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出去拉了店小二來問,小二說是那位客人一大早就走了。
真是……真想謝我,給我留下幾錠白花花的銀子就好了。
結(jié)果我一大早出了那家客棧,也還是身無分文,甚至連吃早飯的錢都沒有。
在街上亂轉(zhuǎn)著,我還是后悔沒有趁那人昏迷的時候,將他身上的錢袋據(jù)為己有了。
我就這么瞎走著,不小心走到街心,恰巧街那頭正沖過來一輛大馬車,直沖著我。駕車的車夫眼明手快,拉住韁繩,馬車直滑出丈許,才勉強在我身前停下來。
那車夫氣急敗壞,用馬鞭指著我大罵:“走路不長眼睛的么?我剎不住車撞死了你算誰的?”
我正滿心惱火,斜瞥了他一眼:“放心,你這車還撞不死本姑娘。”
那車夫氣結(jié),一時紅著臉說不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聽到他身后的馬車?yán)锿蝗粋鞒鰞陕晿O輕的咳嗽,接著馬車垂下的布簾掀開了一些,露出一只熒白如玉的手,那是個女子的聲音,婉轉(zhuǎn)清脆,卻帶著莫名的寒意:“周羽,趕路要緊�!�
車夫答了聲“是”,猶自氣憤未平看我一眼,才重新歸攏了韁繩,準(zhǔn)備趕車上路。
我掃到車窗上掛著的淡藍(lán)車簾,連忙叫了聲“慢”,一側(cè)身伸手擋在車前:“雖然剛才沒撞上,但你們要給我些銀錢壓驚。”
這輛馬車雖然看上去還算樸素,但掛在窗子上的布簾,是五十兩銀子一匹的西洋絲綢!拿連大內(nèi)的庫房里都沒有多少存貨的綢緞去裹車窗……這車的主人簡直奢侈到極點!我不敲詐點他的錢財,那才是天理不容。
車夫大概真氣狠了,紅了臉叱罵:“是你沖到車前擋了道,沒問你的罪已算好了!你還來訛詐?”
我瞪他一眼:“說誰訛詐?還問罪?好大架子!你以為你是官府么?”
車夫還想再罵我,又被那個清冷的聲音打斷:“周羽!”
這次簾子掀開,那個聲音的主人把身子探出了一半,她看上去約摸有十八九歲,一身白衣毫無裝飾,連一頭烏黑的青絲上也不見半點金玉,只是用絲帶系成一束,隨意的垂落在肩頭。
叫住了車夫,她把冷寂到近乎空洞的眼睛轉(zhuǎn)過來打量了我一下,玉雪般晶瑩的臉龐上還是毫無神情:“這位姑娘也請不要吵鬧了,少待片刻�!�
說完才放下車簾,回頭朝車內(nèi)的人輕聲詢問。原來這位還不是正主。
我有些好奇地把目光探向車內(nèi),光線昏暗,看不清里面的人影。
那女子很快又回來,手里拿著一只小小的白玉佩:“閣主說,請姑娘拿著這件閣主的隨身之物,到鳳來閣總堂索取補償?shù)呢斘��!?br />
我將信將疑從她手里接過,那是一只鳳形玉佩,雕工精致,玉料也上等,觸手溫潤,還帶著淡淡體溫和一縷若有若無的香氣,那縷香氣居然有些熟悉。
我把那個玉佩放到鼻尖嗅了嗅,果然是瑞腦香。
那女子等我研究完玉料,又挺沒見過世面一樣把玉佩放到鼻子上嗅來嗅去,淡淡說了句:“可以了吧�!�
我這才驚覺,連忙訕笑著:“好,可以了�!闭f著閃到一旁,給那輛馬車讓出道。
不說去那個什么總堂要錢,光這個玉佩當(dāng)了都能有百八十兩銀子,有錢人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那女子點頭,又掃了我一眼,抬手示意車夫趕車,那車夫一甩皮鞭,馬車從我面前駛過。
我站在路邊,看著那輛馬車絕塵而去,腦子中有一瞬間的空白。
身后突然響起一個驚詫之極的聲音:“這位姑娘……你知道你打了誰的劫?”
