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挨著他們家的知道老太太不是個好的,可不挨著他們家的,誰不說是魯立的不對。她老跟老太太大小聲的嚷嚷,王友自來都是覺得他媽在家里是受了委屈了,多是覺得魯立不對�!�
把小蟬聽的氣氛:“看看!看看!最怕嫁到這種人家,有苦都沒處說去。這是鬧的兩口子離心了,還過啥呀?趁早離了算了!她自己有工作,娘家還能回來,再還有個姑娘,這輩子再嫁不嫁的都行!”
她一副坦然的樣子,“要是換我這個脾氣,我就不嫁了。守著我父母,養(yǎng)著我閨女,我過的不知道有多逍遙”
金巧被小蟬都逗笑了:“你腦子清醒,所以,你找了我們家金喜!”
小蟬哈哈哈的笑:“主要是看上我媽好了。”說著,伸手把婆婆的胳膊一抱:“真的!咱媽好,眼明心亮的姑娘都盯著呢�!�
桐桐拍了小蟬一下:就知道耍嘴!煩死了。
晚上了,有人敲門。
四爺不在,金喜和小蟬帶著孩子住西屋,說要給她作伴。門一開,金喜就營生,自己去開門了:“媽,你別起來了。”怪冷的。
桐桐還沒睡,在被窩里給四爺做坎肩,做一件羊毛坎肩。
大門開了,桐桐聽著動靜,金喜喊道:“媽,是公安局的邱主任�!�
邱主任是個婦女干部!
她來干啥?
桐桐應(yīng)著,就急忙下炕。
大冷天的,邱主任包裹的嚴嚴實實:“林主任,又見面了。”
桐桐跟對方握手,以前開會的時候見過的,“您可是稀客。”說著,趕緊讓人家坐,順手倒了熱水給對方。
邱主任一臉的赧然:“聽說劉大姐晚上不在家住,我說找你也是一樣的�!�
劉大姐說的是劉南生,她晚上在烘干車間值班,那里暖和。
提了劉大姐,那這就是公事。
桐桐坐在邊上:“出啥事了?”
“是高校長替魯立遞了離婚申請”邱主任就說,“我們了解了情況,也不到非離不可的份上”
是的!離婚得走完各種調(diào)節(jié)程序,單位真的是啥事都管呢。
桐桐就說:“邱主任,不是我偏向魯立,這個婚事當時您應(yīng)該記得,劉大姐還做了檢討!魯立這熊孩子非說我們這邊干涉她的婚姻自由,最后沒法子,這才答應(yīng)的婚事。您想想,這要是婚事妥當,不是有大毛病,還有褚大嫂的面子呢,我們咋就能一直沒給介紹信呢?”
邱主任:“”這就有點護犢子了:“魯立的性格要強,在婚姻里她很強勢。不管是對婆婆還是對丈夫”
“您可不能聽一面之詞!魯立這孩子我們都知道,性子直。家中獨女,自來就沒心眼。您得問問我們,為啥當初不同意這婚事。再者說了,魯立強勢她強勢的結(jié)果就是餓的孩子不得不放到娘家,就是她自己餓的小產(chǎn)?老太太餓暈了?王友的外甥們餓暈了?沒有吧!那客觀事實在這里擺著呢,到底誰在婚禮被欺壓了,您真的調(diào)查清楚了?”
邱主任:“”
不等她再說話,桐桐就又說:“婚姻自由,這是法律賦予的!當時我們設(shè)法阻擾結(jié)婚,劉大姐去做了檢討,我也寫了檢查;現(xiàn)在,人家要離婚,這也是婚姻自由,誰要是打著調(diào)節(jié)的旗號阻撓,這是不是也違反了‘婚姻自由’的大前提�!�
“主要怕年輕人后悔。”
“后悔了還可以復(fù)婚嘛!復(fù)婚是婚姻的一種,也是自由的,誰攔著了!又不是說,離了之后,再不許這兩人結(jié)婚,怕什么?”桐桐看邱主任:“我記得婚姻法提的婚姻自由,是說一方堅持離婚就可以離,沒有附加條件。婦女工作,難道不是保障婦女的權(quán)益?”
邱主任:“”這王友是個不錯的人,但是農(nóng)場這邊先是阻撓結(jié)婚,后又促成離婚。這個林大姐半點都沒有想著‘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她對離婚這件事看的特別平淡,只要想離,那就只管離。
這是個啥態(tài)度嘛!
