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段寧沉想到二月份時裴敘已然可以嘗試行走,信了他的話,但他沒親眼看見裴敘,還是不放心,“不行!李盟主,你……”
裴敘打斷了他的話,“段教主,他在過去沒有你的二十多年,活得很好。現(xiàn)在亦用不著你來事事操心�!�
段寧沉喟嘆道:“唉,聽李盟主說出這種話,就知道李盟主是沒有談過愛情的人。就是因為過去他沒有我,所以未來我要加倍補回來,讓他有了我以后,變得更幸福!”
裴敘袖中的手指顫抖了一下。
他想到了去年除夕夜,男人誠摯的告白。
“我義父說,有人保護,是件很幸福的事。我想要讓小敘幸福�!�
他攥緊了拳頭,抬起了頭,淡聲道:“段教主還是先完成我們之間的合作,再談其他吧�!�
他與段寧沉擦肩而過。
“誒!李盟主!等等!”段寧沉伸手欲抓住他的手臂。
裴敘迅捷地邁步避開了他,眼眸清冷地掃了他一眼。
這一眼,令段寧沉覺得分外眼熟,他忍不住皺緊了眉,“你……”
沒容得他細思,裴敘便轉(zhuǎn)身大步離去了。
段寧沉撓了撓頭。
這李葉舟……的眼睫毛怪長的——但還是小敘的更長,更濃,更好看!比這李葉舟好一萬倍!
他瞧著裴敘的背影,喊道:“喂!李盟主!你還沒告訴我去哪里吃飯呢!”
其實關(guān)于上章提到的小敘毒舌這一點,在最前幾章比較明顯。后來被小段的花式回應(yīng)給搞麻以后,發(fā)現(xiàn)無視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對徐薦同理。為什么小敘身邊都是不太正常的,因為正常人都被他給逼退了,只有無畏冷臉和毒舌的人才能發(fā)現(xiàn)他的內(nèi)在(辛酸抹淚)。想當初,小小敘剛剛拜師的時候,年幼的師弟小林很怕高冷又犀利的他。后來,在他們師父的挑唆與影響下,小林同學也成長為在小敘雷點上蹦跶的勇者,發(fā)現(xiàn)了小敘也就表面兇,以及挑釁他的樂趣(bushi)徐薦那邊,其實他還有好幾個弟妹,但他們都怕小敘。只有小時候和小敘一起長大的他無所畏懼。所以他才會被派出來接小敘。我小敘寶貝天下第一可愛(震聲)!媽媽愛你!*今天沒有二更。我更隔壁。么么啾大家!愛你們(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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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盟將在兩個月后舉辦武林大會,盟主將拿出‘頌道玄錄’作為優(yōu)勝者的獎品”一事,傳遍了整個江湖。
聽說,武林盟主回了武林盟,還召回了所有各地的武林盟弟子,并對襲擊武林盟弟子的歹徒進行了嚴肅地處置。
段寧沉一邊慫恿裴敘提前武林大會的時間,一邊火速派人收集邪道的資料,盡量盡快完成合作,以早日見到裴敘。
他還收到了大長老的來信。
大長老知道他逗留在了武林盟,段寧沉對此的說辭是:“假意與李葉舟合作,實則暗中摸清頌道玄錄是真是假,以及穩(wěn)住李葉舟,不叫他對付了輕岳教。”
大長老似乎是信了,還多派了人手來配合他。
段寧沉抱著一摞資料,蹦進了書房,嘴中絮絮叨叨,“你那毒藥還真奇怪。我吃下解藥后就犯困,醒來后就覺得比之前還精神抖擻�?蓻]聽說哪個毒藥是這樣的!”
資料被放在了桌上,給本就擁擠的桌面更雪上加霜。
裴敘看了眼,淡道了聲:“多謝,辛苦了�!�
段寧沉仍是沒有放棄從他嘴中問出自家小敘的下落,眼珠一轉(zhuǎn),說道:“李盟主,需要我?guī)湍阏硪幌沦Y料嗎?”
裴敘回絕道:“不必了,多謝。段教主去干自己的事就行�!�
“哎我在這武林盟除了李盟主外,也沒有認識的人。我身為人質(zhì),又不能到處亂跑。所以我也沒什么事可干,不如幫幫你。”
裴敘擱置下了手上的文書,看了眼一臉明顯另有算計的段寧沉,眉心跳動了一下,“你可以隨便取書架上的書來看。”
段寧沉長嘆道:“李盟主看在下,是喜歡讀書的樣子嗎?”
