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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沒有解藥,行男女之事便可自行解了。”其中一人答道。

    其他南疆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帶了一絲戲謔的意味。

    宋晚寧冷哼一聲:“沒有解藥是吧,那我便向陛下回稟,你們南疆之人蓄意謀害齊王,看你們還走不走得出這皇宮!”

    “你敢!兩國交兵都不斬來使,更何況和平之時!”

    他們強裝鎮(zhèn)定,可看到宋晚寧懾人的目光時卻亂了陣腳。

    在面紗下,她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弧度:“是你們不遵守規(guī)則在先�!�

    矮個子使臣皺眉道:“明明不是毒藥,是王妃自己拖著不肯讓王爺……怎的還怪到我們頭上了?”

    宋晚寧走到謝臨淵身旁,將他左肩的衣服扒開,露出之前的箭傷。

    本來已經(jīng)在愈合了,今日這藥一催動,結了痂的傷口又崩裂了幾處,滲出絲絲鮮血。

    “你們覺得,他傷成這樣還如何行得男女之事?”她冷冷道。

    “呃......”

    那使臣上前看了一眼傷口,猶豫片刻后還是選擇交出了解藥。

    在慶國地盤上,他們的確不敢太過造次。

    謝臨淵服下解藥,休息了半炷香時間終于恢復正常,這才從桶中站起身,也不顧渾身濕透,隨手接過宮人送來的大氅披在身上,坐到殿中主位。

    他森冷的目光在那幾個南疆使臣的身上來回巡視,停頓了半晌后,嘴角驀然勾起一抹冷笑:“說吧,是誰指使你們給本王下藥的�!�

    “藥確實出自我們南疆,可這下藥之人不是我們。”

    謝臨淵的氣場太過可怕,縱使見過不少世面,他們還是被嚇得幾乎要瑟瑟發(fā)抖,連忙矢口否認。

    宋晚寧問道:“不是你們還能是誰?”

    喬魚兒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大聲答道:“是我�!�

    她眼中帶淚,小跑著來到謝臨淵面前,撲通一聲跪下,伏在他膝上低聲抽泣起來。

    謝臨淵眉心動了動,似在思考什么。

    宋晚寧道:“你是如何拿到藥,又為何要給王爺下藥的?”

    喬魚兒并不回她,只是抬起頭,淚汪汪地看向謝臨淵:“妾身只是一時糊涂,想留住王爺,才向南疆使臣們要了這藥,求王爺恕罪!”

    她的話漏洞百出,可謝臨淵臉上竟浮現(xiàn)出了一絲心疼。

    宋晚寧不屑一顧:“哦?那請問喬側妃,你是何時與南疆使臣勾結上的?”

    憑一個喬魚兒,就能和南疆來的人接頭,還得到了此等秘藥?

    她又不是傻子,自然不會相信。

    “就是宴會前,我來時碰巧遇上他們。”喬魚兒哭得斷斷續(xù)續(xù),“我聽說南疆有這種藥,便找他們拿了一些,都是我一個人的錯!”

    宋晚寧怒斥道:“胡說八道!憑你一個親王妾室,如何配與他國使臣來往,若不供出幕后主使,我便稟了陛下,將你送去慎刑司嚴刑拷打!”

    她不信,喬魚兒一個人敢干這通敵賣國的勾當,身后必然有其他人。

    謝臨淵卻突然冷哼一聲道:“夠了!本王相信喬側妃,此事到此為止,誰也不許追究!”

    第53章

    她的恨,是他給予她的退路

    “你說什么?”宋晚寧猛地轉頭,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謝臨淵刻意錯開目光,不與她對視,手輕撫著喬魚兒的發(fā)髻,淡淡道:“本王說,此事到此為止,王妃沒聽見嗎?”

    她當然聽見了,只是不能理解。

    印象中的謝臨淵并不算蠢,為什么一遇到喬魚兒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失智?

    這件事明顯不止是他被下了藥這么簡單,深挖下去一定藏著更骯臟的勾當。

    他居然說到此為止?

    就這么怕喬魚兒受委屈嗎?哪怕她并不忠誠?

    “王爺,此事茲事體大,還是如實回稟陛下才好�!贝筇O(jiān)提醒道。

    謝臨淵不以為然:“本王會親自與陛下說,就不勞煩公公了�!�

    “可是......”

    “沒什么好可是的,被下藥的是本王,本王自己決定不追究,公公還有何指教?”

    他說著,將喬魚兒從地上拉起,讓她坐到自己腿上。

    “多謝王爺�!眴挑~兒趴在他肩頭輕聲道謝。

    兩人親密的模樣讓旁邊的宮女都羞紅了臉,紛紛偏過頭去不好意思再看。

    南疆使臣干笑了兩聲道:“王爺真是寬宏大量,令人佩服。如今誤會也解開了,那我們就告辭了�!�

    說罷,幾人紛紛作揖,準備離去。

    “站住!”宋晚寧突然開口,嚇得他們一激靈。

    她直勾勾地盯著謝臨淵,可他卻只顧擦拭喬魚兒眼角的淚水,看都不看她一眼。

    “王爺當真要輕易放過嗎?”宋晚寧一字一句問道。

    他還是側著頭,不與她對視,語氣有些不耐煩:“王妃若有耳疾不妨讓太醫(yī)診治一下,還要本王重復多少遍?”