[1415]世俗煙火(84)二更
世俗煙火(84)
邱主任就笑了一下:“林大姐,您說來說去,還是干涉他人婚姻自由了�!彼推鹕恚耙�,您陪我去一趟高校長家,咱們見見當事人!就是遞交申請,也得是本人吧�!�
高迪不會越過魯立的,這事必是魯立點頭了的。
桐桐起身:“行!咱過去一趟�!�
小蟬從屋里取了棉帽子來,“媽,帽子!今晚上風大,該吹的頭疼了�!�
桐桐接了,扣在腦袋上。
邱主任就夸:“林大姐,你家的家風是真好�!�
“嗐!兩好才能合一好。”桐桐說著就往出走,“走吧!這個點了,孩子估計也睡了�!�
可不!孩子睡了。
高迪一聽邱主任的來意,就輕輕的把美美的被窩掀開:“您看看!您看看!”
孩子的大腿里側(cè),掐的小青紫塊一塊一塊的,這是大人有長指甲掐出來的。
桐桐都不知道這個事,她看孩子大腿內(nèi)側(cè),新傷摞著舊傷。
高迪哭了,看著躺著的魯立,“你說!你自己說�!�
魯立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我早都想離了,可當初是我自己要嫁的!我咋有臉回來說離婚。要不是家里不容美美,其他的我都忍了。老太太是重男輕女嗎?也不盡然。她閨女她也疼,她閨女的孩子弄到城里養(yǎng)在身邊,寶貝的跟啥似得。她就是不待見我,不待見我生的孩子還跟美美是姑娘還是小子沒關(guān)系�!�
高迪就跟邱主任說:“王友之前來過,跪下求我,說以后不會了。發(fā)誓發(fā)了不止一次了,沒有一次能兌現(xiàn)。他的話我是再也沒法子相信了!他同意也罷了,不同意也罷,這婚都離定了。他們嫁也不待見孩子,離婚魯立把孩子帶回來,我們養(yǎng)�!�
邱主任:“”王友認為,魯立提離婚的主要愿意是兩個外甥在家里養(yǎng)著,要貼補好些。她提出離婚了,王友也表示了,明兒就把兩個外甥送走。
可到現(xiàn)在為止,高迪和魯立都沒說那兩個孩子的事。
看著孩子大腿里面的傷,她也沒法再說什么勸說的話,“那先這樣,我先回去�!�
桐桐也就跟著起身了,拍了拍魯立的手:“安心休息。”
“嬸兒,又麻煩你了�!�
桐桐笑了笑,“別多想,好好呆著�!�
“你當時給我說的都是好話!”魯立咬著嘴唇,不叫哭聲出來,可再一說話,還是哭了出來,“是我不識好歹!”
“沒事!你之前沒長大,現(xiàn)在長大了�!�
從魯家出來,邱主任回去。
結(jié)果第二天王友媽來單位,找劉大姐和桐桐:“誤會!都是誤會!咋也不至于就離婚。”說到的打孩子,“誰家孩子不挨打?誰家奶奶不打孩子?孩子皮了,擰兩下擰不壞!屁股跟大腿里面肉厚,咋能擰壞了?我的幾個孩子我都打,不打不成才,棍棒底下出孝子呢。為這個鬧離婚,哪有這個道理?”
劉大姐看了這王友媽一眼,無端的想起了自己的婆婆。她冷著臉,問說:“魯立小產(chǎn)了,你關(guān)心過她的身體沒有?”
“落胎很正常!肚子里就不好的,落胎了更干凈,這種孩子就算是生下來,也是害人的。身體三天好兩天不好的,難養(yǎng)活。早早的落了,這是好事。”
劉大姐:“”
“女人一輩子,誰沒落過孩子?又幾個生了就能全養(yǎng)活的?我生了七個,就活了仨!”
桐桐才要說話,高迪推門進來,進來就直接說了王友媽一句:“你去問問大夫!大夫說落胎之后少了照管,怕是養(yǎng)好之后,再懷有些難。”
王友媽:“”不好生了?
高迪指著醫(yī)院的方向:“大夫就在醫(yī)院,你問問去吧�!�
這是真的!魯立以后懷孕的概率會大幅減小。
王友媽沒再說其他,也不糾纏了,轉(zhuǎn)身就走。
等人走了,高迪才舒了一口氣:“實在不想跟這家子糾纏了�!�
理解!理解。
高迪嘆氣:“就怕我家那口子回來氣出個好歹了�!碧圬撊肆恕�
“太欺負人了�!�
金壽站在單位大門口,他的對面站著個姑娘,很樸素的樣子。這會子手插在兜里,用胳膊一下一下的懟金壽:“你別管我媽!我媽就那個樣兒看誰都不順眼�!�
“沒事!”金壽笑了一下,“師娘也是為你好的�!�
正說著呢,一輛吉普遠遠的開來了。車牌號金壽認得,這是農(nóng)場的車。
他忙拉了這姑娘一下,“我爸!”
