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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蕭煥抬手,隨意卻絕不敷衍的行禮,唇角的笑容卻依然沒有散去:“秦莊主,久仰大名�!�

    秦時月垂手,漠然地站在大石正中:“既然你要代四大山莊出手,那么就來試一試吧?”

    淡淡的一句話說完,他身旁居然有隱約的灰塵開始飛揚。如同被一道看不見的風吹起,大石上的落葉開始極慢的移動,越來越快的,隨風移動的落葉,在平整的大石上分裂出條條溝壑,旋轉著排列。

    “嘁嚓”,十分細微的,一片正位于兩條相鄰的間隙之間的黃葉,從中間斷裂開來,飛速的卷入風中。

    無形的罡氣在這一瞬間暴漲,秦時月緩緩劈出一掌,招式中規(guī)中矩,平平無奇。

    隨著他的手掌襲來的,是一片無形無色的煙塵。

    在瞬間遮蔽了天空,剎那間天地之間,就只剩下這種糾纏盤旋的氣息,如同蒙住了眼睛的漫天大霧。

    讓人顫栗的威壓鋪天蓋地的襲來,矯若游龍,飛旋逼近。

    氣息越來越濃,也越來越暴烈,這就是天神的威儀吧,容納于萬古不滅的長空中的純血神獸,踏風而來,暴虐的嗚咽,卻又溫柔的回旋。

    那就是龍,歷經(jīng)過紅日初生之所,陽烏覆滅之地,鱗片生金,五爪如刀,展開的身軀,就是垂天的云。

    罡風越來越猛,蕭煥頭頂一根被吹離了發(fā)髻的頭發(fā)擦上旋風,立刻就被碾為齏粉。

    只是一瞬,真氣就逼上了蕭煥的眉頭,塞滿天地的無形之風合而為一,在這比電光一閃還要短上千萬倍的時刻,蕭煥也出了一掌。

    絲毫不投機巧的平平迎擊,無論何樣的招式花樣,在這一刻都沒有任何意義。

    兩掌相抵,無數(shù)的落葉細碎成粉末。

    暴烈的真氣交錯中,那一襲青衣獵獵當風,不見退避,只有迎擊。

    他們交手的時間也許并不長,所有的人卻都覺得,仿佛是過了一世那么久——一掌如電,準確地落在秦時月的掌心之上,微微錯步,一再退避的秦時月,已經(jīng)站在了千人石的邊緣。

    無論是什么樣的比武,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被擊落到臺場之下的那一方,是敗。

    沒有再還擊,秦時月就這么站在大石的邊緣,微瞇上了眼睛,垂著手,再也不動。

    良久,他抬手拱起:“慚愧�!�

    幾乎同時,呼出一口憋了許久的濁氣。臺下的眾人,才開始意識到:流云山莊的秦莊主……敗了!

    退開幾步,蕭煥也拱手微笑:“承讓�!�

    秦時月不再看他,而是轉身面對臺下:“我技不如人,此役由這位蕭少俠代四大山莊迎戰(zhàn)靈碧教�!�

    他轉身走下高臺,步履一如方才,緩慢而尊貴,只是略微躬下的背影中,多了一抹落寞。

    人群中,這才慢慢的響起了稀落的驚嘆聲。雖然早就聽說有一個叫蕭云從的年輕人破了溫昱閑的劍法,然而那驚心動魄的一役根本沒有任何人看到,但是今天,確是被無數(shù)人眼睜睜的看著,秦時月敗在這個人的手下。

    只是無論這個年輕人有多高強的武功,他這樣當眾打敗了秦時月,無異于大大折損了四大山莊的顏面,那么無論他能否代替四大山莊抵御靈碧教,他都會是四大山莊的敵人。

    他是為了什么才挺身而出的?難道這個一戰(zhàn)驚艷的年輕人,僅是為了一時的風頭?

