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尤情不置可否,抬眉看他,“你來勸?”
“我哪敢摻和你們之間的事�!标懖茨険哿藫蹮熁遥约阂舱f不清,為什么總是下意識避免在小五面前提尤情。
“只不過瞧他最近不大痛快而已�!�
尤情想了想,說:“新年伊始,你們各方打點不太順暢吧。”
陸泊年一愣,“啊?你怎么知道……”
他和小五雖然家世不俗,但家里邊到底不是從商這條路,俗話說大神好敬,小鬼難纏,敞開門做生意,人人眼熱都想分一杯羹,有的他們可以敬,有的則需要壓,既要做到一家獨大,也要各方平衡。
細說起來里頭的門道那真是三天三夜說不完,是以每年年頭都是陸泊年最頭痛的時候。
尤情微微一笑,“那就是了�!�
梁西朝又怎會因她不痛快。
陸泊年遠遠看著尤情的背影。
逆著光,闊步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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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尤情打算留校,北城大學有規(guī)定,一個宿舍超過一半人留下就可以提交留宿申請。
楚子衿寒假也有工作,看她們倆都留下,言怡干脆也沒那么快回老家,三人全員留宿,申請很快通過。
最后一門考試結束,宿舍樓里上上下下全是搬運行李的人,據(jù)說她們這一屆留宿的也不少。
恰好隔壁幾個大學也是扎堆這兩天放假,進進出出全是人,公交地鐵更是爆滿。
尤情答應了外婆今天會過去看她,于是讓言怡幫自己掃了輛共享單車,她騎到下一個站再坐車。
尤情刷的公交卡上車,她的手機昨天從圖書館臺階摔了下去,屏裂了,還在修。
搖搖晃晃到療養(yǎng)院,尤情從座椅起身,刷卡下車。
山里的冬天氣溫比市中心低幾度,她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和臉上的口罩。
忽然被人打橫抱了起來,尤情猝不及防地驚叫一聲,就要掙扎。
“別動!”
臀部挨了一掌,她整個人像被摁了靜止鍵,看清面前人,驚嚇瞬間散去,緘默。
尤情被扔進后排座椅。
車門砰的一聲關上。
梁西朝敞腿坐在一旁,沒急著動她,而是點了根煙。
天色不好,車里光線更暗,梁西朝眼皮懶懶地掀抬,分外冷傲的一張臉籠罩在煙霧里,氣場迫人。
尤情撐著手掌緩慢坐起身,圍巾已經(jīng)散開,她默默理了理。
鎮(zhèn)靜不過三秒,腰間橫來一條手臂把她撈了過去。
尤情被迫分膝往下坐到他的腿面。
臉上的口罩也被扯開丟到一旁。
四目相對,微妙而熟悉。
尤情的眼里閃過一絲茫然。
梁西朝捕捉到,一只手捏住她下巴,語氣冷淡,“怎么,不認識我了?”
怎么會不認識。
不過短短三周,即便分開三年,三十年,身在熙熙攘攘的街頭,她大概,還是會一眼就認出他的身影吧。
她只是沒想到,他會親自找過來。
他一貫做的是發(fā)號施令的那個,給她一個地址,再派一輛車把她接去,不都是這樣嗎。
“脾氣這么大,手機都關機了�!�
“躲著我?”
“以為這樣我就找不到你了?”
他一連三句不滿控訴,手上稍加施力,尤情雙手握住他的手腕,忍痛解釋:“沒躲,手機摔碎屏了�!�
梁西朝早不聯(lián)系晚不聯(lián)系,非要等她手機壞了才聯(lián)系,這能怪誰。
自然還是怪她,怪她不識趣,怪她沒有先他一步主動。
梁西朝皺起眉,“不早說,我讓人送臺新的給你�!�
“不用了,下午就可以修好�!�
“一臺手機值當多少錢。”
梁西朝掌心下滑,裹著她軟綿沉甸的臀瓣,嘴角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的輕佻,“這么些天沒理我,想不想我?”
