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溫心妥不想摸它,不想碰它,也不想讓它繼續(xù)靠近,思來想去也沒有什么好辦法,只能在它兩只爪子動起來的時候冷下臉:“不能動�!�
貓踩著他的腿,爪子抓過溫心妥的腿,不疼還有點舒服,像在給溫心妥按摩一樣。
溫心妥又不好意思說什么了,盯著貓看了幾秒,發(fā)現(xiàn)它正側過臉,也在看著自己。
它的耳朵正隨著它的動作往側傾斜,看起來好像十分舒適愉悅。
不愿意承認被一只貓的眼神取悅到,溫心妥移開眼,不過這次他什么話也沒說了。
暹羅貓兢兢業(yè)業(yè)地幫他踩完左腿,跳到他的腿上,繼續(xù)踩他的右腿。
“好了好了,夠了�!睖匦耐最A感不妙,再這樣下去估計他整個人都能被踩扁了。
貓停了一下,看了一眼他,似乎是在確認他的意見。
溫心妥愣了一下,不太情愿和一只貓說話,但是見它一直等著,只好說:“我不要了�!�
暹羅貓嗷了一聲,轉過身,團在了他的腿上,耳朵湊過來緊緊地貼著他的肚子,溫心妥縮了一下,貓又挪近一點。
在溫心妥要起身甩掉它時,它抬起頭來,好像不理解,表情可憐地望著他,在溫心妥動搖時,它又抬起一只前爪,搭在了他的手心上。
溫心妥的手心多了一團東西,收起了爪子,并沒有什么攻擊性,反而很溫暖。
奇怪。
溫心妥以為自己不喜歡貓,也下意識排斥對貓的靠近,但當它的體溫與他的重疊在一起時,他卻感覺到了一絲詭異的滿足。
甚至這并不是它的貓。
他又坐了回來,慢慢地收攏了手指,那只貓被他握住,似乎也覺得驚訝,它輕輕地叫了一聲。
9.妥協(xié)
不過溫情沒有持續(xù)太久,在意識到這種行為是沉默的縱容之后溫心妥很快松開手,可惜為時已晚,這只聽得懂半句人話我行我素的貓已經(jīng)開始熟練地得寸進尺。
搭在他手心的爪子收了收,轉眼就將前腿壓在了他的身上,除此之外它什么也不干,就只是盯著他。
溫心妥還記得徐斯佑開玩笑時說他是人體貓薄荷,但溫心妥懷疑自己在這只貓眼里就是一塊肉,并不是對他情有獨鐘,而是無法抗拒一坨會說話會走路長了纖長四肢的肉。
想多了,溫心妥冷了冷臉,望著它,“你也不可以這樣看著我。”
貓耳朵動了動,溫心妥注意到了它的變化,又看見它油鹽不進地繼續(xù)趴在他身上。
溫心妥不想理它了,“我要去吃飯了,你不可以再趴在我腿上。”
剛剛是他的失誤,溫心妥不會再碰它,也決定不再對它投入任何同情,因為它的突然到來,溫心妥拎回來的面都坨了。
他到餐桌前準備吃晚飯,那只貓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在溫心妥坐在椅子上的時候,它也坐了下來,和在餐館一樣,盯著他吃飯。
溫心妥轉了個身,并不想再看見它,那貓慢悠悠地起身抬腿,轉了個圈,又在他視線的前面坐下了。
忍無可忍,溫心妥問:“你為什么跟著我?”
貓不動,眼睛都不眨一下,緊緊地盯著他的臉。95二壹6、0②8;3天天文
溫心妥狠心說:“我不會養(yǎng)你。你出走也沒用。跟著我也沒用�!�
“我明天就會把你送回去。”
溫心妥拿起手機看信息,徐斯佑表示自己已經(jīng)在家,待會會和女朋友拿點東西過來看他,溫心妥輕嘆了口氣,回了個太感謝了的表情包,再去看那貓,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它趴在了地上,像一灘融化的棉花糖,還是巧克力夾心的,不過在溫心妥朝他投去目光的時候,它瞬間尾巴立起來。
溫心妥不知道它誤解了什么,他只是很隨便地看了它一眼,上一秒還一蹶不振的貓下一秒就故技重施,坐到他腿邊,尾巴緊緊地圈住了他的腳踝。
“我什么都沒說。”溫心妥不理解,“你為什么又跟過來?”