    “蕭大哥,太好了,你贏了……”提心吊膽看了半天,蒼蒼叫著想要沖上去。

    方才蕭煥上臺之前,已經(jīng)將她留在了涼亭中,他去之前,對她笑著說:“在這里等我�!�

    不久前在靈碧教分壇里那晚,他要她等著,她聽了他的話,認真等著。等他終于出來,雖然還是淡淡地笑著,臉色卻分外蒼白。

    以為他沒有什么,和他一同回到客棧,第二天一早她去找他,卻看到他俯在床上不�?人�,蒼白如雪的臉色里,透著一抹詭異的嫣紅。那天他沒能吃下去任何東西,喝一口水也要嗆著吐出來,藥丸也沒辦法喝,嚇得她幾乎要哭。直到隔天早上,在他身邊守了一天一夜的之后,他才有些好轉,淡笑著撫摸她的頭頂,要她不要擔心。當時她就紅了眼睛。

    現(xiàn)在又是,他明明還沒有好轉,卻又執(zhí)意要插手這些江湖事務。

    “哦呀,沒有出劍呢�!崩洳环酪粋懶洋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老道士我還想看一看那把難得一見的絕世名劍呢。”

    “阿彌陀佛,寶劍是色相,色相是幻霧……”另一個同樣懶懶的聲音接道。

    蒼蒼回頭,這才發(fā)現(xiàn)坐在自己身后的這兩個胡子一大把的武林耄老,一個一身挺括的道袍,一個一身袈裟,都正看向石上,興致正好的樣子。

    看到蒼蒼回頭看他們,那個花白胡子的老道士慢慢悠悠地問她:“小姑娘,你知道王風么?”

    剛要搖頭,蒼蒼就想起……王風好像是大武皇帝的佩劍。于是點頭。隨即才恍悟:那不就是蕭大哥的劍么?馬上警惕的看眼前這個不知道什么來歷的老道士。又馬上發(fā)現(xiàn)這老頭兒還真有些面熟。

    老道士繼續(xù)悠悠然開口:“那么你知道能克制王風的唯一東西是什么么?”

    蒼蒼皺起了眉:“什么?”

    “是另一把劍,”老道士優(yōu)哉游哉地搖頭,“當然是另一把劍嘍�!�

    話音未落,他的袖子就被猛然揪住。蒼蒼一手一個,把他們死死拉住,壓低聲音:“我想起來你們是誰了!武當?shù)那锫暤篱L,少林的雪真大師……你們武當山和少林寺,一年吃多少朝廷供奉��?”

    “��?什么?”秋聲道長開始裝傻。

    “阿彌陀佛,少林寺蒙受國恩良多,老衲實在慚愧啊慚愧�!毖┱娲髱熞膊徊睢�

    “別跟我啰嗦!”蒼蒼一點也不讓,“吃了供奉,就要為朝廷辦事,現(xiàn)在我命令你們兩個……快去幫蕭大哥!”

    “幫什么忙?”秋聲道長不緊不慢的看她。

    “當然是……”明知故問!蒼蒼左右一瞟,再次壓低聲音,“我告訴你們,我知道你們知道,你們也不要裝不知道,這是護駕!”

    “噢?護什么駕?這里有駕么?”秋聲道長斜了眼,神色依舊。

    “就是,就是……”結巴了兩聲之后,蒼蒼突然泄氣——她明白的,明白他之所以會拋頭露面,不顧明明還沒有休養(yǎng)好的身體,來到這里,一定會有他自己的理由。

    沒有試過勸住他,陪著他一路興高采烈的過來,仿佛自己很期盼看這場熱鬧一樣。只有她自己知道,當轉身離開他的那一瞬間,心底是涌上了怎樣的酸澀。

    “放心吧,”秋聲道長看著她,懶散的聲音里,竟然像是有了些安慰的意思,“能克制王風的東西,今天還不會出現(xiàn)�!�

    “真的?不準騙我!”頹唐的氣勢一掃,蒼蒼立刻精神起來,“如果蕭大哥有什么危險,你們兩個敢不上去救人,我踹你們出去!”