尤情:“想�!�
梁西朝雙眼如鷹冷銳觀她片刻,眼中寒意一閃而過,似笑非笑,“小騙子。”
彼此各懷心思,她如今落他手里,面上自當識趣溫順,眼波輕轉,問:“梁西朝,你消氣了嗎�!�
“不消氣能來找你?”
他緊接又道:“你放寒假了吧,東西收好,住我那兒�!�
尤情暗道不妙,躊躇再三,覺得這事瞞也瞞不住,更多的是,她不想。
于是坦白言明:“我申請留宿了�!�
氣氛瞬間陷入凝滯。
梁西朝輕輕一笑,渾不在意,屈指上下蹭動她的臉頰,“我要去延西出差兩周�!�
“給你兩周時間,等我回來,要看到你人在水郡灣。”
梁西朝撬開她的唇,熟練頂入一記深吻,“寶寶乖乖的,好嗎?”
第21章
“寶貝兒,別惹我不高興�!�
尤情被親得渾身發(fā)軟,
嘴唇發(fā)麻。
梁西朝攬住她往下滑的腰,掌心拍了拍示意到她主動。
尤情喘著氣,抬起頭,
聽話地親了回去,
在梁西朝閉上眼的瞬間,她的眼睛緩緩睜開,眸中極盡清明。
療養(yǎng)院就在眼前,
尤情連門邊都摸不著,梁西朝直接把她帶走。
她陪他吃了頓飯,
再把他送到機場。
和許多送別伴侶的游客一樣,梁西朝一路摟著她。
旁人目光而至怕都忍不住贊一句佳偶天成,情深意切。
卻不知她是被他丟進車里劫來的。
天色漸晚,寒風刺骨,她在人影綽綽中目送梁西朝登機。
回到車里,
老歐遞來一臺沒拆包裝的新手機,尤情沒接。
“五少爺最近不大痛快,尤小姐還是收下吧�!�
尤情思索兩秒,
接過,沒拆,
原封不動放包里。
歐叔又道:“您怎么不問我五少爺最近為什么不太痛快?”
尤情抬眸:“你應該會告訴我�!�
老歐再次對她的敏銳刮目相看。
斟酌著,
說:“少爺這次去延西,
除了原本的公事出差,
還擔了一樁老爺子囑托的要事。”
陳老爺子和梁老爺子從年輕時便交情匪淺,兩人更是師從同一位恩師。
延西便是那位恩師的故居,聽聞他突發(fā)疾病近日已然臥床不起,
可梁老爺子心臟不適宜長途飛機,便讓自己的孫兒代為探望。
“陳家那邊,
也是讓孫女代為探望�!�
尤情聽完,幾乎不用多花心思斟酌其中更深層的含義,便知平時只會悶頭開車的司機今日為何忽然說這么多話。
尤情看著他:“那我們見面的次數(shù)在倒計時了,還未多謝你這么久以來的接送�!�
老歐一怔,隨即笑了笑,“您客氣�!�
梁西朝一再拒絕和陳家孫女接觸,梁老爺子覺出不對勁,首當其沖便是把老歐叫過去細細盤問。
老歐如今的正經(jīng)老板到底是梁西朝,他要是在老爺子跟前交代得一干二凈,反而落得個背主的名頭。
可若只字不提,也不好交代。
老爺子是何人,即便只有三言兩語的含糊其詞,也能料出緣由。
老爺子猜出緣由,卻不以為意。
在他看來不過是小五玩心未定的風流債,不足掛齒。
小五這些年太跳太急,身后若無他人幫扶,難保今后的路險之又險,作為梁家大家長,老爺子這些年也算殫精竭慮,不得不為最鐘愛的孫兒再三盤算。
老歐從后視鏡觀察尤情臉色。
其實刨除家世原因,若是老爺子真正了解眼前這位,便會知曉,她才是最符合老爺子心中能管住五少爺?shù)娜诉x。
只可惜,家世是越不過去的鴻溝。
老歐把尤情送回了療養(yǎng)院。
岳萍納悶她明明一早就說要過來,怎么這會兒才到,電話又打不通,可把她一急。
尤情只得又編造一個謊言搪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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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尤情和岳萍起了個大早,打車前往醫(yī)院。
這是岳萍最后一次術后復查,只要各項檢查都綠燈便代表徹底康復。
“尤小姐,岳女士,這邊請�!�
進到醫(yī)院,便有專門的護士陪同,無需病人操心,這就是私人醫(yī)院的貼心服務。
與此同時,一行人從走廊另一端走出來,為首一頭干練短發(fā)的女人眼見此景,道:“那是你的徒弟吧?”