    宋晚寧氣得發(fā)昏,下意識微微搖了搖頭。

    她從未像當下這一刻般覺得眼前之人如此陌生。

    不,或許這才是他本來的樣子。

    那個背對著她顫抖著說“宋晚寧,你別不要我”的他,才陌生。

    大太監(jiān)看她站得有些不穩(wěn),伸手扶了一把。

    “多謝公公�!彼瓮韺庉p輕道了聲謝,又抬頭看向謝臨淵,“好,算我多管閑事,以后你的事,我絕對不會再管�!�

    清冷的聲線沒有一絲起伏,卻讓他的心一陣抽痛。

    謝臨淵強忍著不去看宋晚寧決絕離開的背影,直到她腳步聲消失在耳畔,才扭頭看向在場的其他人。

    “你們還在這做什么?”

    他擰著眉下了逐客令。

    南疆一行人歡天喜地轉身離去,大太監(jiān)見狀只好嘆了口氣跟上去。

    然后是太醫(yī)、宮女,一屋子人都走完了,大殿重新變得安靜。

    謝臨淵毫不留戀地將喬魚兒推開,半靠著椅背,閉上眼問道:“你沒有什么想說的嗎?”

    喬魚兒察覺到了他心情不佳,以為是在生自己的氣,緩緩跪在他腿邊撒起嬌來:“王爺,我雖糊涂,但也是因為太過愛慕您了呀!”

    “愛?”謝臨淵重復了一下,像是聽到什么笑話,“本王在外人面前給足你面子了,可你卻勾結外族,對本王下藥?這便是愛?”

    喬魚兒慌了,拽著他衣袍下擺哭道:“不是的,王爺,我只是...只是太想成為王爺?shù)呐肆?.....”

    “所以那藥,你是如何得來的?”

    謝臨淵伸手勾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

    喬魚兒還未回答,他倒萌生了些許退縮的念頭。

    該死的,她的眼眸也太像宋晚寧了!

    再看下去,他怕是要分心。

    “我......”喬魚兒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她知道謝臨淵這么問,一定是不信她之前的說辭,要她說實話。

    可說了實話,她還能繼續(xù)留在他的身邊嗎?

    “你放心,只要你肯說實話,本王說不追究便不追究。”謝臨淵好像看透了她內(nèi)心的掙扎,開門見山地與她談判,“但是,倘若你繼續(xù)誆騙本王,等本王查清事實,決不輕饒�!�

    他拿出了平日在大牢里審訊犯人的手段,恩威并施,渾身殺氣畢露,讓人不寒而栗。

    喬魚兒哪里見過他這個樣子,立刻嚇得六神無主。

    權衡利弊后,她咬著牙承認:“是太子殿下,他將藥給我的!”

    在謝臨淵身邊養(yǎng)尊處優(yōu)這么多年,她實在不想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

    而且若是被謝臨淵厭棄,那她在太子面前也只是一顆廢掉的棋子,兩邊都不討好。

    不如拼一把,反正她在謝臨淵心里是有救命之恩的,這便是最后的保命符!

    “哦?那你又是何時與太子接觸的呢?”

    謝臨淵的笑沒有一絲溫度,反而滲著絲絲寒意。

    喬魚兒道:“我去更衣時,太子派人將這藥塞給了我,說我若不照做,就反口說能證明我身份的證據(jù)是假的,讓我不能認祖歸宗!他說這藥只是能讓人昏睡,將王爺支開一陣子,我真不知道這是南疆來的...媚藥�。 �

    她的話半真半假,將責任全都推到了太子身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

    謝臨淵松開了她,緩緩皺起眉頭,目光銳利無比,仿佛要將她看穿。

    “你和太子,可還有別的往來?”

    喬魚兒身軀猛然一震,然后拼命搖頭道:“沒有了,真的沒有了!”

    謝臨淵慵懶地打了個哈欠,不置可否。

    自從上次宋晚寧再次提到喬魚兒和太子有所勾結,他心里就存了個疑影。

    暗中調(diào)查了一些時日,卻沒有查出任何眉目。

    他知道太子做事一向謹慎,很難讓人抓住把柄。

    于是他故意將自己與宋晚寧決裂、獨寵喬魚兒的消息放出去,想讓他們放松警惕,進而露出破綻。

    果然,這次南疆使者進宮,他們就迫不及待了。

    他自然看見了喬魚兒在他酒中下藥,便將計就計,只是沒想到那藥竟如此厲害,差點讓他控制不住自己。

    還好宋晚寧來得及時,不然......