    德高望重了很多年的武當掌門和少林主持,可能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威脅。

    臺上已經(jīng)又出現(xiàn)了一個挺拔瀟灑的白色身影。徐徐走近大石的中央,那個人抬手拔刀,干脆利落。

    面前這個白衣的年輕人,靜靜看過來,英挺的臉上,毫無波瀾。他手中的長刀,正指向前。

    這是徐來。

    臺下一片靜寂,徐來是什么時候到的,又是什么時候躍到臺上的,沒有人發(fā)覺。

    他們來同仇敵愾,準備迎戰(zhàn)靈碧教,卻連敵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蕭煥一笑,手指扣住袖底的王風。

    真正的大戰(zhàn),這才開始。

    群雄矚目之下,白色衣衫的年輕人一字一句,冷冷開口:“我們教主前日說過,我教將要統(tǒng)領武林,諸位想必已經(jīng)明白,甘愿俯首聽命了吧?”

    狂傲的目光,環(huán)掃全場。

    寒烈的秋風吹動他的白衣,迎風展開的左袖間,富麗的金色花紋盤疊交錯,圍住左側的衣襟上半輪燦爛明日。

    沒有了純白,卻總被揉得有些皺的長衫,沒有了掛在眉間,疏懶灑脫的笑意。靈碧教光明圣堂的左堂主徐來,把視線收回。

    一片死寂,靜到讓人窒息的虎丘山上,徐來微抬起頭,他以指尖慢慢撫過手中的銀亮長刀,傲慢地開口,如同他面對的,只是一個彈指就可揮去的蟲蟻:“你就是蕭云從吧,你今日代替四大山莊迎戰(zhàn),我問你一句,可愿歸順本教?”

    隔了不久,對面就有淡然溫雅的聲音響起:“如果我說不愿,會如何?”

    “不會如何�!毙靵頁P眉,狹長的雙眸中殺氣陡增,“不愿歸附者,殺!”

    隨著最后一個字吐出,他手中的長刀揮出一個半圓,如鏡的刀身舒展,銀亮如月。

    這是徐來的刀,橫掃過關東十八寨、風華傾天的舒柳銀刀,挾裹著那道驚世的銀華倏忽而至。

    青色的流光自袖口泄出,撕裂一樣的,交錯過灌滿勁力的刀刃。

    傾盡全力,生死相搏。

    沒有絲毫停頓和猶豫,銀色的快刀,拖出第二道耀眼的弧線。

    塵沙飛揚,劍氣縱橫。

    看不清是誰,出了怎樣的招式,甚至也看不出那閃過的光芒,哪道是那個璀璨的銀光,哪道是那個溫敦的青光。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如夢初醒般的后退了兩步,撞上身后那人的胸膛。

    沒有人去苛責,也沒人回頭恥笑,笑這個人在觀看比武的時候,居然會怕。

    所有的人只是默然無語,看向高石之上,縱情廝殺的兩個人。

    遞劍、擰身、交錯、凌舞、刃接、騰空、橫劈、刺攢……

    每一個動作,奇異的和諧。每一次勁風飛散,波瀾如海。

    如同一海層疊而來的大浪,一波高過一波,你以為這道已經(jīng)是極限,卻總有更高的后一浪,咆哮著沖擊而來,不能仰止。

    徐來其實并沒有被認為是頂尖高手,他的一柄刀,縱然光華醉人,卻總嫌慵懶,每一次舒柳銀刀出手,都顯得有些漫不經(jīng)心。所以他的刀,在好事的武林人士排出的刀劍譜上,甚至不在前三十之列。

    然而今天,悚然之間,幾乎所有的人都想起——舒柳銀刀,還沒有敗過。

    就是那么一柄總被主人懶懶推出的刀,除了寥寥兩次被圍攻時,在每一次漫不經(jīng)心一樣的交手中,還從來沒有敗過。

    無論對手是成名多年的大俠,還是盛名在外的名門新秀。

    這似乎還是第一次,那道總是懶洋洋的銀光,開始肆虐的,凜冽飛舞。

    不虛此生——不知道多少人心中,同時冒出這個詞。

    這一幕絕代的風采,一生只看一次,就已足夠。

    “徐來?”似乎是有些嘶啞的,喃喃念出這個名字,蒼蒼有些失神的皺了眉頭。

    他應該是蕭煥的朋友吧?蒼蒼記得在藥店里撞見他們兩個的時候,這個神姿風流的白衣年輕人,戲謔的和蕭煥打趣。一面不停的諷刺蕭煥怕苦,一面又在藥包好之后,搶過來提在手上,仿佛幾袋藥,就會把人壓壞一樣。