這人怎么說話的,什么打劫?姑娘我索取點正當(dāng)補償,怎么叫打劫?
我回過頭,看到那里站的是一個很年輕的劍客,穿一身白衣,長劍很拽得綁在背上,正瞪圓了眼珠子看著我,一臉不可置信。
我瞥他一眼:“怎么,車上那人是誰?”
那白衣劍客吸了口氣:“車上那人……是鳳來閣的白閣主啊�!�
鳳來閣,說起來剛才那個冰美人似乎是說讓我去鳳來閣總堂領(lǐng)銀子,今天早上打了張“定當(dāng)重謝”的白條就跑了的那家伙似乎也說過他是鳳來閣的……等等,鳳來閣?
是那個近幾個月來在江湖中疾速興起,從原來的黑道中聲名最煊赫的殺手組織發(fā)展成現(xiàn)在這個稱霸江南江北,貿(mào)易、私鹽、保鏢、船運、錢莊當(dāng)鋪等等行當(dāng)無所不經(jīng)營的大幫派的鳳來閣?
那么坐在那輛馬車?yán)锩娴模褪窃谇耙蝗伍w主被殺后,收服互相爭斗不休的幾個派系,在短短幾個月時間內(nèi)把原先風(fēng)雨飄搖的組織擴展成如今這個雄踞武林的龐然大物,江湖傳聞中其手腕之強硬毒辣,就連素以鐵腕著稱的上任閣主風(fēng)遠(yuǎn)江都望塵莫及的鳳來閣現(xiàn)任閣主?
我居然向鳳來閣閣主勒索壓驚費……
那個白衣的年輕劍客兀自搖頭嘆息:“白閣主真是宅心仁厚,連這么無賴的敲詐都不在意,不過現(xiàn)下白閣主要趕著去鐘家,興許是急著趕路……”
我愣了下問:“你剛才說鐘家?”
那白衣劍客點頭:“是啊,昨日夜里,金陵鐘家慘遭滅門之禍,如今只留下鐘大小姐一個活口。”
我愣了,昨天見過的鐘霖?那個笑容明麗的女孩子,僅僅一夜之間,她的家族就遭到了滅門之禍?
我連忙問:“白閣主趕著去,這件事和鳳來閣有關(guān)系?”
那白衣劍客點頭:“生還的鐘家大小姐一口咬定是鳳來閣的慕顏慕堂主帶人沖進(jìn)她家,鳳來閣如今難逃嫌疑�!�
慕顏?那個人?我滿心疑竇:“鐘家滅門,是在什么時辰?”
那白衣劍客搖頭:“這就不知了,許是后半夜吧,巡隸也少�!�
對,如果是前半夜,巡街的皂隸多一些,不會等到天亮才被發(fā)現(xiàn),而慕顏在遇到我后,就一直受傷昏睡。
他不可能去鐘府殺人,他是被陷害的。
先去鐘府看看再說,我拿定主意,轉(zhuǎn)身趕快向鐘家宅院走去。
不大時候,我就到了鐘家的朱漆大門外,那輛鳳來閣主的馬車也停在那里。
鐘府門口擠了不少人,身穿黑紅相間官服的皂隸持刀把大門圍了起來。
除了閑雜人等外,大門另一側(cè)還整齊站著幾隊白衣青帶的鳳來閣弟子,既不喧嘩,也不移動。
我從看熱鬧的人群中擠過去,向那些鳳來閣弟子說:“讓我見你們閣主,我有話對他說,昨晚你們慕堂主和我在一起,我能作證他沒有殺人。”
那些鳳來閣弟子臉上有些震動,其中一個站出來抱拳:“多謝這位姑娘仗義執(zhí)言,白閣主此刻在鐘宅中和通判大人說話,請姑娘少待片刻,容我稟告閣主�!�
我也抱拳回禮:“客氣,請便。”
那個弟子越過那些皂隸,匆匆進(jìn)到院內(nèi)。
過了不大一會兒,進(jìn)去的那弟子就出來,走過來抱拳笑了笑說:“閣主現(xiàn)在抽不開身,勞駕姑娘先到鳳來閣總堂稍帶片刻,不知姑娘方便不方便?”