“你可以去習武�!�
“但是昨日剛吃下了解藥,我現(xiàn)在渾身乏力,沒有力氣習武�!狈路饎倓傔說著自己精神抖擻的人不是他似的。
“我這邊也不需要你來幫�!�
段寧沉又道:“那咱們來隨便聊聊天唄?”
裴敘:“……”
他選擇拿起了之前就留放在一旁的一份資料,“段教主對于蜀州的地下賭場了解有多少?”
這話題的主動挑起,令段寧沉的計劃頓時夭折。
他還是湊過去看了一眼,說道:“蜀州的我沒去過。但是其他地方的我去過。藏污納垢的地方,去過一次就不想去第二次了。”
“段教主有辦法弄到通行證嗎?”
段寧沉拍著胸膛,自豪道:“那是自然�!�
“煩請再幫這個忙�!�
段寧沉機智地道:“但我們的合作僅限于我為你提供資料,不包括我還幫你搞地下賭場的通行證,這得另算�!�
裴敘拿起了手邊的書冊,遞給了他。
“這是什么?”段寧沉好奇地翻了翻,裴敘輕描淡寫的回答令他差點驚掉了手中的東西。
“頌道玄錄�!�
“哈?”段寧沉如燙手山芋般把書冊丟還給了裴敘,“不敢接不敢接�!�
裴敘拿起了書冊,不輕不重地將它扔到了桌面上,“你不是同你教的大長老說,要探一探它的真假嗎?”
原本他也是打算借大長老之手,將頌道玄錄給段寧沉。如今段寧沉主動來了,自然也用不著原計劃那么復雜了。
有關(guān)地下賭場,這確實是武林盟這么多年以來,費盡千辛萬苦,也沒法摸清其底細的。期間派過幾個臥底,但都被發(fā)現(xiàn)且殺害了。
它的進入需要通行證,而唯有內(nèi)部的人才有那渠道。
盡管輕岳教近年來的生意逐漸趨于正道,但他們畢竟是歸屬邪道一方,為了生計,仍維持了過去的關(guān)系網(wǎng)。
段寧沉抱住了手臂,“你怎么會知道我給大長老信的內(nèi)容?大長老身邊有你的人?”
裴敘神情淡淡,“這不應(yīng)該是段教主樂意看到的嗎?”
“但你突然把這么個武林至寶隨便丟給我,我怎么看都覺得不對勁呢?”段寧沉狐疑地摸了摸下巴。
“物品本身是沒有任何價值的,全看人是如何給它定價�!�
段寧沉又問道:“那它是真的嗎?”
“是真的�!�
“那行,我就這么給他說了。不過,我能不要它,將報酬改為見小敘嗎?”
裴敘淡道:“這場交易是我們二人的事,不宜涉及第三人�!�
他的回答讓段寧沉又失望,又松了口氣。
他想要見裴敘是一碼事,但倘若這李葉舟真的敢拿他家心愛的小敘當籌碼來做交易,他恐怕要當即翻臉,打爆李葉舟狗頭了。
現(xiàn)在李葉舟拒絕,也算是一件好事。這也說明他是值得信任的。
總之,通行證是鐵定要幫李葉舟搞到的,畢竟他疑似和裴敘關(guān)系相當好。
至于頌道玄錄嘛,不拿白不拿。
看他將書冊又拿了起來,裴敘起身去添茶水。
水柱裹挾著熱氣落入杯中,他聽見身后段寧沉難掩激動的聲音,“這,這秘籍,是……小敘親筆寫的嗎?”
他手腕微微一抖,水柱落到了杯外,順著桌面,滴落到了地上。他放下了茶壺,轉(zhuǎn)過了頭,淡聲道:“你為什么會這樣覺得?”
他在段寧沉面前從來沒有動過筆,而段寧沉唯一見過的是他十六七歲時在別院留下的筆跡。
當年的他,筆跡和現(xiàn)在有很大的不同。
段寧沉一臉傻笑抱著那本書冊,神情嘚瑟又欣喜,沒顧上回答他的問題。
“哎呀!我家小敘真真真是太可愛了!他問走我的,又親手寫了一本還我!明明都已經(jīng)給過我補償了,還做這些。愛他愛他愛他!我要把它供起來!嘿嘿嘿……”他沾沾自喜,捧著懷里的東西,一路小跑出去了。
裴敘莫名心緒有些煩亂,欲拿起茶杯,指尖卻被那滾燙的溫度給燙了一下,收回了手。
他按捏了幾下指腹,蹙緊了眉。
段寧沉又是怎么知道的?
