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林夫人笑著點頭：“可不是。在祖宅那里想來吃了苦頭，唉，這孩子�！彼戳艘谎圩郎系狞c心：“這孩子居然說還有東西給我�！�
“你說我缺什么，難為這孩子出去一趟還記得我這個做母親的。”她笑著嘆氣，但語氣里全是滿意。
“我要的不是孩子孝順，哪怕她一點也不懂事、不孝順呢，只要她平安喜樂，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她說到這里眼底閃過煩惱：“雖然現(xiàn)在素兒的性子變的好些了，不再那么調(diào)皮和任性，但是還是一樣的跳脫�！�
“又從來不會看什么眉眼高低，更是沒有什么心計手段，這宮里的……”她就算是和心腹人說話，倒底事關(guān)皇家她還是有忌諱的，因此把后面的話咽了回去。
錢嬤嬤看一眼林夫人的神色：“夫人，我們姑娘最是聰明，不會有事兒的�！边@話根本不能起到什么安慰的作用，她自己也知道。
可是事實擺在那里，她又不慣說違心的話，所以真的說不出其它的話來。
林夫人搖了搖頭：“唉，素兒聰明是有的，但是宮里可有笨的、呆的？”可是她再擔(dān)心，圣旨不可違，她也只能是平白擔(dān)心。
“我去看看這孩子，那些丫頭們越來越讓我不放心了，不要弄錯了什么�！彼f著話站起來，和錢嬤嬤一起走了過去。
沈小小洗的挺快，此時已經(jīng)洗好了，在浴桶里站起來讓瑚兒給她拿干棉巾：真正貼身伺候的人也只有瑚兒才可以。
珠兒再不錯，沈小小也不敢讓她在浴桶邊伺候——除非是她穿上小衣了。
正在這個時候，厚重的帷幔一動，林夫人和錢嬤嬤進(jìn)來了。
沈小小正接瑚兒手里干棉巾，就看到了林夫人；不過林夫人并沒有和她的目光撞在一起，因為林夫人的目光看的是沈小小腰間。
她的腰間有一道紅色胎記，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只是一條長長的紅色印記罷了。
不過，她知道林素君身上是沒有的。
林夫人的臉色大變，臉上的血色霎間就褪了一個干干凈凈，回頭看向錢嬤嬤：“你、你看到了？”
錢嬤嬤的目光已經(jīng)自沈小小的腰間，移到了沈小小的臉上，只不過她的臉色如同見了鬼般，嘴唇抖個不停卻連林夫人的話都沒有應(yīng)答。
林夫人再回頭，癡癡的看著沈小小腰間，嘴唇抖啊抖，抖的根本就說不出一個字來。
沈小小終于反應(yīng)過來，一把扯過棉巾擋在身前，可是心里卻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完了，穿幫了！
她打一開始就用盡了心思，雖然不想真的代嫁成為太子妃，但她也不想在救出哥哥們之前就被發(fā)現(xiàn)。
沈小小要的是她離開后，林家最好也不知道她是假的。一切進(jìn)行的雖然不是很順利，卻還算可以。
至少，林家人沒有懷疑她，但是沒有想到她會如此快就被林夫人揭穿了。
林夫人終于抬頭看向沈小小，只一眼她就軟軟的倒在了錢嬤嬤的身上；錢嬤嬤也在發(fā)呆，等到她反應(yīng)過來，林夫人已經(jīng)倒在了地上。
屋里一片寧靜，靜到四個人卻不聞一絲呼吸聲。
瑚兒的臉色也是慘白慘白的，她當(dāng)然知道自家姑娘身上沒有胎記：此事只有貼身伺候的她和珊兒知道。
她就算是素來機(jī)靈，此時也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應(yīng)對；如果是旁人發(fā)現(xiàn)了沈小小的身份，殺人滅口就好了。
瑚兒早就想過會有人會看破沈小小的身份，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是林夫人。
沈小小不知道林夫人為什么暈過去了，但是現(xiàn)在也算個機(jī)會？趁著林夫人沒有醒過來，她還是趕緊逃吧。