我連忙點頭:“不礙事的,我方便。”
那弟子又笑笑,轉(zhuǎn)身作了個請的手勢,把我讓到那輛黑色的馬車前。
那個叫周羽的車夫還在,看到我瞪大眼睛:“你怎么又來了?”
我沖他一笑:“放心,這回不是管你們要錢的�!�
那弟子在一旁笑著解釋:“白閣主交待要護(hù)送這位姑娘到總堂�!�
周羽又看我一眼,冷哼了聲,似乎頗有不忿。
我彎腰上車,車?yán)锉韧饷婵瓷先ヒ鼘挸ǎ瑪[放了一張小幾,設(shè)有兩個座位。我坐下來敲了敲手邊那個小幾,上等紫檀木,蘇州精工手藝,比禁宮中的也不差什么。
那弟子也陪我坐了,前邊周羽揮鞭趕動馬車。
坐在里面才發(fā)現(xiàn),車內(nèi)除了淡淡的瑞腦香氣之外,還有些若有若無的藥香,我想起在車外聽到的輕咳,這位鳳來閣主的身體似乎不怎么好。
這么想著,我隨口問身邊那弟子:“敢問這位貴姓,可是貴閣中的壇主?”
那弟子笑起來:“在下免貴姓秦,只是閣中普通弟子,今天因為來得早,被閣主臨時任命在鐘府門外負(fù)責(zé)而已�!�
一個普通弟子就這樣從容不迫、有禮有度,鳳來閣能在門派林立的江湖中迅速崛起,也不是毫無道理。
說話間,鳳來閣總堂已經(jīng)到了。那個姓秦的弟子把我讓下車,帶我穿過寬廣的前庭,向后院走去。
鳳來閣總堂并不是那種幾進(jìn)幾出格局嚴(yán)謹(jǐn)?shù)拇笤�,相反院�?nèi)這里一座堆秀假山,那里一條抱廈回廊,荼蘼醉軟,曲水流觴,更像一座花園,應(yīng)該是依據(jù)權(quán)貴公卿的私家園林改建的。
那弟子帶我順著一條曲折的小道向院落深處走去,繞過幾座假山石橋,穿了兩條回廊,繞得我的頭都有些暈,我們才在一座不怎么起眼的水榭前停下。
水榭外間正中放著一只半人高的黃銅四角香爐,極清極雅的瑞腦香氣裊裊散逸,內(nèi)間簾幕半垂,露出正對室門的一張紅木桌案。
這房間的擺設(shè)雖然整潔雅致,家具什物卻普通多了,比馬車上那樣用那么貴重的絲綢裹車窗要真正簡樸得多。
那弟子請我在外間坐了,說了聲:“稍等�!本屯肆顺鋈�。
閑來無聊,我邊喝茶,邊打量著這間外室,一排整齊的碼放著各種圖書卷宗的書架,一盆放置在花木架上枝葉茂密的文竹,還有一張干凈的不見一絲灰塵的書案以及案后的圈椅,就是屋內(nèi)的全部陳設(shè)。這里大概是鳳來閣主日常處理事務(wù)的場所。
打量完這些,我把目光停在花木架旁的掛軸上,寥寥兩行清雋秀挺的行草:非關(guān)癖愛輕模樣,冷處偏佳。
除了這幾個字,雪白的寒云玉版紙上既無落款,也無印章。
一眼看上去,我居然覺得卷軸上的字跡有些似曾相識,忍不住多盯了一會兒。
來不及細(xì)想,一個身著白衣的弟子已經(jīng)從門外走了進(jìn)來,對我笑著說:“讓姑娘等得急了�!�
我笑笑起身,卻剛站起,眼前就一片突然昏黑。
那個弟子的聲音傳來:“姑娘得罪了。”
第二章
閣主
再醒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到了一間非常陰暗的石室里,摸了摸腰間,楊柳風(fēng)不見了,再摸摸身上,蓋著一層很厚的棉被,身下似乎也墊著厚厚的棉墊,就算如此,寒氣還是透骨。
我裹著被子坐起來,借著墻壁上的昏暗燈光,打量這個不大的石室,這里建筑很精細(xì),石壁和地板天花板都光滑異常,不見一絲縫隙。
身后突然傳出一個清脆的聲音:“別看了,這里堅固得很,我們逃出不去。”
我連忙回頭,看到就在我身邊不遠(yuǎn)的墻壁邊,蜷縮著一個身影。
“鐘霖?”我認(rèn)出了那個聲音。
她抬頭,露出大大的黑眼睛和尖尖的下頜,真的就是我曾在恬風(fēng)樓里見過的鐘霖。
我走到她身邊坐下:“你怎么到了這里?”