    明明是那么關心著的朋友,卻為什么突然又在今天,刀劍相向?她不能明白。

    “王風�!币粋鹊南簧�,秋聲道長輕輕出聲。

    “是王風。”雪真大師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坐直了身子,神色凝重的看向石上,“老衲還以為,這一生再也看不到王風了。”

    “王者之刃,四海臣服……”緩緩的接口,秋聲道長的目光,仿佛看向了很遠的地方,“原來就是這樣�!�

    一條淋漓的血線,自劇斗的人影中濺起,落梅一樣,傾灑白衣。

    刀光和劍影再也不動。徐來胸口的前方,輕放著一只手,虛按在他的心脈之上。有一柄銀亮的刀刃,正穿在手心上,鮮紅的血順著手腕,和修長的手指,一滴滴滑下,落在徐來的白衣上。

    那是本應貫心的一劍,顛毫的交戰(zhàn)中,徐來始終是差了那么一步,被迎面而來的那道青色的劍光擊碎刀勁,無力回天。

    剎那的時刻,那一記刺向徐來的長劍,被極快的收回袖中,于是他的長刀得以揮出。

    不是擋住了刺來的冰冷劍刃,而是刺穿了按來的一只手掌。

    幾乎沒有人會在這么激烈的劇斗中這么做,簡直是胡鬧——如果那一記長刀,不是來胸前回護,而是拼力抗爭以求兩敗俱傷,那么被貫穿胸膛的人,就會毫無疑問的替換成他。

    這是在用自己的命,來賭——賭能夠不傷到對手的結束打斗。

    伸出左手,點住右手傷處周圍的穴道,蕭煥把手從徐來的刀上拔出,薄刀刺出的傷口不大,卻很深,鮮血還是更快的涌出,他抱拳:“徐堂主,請轉告貴教主,蕭某不愿歸附,中原武林,也不會認輸�!�

    不大的聲音,溫和堅定,被漸起的秋風,送出很遠。

    被這一場劍風刀浪震驚的武林人士這才清醒過來,立刻有豪客舉起手中的兵刃大聲附和:“說得對!誓死不降!”

    “誓死不降!”

    “靈碧教欺人太甚!”

    “有本事拼個你死我活!”

    “死也不歸順!”

    零零落落的喊聲,逐漸匯成一片,到最后,整個虎丘,都回蕩著振奮的口號。

    大聲的呼號里,徐來反手甩掉銀刀上的血滴,冷笑:“好一幫狂妄之徒,在這里大放厥詞!”

    回過長刀,他淡然開口:“只不過我卻沒有辦法讓這群狂妄之徒閉嘴而已。”話聲未落,他反手,將雪白的刀刃,刺入自己左肩。

    窄薄的快刀,利刃沒入大半,有鮮艷的紅色,極快地從白色的布料下洇出。

    鮮血隨著銀刀的拔出濺開,徐來的白衣,半邊染紅。

    長眉挑起,徐來一笑:“我敗了�!�

    瀟灑轉身,一襲染血的白衣,飛揚依舊。

    又是死一般的寂靜,激憤逐漸平息虎丘山上,所有的目光,都聚在留在千人石上的那個青衣的年輕人身上。

    他只是靜靜地站著,不見開口,也不動。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指尖,一滴一滴緩慢的落在平整光滑的石面上,沾染成一片。

    前一刻,這個人還是突然出現(xiàn)的無名小卒,然而下一刻,他就變成了獨力抵御魔教首腦的俠士。

    這么快的轉換,讓人措手不及。

    他們該怎么辦?如同剛才激動下喊出的口號那樣,沖上去同靈碧教決一死戰(zhàn)?可是滅頂?shù)臑碾y明明還沒有沖到眼前。

    尷尬的靜默中,涼亭內突然沖出一個淡綠的身影。

    “蕭大哥!”那個少女焦急的大叫著,不打算掩飾心中的擔憂,也不打算回避無數(shù)道射來的目光。

    她徑直沖到空出的石心上,在眾人的矚目中,握住他受傷的手臂,抱住他的身體。

    緊接著,她扭過頭沖石下的人大喊,眼里分明還有尚未擦拭的淚水:“你們都是傻子嗎?就這么看著蕭大哥為你們拼命,你們就打算靠他一個人替你們擋住靈碧教?”

