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好�!�
掛斷電話,手機(jī)屏幕亮著的是她和梁西朝的聊天框。
尤情抿了抿唇。
莫名心虛。
梁家小五爺一出生就在金字塔頂尖,伸伸手什么都能夠著,在他看來,她既然已經(jīng)打上了他的標(biāo)簽,那便只能言聽計從。
梁西朝尤其不樂意她接那么多在他看來類比黑工報酬的工作,他想要的是自己除了上課之外的其余時間都?xì)w他。
更直白點說,是歸在他的床上。
外婆的療養(yǎng)期是一年。
這一年里尤情必須努力存錢,然后在北城租一個房子把外婆安置進(jìn)去。
病癥可以痊愈,病態(tài)的關(guān)系也終有結(jié)束的一天。
況且,她這也不算是撒謊吧。
她是回他消息后才接到的面試電話。
嚴(yán)敏給的面試地址有點距離,但好在有直達(dá)公交。
也挺幸運,尤情一走出學(xué)校大門就看見了那輛公交車,她目之所及便只有那里,連忙小跑過去。
上了車,尤情習(xí)慣坐在末尾。
一路晃晃悠悠半小時,到站。
下了車,高樓大廈就在正前方。
誰知剛走沒兩步,一道高大身影忽然攔停在了尤情面前。
“尤小姐,請上車�!�
尤情驚愕抬頭。
余光一轉(zhuǎn),她瞥見公交車剛駛離的位置停了輛再熟悉不過的商務(wù)車。
尤情臉色微僵。
下一秒,她的手機(jī)響了。
鈴聲醒聵震聾,仿佛她不接它就會一直響下去,聲勢迫人。
尤情深吸口氣,鎮(zhèn)定接下。
“過來�!�
聽筒拋來冰冷一句便被掛斷。
沒有一絲一毫商量的余地。
第3章
“梁先生,能敬您一杯嗎?”
尤情被接到一家射擊俱樂部。
這是梁西朝上大學(xué)的時候投資的,去年把周邊幾家商鋪一并收購,擴(kuò)建成為北城規(guī)模最大的室內(nèi)外射擊館。
換好防護(hù)具,工作人員把她帶到最大的一號場館里頭。
梁西朝就穿著黑色沖鋒衣站在射擊臺前,眉目冷峻專注,裝彈上膛,肩背挺立,凝神射擊一氣呵成。
“十環(huán)�!�
“十環(huán)�!�
“十環(huán)�!�
梁西朝放下槍,摘掉臉上透明的護(hù)目鏡,回頭,看到尤情站那兒直直看過來的表情,他意味不明地嘖了一聲,“發(fā)什么愣,過來。”
尤情壓下心中忐忑,抬步過去。
“想不想玩?”梁西朝直接打斷她的話,一手環(huán)過她肩把槍塞進(jìn)她手里。
槍身金屬質(zhì)感,分量不輕。
剛才在戴防護(hù)具的時候,尤情聽工作人員粗略講了下怎么使用,但解說和真槍實彈是兩碼事。
抬槍瞄準(zhǔn),射擊,下一秒,廣播報了個沒有必要說出口的成績。
尤情:“……”
耳畔傳來一記哂笑,梁西朝手掌覆了上來,帶她重新瞄準(zhǔn)。
“身體平穩(wěn),集中注意力。”
他低沉的嗓音似有蠱惑:“把靶想象成你最討厭,最不想看到的人,打中了,就再也不用見到他了�!�
“試試�!�
嘭的一聲,子彈離膛。
尤情打出了八環(huán)的成績,對一個沒玩過的新手來說,已經(jīng)很不錯。
肩膀倏地一沉,梁西朝下巴抵到她肩,冰冷的唇咬著她耳朵,“想象成我了?”
尤情忍不住瑟縮,把槍架回臺面,在他懷里轉(zhuǎn)過身。
背光站在梁西朝面前,就像面對一堵高大的墻,這堵墻禁錮得她難以喘息,卻也為她將一切困苦磨難抵擋在外。
眸中光芒聚攏,尤情彎著眉眼看他,“梁西朝,我不討厭你呀�!�
她的聲音是一貫的平靜陳述,尾音還帶上了柔軟的語氣詞,充滿了說服力。
但梁西朝眼下不吃這套,單臂摟過她腰,眼里盛起強(qiáng)烈占有欲,“不討厭?那就是什么?”