“被迷藥迷暈,醒來就到了這里�!彼龖袘谢卮�。
我想到我此行的目的,忙說:“慕顏不是殺害你家人的兇手,他那一晚一直和我在一起�!�
她身子僵了僵,出乎我意料,冷冷說:“我知道不是他�!�
我一下愣了:“那你怎么還對別人說是他?”
鐘霖冷笑起來:“的確不是他,不過和是他又有什么區(qū)別?總歸是他們鳳來閣的人,算到他頭上,一點兒也不冤枉他!”
我一驚:“真是鳳來閣的人殺了你的家人?”
她輕輕點了點頭,似乎覺得冷,環(huán)住手臂:“那些人先是給我們下了迷藥,然后等我們沒力氣時沖進(jìn)來,囂張地說他們是鳳來閣的人,他們敢暴露身份,是覺得我們這些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出去……可是我活了下來,我給我的爹爹媽媽壓在了身下,身上沾的全是他們的血,他們都以為我死了……”
她說著,聲音驀然轉(zhuǎn)為凄厲:“慕顏,他是我三哥的八拜之交,他說還說要一直陪著我……可是他任由那些人沖到我家里……是指認(rèn)了他又怎么樣?這種忘恩負(fù)義之徒……”
“啪”,我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她愣愣看著我,消瘦的臉上已滿是淚痕。
“不要這么傷害慕顏,”我把手放下來,轉(zhuǎn)開臉不去看她的眼睛,“總有一天,你要后悔�!�
她靜了很久,忽然開口:“你覺得我瘋了?”
我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我如果是你的話,我一定會更瘋�!�
她“哈”得笑了,沒再說話。
她心情激蕩,我就沒有再對她說話。
雖然身在地牢,但我對鐘家滅門一案,還是存有疑慮。
如若像鐘霖所說的一樣,是鳳來閣出動滅了鐘家滿門,那么對于平白無故冒出來想要證明他們清白的我,不但不會關(guān)起來,反而會大加利用吧?
但鐘家滅門慘案如果和鳳來閣毫無關(guān)系,他們也不用把我關(guān)起來。
短短時間內(nèi),我已經(jīng)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想了一遍,如果我猜得不錯,那么鐘家滅門慘案和鳳來閣是有一定關(guān)系的,但顯然慕顏和鳳來閣閣主并未參與此事。
難道是內(nèi)斗?在這個地牢里,我不擔(dān)心自己被殺人滅口,只能靜觀其變了。
沒過多久,一陣腳步聲靠近,鐵門下的那個小方洞中遞進(jìn)來了一個食盒,一個人有禮地說:“請兩位用飯�!辈粫且蛔≡谶@里,人就會瘋了不成?兩位趕緊別鬧了,怎么和瘋子一般見識?”
我走過去接過食盒,笑了笑:“多謝。”
鐘霖冷笑著說了句:“惺惺作態(tài)�!�
我打開食盒,里面分作三層,不但放了三四碟菜,還有一壺酒和一碟點心。
我向鐘霖笑了笑:“看,對我們還算厚待。”
鐘霖還是冷著臉:“下了毒藥吧?”