她也顧不得發(fā)呆的瑚兒，身上的水也不擦拭了，拉著旁邊的衣裙就往身上套：她穿的當(dāng)然不是要進(jìn)宮的衣服。
要逃走自然是方便為上。
錢嬤嬤抱著暈過去的林夫人，卻沒有叫人來救林夫人，也沒有嘗試去叫醒林夫人，卻反而看著沈小小穿衣。
“當(dāng)年那么大的火，怎么可能還會有人活下來？”錢嬤嬤這話不是對沈小的，也不是對任何人說得，她只是在自言自語。
沈小小正在系裙帶的手一頓，一雙眼睛泛出了如同刀鋒一樣的冷意：“你，怎么會知道當(dāng)年失火？！”
037章
假亦真
沈小小的話，應(yīng)該無人能懂的。
因為和她一起長大的哥哥，如今還在林素君的手上；眼前的每一個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世，又怎么會聽得懂她的話？
她話一出口人也撲了過去，膝蓋狠狠的撞在了錢嬤嬤的肚子上，然后手就揪住了錢嬤嬤的衣領(lǐng)。
她的一雙眼睛也是血紅血紅的，盯著錢嬤嬤如同要擇人而食的狼：“你，怎么會知道當(dāng)年的大火？”
身份的真假，在此時已經(jīng)完全被沈小小拋到了腦后。她的腦中只有一個畫相：熊熊大火中兩條相繼撲倒在地上的身影。
那是她的父親和母親。
父親和母親為了救她和兩個哥哥，不惜撲出大火中；最終身弱的母親在救出一個哥哥后，反身再去救另外一個哥哥，卻被大火困住。
而她的父親救出哥哥和她，再次返身去救母親，兩個人就在他們?nèi)齻�孩子的眼前，被大火活生生的吞噬了。
那一年，沈小小五歲。
五歲的沈小小，本來不會把一件事情記得如此牢；可是，換作是誰經(jīng)歷過，也不可能忘掉的，一輩子都不可能忘掉。
本來，她和哥哥都認(rèn)為那是天災(zāi)；可是錢嬤嬤的話讓她心中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當(dāng)年他們家在山中左右無鄰居，知道那場大火的人除了他們兄妹三人不可能有他人；但是現(xiàn)在有人知道，那就是說那場火不是天災(zāi)。
除了他們兄妹三人，當(dāng)年的大火只有放火的人知道。困惑了他們兄妹三人的一個問題，現(xiàn)在解開了：他們家在山中向來用火極為小心，怎么可能在半夜失火？
沈小小此時瞪著錢嬤嬤：“說，你為什么知道當(dāng)年的大火？”
錢嬤嬤卻已經(jīng)淚流滿面：“老天保佑啊，老天有眼啊，老天保佑啊！”她哭的不能自已，完全不理會沈小不的憤怒。
她說著話伸出手去要撫摸沈小小的臉：“佛祖原諒了，佛祖原諒了我們�！�
沈小小一掌推開了錢嬤嬤：“那場大火，是你放的！”
瑚兒的臉色更是蒼白，她雖然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但是沈小小的身份好像暴露了。
她如今和沈小小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如果沈小小倒霉她就絕對是死路；如果是旁人發(fā)現(xiàn)沈小小的身份，她會眼也不眨的把人殺掉。
但是眼前的人是林夫人，她雖然心中生出了殺意，但一時之間卻沒有好的法子，能讓她除去林夫人而不會引禍上身。
錢嬤嬤終于聽到了沈小小的話，一把摟住了沈小�。骸爱�(dāng)然不是，當(dāng)然不是，老奴怎么會對姑娘你下毒手�！�
“老奴這么多年來，都認(rèn)為姑娘你已經(jīng)死在大火里，每每想起恨不能以身相替�！彼薜暮軌阂郑骸澳懵犂吓f，姑娘，你聽老奴說�！�
她說完看了一眼瑚兒，眼中閃過了一絲殺機(jī)：有些事情是絕不能讓人知道的，這個瑚兒，看來只能讓她消失了。
瑚兒被錢嬤嬤瞪的心頭一驚，連忙上前扶起林夫人來：“夫人，夫人！”她心里卻在思索要不要先手為強(qiáng)。
林夫人被瑚兒搖醒了，卻不顧頭還暈，掙扎著撲向沈小小，手下卻撕扯著學(xué)沈小小的衣服：“真的嗎，是真的嗎？老天可憐啊，是真的嗎？”