不討厭,那不就是喜歡。
喉嚨有點發(fā)癢,尤情咽了下去,她沒再開口,只用手指移動過去摩挲梁西朝指根握槍磨出來的薄繭。
就像乖乖舔主人傷口的小貓,有點自己的小任性,又在寄人籬下的生存規(guī)則里學(xué)到了一些拙劣的討好手段。
聞鄴走進(jìn)來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幕。
一男一女,一前一后,也沒做什么,手指勾著跟小學(xué)生談戀愛似的,但兩人之間的氛圍莫名就充?*?
滿了欲氣。
突然的聲響令尤情一怔,立刻就想要逃出梁西朝的懷抱。
梁西朝皺著眉看向門口。
“頭發(fā)有點亂,我去個洗手間�!庇惹槌冻鲆痪浣杩凇�
聞鄴叼著煙懶洋洋走過來,下巴點向尤情的背影:“那位就是傳說中的明珠寶貝?”
“有事?”被打斷,梁西朝明顯不爽,抬手解了防護(hù)手套,又倒了杯冰水灌進(jìn)去兩口。
“沒事我順路還不能進(jìn)來看看啊。”
聞鄴和梁西朝大學(xué)那會兒沒事就喜歡到射擊館玩,兩人也都持有CCW,也就近兩年忙著工作才少碰了。
“人多大啊,還是個學(xué)生?”
聞鄴沒看到正臉,光看那姑娘身段氣質(zhì)以及渾身行頭加一塊兒不超三百的穿著,憑直覺猜測年紀(jì)不大。
“別不是未成年呢吧?”
梁西朝扯唇冷笑,從煙盒里抖出一根點燃,“盼著老爺子一仗送我歸西?”
聞鄴挑眉,“你也不差這么一件事兒�!�
梁西朝用一種‘不會說話閉嘴’的眼神睨他。
“行行行,我不問。”
認(rèn)識二十多年的好兄弟第一次摟著個小姑娘,他還不能八卦一句怎么的。
“晚上老陸的局帶她一塊兒過去玩玩?”
“不帶�!绷何鞒苯亓水�(dāng)拒絕。
“嚯,真藏這么緊�。 �
看看,不怪他八卦,越藏外邊人越好奇,全都鉚足了勁想知道,到底是誰能讓梁家小五爺這么一個最不服管教的人俯首聽命。
聞鄴剛才可瞧真切了,那姑娘不過勾勾手指,他兄弟就彎腰靠了過去要親人家。
梁西朝想到前一秒還在跟他調(diào)情,后一秒恨不得一掌把他推開萬丈遠(yuǎn)的某人。
他冷笑一聲。
誰藏誰還真不定。
洗手間距離不遠(yuǎn),梁西朝又連續(xù)打了幾槍,聲響震得尤情心跳怦怦。
過了一陣她才從洗手間出來,那個陌生男人已經(jīng)不在了。
梁西朝攬過她肩就把她往外帶,尤情沒問他要去哪里,全程安靜聽從。
-
半小時后,車子停在一處合院私房餐館,這地兒也是梁西朝的產(chǎn)業(yè),尤情陪他來過幾次。
記得那會兒他剛知道她是學(xué)什么的,吃完飯就讓人送進(jìn)來兩頁紙,讓她對各色菜式點評一番。
尤情很無語。
她是食工專業(yè)又不是食神專業(yè)。
梁西朝自然門兒清,不過是故意逗她,尤情又哪敢說他的東西不好,洋洋灑灑寫了一大堆全是贊譽(yù)。
梁西朝看了兩行就笑了,紙一扔摟過她人壓腿上,捏著她的臉問,“就沒有一點不好?”
尤情想了想說,“有�!�
“哪兒?”