啥?
車停了下來,后面下來一個中年男人,高大挺拔,儒雅氣派。
金壽忙喊了一聲:“爸!”然后迎了上去:“您咋來了?”
四爺從車上提了個包下來,“你媽給你做的衣裳鞋,還有一些紅薯干、奶粉。”他都遞過去。
金壽都接了,然后招手叫這姑娘:“枝芳,過來一下�!�
這姑娘叫喬枝芳,中等的身材,中等的相貌,是看一眼就能忘記長相的這么一個人。
喬枝芳快步過去,“叔叔好�!�
金壽介紹:“爸,這是喬枝芳,我倆是同學�!�
四爺就了然,想了想從身上的掏了錢包,取了錢塞給金壽:“出門沒帶禮物,買支鋼筆替我和你媽送給你這位女同學。以后有機會,歡迎來家里做客�!�
金壽:“”好的!這個錢他收了。
喬枝芳不好意思:“不用的,叔叔!我的鋼筆還能用。”
“換著用吧�!彼臓攽�(yīng)了一句,也沒有留,跟金壽交代了一句:“你媽操心你吃不飽飯,不管啥情況,要如實告訴家里�!�
“嗯!其實還行。研究所有試驗站,情況好很多!我二哥還給送了不少的福利票,我都兌換成糧食了�!�
四爺上了車,跟那個姑娘擺擺手,這才小聲交代金壽:“要相處就好好處,踏踏實實的�!�
“噯!”
司機開著車,調(diào)了車頭,就又離開了。
金壽拎著沉甸甸的包,久久的站著。
喬枝芳低聲問:“你家可不是一般的農(nóng)場職工!”
“真的就是一般的農(nóng)場職工。”金壽是這么說的,“我爸只是出來辦點事,跟著領(lǐng)導出來出差而已�!�
“騙人!”喬枝芳看他:“叔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你非說你家沒什么特別?”
“我家兄弟姐妹多!”金壽看對方,“所以,負擔很重。師娘反對咱們在一起,是有道理的�!�
“有什么不同?”喬母扶了扶眼鏡,看了那些地瓜干一眼,說女兒:“你不要昏了頭!婚事你要考慮清楚。金壽長的一表人才是沒錯,可他的條件要是真那么優(yōu)越,為什么會看上你?”
“我怎么了?”
“你相貌平平,普普通通性格又不討人喜歡。說你硬吧,你硬不起來;說你軟吧,你又做不到柔軟。不管是哪個方面,你都太過于普通。但你身上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你爸是著名的農(nóng)業(yè)學家,他的弟子遍布農(nóng)林系統(tǒng)。金壽喜歡的是你嗎?他喜歡的是你爸的學術(shù)地位!”
喬母一邊說,一邊擺擺手,“這跟他出身什么家庭,他的父母如何,都沒有關(guān)系。我只說這個人,只說你們的感情基礎(chǔ)它是不純粹的。跟這樣的人過日子,你的日子也只能是平常。
但是,你又寄希望于過的不平常,幻想愛情能降臨到你身上。那這日子自然就過不好!既然如此,那又何必繼續(xù)。你只適合一個平凡普通,安于現(xiàn)狀的男人做丈夫。金壽太有上進心,嫁給他你不會過的比嫁給別人更好。”
喬枝芳被說生氣了,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房間,把房門重重的摔上了。
她桌上放著《安娜卡列尼娜》,隨意翻開,里面有那么一句:愛情如同燎原之火,熊熊燃燒起來,情感完全控制了理智。
再翻一頁,上面寫的是:幸福在于愛情和希望。
是的!人想要獲得幸福,沒有愛情絕對是不可以的。
我們懷揣希望,自然要追求愛情。
喬母推門進來:“沒見過愛情的人,是不會懂愛情的。貧瘠的土地,匱乏的思想,這兩者是孕育不出情種的。”她一把將女兒的書合上,“我已經(jīng)叫你妹妹去還禮了,地瓜干換掛面,他沒有吃虧。以后你少接觸這個金壽!”
“媽”
“我媽說,我爸休息不好,回家主要就是休息”
金壽看著這些掛面,再聽聽這個話,就真的懂了:師娘拒絕的態(tài)度很堅決。
他笑了一下,也接了掛面:“我知道了!”
