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姜稚晚心臟像是停止跳動了一瞬一樣,很快,它又開始不受控制地咚咚亂跳起來。
會是她多想了嗎?
陸先生對她的好,似乎與對其他人的好不一樣。
可自己身上,又有什么值得權(quán)勢滔天、位高權(quán)重、無論什么東西都可唾手可得的陸硯書看得上的。
她還是認清身份,不要癡心妄想了。
“走吧,該上車了,待會兒雪就該又下大了�!标懗帟p聲道。
姜稚晚:“好。”
等她上了車后,陸硯書親手為她關(guān)上車門,默默注視著車漸行漸遠。
這樣的場景,陸硯書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好幾次了。
等待載著姜稚晚的車徹底消失不見后,陸硯書才從另外一個口袋里拿出一樣?xùn)|西。
——一個玉質(zhì)的潤白色圓環(huán)。
不像是扳指,因為它的比圈徑扳指更大。
如果將陸硯書剛才贈送給姜稚晚那個平安扣一對比,就能發(fā)現(xiàn)此刻陸硯書手中的這個圓環(huán)正好能將平安扣牢牢圈住,近乎是無死角的那種。
因為陸硯書給姜稚晚的根本不是一個普通的平安扣,而是一個同心平安扣,也叫子母平安扣。
庭院中。
依舊開得正盛的臘梅花散發(fā)著幽幽的冷香。
管家靠近,看著陸硯書的狀態(tài),有些欲言又止。
他裝出的這副神態(tài),能騙過姜稚晚,但騙不過從小看著他長大的管家。
陸硯書已經(jīng)忍耐到了極限。
這并不是一件好事兒。
忍耐得越久越深,等爆發(fā)出來的那天就會越失控。
管家沉默許久,還是嘆了口氣,勸道:“少爺,你要掌控好尺度,不能嚇到姜小姐,要慢慢來。”
能被世人稱神經(jīng)病的陸霆驍親自教養(yǎng)長大的陸硯書又能正常到哪兒去啊。
無論是掌控欲,還是控制欲,陸硯書都強到離譜。
陸硯書將玉質(zhì)的圓環(huán)握在手心,神情平淡:“我已經(jīng)很慢了。”
這也是陸硯書能做到的極限,一點一點侵蝕姜稚晚的生活。
就像是溫水煮青蛙的道理一樣,一點一點地加柴將水燒熱,等到青蛙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姜稚晚也一樣。
等日后姜稚晚反應(yīng)過來,她已經(jīng)離不開陸硯書時,已經(jīng)為時已晚。
管家怔愣住了。
陸硯書跟管家說了一聲自己待會兒去公司,歸期不定后,徑直轉(zhuǎn)身離開。
雪花紛紛揚揚的下著,落在肩頭、發(fā)絲上很快也就化了。
這一刻,管家開始懷疑,姜稚晚再度降臨在陸硯書的世界,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運?
陸硯書對姜稚晚的需要早已經(jīng)到達了病態(tài)的程度。
他可以收起獠牙扮作一座溫柔的靠山,只為求到姜稚晚一個靠近,但絕對接受不了姜稚晚離他遠去。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姜稚晚受不了陸硯書的控制和占有想要離開,那便一定會是兩敗俱傷的局面。
管家絕對不希望有那樣一天的出現(xiàn)。
第20章
眷戀、沉溺
以往每年,姜稚晚為了能不惹姜書臣不高興都會回到那個令她作嘔的姜家過年。
但今年不一樣了。
姜稚晚拉著行李箱出現(xiàn)在病房門口時,正思念著她的姜母簡直不可置信:“晚……晚晚?”