尤情指著禁錮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牽了牽唇角說:“老板對顧客欲行不軌�!�
梁西朝當(dāng)時一笑,指尖從她衣擺伸了上去,“是還沒在這做過�!�
一句話驚得尤情再不敢輕易開他玩笑。
合院青磚黛瓦古色古香,進(jìn)門先是一處荷塘,清澈的水面映著一汪明月。
經(jīng)理點頭哈腰把他們往里迎,尤情瞥見前頭是包廂,神情不由繃了繃。
北城圈子說小不小,可要有點兒什么風(fēng)吹草動也不過是一盞茶的工夫就能傳遍。
如果被那邊的人知道她如今跟著梁西朝,她倒不怕,只怕他們?nèi)_了外婆的清靜。
“梁總,您請�!�
門一開,包廂空蕩蕩。
尤情的忐忑瞬間落地。
經(jīng)理親自帶人送餐進(jìn)來,梁西朝嘴刁,看得上眼的東西并不多。
期間梁西朝接了個電話,尤情模糊聽著似乎是下午在射擊俱樂部出現(xiàn)的那個男人的聲音。
一頓飯吃得莫名和諧。
見她多喝了兩口那盅瓦罐湯,梁西朝便讓人接著又上了一盅。
尤情邊小口喝著湯,邊用余光往梁西朝身上瞥。
看樣子,他似乎對今天的事渾不在意了?
尤情暗自松了口氣。
但很快,她又更加捉摸不透。
吃完飯出來,門口停的車成了輛高調(diào)的GT銀超跑,梁西朝親自載著她往北城大學(xué)的方向開。
下了車,尤情站在路邊看著那道揚長而去的金屬銀光車影,人還是懵懵的。
梁西朝就這么放她回來了?
他竟然像個人。
這實在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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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周全是食工專業(yè)的實驗課,烤面包,做牛軋?zhí)�,整棟樓都是甜甜的面包香味�?br />
為此言怡還特地開了個賬號,重生之我在北城大學(xué)當(dāng)廚子的日常,點贊量還挺高,只不過到后面寫報告又開始薅禿頭發(fā),忙得不可開交。
難得閑下來的周五,尤情起了個大早,收拾整齊正要出門,嚴(yán)敏的電話來了,說甲方臨時指定了人拍,不要她了。
尤情不疑有他,這事也算尋常。
可第一次這樣,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整整兩周過去,尤情都沒接到一個新的拍攝單。
就連嚴(yán)敏也納了悶了,開玩笑問尤情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轉(zhuǎn)念又替她否認(rèn),說沒理由,她一個乖學(xué)生能得罪什么人。
尤情捧著本專業(yè)書坐在椅子上,卻半天也沒有翻一頁。
過了會兒,楚子衿推門進(jìn)來,她上午有課,剛結(jié)束,邊放電腦邊對手機(jī)里說:“行吧,那就只能我去了。”
掛斷電話后,楚子衿長吁短嘆,“怎么都趕一塊兒�!�
尤情回頭問她怎么了。
楚子衿說:“晚上要去送個蛋糕,結(jié)果一個個都沒在,只能我過去頂班�!�
送的還是一個到地方需要重新組裝的煙花蠟燭款大蛋糕,光楚子衿一個人根本搞不定。
可偏偏老板娘高速堵車回不來,店里本該當(dāng)值的員工騎電動車剮蹭進(jìn)醫(yī)院包扎了,只能楚子衿上。
尤情:“要送去哪?”
楚子衿:“瑭宮。”
“見世面了呀衿衿!”
楚子衿壓著眉心,“我現(xiàn)在只愁找不到人手幫忙�!�
尤情眸光輕閃,合上書起身:“我陪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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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矗立云端的瑭宮二字烜赫奪目,明明是一處銷金窟,一磚一瓦卻盡顯古風(fēng)雅致。
聽聞瑭宮里外設(shè)計均出自梁西朝之手,即便他背了個特立獨行的名頭,骨子里還是有著梁家人博雅的品蘊(yùn)。
不過在尤情看來,在她面前的梁西朝又完全是另外一個樣子。
強(qiáng)橫、重欲、輕易不饒人。
尤情和楚子衿在瑭宮側(cè)門外吹風(fēng)一陣,才有人出來帶她們穿過避客通道進(jìn)去。
蛋糕花時間組裝好,包廂的專侍生過來說五分鐘后就可以推進(jìn)去。
“好的,謝謝啊�!�
至此,楚子衿緊張的情緒才算平復(fù)下來,也才有興致往四周打量這大名鼎鼎的瑭宮會所。
“那些國畫該不會都是真跡吧……墻上那盞四角宮燈好精致,難道是純金的……”
尤情:“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