并沒有走遠(yuǎn)，那么大年紀(jì)了，消失了一些年就是遠(yuǎn)走他鄉(xiāng)了？
上了年紀(jì)，而今科技的發(fā)展，專門的打拐辦案，當(dāng)感受到了危險，那就得藏匿。
哪里安全？國人耳熟能詳?shù)囊痪湓捑褪亲钗ｋU的地方最安全。
所以，她懷疑對方就藏匿在單市某個地方。能給那么多人辦下戶口，那就證明對方有不止一個合法的身份。
她能藏匿在哪里？神婆是個老油子，她肯定知道，但是合法的情況下是取不到證據(jù)的。
那只能反推，若是神婆知道李三妹的去向，他們會不會見面？
若是見面，那神婆出門去過的地方，李三妹應(yīng)該就在附近。
車下了高速，朝市區(qū)開去。桐桐看見了‘向陽路’的指示牌。
一進(jìn)市區(qū)，有些乘客就會就近下，未必一直得到客運站。
有人喊著：“前面停一下�！�
車停了，桐桐拉了何鵬一下：下車！
地級市的周邊很陳舊，向陽路的路牌就在不遠(yuǎn)處，桐桐走過去，看向南邊。
何鵬指了指：“去向陽南路？”說著，四下里看，問說：“哪里能上個廁所�！鳖嶔ち丝靸尚r了。
桐桐朝南路指了指：“那邊有超市，超市里有廁所�！�
�。磕睦镉谐�？
“過去看看去！”她指著不遠(yuǎn)處一片民房，“這么多人住的地方，應(yīng)該有中型的超市�！�
走過去，果然看見有個叫‘向陽超市’的超市，在路邊，招牌也大，像是租用了一個整戶的院子。
她進(jìn)去先問人家收銀員：“你們里面有廁所嗎？”
“有！朝里面一直走”
桐桐給何鵬指了指：“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直到要出門，她早起只抿了抿水。
趁著這個空檔，她看結(jié)算的人，購物袋確實是在神婆家看見的。買小件給小購物袋，買大件給大購物袋，也還是收錢的，小的收一毛，大的收兩毛。
桐桐進(jìn)去買了牙刷牙膏毛巾，出來用小袋一裝
看著這個小袋，桐桐若有所思。
她跟在門口排隊買老菠菜的大娘打聽：“我聽說咱這里有個精神病院�！�
這些人穿著拖鞋，有些都像是穿著睡衣來的，應(yīng)該是這附近住民房的人。
“有！在北路。”
桐桐回頭去看，那個方向更偏，自己就是從北面進(jìn)入市區(qū)的，那廣告的招牌也在北邊。
“那地方不是啥醫(yī)院！就是關(guān)著一年收八百？反正遭罪！”
桐桐就一臉的為難：“沒法子，要是放任著，他總傷人。自己關(guān)著吧，還沒日沒夜的叫喚，街坊四鄰誰都不得安寧，嘴里不干不凈的瞎胡說。去正經(jīng)的醫(yī)院貴的呀，負(fù)擔(dān)不起！”
“這也倒是！”人要是精神不大正常了，好像也不知道啥了一樣，要說有感情早磨沒了，找個地方不放任叫流浪去，都是有心的人了。
她就說：“送去的都是村子里那些傻子瓜子我村也有一個，十七八上突然瘋了，跑到學(xué)校門口抱著人家小女娃就親那瘋上來勁兒可大了，摁不住。
家里人害怕闖下大禍，把人家好好的小女孩再給害了，就給送的關(guān)進(jìn)去了，鬧起來一針打的就老實了也得有個地方把這樣的人關(guān)著�！�
“是��！舍不得都不行，禍害別人，也是沒法子�！�
“你叫個三輪，兩塊錢就把你送過去了，過去問問�；ú涣硕嗌馘X，送去的也沒打算治病，就是叫安靜的呆著，別叫惹禍，餓死就行，是吧？”
對！事實上，真的是有這個市場需求的。
正說著呢，何鵬出來了，桐桐沒解釋，拉著他就上了一輛人力三輪車：“師傅，到精神病院�！�
通往精神病院的路坑坑洼洼，挨著高速路的地都被征收了，這里的住戶比較少，地沒開發(fā)，也沒種，就這么撂著，瞧著很少有人走這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