溫心妥算是懂了,對待這貓估計什么反應都不能給,他干脆無視它了,任由它圈著自己,溫心妥丟垃圾時也還拖著一只貓,去開門的時候那只貓總算松手,不知道在想什么,耳朵倒是立得高高的,不知道還以為這是它家。
“怎么拿了那么多東西?”溫心妥招呼他們進門,接過了他們手里的貓窩和貓砂盆,放到了沙發(fā)的旁邊,對上他們的目光,無奈地笑了一下。
溫心妥的出租屋不大,入門旁邊一側是玄關和廚房,走進來是和臥室相連的小客廳,只擺了一個二人座沙發(fā),溫心妥讓他們坐下,自己拉了個行李箱坐到箱子上,那只貓在溫心妥坐定之后,視線周游一圈,最終抬腿朝溫心妥走來,坐到了溫心妥腿間的位置。
終于看不見那雙貓眼了,溫心妥突然意識到自己很少看這只貓的背面,畢竟它也沒給他這個機會。
貓毛短短,看上去卻又毛絨絨的,耳朵又尖又大,大概是人類長輩最喜歡的那種招風耳。
不過坐得那么近做什么?溫心妥發(fā)現(xiàn)這只貓和他的距離就沒遠過,他走哪它跟哪,客廳對人而言是小,但對它這樣一條體型纖瘦的貓而言可以蹲的位置有幾十個,怎么又坐他旁邊。
溫心妥把腳移開位置,那只貓挪了挪屁股,卻直盯著徐斯佑。
徐斯佑嚇了一跳:“哎呀,那只貓咋對我惡意那么大?我上次摸它還記仇呢?”
樂晴好奇地問:“真是那貓?奇了怪了。”
“本來我還不信,現(xiàn)在我信了�!毙焖褂又噶酥肛垼澳憧此潜砬�,就很討厭我那樣�!�
溫心妥低頭看了看,瞧見那貓是低了低下巴,但眼睛姿勢什么都沒有什么變化,怎么看得出來討厭的?
“為什么?”溫心妥好奇地問,“它為什么討厭你?”
“我也不知道啊,我不就是上次想摸它嘛�!毙焖褂油蝗幌氲绞裁�,欸了一聲,“之前看過的養(yǎng)貓手冊,說暹羅雖然粘人,但是記仇。它是真記仇�。 �
溫心妥笑了一聲,笑到一半,笑容停住,“我沒惹過它�!�
“它總不能是來找我報仇的。”溫心妥剛說完,那只貓往后靠了靠,剛剛還姿勢端正,現(xiàn)在軟骨頭地搭在他的小腿上。
徐斯佑說:“估計不是。”
樂晴羨慕地說:“它看起來就不像來報仇的,哪有報仇和人那么親近的哦。就像小叮咚現(xiàn)在還有點不適應,我和斯佑手都給抓了幾道痕�!�
溫心妥皺了皺眉:“嚴重嗎?”
徐斯佑搖搖頭:“不嚴重。就是心累。不過也沒法和貓計較,它們什么都不懂呢。”
確實。
除了眼前這只,溫心妥現(xiàn)在懷疑它在故意裝不懂,不過目前沒有證據(jù)。
溫心妥默不作聲地收了收腿,不過抵著行李箱,沒辦法繼續(xù)退了,又讓貓得逞了,他面不改色地抬了抬腳,“反正不可能養(yǎng)它的�!�
“我明天上班順便把它帶上,還給貓咖�!�
徐斯佑點點頭:“也行。你可以坐我車,方便一點�!�
送走徐斯佑和樂晴,溫心妥蹲在客廳搗鼓貓砂盆,安裝后之后小心翼翼地把貓砂倒里面,那只貓始終靠在他的腿邊、手邊,尾巴又或是身體輕輕地貼著他。
溫心妥拆了貓糧,本來想拿個碗,發(fā)現(xiàn)自己新家一只碗都沒有,只能倒在紙巾上,“將就一下吧,反正明天就送你回去了�!�
也不知道徐斯佑和樂晴怎么還把貓砂盆和貓窩送給他了,明明他并沒有養(yǎng)貓的打算。
到時候又要還回去,溫心妥看了一眼貓,貓沒看貓糧,又盯著他看。
溫心妥轉過頭去,不想理它。
貓沒吃貓糧,溫心妥去倒水喝的時候它還在他腳邊打轉。
溫心妥問:“你要喝水?”
他找了一圈也沒能找到給它喝水的容器,只能用洗漱的盆子給它接了滿滿的一盆水,等了一會,見它不吃貓糧也不喝水,他蹲下來問:“你要干嘛?”
當然等不到回答,溫心妥也不介意,“不喝就算了。我不會管你。反正你也不是我的貓�!�
溫心妥彎腰去拿盆子,剛握住盆子,就感覺手背被舔了一下,濕濕的,他愣了一下,貓又靠近了一點,舔他伸過來的手臂,順著手腕往上游走,溫軟的觸感帶來的卻是酸麻。
溫心妥抖了一下,忍不住蜷起來的手推了它一下,沒有防備突然撲過來的貓,往后一跌,坐到了地上,兩手再下意識地一伸,就抓住了一只吐著舌頭的現(xiàn)行犯。
“你…”溫心妥氣得臉紅。
他的手背手臂都宛如被標記,濕潤與瞬間頭皮發(fā)麻的感覺持久不散,他低著聲警告:“你不可以舔我。”
不過溫心妥的聲音對人來說都沒什么威懾力,更何況是一只貓,他就算是罵是說討厭,卻不會真正地制止它,只是臉紅又覺得很奇怪,他垂著頭,才緩過神來一樣,問它,“你聽到了沒有?”