沈小小的衣服本來就沒有穿好，林夫人幾下就把衣裙又弄亂露出沈小小的胎記。
林夫人的手指在胎記上輕輕滑過，然后一下子就把呆愣的沈小小抱進(jìn)了懷中：“我的孩子啊，我苦命的孩子��！”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不過幾聲就又干脆暈了過去。
沈小小已經(jīng)放開了錢嬤嬤，看看林夫人又看看錢嬤嬤，伸手一把抓住瑚兒往后退去：“你們、你們是誰？”
她的腦子向來靈活，是兄妹三人中最聰明的人；眼前的事情發(fā)展，和她原本所想完全不同。
林夫人當(dāng)然是林夫人，錢嬤嬤也是錢嬤嬤，這一點她是知道的；她不知道的是，這兩人是她的什么人！
她，只是一個孤兒，是被兩個哥哥帶大的孤兒；之所以會來林家，是因為林素君的臨時起意。
在之前，她和林家沒有半點的瓜葛，也不會有瓜葛，哪怕就是說書的也不可能想出這樣的荒唐的故事來。
錢嬤嬤抱起林夫人來：“姑娘，你是我們姑娘啊，你是我們夫人的親生骨肉啊�！�
瑚兒的嘴唇咬的見了血，卻沒有收回牙齒上的力道：“嬤嬤，你、你在說胡話嗎？”
林夫人再次醒過來，又撲過去把沈小小抱在懷中：“上天可憐，你還活著！菩薩有靈啊，你還活著……”
沈小小木木的被林夫人抱著，過了好半晌，她才推開了林夫人：“林素君是我雙生的姐妹？”
林素君和林家三爺是雙生子，這一點她在入府后珠兒已經(jīng)告訴過她了。
林夫人臉色終于變了，所有的驚喜漸漸的消失，她的目光也終于落在了瑚兒的身上：有些秘密，是真的不能讓人知道。
瑚兒還有什么猜不到的，撲通一聲跪倒地上：“夫人，夫人，瑚兒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沒有聽到。”
“婢子該死，我們?nèi)媚�、我們�(nèi)媚锼龍?zhí)意要走，都是那個溫潤玉，都是他的錯，把我們姑娘給帶走了�！�
“三姑娘以死相脅，讓婢子帶沈姑娘回來，想要李代桃僵；還要婢子每十日給她寫封信，免得沈姑娘中途生悔逃離，再讓林家大禍臨頭�！�
林夫人的臉色又是一變，一口氣沒有提上來，雙眼一翻又暈死過去。
錢嬤嬤連忙又是揉胸又是輕喚，才把林夫人再次叫醒，還自身上拿出藥來給林夫人吃下去。
“夫人，禍福相依，不是三姑娘的話，咱們主仆只怕到死都以為、都以為……”她看向沈小�。骸昂螞r太子已經(jīng)見到了姑娘，現(xiàn)在、現(xiàn)在也只能如此了�！�
林夫人眼中的淚水嘩嘩的：“素君這孩子，是要害死滿府上下幾百人嗎？！老天，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啊�！�
沈小小呆愣愣的看著林夫人，喃喃的道：“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彼偷霓D(zhuǎn)身看向瑚兒：“是不是，這不是真的，是不是？！”
“我只是一個孤兒，我的父母都死在一場大火里，我的兩個哥哥還在林素君手上；我，只是林素君找來代嫁的小孤女�！�
“我、我要離開這里，我要去找我的哥哥！”她混亂的腦子里終于找到了一點倚靠，轉(zhuǎn)身就向屋外跑去。
038章
好俗
沈小小想到那種可能，幾乎是事實的可能，但卻無法接受。
她自有父母，也有兄長，而且一家人曾經(jīng)有過的快樂、幸福，依然讓她時時會想起來。
她還能記得自己母親溫柔的笑意，依然記得自己父親那大手拍在她頭上的溫暖！
她姓沈！她和林家沒有半點關(guān)系，所以她要離開，去找她的哥哥們。
自她父母死在大火中，這么多年來，她真的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的凄慌；她需要有人告訴她，那些在她記記中的溫暖都是真的。