    帶著些稚嫩的清脆聲音,回蕩開來。

    有人握緊了手中的兵刃——不管那個人是誰,曾經(jīng)做過什么事,現(xiàn)在危機的,是江湖的情勢,而那個人,替他們擋住了第一波的腥風血雨。

    空中凜冽的射出了一條白色的絲帶,矯矢的長龍一樣,橫過千人石上的天際。

    絲帶一條條射來,就像從一角里,炸開了一朵白色的焰火。

    絲帶落入手中,四個淡綠的身影飄然落在千人石上,互相連接的白色帶子,瞬間在石上結成一個白色的帶網(wǎng)。

    “蕭云從,”風吹起靈碧教大護法武舞水的淡綠紗衫,“你傷了本教堂主,還想全身而退?”

    虎丘山上,綠衫和白衣的靈碧教弟子,涌入進來,絡繹不絕,沒有發(fā)出一絲的聲音,宛如天際那道壓近的烏云。

    第八章

    消煙雨

    德佑七年十一月十五那場大會,在數(shù)年之后被人提及的時候,依然被認為是一個傳奇。

    那個年輕人驚才絕艷的劍法,那場被消弭于無形的爭斗,都讓人津津樂道。

    然而在當時,在聚集在天空中的烏云終于低沉到了極致,零星的開始落下雨滴,鴉雀無聲的虎丘上,卻沒有一個人能夠預料到那個年輕人的勝利。

    斜立的靈碧教四護法,圍成一個嚴密的陣形。

    零散的雨滴,落在縱橫交錯的白色絲帶上,沒有洇下,緩慢的滾動,匯成晶瑩的水珠。

    這是縛天陣,傳說中無往不克的陣形,對施陣者的武功并沒有多高的要求,也沒有任何地形天氣的條件。

    只要縛天陣出,必勝。

    沒有人知道,在漫長的歲月中,縛天陣究竟當眾使出過多少次,也沒有人具體清楚,距離上一次見到這個近乎詭異的陣法,究竟過了多少年。

    人們知道的是,在這個白色的,因為羅帶的飄逸而顯得甚至太過輕浮溫柔的陣法下,從來沒有人能夠破陣而出。

    在靈碧教長達一百八十多年的歷史中,從未有人破出。

    冰蠶絲織就的羅帶,經(jīng)火不燎,入水不濡。

    輕柔的雪白長帶,團團把蕭煥圍在中央。

    陣中蕭煥緩緩把手臂抬起,解開束發(fā)的玉帶。

    如墨的長發(fā)隨著他放下的手臂一同垂落,披散開來。

    低下頭,他向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的蒼蒼微笑:“沒關系,先去那邊等我就好了。”

    映入眼中,散發(fā)的蕭煥有著些不同于往日的氣質,蒼蒼說不出這種氣質究竟是什么,她只是隱約的覺得,似乎有些犀利的東西,從他身上透了出來。

    把手中束發(fā)用的玉帶交到她手里,蕭煥笑了笑:“蒼蒼,幫我拿好這個�!�

    點頭放開抱著他的手臂,蒼蒼把帶著涼意的玉帶握緊,轉身向陣外走去。

    這四名手持絲帶的少女,就是靈碧教的四大護法,現(xiàn)在二護法李半樂上下打量蕭煥,笑言:“真是風情萬種啊,蕭公子不是要用美人計吧�!�

    “只不過怕待會兒麻煩罷了�!钡匦α诵�,蕭煥把手垂在身側,竟然沒有拔劍在手,“四位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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