貓睜著眼看他,沒什么表情,溫心妥看不懂,但已經(jīng)直覺它不會改的,這只貓前科累累,溫心妥無法相信它。
但他還是好脾氣地決定再給它一次機會:“你聽到了嗎?”
它很輕地嗷了一聲,溫心妥聽不懂,覺得它應該是回應了這個問題,才將它放下。
貓窩在他的腿上一動不動,過了一會來蹭他,又朝他吐了吐舌頭,不過在觸及他視線的時候,動作停住了。
好像真的聽懂了他的話一樣。
溫心妥盯著它,思緒短暫地抽離,他認為自己依舊讀不懂貓語,也看不懂貓的表情,不知道它搖尾巴是什么意思,但似乎并不妨礙溫心妥理解它。
不管是不是錯覺,這只三番兩次無視他警告的貓,有在變乖一點。
雖然它平時就挺乖,只是在一些細節(jié)上讓溫心妥覺得它很難以溝通而已。
但它只是一只貓而已,人和貓之間難以溝通才是常態(tài)。
而舔舐是貓的天性,如果因為這個控制不住而舔了溫心妥一下,似乎也沒有什么問題,它又不是故意的。
想到這,他妥協(xié)了一點,改口:“你不可以突然舔我�!�
10.掛件
“心妥早啊。咦,你今天怎么帶貓來上班了?”
“安姐早�!睖匦耐壮吨旖牵冻鲆粋慣常的笑容,聲音輕柔地解釋,“特殊情況。”
和路過的同事打完招呼,溫心妥就笑不出來了,感慨真是霉運連連,昨天晚上折騰了大半夜好不容易睡著了,一大早就看見暹羅貓坐在地上朝他搖尾巴,在他犯困,掙扎著摁掉第五個鬧鐘時它甚至喵嗚喵嗚地叫起來。
溫心妥不懂,關掉的是自己的鬧鐘,它大早上叫什么?
他坐起來,終于接受自己旁邊跟了一只貓且今天還要上班的事實,去洗漱的時候那只貓貼著他的腳走,身體有意無意地往他腳踝靠,溫心妥的態(tài)度始終很明確,不靠近不理睬,但貓反而得寸進尺,在他接水的時候,它輕盈地跳上洗手臺,無視了溫心妥拒絕的眼神,睜著貓圓眼盯著他刷牙洗臉。
鏡子里的溫心妥腫了一點,他的雙眼皮變得更寬了,休息不夠讓他看上去變成了一只饅頭,用冷水沖洗兩遍之后也沒有消下去多少,偏偏那只貓還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溫心妥目不斜視,注視他的視線沒有絲毫偏移,他才轉頭瞄了它一眼,受不了地問:“為什么總是盯著我?”
盯著就算了,什么表情都沒有,也不叫,溫心妥壓根不懂它什么意思,被這樣的視線盯著壓力實在太大,溫心妥靜了幾秒,兩腿一拔沖出衛(wèi)生間。
他到臥室換衣服,發(fā)現(xiàn)貓居然沒有跟進來,奇怪,總不能因為他突然跑了就生氣吧,有什么好生氣的,是它一直盯著自己的。
算了,和貓計較什么。溫心妥一邊想著一邊把睡衣脫了,他房間拉著不透光的窗簾,反正誰也看不見,他套上黃色毛衣,腦袋剛從立馬鉆出來,就看見那只貓慢步進了房間。
看見他在換衣服,小貓輕輕地叫了幾聲,和它剛剛催命一樣喊他起床相比溫柔不少,溫心妥意識到了這一點差異,朝它眨了眨眼,盯著他的貓過了好幾秒,突然緩慢地眨了眨貓眼,好像在撒嬌一樣。
溫心妥換褲子的手一頓,低頭不去看它了,畢竟對這只貓產(chǎn)生一些覺得對方可愛的想法會很危險。
但低頭也沒好到哪里去,穿了好多年、甚至上周還穿了兩次的褲子,就在今天,他的目光只是停留得久了一兩秒,就突然意識到自己順其自然在占有的東西其實并不屬于自己。
這原本是梁聲的,后來他拿去改了改褲頭和褲腳就變成自己的了,因為太舒服,他穿久了就忘了它原本的所屬。
他有很多條像這樣被改過的褲子,因為嫌麻煩又總在意性價比,溫心妥不太喜歡購物,所以總在衣柜里翻梁聲不要的衣服穿,那都是戀愛時候的事情了。
梁聲前幾次總提醒自己衣服還在他那里,等溫心妥也面臨這樣的問題,驚覺擁有了很多年的東西其實是梁聲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也沒有辦法草率地把它留下來又或者是扔掉。
褲子是不能再穿了,溫心妥只能翻箱倒柜找出一條自己的褲子,出門時已經(jīng)有點晚,沒辦法等貓自己走了,溫心妥抱著它就往樓下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