過了沒多久,門口又探進一個腦袋,“嘿嘿嘿,忘記說了。謝謝李盟主!通行證明天就可以幫你搞到。麻煩再幫我給小敘帶句話,他的心意我收到了!他的墨寶,我也會好好保存的!千萬不要害羞表達對我的愛意!——害羞也沒關(guān)系,我都懂!嘿嘿嘿!”
迷惑的小敘不知道的是,有種東西叫狼(er)狗(ha)的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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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便有數(shù)名門派的掌門到場,裴敘親自前去接待。
他們也都算是老熟人了,相談也還算是融洽,言語中試探著詢問了有關(guān)“頌道玄錄”的事。
裴敘直接地說明,頌道玄錄是真,是他前段時間無意中從一老人手中得到。因為沒想到這么一本秘籍,會引起江湖的紛亂,是以索性將它拿出來當武林大會的獎品,給有實力的武林高手。
眾掌門對視一眼,各有算計,口頭上自是都在推崇他慷慨,有俠者風范。
值得一提的是,有個追風派的掌門,他帶了他的女兒來此,又有意讓女兒代替他和裴敘談,隱約有撮合他們的意思。
裴敘看得出來,但也不點破,舉止有禮地與對方恰談,只是他余光瞅見大門那邊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那家伙易過容,面容黝黑,那雙黑溜溜的眼眸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打量廳中的情況。他身上掛了裴敘給的令牌,可以在武林盟各處走動,所以侍衛(wèi)也不方便驅(qū)逐他。
察覺了他的注意,對方咧嘴沖他一笑,看了看他身前的姑娘,曖昧地擠了擠眼睛,神情頗是促狹。
裴敘:“……”
待他安排了人帶各掌門去附近的客棧住下后,段寧沉背著手,吊兒郎當?shù)刈哌M了大廳,說道:“李盟主桃花運不錯呀!”
裴敘不理會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段寧沉掏了兩個令牌,丟到了他旁邊的桌案上,并自個兒也坐了上去,看模樣似乎心情甚好的樣子,道:“喏,你要的賭場通行證�!�
裴敘拿起了一塊令牌來,入手沉重,通體玄黑,上面是精美的紫荊花圖案,背面是一個“入”字。
在他察看時,段寧沉又道:“正好,聽說今天有個大型賭局,缺月樓的少樓主會到場。要不要去看看?”
缺月樓少樓主,荀葭。
“你和荀葭相識?”
“老對頭了�!倍螌幊琳f完,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李盟主還是我最大的對頭,但我們現(xiàn)在是合作關(guān)系,我也可以暫時不計前嫌,忘記我們的對頭關(guān)系�!�
他在身為武林盟主的自己面前越來越放肆了。
雖說段寧沉本就是這性格,但他這般沒心沒肺,無所顧慮,儼然一副忘記了自己吃下了“毒藥”,正在受人控制的模樣,就連裴敘也不禁想,倘若和他合作的不是他,而是別人,這貨被人坑得連渣都不剩,該怎么辦。
——但瞧段寧沉扒了他的真實身份,又算計了徐薦,卻怎么看也不像是毫無心機可言的人。
裴敘按了按太陽穴。
“怎么樣?要不要去?”段寧沉慫恿道。
裴敘瞅了眼桌上的另一個令牌,“只有兩個?”
“時間有限,目前只能搞到兩個�!倍螌幊凉首黧@訝地捂住了嘴,震驚道,“難道神功蓋世,天下無雙的李盟主居然不敢和我單獨去地下賭場?天吶天吶天吶!”
十分之低劣的激將法。
裴敘不為所動地將令牌放回了桌面,不咸不淡地道:“段教主似乎總是忽略了那顆七合散。”
段寧沉先是愣了一下,想了下七合散是什么,然后他自信地一笑,“呵,如果你敢傷害我,小敘肯定和你沒完!所以你不敢因為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小事為難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在你面前畏畏縮縮呢?”
裴敘:“……”他時常迷惑于這家伙的迷之自信。
他問道:“那場賭局是荀葭和誰?”