他寫了申請書,全年常駐試驗站,少回來就是了。
走之前去看小意,把掛面拿著呢,再這里卻見到了父親。
爸爸昨兒怕是有事,或是昨兒沒見到小意,今兒又特意來了。
軍醫(yī)院里,小意穿著白大褂,頭戴白帽,她是外科的實習大夫,還挺忙的。
“下回帶上我媽唄,我都想我媽了�!毙∫獗е赣H的胳膊,“我倒是不餓,醫(yī)院是特殊單位,有保障。也怕我們做手術(shù)扛不下來,我真的能吃飽”
正說話著呢,不遠處有人喊:“金大夫,有朋友呀!”
四爺看過去,是個胳膊還吊著繃帶的小伙子,應(yīng)該是才從前線轉(zhuǎn)回大后方養(yǎng)傷的。
這小子一笑一口白牙,冷森森的:“認識一下,閣下貴姓呀!我是金大夫的第一個病人,我胳膊上的子彈還是金大夫給我取的”
小意把人推遠:“你干嘛呀?”
“認識一下嘛!”
“我爸!我爸!”這是我爸!你要認識誰呀?
小伙子看看年輕的過分的臉,三十歲?三十歲的老光棍們就愛找二十上下的小女娃。這咋能是你爸呢?你爸不是
四爺上下掃了一眼,拉著小意去另一邊了:“你年紀還小,交友需謹慎!不要跟什么人都結(jié)交”
小伙子:“”我不是什么人,也不是那么的隨便!其實,我是個正經(jīng)人,真的!
[1416]世俗煙火(85)三更
世俗煙火(85)
“那姑娘?”
遠處一位大姐和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聊著,指得正是小意的方向。
大姐說:“那姑娘沒戲!她是老譚和林寶書的外甥女。林寶書特別照顧,吃的喝的穿的戴的,都想著!要介紹也成,但那個姑娘不行!老譚敢找你拼命�!�
“挎著胳膊那男人,年紀也不小了吧!”只是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顯的年輕而已。
“說啥呢?那是小意的父親,親生父親!是老譚的連襟�!�
正說著呢,邊上一個吊著胳膊的小伙子過來了:“喲首長好!”
胡子拉碴的男人‘去去去’了好幾聲,嫌棄這小子多事,轉(zhuǎn)身走了。
人走了,這小伙子才笑看這位大姐:“您可別拉郎配!金大夫家好像也不簡單吧。”她爸一看就不好惹!最見不得這種給小姑娘介紹對象,一介紹就對吧?啥意思嘛!
他靠在邊上:“大姐,我可跟您說了,人我瞧上了!您要是壞我事,我找我爸告狀。”
“混蛋犢子!滾遠吧。你看上人家了,人家可還沒看上你。知道人家招惹不得,你就離人家遠點�!�
“現(xiàn)在沒看上,以后保不齊就看上了呢?您著啥急嘛!”
正在這里磨嘴皮子,就看見小意拎著掛面又回來了。一邊走一邊蹦跶,嘴里哼唱著,不知道有多高興。
他喊了一聲:“金大夫,我的傷口要不要再處理?要不還是處理一下吧,我覺得癢!”
“哪癢?”
“哪都癢!”
小意:“”其實我還是對的!我還是不適合外科。剛才已經(jīng)問過爸爸的意見了,她還想繼續(xù)職業(yè)培訓。這次可能會去B京,參加影像學專業(yè)的委培!一去可能就是兩年。
國外的醫(yī)療檢查設(shè)備,她想學習這個。單位會派遣幾個人學習,但大多數(shù)人已經(jīng)不想超前奔了。有一些護士專業(yè)的,還有上進心的也在爭取機會。
但以自己的學歷來說,只要說愿意去,醫(yī)院是沒有問題的。
她洗了手,一邊給病人換藥,一邊說:“很快就愈合了,你也能出院了�!�
“我以后來找你”
“不用!我回去委培,委培幾年也不知道你找我,我也不在�!�
小伙子:“”啥意思?不想跟自己來往唄。
“那等你委培完,我再找你?”
小意笑笑沒說話,那是以后的事了,誰知道會怎么樣呢?只是不想耽擱人家,她暫時沒想結(jié)婚,她要往前走,繼續(xù)往前走。媽媽當年就是嫁人太早了,她要是二十多歲再嫁人,那時候都解放了,很多事都不一樣了。
就憑媽媽的能力,她會有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人生。遇上爸爸那是她的運氣,可饒是這樣,還受了那么些年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