身旁的護士長笑瞇瞇說是:“去年才從衛(wèi)校畢業(yè)的,小姑娘好學上進,對病人也有耐心�!�
“院里正需要這樣的新鮮血液�!�
又問:“她陪著的是?”
護士長抬眼一看背影:“噢,是王主任的患者家屬,應該是來做術后復查的�!�
護士長想了想,又道:“誒?唐醫(yī)生,您不認識尤小姐嗎?”
唐輕竹女士更喜歡別人叫她醫(yī)生而不是院長這個過于階級化的稱謂。
聞言,唐女士疑惑偏頭:“我應該認識?”
“患者是尤小姐的外婆,前兩次的術后復查都是小梁先生的司機接送過來的,當初患者做手術的時候,小梁先生更是在手術室門外親自陪同�!�
護士長說罷,觀了眼唐女士的眼色,欲言又止:“所以……”
岳萍做手術那段時間,唐女士正好在外地分院巡察,院里大大小小的手術數(shù)不勝數(shù),唐女士專注救死扶傷偉大事業(yè),對院里的管理這一塊大部分都放手給了副院長。
因此她還真不知道自己兒子做的這么些事。
唐女士皺起眉,目光陡然凝肅起來,“把那位患者的資料全部調出來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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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小時的復查,結果拿到手上,尤情再三確認,最終大松口氣。
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岳萍滿面笑意,“柚子葉我都準備好了,回去你就給我掃一掃,從頭掃到腳!”
尤情笑應:“好。”
“以后再也不用來醫(yī)院了。”岳萍緊緊握著孫女的手,“你也不用再整天擔心我了�!�
祖孫倆邊走邊說,言語間滿是對嶄新生活的期待。
與此同時,一輛銀白色轎車從醫(yī)院正大門開了進來,陳雪薇瞥見車外并肩而行的兩個人,當即一腳猛踩剎車。
一把摘下墨鏡,陳雪薇滿目錯愕。
那,那不是岳萍嗎?
她不是回慶州做保守治療等死了嗎?怎么會在這里,怎么會從這種看個感冒都要最低五百的高級私人醫(yī)院里走出來?
而且臉上的氣色看著比她都要好?!
陳雪薇無視自己的車堵住后面開進來的車子,一把推開車門就要追上去問個清楚。
而尤情叫的網(wǎng)約車恰好到了門口,她們上了車。
陳雪薇追不上了,轉念一想自己女兒那個冷心腸的性子,簡直和她死鬼老爸如出一轍,只要她不想說,她就是拿刀逼著她都不會開口一句。
她自己生的女兒,除了容貌像她之外,身上再找不到第二處跟她相似的地方。
陳雪薇越想越不對勁,立刻回到車里,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喂,幫我找家私家偵探,我要查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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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療養(yǎng)院,尤情去行政樓給岳萍辦理出院手續(xù),并開始找房子。
莉莉家的那個小區(qū)正好有一套兩居室出租,步梯四樓,只不過采光不是很好。
其中一個房間小得只能擺下一張床,隔音也很差,但勝在價格實惠。
莉莉媽媽得知她要租房,很熱心,幫忙去問順便幫著砍價了百分之二十。
尤情拿起手機給岳萍看房子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