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宋晚寧覺得自己像是漂浮在水上的一葉扁舟,而謝臨淵是驚濤駭浪,帶著她在狂風暴雨中上下起伏,共同沉淪。
只有他,也只能是他。
換氣的間隙,謝臨淵在她耳畔說道:“我愛你,且一直愛你,你可以反復向我確認�!�
極度緊張的精神一瞬間放松,像琴弦被崩斷,她大腦一片空白,最終失去意識。
宋晚寧再次睜開眼,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清晨。
徹底恢復神志后,昨晚發(fā)生的一切一幕幕浮現(xiàn)在她的眼前,讓她覺得不知所措。
她怎么會對謝臨淵做出那樣的事,問出那樣的問題?
這一切已經(jīng)完全脫離了她的掌控。
幸好此時他并不在身邊,否則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
宋晚寧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不去胡思亂想,正要翻身下床。
推門走進來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讓她突然覺得有些恍惚。
第163章
夏侯璟要進京
“小姐!”梨蕊喊了一聲,端著藥朝她走來。
細碎的陽光從窗上鏤空雕花中鉆進來,斜斜地撒在地上,落成邊緣模糊的一團光暈。
這樣的場景,好熟悉,又好遙遠。
一時間宋晚寧竟分不清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
待人走近,她向前探出身子,伸手想要觸摸:“你怎么來了?”
梨蕊把托盤放到床頭小柜上,跪下來握住她的手,眼里早已含了淚:“是太子殿下派人將奴婢接過來照顧小姐的�!�
提到謝臨淵,宋晚寧下意識垂下眼眸,有些躲閃。
也多虧了梨蕊是個反應遲鈍的,沒察覺她的異樣,還沉浸在主仆相見的喜悅中:“小姐這些天可還好?奴婢好想你......”
“我沒事,你呢?府中一切可好?”她搖搖頭,反問道。
仔細想來,離開侯府也不過短短幾日光景,不知為何看著梨蕊總覺得恍若隔世。
在這間屋子,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個時候至少母親還在,太后也會明里暗里照應著她,沒有那么多殘酷的真相。
似乎除了謝臨淵不愛她,一切都好。
“府里一切都如常,有管家和趙嬤嬤在打理,小姐放心�!崩嫒镎f著說著,發(fā)現(xiàn)宋晚寧情緒不對,小心翼翼問道,“小姐怎么哭了?是奴婢說錯什么話了嗎?”
不說宋晚寧還沒發(fā)覺,抬手一摸臉頰,果然冰冷潮濕。
可她并未覺得有多難過,情緒也沒什么波動,這眼淚流得莫名其妙。
“沒有,可能是迷了眼睛吧�!彼檬直巢亮瞬聊�,敷衍地答道。
梨蕊扭頭看了看窗戶,面色疑惑:“可是窗子是關著的呀。”
宋晚寧勉強扯出一絲笑容,遮掩了過去。
午膳前,謝臨淵又準時回來,手里提著一個食盒。
一踏進院子,便與坐在廊下陰涼處的宋晚寧遙遙對視上了。
莫名的,他突然覺得這樣的一幕似曾相識。
許多年前,她應該也是這樣,日日坐在門口,和世間其他深愛丈夫的妻子一樣,翹首等待他的回歸吧。
只可惜,他醒悟得太晚。
他原以為被自己忽視的那三年,是不會留下什么深刻記憶的。
可看見她此時此刻的眼神,僅僅只用了一瞬,他便清楚地意識到這不是從前。
那眼神里早已沒有了期待,如一潭死水,毫無波瀾。
甚至和昨晚的她也判若兩人。
熟悉的酸澀感又涌上心頭,謝臨淵加快了腳步,走到宋晚寧面前,一把按住了她要起身行禮的動作,搶先開口:“身子可好些了?”