姜稚晚走過去抱住她:“媽媽,是我,今年我陪你一起過年。”
心中雖有疑慮的姜母,但看著姜稚晚紅著眼眶卻笑得開心的樣子,就什么都沒多問,也什么都沒多說。
這些日子,姜稚晚幾乎三兩天都會來一次。
但除夕這一天是不一樣的。
“婉姨回家過年,這會兒平安到家沒有�。俊苯赏砼吭诮傅南ド蠁柕�。
姜母動作溫柔又細致地將姜稚晚的發(fā)絲挽至耳后:“才打電話來報了平安�!�
平安到家就好。
方家祖上是大戶,習(xí)慣收養(yǎng)一個與主人家模樣身形都有幾分相似的人當(dāng)丫鬟一起長大。
婉姨就是這么個人選。
但到姜母那一代的時候,這種行為要被人嘲笑封建古板,婉姨就成了姜母名義上的干姐姐。
她們倆從小一起長大,不是親姐妹卻勝似親姐妹。
婉姨出嫁那天,方老爺子幾乎是以親生女兒的規(guī)格安排她出嫁的。
怕除夕夜姜母一個人在病房中待得無聊,婉姨還為她準備了很多消遣的玩意兒。
很快,姜稚晚和姜母就其樂融融地剪起了窗花。
姜稚晚的手巧是繼承了姜母的,一個個繁復(fù)花哨的窗花很快就被剪了出來。
病房中冷冷清清、空空蕩蕩的,看著就一點過年的氣氛都沒有。
姜稚晚打算將剛剪的窗花貼上去,這樣看上去也喜慶一點。
“但好像沒有膠水。”姜母有些惋惜。
這會兒窗外的雪下大了,外面那么冷,她可舍不得讓自己的女兒跑出去買膠水。
姜稚晚想了想,開口道:“護士站或者醫(yī)生辦公室或許會有吧?”
她很快就去醫(yī)生辦公室問了。
還真有。
前陣子,姜母的主治醫(yī)生就換了一個更年輕的。
據(jù)說還是醫(yī)院從國外挖回來的專業(yè)人才,也不知為何,居然屈尊降貴地來到這么一個私人醫(yī)院工作。
這件事,還讓不少人摸不清頭腦。
“姜小姐,我在國外從未見過窗花,能不能送我一張��?”主治醫(yī)生將膠水遞給姜稚晚的同時,用著蹩腳的華語問道。
姜稚晚彎了彎嘴角:“當(dāng)然可以,待會兒我給你送過來。”
“不不不,不用�!敝髦吾t(yī)生連忙搖頭,眼底的惶恐一閃而過。
他這副樣子仿佛視姜稚晚像什么洪水猛獸一般。
怕姜稚晚產(chǎn)生懷疑,主治醫(yī)生連忙解釋:“我反正待會兒也要去查看一下你媽媽的情況,順帶過去拿了就行�!�
姜稚晚也不強求:“好的�!�
直到姜稚晚拿著膠棒離開,將辦公室門關(guān)上后,主治醫(yī)生才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姜稚晚可是那位捧在手心里如珍似寶寵著的,他怎么敢讓姜稚晚把東西親自送來啊。
既然是送別人的禮物,姜稚晚和姜母當(dāng)然得剪一個最好的。
姜母手更穩(wěn),對剪窗花也更有經(jīng)驗,當(dāng)即認真地剪了一張富含許多華國元素的窗花出來。
姜稚晚所剪的內(nèi)容更偏向可愛,元素更多的還是什么小兔子、小蝴蝶之類的。
等主治醫(yī)生過來取時,看到那張繁復(fù)又喜慶的窗花時,簡直喜歡得不行,不停地大肆贊嘆著。
沒人能不喜歡夸獎。
姜母亦是,在一聲聲夸贊中笑盈盈地又給他剪了一張出來。
正當(dāng)他心滿意足拿著兩張漂亮窗花準備離去之前,主治醫(yī)生忽然就瞥見小籃子里面另外幾張窗花。
“這些是姜小姐你剪的?”主治醫(yī)生心底產(chǎn)生了一些別樣想法。
姜稚晚點了點頭:“但我剪得沒有我媽媽好�!�
“怎么會,瞧這小兔子這么生動……”主治醫(yī)生夸獎起人來一溜一溜的。
夸完之后,主治醫(yī)生才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我有一個上司,很喜歡這么童趣又富含華國元素的東西。姜小姐你剪的窗花他肯定很喜歡,所以能不能也給我兩張呀?”
前一句,說那位大佬喜歡童趣的東西,這一點是主治醫(yī)生瞎說的。
但后一句,姜稚晚親手做的東西那位大佬一定喜歡可不是在說假話。
姜稚晚有些猶豫:“我剪得不太好。”
她是新手,才學(xué)會一些剪紙的技藝,送給主治醫(yī)生的上司感覺還是有些粗陋了些吧。
緊接著,她又提議道:“要不然讓我媽媽再給你剪一張吧。”
這哪行啊。
主治醫(yī)生很快找到拒絕的理由:“畢加索都花了一輩子時間學(xué)習(xí)像孩子一樣畫畫呢�!�
“新手的童趣是不一樣的�!�
他既然都這么說了,姜稚晚也就挑挑選選,從里面找出兩張最好的來,交給了主治醫(yī)生。
拿到手后,主治醫(yī)生眼睛都亮了。
新得一年,升職加薪有望!