瑚兒一把抱住了她。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讓沈小小離開，因為她的生死全系在沈小小的身上。
往大里說，沈小小離開后林家再也交不出一個林素君給太子殿下，到時候林家上下無一幸免都要獲罪。
往小里說，瑚兒知道了一個她絕對不應(yīng)該知道的秘密，想要活下來就必須有沈小小的相護(hù)才可以。
她之所以把林素君所為都說出來，就是為了活命：沈小小這里不能沒有她。
沈小小驚慌失措之下，身子撞在了柜子上，又被瑚兒一抱就和瑚兒滾作了一團(tuán)。
錢嬤嬤和林夫人都被沈小小給嚇到了，反應(yīng)過來齊齊過去拉住沈小小：不管是于公還是于私，她們都不可能讓沈小小再離開的。
林夫人把沈小小抱進(jìn)懷里，坐在地上哭成了一個淚人兒：“是我對不起你，真的是我對不起你；老天把你再送回來，那就是天意讓我好好的補(bǔ)償你�！�
“我是你的母親，我是你真正的生身之母，當(dāng)年、當(dāng)年那是萬般不得已……”
沈小小本來沒有掙扎，是因為她忽然想到，現(xiàn)在她離開會害死她的兩個哥哥；她的父母已經(jīng)死在那場大火里，現(xiàn)在她絕對不能再讓兩個哥哥因她而死。
但是林夫人一句當(dāng)年，讓她一下子就掙開了林夫人的懷抱：“不得已？！不得已你就、你就可以放一把大火？！”
林夫人連忙搖頭，伸出雙手去拉沈小小：“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怎么可能會做出那種事情來？”
錢嬤嬤哭著爬過來以頭觸地：“夫人當(dāng)年是不得已才把姑娘換、換……”她把后面的話咽了下去：“那場大火是事后我們才知道的。”
“夫人當(dāng)時就暈死過去，后來托了人去看，說是那樣的大火不會有人生還的。夫人當(dāng)即又暈死過去，在那時就落下一個心疾�！�
“也對府中的事情不理不睬，只一心在佛前誦經(jīng)，求佛祖保佑姑娘你能把投胎投個好人家……”
大戶人家的內(nèi)宅故事，沈小小流浪多年聽過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是故事里的一人。
這么多年來，她餓過、病過、挨過凍也挨過打，可是多么苦她都默不作聲，因為她認(rèn)為是自己命不好。
沈小小聽到那場大火同林夫人和錢嬤嬤無關(guān)——她心里是相信了七分的：“那，為什么是我？”
既然當(dāng)年林夫人生了她和林素君，為什么會是她被送走，而留下了林素君呢？
她看著林夫人又重復(fù)了一遍，目光里有著太多的東西，但絕對沒有母女之情。
林夫人被問的心中一痛，淚水流的更快了：“我、我……”她哭倒在錢嬤嬤的懷中。
能再見到另外一個女兒，是天大的驚喜，也真是老天的垂憐；但是她卻真的無法面對如此簡單的問題。
兩個親生女兒，她要選其中之一而舍棄，那種痛這么多年來每天每天都在啃咬著她。
現(xiàn)在沈小小的一句話，讓她這種痛更是重了十倍、百倍。
錢嬤嬤看沈小小一定要這個答案，她哭著叩頭：“是老奴的主意，一切都是老奴的主意；夫人當(dāng)年狠不下心來，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老奴是看到姑娘身上有胎記，才向夫人進(jìn)言把姑娘拿去換了；因為有胎記，將來或許、或許還能有相認(rèn)的一天�！�
沈小小瞪著一雙眼睛，真的不知道是應(yīng)該哭還是應(yīng)該笑：只因為她身上多長了一個胎記，所以她就成了那個被送的人。
“換了府中的三爺，是不是？三爺，是不是我哥哥們的親兄弟？”她有些木然。
心里有著百味的滋味，可是她品不出那是苦還是痛來；她仿佛全身都沒有知覺了，又仿佛身體和她的魂魄分開。
錢嬤嬤再次向前爬了一步：“姑娘，一切全是老奴的錯，全是老奴的錯�！�
原來，當(dāng)年林夫人嫁入林府一直無所出，兩年林丞相大人便聽從母命納妾，接著一個兩個姨娘先后有孕，給林丞相添了兩個庶子、兩個庶女。