    他想起宋晚寧,那種熟悉的、說不出來的心疼,又從他心底翻涌起來,沖到嗓子眼,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她...應該很恨他吧。

    不過這樣也好,若他與太子斗法失敗,那張放妻書和她的恨,便是他給予她的退路。

    之前虧欠她太多,來不及償還,只能如此彌補。

    喬魚兒見他久久沒有說話,試探著問道:“王爺,您在想什么?”

    他收起思緒,隨口問了句:“你還記得當年我給你玉佩時說了什么嗎?”

    第54章

    謝文茵要被送去和親?

    “王爺怎么突然又問起這個?”喬魚兒渾身顫抖。

    謝臨淵閉上眼,聲音聽不出喜怒:“本王就是隨口一問罷了�!�

    當年喬魚兒拿著玉佩來找他時,他便問過這個問題。

    她說那時年紀小,又受了重傷,驚嚇過度不記得了,他也就沒有追問。

    可那句話他卻記得清楚。

    他說:“此生我欠你一命,今后必定以命護你�!�

    前幾日,他秘密召見了陸景之,詢問宋晚寧幼時受傷的細節(jié)。

    陸景之看他的眼神滿是鄙夷,說的話也絲毫不留情面:“王爺,有的時候我都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在裝傻。但凡想一想也會知道,一個丫鬟受傷,憑什么能驚動侯府暗衛(wèi)?”

    是啊,這么簡單的道理,他為什么這么多年一直沒有懷疑?

    可他不想承認,慌亂找補:“她若真是宋將軍私生女,有暗衛(wèi)也不稀奇吧?”

    “可笑�!标懢爸托σ宦�,“一個有暗衛(wèi)的私生女,又如何能離開侯府,在你身邊隱姓埋名做外室?”

    短短幾句話,將他強裝的鎮(zhèn)定徹底擊潰。

    陸景之還在繼續(xù)說著:“我家與宋家是世交,她當年受傷全程皆由我父親治療,你可以看看太醫(yī)院的記檔,那段時間我父親是否告假了三個月。”

    每一個字都重重敲擊在他的心上,他有一瞬間忽然感覺天旋地轉,撐著桌子一角才堪堪站穩(wěn)。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蠢得可笑。

    整整三年,他因為一個漏洞百出的謊言,處處冷落、傷害了那個他曾經(jīng)對天發(fā)誓要以命相護的人!

    幡然醒悟的時候,已經(jīng)錯過了彌補的時機。

    陸景之還說,當年她受傷極重,若非救治及時,恐怕整條胳膊都會不保。

    他覺得自己快瘋了,一把掐住陸景之脖子,讓他不要再往下說。

    可陸景之憋紅了臉仍然嘲笑著罵他,說他不配得到宋晚寧的愛。

    瞬間,他泄了氣,手也無意識地松開了。

    陸景之說得對,他確實不配。

    他甚至沒有勇氣去求她的原諒,更別提奢求她的愛了。

    這一輩子,真是錯得徹底。

    ......

    宋晚寧離了偏殿后,本要出宮回府,又轉了念頭,決定去壽康宮看看太后。

    以及,順便告訴她自己與謝臨淵和離之事。

    這名存實亡的婚姻,她一刻也不想繼續(xù)下去了。

    “啟稟王妃,太后這幾日身子不爽,不見客。”

    沒想到,到了壽康宮卻吃了閉門羹。

    宋晚寧并不死心:“還請嬤嬤轉告太后,我來侍疾�!�

    門口的嬤嬤不為所動:“王妃先回去吧,太后剛喝了藥睡下,現(xiàn)下誰也不敢進去打擾�!�

    她都這么說了,宋晚寧只得作罷,嘆了口氣準備回去。

    “嫂嫂?你還沒走呢?”謝文茵從旁邊路過,碰巧看見了她,遠遠地便打起招呼來。

    宋晚寧朝她走去,點頭答道:“本來準備看過太后再走的,可惜太后生病不見人�!�

    謝文茵挽起她的胳膊:“是呢,皇祖母最近身體越發(fā)不好了。反正時候還早,嫂嫂去我宮里坐坐?”

    “好。”她沒有拒絕。

    兩人也有一些時日未見了,謝文茵雖在宮中,對外面的流言也并非毫不知情,乍一見面倒有些尷尬,不知該如何開口。

    謝臨淵畢竟是她親哥哥,且她也看出謝臨淵對宋晚寧并非毫無感情。

    可事情鬧成現(xiàn)在這樣,她不知道該勸分還是勸和。

    宋晚寧像是看出了她的心事,打趣道:“你怎么比我還愁眉苦臉?”

    猶豫了很久,謝文茵還是說不出話。

    她未經(jīng)人事,也從未對哪個男子動過情,只是看過話本戲劇里才子佳人雙宿雙飛的故事,便天真地以為愛可以抵萬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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