一出來vip病房的門,主治醫(yī)生二話不說直奔護士站,將姜稚晚親手剪的兩張窗花和姜母剪得一張窗花交給了一位穿著護士服的男人。
男人身材魁梧,眼底蘊含戾氣,穿著與他氣質(zhì)格格不入的綠色護士服。
不像是一名護士,倒像是槍林彈雨中生存的雇傭兵。
主治醫(yī)生:“加急送給那位�!�
“不用說明來龍去脈嗎?”對方死死皺緊眉頭。
主治醫(yī)生神秘一笑:“不用,那位一看就能明白過來。”
“行�!�
他應(yīng)了一聲后,將三張窗花妥帖地裝進秘密文件袋,大步離開醫(yī)院。
病房中。
這會兒,姜稚晚已經(jīng)將窗花粘貼好了,冷清清的病房中總算有了些過年的味道。
“現(xiàn)在的年,感覺越過越?jīng)]意思�!痹竭^窗花,姜稚晚看見了外面逐漸黑下來的夜,不滿嘟囔道。
為了響應(yīng)保護環(huán)境的號召,望京早在幾年前禁止燃放煙花爆竹。
姜母摸摸她的腦袋:“只要愛你之人和你愛之人都在身邊就好�!�
平平安安最重要。
她也不知道還能陪伴姜稚晚多久。
知道遲早會有這么一天的,可姜母實在放心不下。
她的晚晚一個人在世上究竟要怎么活下去啊。
萬家燈火,姜母也想有一盞始終為姜稚晚所亮。
姜母需要忌口,兩個人在病房的年夜飯吃得異常清淡。
跨年夜很熱鬧,外面人群熙熙攘攘。姜稚晚思緒飄散,莫名想到了一道身影。
也不知陸先生如今在做什么?
姜稚晚眼睫微顫,陸先生會回老宅嗎?
聽說陸家旁系人丁興旺,依陸先生那么溫柔愛笑的性子,肯定會有很多小孩子向他要壓祟錢吧。
也不知陸先生準備的紅包夠不夠?
姜稚晚又很快想起了臨別之前,陸先生給她的那一把夾雜著平安扣和當(dāng)歸藥材片的糖果。
具體來說,她想起的是那些東西上帶著的體溫。
真的很暖和。
也很讓人……眷戀,讓人沉溺
第21章
“誰這么討厭,惹得我們小姜同學(xué)發(fā)這么大的脾氣�。俊�
“晚晚?”
“晚晚?”
姜稚晚被姜母接連幾聲呼喚才從自己的思緒中被喚醒:“怎么了,媽媽?”
“在想什么,這么入神?”姜母好奇。
姜稚晚隨便找了個學(xué)習(xí)上的借口敷衍過去。
“注意身體,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苯缚粗赏恚瑵M心滿眼都是心疼。
姜稚晚點頭:“我知道的。”
姜母去忙其他事情了,姜稚晚自己一人走到窗邊,俯望著這座車水馬龍的城市。
陸先生是什么身份,又怎么能輪到讓她來操心事兒。
不知為何,姜稚晚莫名覺得心中有些難受。
平安扣被姜稚晚鬼使神差地系在了手腕上,系上去不會勒也不會緊,剛好合適。
恰時,放置在一邊的手機鈴聲響起了,姜稚晚拿起一看。
屏幕上顯示是陌生人來電,一串長長的數(shù)字。
可僅掃一眼,姜稚晚就知道這是誰打來的電話。
姜家的管家。
以往姜家出什么事情,都會通過這個電話號碼通知姜稚晚。
同樣,姜稚晚要聯(lián)系姜家,也只能通過這個電話。
姜書臣是她的親生父親又怎樣?
沒有打電話預(yù)約,姜稚晚根本沒有見到他的可能。
還當(dāng)真是可笑。
姜稚晚沒有多猶豫,伸手拿起手機,將電話接通。
不等姜稚晚說話,電話那頭帶著怒意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大小姐,姜總勸你在二十分鐘內(nèi)趕回來,否則后果自負�!�
在姜家做事的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說起話來根本不帶客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