我笑笑,把菜在地上擺好,拿出最底層放著的那個酒壺,有些驚喜的晃了晃:“還是熱的,御寒最好�!�
鐘霖冷冷地哼了一聲。
我將酒壺中的酒倒入送來的酒杯中,這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上好的晉州竹葉青。
竹葉青,是那個人最喜歡的酒,他用膳時,桌前通常都放著個紅泥小爐,上面溫著這么一壺最好的晉州竹葉青,酒香飄出來,有淡淡的竹葉味道,聞了讓人心安。
石室里不辨天日,依照吃飯的次數(shù)來看,我和鐘霖已經(jīng)在這里待了三四天。
前兩天鐘霖不愿開口,后來她就漸漸好了些,我們會靠在一起聊一些有的沒的,比如她喜歡什么樣的胭脂水粉,比如我剛看過了什么筆記。
這么隨心所欲,日子倒也不難熬……只不過,還是想逃出這個地牢。
等這一天,那個負(fù)責(zé)照顧我們的人又把食盒送了過來,我接過來,約摸他還沒走遠(yuǎn),向鐘霖眨眼:“開始�!�
鐘霖會意,突然大叫一聲:“菜里有毒!”
我把菜從食盒里拿出來,“嘭嘭”摔到地上,也扯著喉嚨叫:“鐘霖!鐘霖!不好了,快來人啊,鐘大小姐給藥翻了!”
鐘霖正四腳朝天剛在地上,聞言狠狠瞪我一眼,聲音極�。骸八幏课沂呛淖影 �
我不理她,繼續(xù)喊:“快來人啊,出人命了……”
門外很快響起腳步聲,剛才送飯的那人跑到門口問:“怎么了?”
我推著躺在地上的鐘霖,聲音里加著哭腔,演得十分逼真:“我……也不知道,她吃了菜,就昏過去了……”
那人有些將信將疑:“是嗎?”
我把聲音轉(zhuǎn)為悲憤:“你們要我們死就明說,干嘛在菜里下毒!反正我們也跑不了!”
那人忙說:“你們等等�!比〕鲨匙打開鐵門,匆匆走了進(jìn)來。
我等他走近,突然發(fā)難,一肘擊向他后腦。鐘霖也從地上躍起,出手如電,封了他胸口的大穴,那人連吭都沒吭一聲,就倒在地上。
我們趕快摸了那人身上的鑰匙,跑了出去。
展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條通道,逃跑的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出了那個門,就再沒見到其他看守。
我們一路來到地道的盡頭,還在那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供看守用的起居室,不但被褥和生活用具齊全,還有幾套換洗用的鳳來閣弟子的服飾,比較意外的是,我的楊柳風(fēng)居然也在這些東西中放著。
我和鐘霖一人撿了一套弟子服飾穿上,我把楊柳風(fēng)收到腰間藏好,用鑰匙打開地道上面的鐵門,從地下爬了上去。
出口在荷塘之旁,荷塘的對岸,就是那間水榭。我們所在的石室看方位看來在這個荷塘之下,怪不得在初夏也會那么陰冷。
穿著鳳來閣弟子的服飾,我們正想偷偷跑出去,迎面就過來了一個鳳來閣弟子,看了我們一眼后,笑了笑轉(zhuǎn)身離去。
我和鐘霖面面相覷,接著就聽到四周傳來一陣緊似一陣的示警鈴聲。
我本以為靠這身鳳來閣弟子的服飾,多少能糊弄幾個人,沒想到一點用都沒有!
我和鐘霖互相看了一眼,連忙奪路狂奔。
景物飛速的后退,我倆慌不擇路,一閃神的功夫,竟然又跑回了鳳來閣主所住的那個院落中。
迎面出來一個白衣的女子,眼神一凜,厲聲下令:“給我把她們兩個截下來!”
匆忙從四周趕來的弟子得令,紛紛抽出兵刃沖了上來,我慌慌張張的摸出楊柳風(fēng),退到路旁,眼看紛涌而至的刀劍就要遞了過來。
劈到眼前的長劍給一道從天而降的刀光格開,是慕顏趕了過來,扣著刀擋在我和鐘霖前面。
那白衣女子就那天我在馬車上見過的那個,她瞇了眼,話聲冷冷的:“慕堂主,你想幫外人?”
慕顏輕笑了一聲,手中短刀抬起,一貫懶懶的聲音冷了起來:“都讓開,不然不要怪我的刀不講情分!”
那些弟子看到慕顏,都猶豫了一下,趁這工夫,慕顏回手去拉鐘霖的手:“跟著我出去�!�
鐘霖愣了一下,猛地把手從他掌中抽出,慕顏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