“好些了,多謝殿下記掛�!彼瓮韺幍�。
客氣疏離,還有些許逃避的意味。
雖只是淺淺一瞥,卻還是發(fā)現(xiàn)了他眼下明顯的兩團烏青。
她雙唇微啟,怔愣片刻還是沒有選擇問出口,換了話題:“謝謝你把梨蕊送過來�!�
“我想著那丫頭雖不堪大用,但好歹是和你一起長大的情分,有她陪著,你或許會好些�!敝x臨淵神色如常,唇邊掛著淺淺的笑容叮囑道,“只是一點,你若出門,還得帶著扶風�!�
“嗯。”
得到回應后,他很自然地拉起宋晚寧的手,牽著她往屋子里走。
一邊走還一邊說著:“回來路上瞧見甘飴齋出了新的蜜餞果子,也不知道好不好吃,每種都買了些回來給你嘗嘗。你病著,胃口不好,吃些酸甜的也能開開胃。”
“這些事,吩咐下人們?nèi)プ鼍秃昧��!彼瓮韺庪S口回道。
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愣住了。
她自覺失言,干咳一聲趕緊改口:“我是說殿下公務繁忙,還要操心我這些小事,實在是我的罪過�!�
謝臨淵一言不發(fā),一件一件將買回來的蜜餞果子從食盒中取出,放在飯桌旁的矮幾上。
又拉著她在銅盆中凈了手,一同坐在桌前。
可宋晚寧越看越覺得惴惴不安,于是小聲解釋道:“我不是故意拿那話堵你的�!�
很早之前,哪怕是刻意討他歡心,她都是落落大方,收放自如。
而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她身上的傲骨被一寸寸敲碎,現(xiàn)在連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會讓她失去安全感,讓她變得不像她。
謝臨淵放下筷子,閉著眼嘆氣道:“我知道,我只是在氣自己�!�
她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是我對你不夠好,才讓你覺得這點小事都不是我的分內(nèi)之事,是我的錯。”他站起身,蹲在她椅子旁仰頭看著她,“你對我不用這樣小心翼翼地試探,因為是我在乞求你不要丟下我。”
宋晚寧被這突如其來的告白打得措手不及,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放到臉上來回蹭著。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情緒上頭的時候,反而能不被理智左右,但清醒后免不了瞻前顧后。
一顆心像是被拽住了兩端,來回拉扯,痛不欲生。
眼淚比回答來得更快。
謝臨淵的心一點點沉入谷底,許久之后,他揉著因蹲太久而酸痛的雙腿緩緩站起身,坐回原位,只是還不肯放開她的手。
苦笑著說道:“算了,我改變主意了。如果待在我身邊只會讓你痛苦,那你走吧,”
“你說什么?”
宋晚寧瞪大雙眼看著面前的人,難以置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費了這么大力氣把她困在身邊,現(xiàn)在居然說要放她走?
“下個月十五是萬壽節(jié),今年又恰逢陛下登基三十年,萬國來朝�!敝x臨淵薄唇輕啟,低沉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我今早看了西夏那邊遞來的使者名單,其中便包括了西夏王夏侯璟�!�
聽到夏侯璟這三個字,宋晚寧瞬間想起三人那實在算不得體面的分別,手猛地一抖:“又突然說這些做什么?”
這一動靜被謝臨淵完完整整捕捉,他咽下那口醋意,不動聲色地繼續(xù)說著:“你若想和他一起走,我會替你安排妥當�!�
他知道,宋晚寧昨晚失控和現(xiàn)在的掙扎不安,是將他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并不是真的愛他。
因為她彷徨無助的時候,身邊只有他一個人。
他是可以自私地假裝這就是愛,但一旦有一天她意識到統(tǒng)統(tǒng)都是假象,痛苦只會成倍加劇。
所以他將選擇擺在她面前,讓她自己決定。
第164章
久違的歡愉
聽懂他話中之意后,一瞬間各種復雜的情緒如潮水般朝她涌來,委屈的、難過的、不甘心的、憤怒的、無可奈何的,全部都交織在一起。
唯獨沒有一絲絲的開心。
宋晚寧緊緊咬著下唇,渾身都在止不住地顫抖。
眼眶通紅,淚水傾瀉而下,好似洪水決堤。眼前已經(jīng)一片模糊了,卻仍倔強地看著謝臨淵的方位。
這雙潮濕眼眸里倒映出的破碎的光芒,像是化作了一根根銀針,從里到外將他扎得體無完膚。
謝臨淵覺得喉嚨發(fā)干,僵在那里。
還沒等他想好要怎么開口,先聽到了她的質(zhì)問。
“所以,連你也要丟下我了,對嗎?”
短短一句話,哽咽了三四次才說完整,聲音悶悶的,又沙沙的。
本就瘦削蒼白的小臉水霧彌漫,連睫毛都顫巍巍掛著淚珠。
謝臨淵眉頭緊鎖地瞧著,心頭傳來一下下鈍痛,整個胸腔都好像被什么東西緊緊勒住,陡然綿延起一陣強烈的窒息。
他怎么會丟下她呢。
他只是...想讓她活得快樂一些,哪怕那快樂與他無關。
強忍著擁她入懷的沖動,謝臨淵啞著嗓子解釋道:“我沒有要丟下你,我只是想讓你自己做選擇。如果在我身邊只會讓你覺得難過,我可以放手......”
話還沒說完,衣襟突然被揪住,宋晚寧的臉湊到眼前:“放手?你說得倒輕松,你想要的時候用盡手段將我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現(xiàn)在我只有你了,你又說你要放手?你把我當什么了?”
她還在喋喋不休發(fā)泄自己的怒火,可謝臨淵突然什么都聽不見了。
耳朵像是失了聰,整個世界都在嗡嗡作響,一遍遍回蕩著那一句“我只有你了”。
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輕而易舉被她擊潰,化為齏粉。
他無比后悔剛才自己為什么要說出那樣一句話。
“是我錯了,對不起,我不該那么說......”謝臨淵站起身,雙臂緊緊地將面前的人按進懷里,力道之大,幾乎讓她透不過氣,“我怎么會不要你呢�!�
語氣無奈中帶了一絲苦澀。
明明是他在害怕她不愿意要他。
宋晚寧仰起頭與他對視,眼神略有狐疑:“真的?”