林夫人的肚子卻還是沒有動靜，林老夫人和林丞相對她是越來越不滿；就在林老夫人暗示了幾次林丞相可以扶正姨娘為平妻時，林夫人終于有孕了。
林老夫人卻不死心，說如果林夫人這次沒有生出嫡子來，就把生了庶長子的姨娘抬成平妻：林平君的生母是林老夫人侄女，極得林丞相的寵愛。
林夫人萬般無奈之下，聽了奶娘錢嬤嬤的話，早早尋幾個孕婦：萬一林夫人生下來的是女兒，就拿女兒換個兒子。
不過林平君的生母也不是個蠢的，居然早早就防了這一手，幾個孕婦的事情差點鬧到林丞相面前。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林夫人的陪嫁莊子上救了一家人，那家人的男人姓沈，而其妻子就身懷有孕。
為了不再讓林平君的生母萬氏再發(fā)現(xiàn)什么，林夫人故意惹怒林老夫人和林丞相，離開林府到莊子上思過。
又在大夫的幫助下，和沈家的婦人同一天生產(chǎn)：怕什么來什么，林夫人一胎生了兩個，卻都是女兒。
沈家因為原本就有兩個兒子，又添一個也是很犯愁，因為養(yǎng)不起��；沈家只是平常人家，男主人又是個讀書人，不事生產(chǎn)，日子過的極為艱難。
林夫人挾恩求報，用一個女兒換了沈家的兒子，又給了沈家一大筆銀錢，讓他們悄悄的在幾十里外的山上安家。
按著錢嬤嬤的安排，林夫人會相助沈家，讓沈家有個出路；過上幾年，就由林夫人認(rèn)送出去的沈小小為義女，可以帶回林家養(yǎng)大。
再然后嘛，林夫人還可以做主把沈小小許配給林三爺為妻。可是事與愿違，一場不明原因的大火，讓林夫人和錢嬤嬤的打算都落空了。
“好俗的故事�！鄙蛐⌒÷犕旰�，半晌才落下兩滴淚來；痛，卻在她身體里蔓延，把她分割成千片萬片。
039章
五夫人
瑚兒扶著沈小小進(jìn)了屋，回頭看一眼跟進(jìn)來的林夫人和錢嬤嬤，雖然有心想要到屋外去，但是她卻沒有那個膽子。
已經(jīng)聽了不應(yīng)該聽到的事情，此時她只要流露出一絲半點單獨出去的意思，等著她的鐵定是一碗毒藥。
林夫人，在林府里不能算是一個壞人：從來不會無緣無故的打罵人，更不會為了什么去謀算誰。
但是她自嫁到林家就是主母，哪怕現(xiàn)在林府里掌管錢財?shù)娜耸且棠锬兀矝]有誰能真的動林夫人一絲一毫。
有這樣手段的人，在林家活到現(xiàn)在穩(wěn)如泰山的人，豈會是一個心慈手軟之輩？何況，林夫人為了她自己連自己親生女兒都能送人，殺她一個小丫頭真不能算什么心狠手辣。
所以，她很乖巧的給每個人奉上了茶水，然后老老實實的站到距離屋門、窗子最遠(yuǎn)的角落里。
沒有人叫她，她是打死也不會開口多說一個字的。
沈小小坐在床上沉默著，對于突然發(fā)現(xiàn)的身世，她唯一的感覺就是不真實。
林夫人很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向沈小小，失而復(fù)得的驚喜，讓她更怕失去；再加上她自認(rèn)對不起這個女兒，因此完全沒有面對林素君時的底氣。
“我、我還為你起了名字的，”她想討好這個女兒，想要補(bǔ)償這個女兒，可是她卻在沈小小的沉默下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開始：“你……”
沈小小的心里突然就竄出了一絲火來：“我，姓沈！”
她還知道此時在林府中，所以聲音并不大，可是她話中的惱、怨，甚至是恨都是那么的明顯。
抬頭看到林夫人眼中快要掉下來的淚水，她的心中還是莫名是的一顫，轉(zhuǎn)過頭去接著道：“我是沈小小。”
“現(xiàn)在，我是林素君。”她能承認(rèn)的就是，她是那個被林素君選中來代她出嫁的人，而不是什么林家的四姑娘！
林家，自有他們的四姑娘，卻和她沈小小沒有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