“不知道,說是一神秘人。聽說,自從頌道玄錄事情一出后,荀葭就一直在蜀州,不久前那神秘人找上了他。”
“賭的什么?”
“這就是我們要去看的了�!倍螌幊聊θ琳�,“我非常好奇!”
裴敘微微蹙眉,斂下眼眸,細細思忖。
“怎么樣怎么樣?”
半晌后,裴敘道:“那便去吧。”
*
地下賭場的入口全城有好幾處。
黃昏,裴敘在易容的基礎(chǔ)上又易了一道容,隨段寧沉一道出發(fā)。
段寧沉頂著真容,振振有辭地表示,他是以真實身份搞到的通行證,所以裴敘必須扮成他的下屬才合理。
——這顯然是他的私心。
裴敘勉強答應(yīng)以后,段寧沉便膨脹了,曾經(jīng)把他暴揍的死對頭淪為他的下屬,他于是趾高氣昂地“小李子”來,“小李子”去,叫得很快樂。
當然,統(tǒng)統(tǒng)被裴敘給無視了。
他們來到的入口,在一暗巷的廢棄小屋。
屋內(nèi)滿是厚重的灰塵,很是嗆人,裴敘禁不住用袖子遮住了口鼻,蹙眉輕咳了一聲。
這聲熟悉得令找尋屋內(nèi)機關(guān)的段寧沉倏地回過了頭,很快他便又搖了搖頭,繼續(xù)擺弄。他還以為是小敘!不過想想,咳嗽聲不都差不多嗎?
他尋到了一塊不一般的墻,忙道:“小李子快來!幫我把它推開!”
裴敘:“……”
他走了過去,手掌抵到了那面墻上。
說是要他幫忙,在他剛抵上去時,段寧沉便已經(jīng)哼哧哼哧地把它推開了,壓根就沒有讓裴敘花工夫。
墻后是一處暗道,伸手不見五指。
但習武之人多少有些夜視能力,段寧沉一馬當先地走了進去,裴敘跟在了他的身后。
在這樣密閉又狹窄的黑暗空間中,人的感官總會被無限放大。
段寧沉謹慎地邁步走著,聽著身后輕微的腳步聲,以及另一個人的呼吸聲,忽而感到一種莫名的雀躍感從心頭生了出來。
說來,卻是也奇怪。
他總是覺得李葉舟給他的感覺十分親切。
自從裴敘離開后,尋找裴敘的他無時不刻都在著急上火,想著對方的身體,他晚上睡覺也睡不安穩(wěn),面對旁人,心情總是十分狂躁。
然而對李葉舟就完全沒有這感覺。
他擔心裴敘的身體情況,李葉舟安撫地說一句“他沒事”,他的心仿佛就瞬間浸在了涼水中,一下子被降溫了。
李葉舟似乎有種特殊的魅力,能讓人信服他,以及洗滌人的心神。
他覺得,自己對李葉舟的那份親切感,大抵是因為李葉舟的性格與自家小敘有點相似,比如都是面冷心軟,還有就是知道李葉舟與自家小敘關(guān)系甚好的緣故。
雖然現(xiàn)在他依舊每天急于見裴敘,但這種急與之前完全不同。畢竟現(xiàn)在心中有了底,知道什么時候能和裴敘見面,也知道在李葉舟身邊準沒錯。
他還有種很強的直覺——李葉舟不會傷害他。這也是他當時不假思索地吃下了那顆毒藥的緣故。
他突而停住了腳步,轉(zhuǎn)過了身。
裴敘也頓住了步伐,“怎么了?”
段寧沉煞有介事地看了看他,突然伸手比劃了一下兩人的身高,驚奇地道:“小李子,我發(fā)現(xiàn)你其實好矮哦!”
之前一直沒注意,現(xiàn)在他才發(fā)覺李葉舟居然比他矮了半個頭!
裴敘額角跳了跳,“繼續(xù)走�!�
段寧沉嘆了一口氣,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但是沒關(guān)系,小李子!好男兒頂天立地,身高都是虛妄!你可千萬不要因為矮就自卑�。⌒±钭�!”
“別廢話�!�
“我好心好意安慰你!你說我在說廢話!”段寧沉忿忿不平,“不識好人心!哼!”
他們繼續(xù)往前走,又走了一陣,來到了一拐彎處,前面守著兩個人。
“止步,出示你們的通行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