話音剛落,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雙腳離開地面——是謝臨淵直接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來不及反應,下意識驚呼的同時,雙手已牢牢環(huán)上了他的脖子。
一旁的侍女們看得面紅耳赤,忙不迭退了出去,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她們知道,這頓午膳是沒機會伺候了。
宋晚寧剛被輕輕抱到床上仰面躺著,謝臨淵便欺身壓了上來,低頭吻住了她的嘴唇。
不知何時,他身上已經(jīng)僅剩一件薄薄的里衣,而那件繡著十二章紋、象征著尊貴的玄色外袍被隨意丟在地上,和鞋襪可憐兮兮地攪合在一起。
三層床幃都被謝臨淵放了下來,正午的光線透過兩層紗幔一層錦緞后,顯得昏暗且曖昧。
天地之間仿佛只剩她和眼前的這個人,她無心去思考正在發(fā)生什么,身體的感受和渴望已完完全全占據(jù)了她的大腦,方才的那些委屈和難過似乎一瞬間也煙消云散。
宋晚寧緊閉雙眼,嗓子里情不自禁地發(fā)出一兩聲嗚咽。
前一刻還是青天白日,下一刻便縱情沉淪。
不知過了多久這一吻才堪堪結束。謝臨淵雙手撐在她上方,微微放出些許距離,低聲喘息著。
他這才回答了她的問題:“你說呢?”
宋晚寧還沒緩過神,他再次低下頭。
這一次沒有之前那么溫柔纏綿,反倒有些挑逗的意味。蜻蜓點水般在她唇瓣上碰一下,然后離開,再碰一下,再離開。
她有些受不了這樣淺嘗輒止的試探,主動仰起頭去索取更多。
謝臨淵眼底的欲色立刻如烈火翻騰,洶涌著朝她襲來,幾乎要將她吞沒。
剛剛一時失去理智冒出的勇氣,此刻消散得無影無蹤。
像是看穿了她的退縮,謝臨淵強忍著身體的緊繃,在她耳畔提示道:“你現(xiàn)在叫停還來得及。”
這樣的氛圍下,那聲音如同蒙上了一層白白的水霧,落在宋晚寧的耳朵里顯得含糊不清。只覺得和平時不太一樣,壓得極低,帶著明顯的震感,不像是警告,倒有十足的誘惑。
意亂情迷之下,他衣襟大開,露出胸口纏著的白絹。
她想都沒想伸手便覆了上去,不答反問:“會疼嗎?”
“不疼。”
這兩個字像是開啟的指令,宋晚寧剛張開嘴,驚呼沒來得及出口便被他吞沒,身下傳來一陣清脆的“刺啦”聲。
脆弱的浮光錦,一匹不下百金,用它制成的新衣她今日才頭一回穿上身,還不到半日便在謝臨淵手中化成了片片碎布。
里面的衣料也未能幸免。
謝臨淵已忍到了極限,來不及一件件將它們好好剝離。
肌膚與肌膚緊密相接,僅僅只是單純抱著,都讓他發(fā)出了一聲滿足的喟嘆。
屋內(nèi)無風,幃帳卻一波又一波搖曳起來。
久違的歡愉讓兩個人的呼吸凌亂不堪,在最原始的本能催動下,花樣少得貧瘠,卻足以讓他們都為之上癮。
宋晚寧臉上的淚早已被汗水替代,在一個瞬間,聽到了一句忽遠又忽近的囈語:“宋晚寧,我是你的�!�
緊接著,無數(shù)火花突然在她腦海中炸開,眼前似乎閃過一道道五顏六色的光。
第165章
這次不喝避子湯了,好不好
謝臨淵的體力好到驚人。
宋晚寧快要意識模糊了,他仍意猶未盡。
若不是嫌在動作中松了的絹布礙事,他一把扯了丟下床,將那條好不容易結痂卻又開始滲血的創(chuàng)口暴露在她眼前,她說什么也不會相信這人身上還帶著傷。
依稀記得在第一回結束時,她已累得不想動彈,暗示他午后還有政務該處理。
可他說什么已過了該去的時辰,底下的人自會替他告假,不用擔心。
她自然不是擔心他的政務,是擔心自己......
然而,開了個頭之后,終究一發(fā)不可收拾。
情到濃時,第二次、第三次......一切都順理成章。
看著謝臨淵臉上浮現(xiàn)出少有的迷醉神色,眼角鼻尖都泛著情欲的紅,宋晚寧的眼前突然閃過了一些片段。
那是六年前,他們的新婚之夜。
那時外頭總有傳言說謝臨淵養(yǎng)了個外室,她心里雖不舒服,但想著他貴為皇嗣,以后也少不得有三妻四妾,便沒太在意,只覺得他是個情場老手。
但兩人洞房花燭之時,他卻生澀到讓她難以置信。
根本不像久經(jīng)人事的樣子,甚至連話本子里說的“無師自通”也算不上。還是她羞紅了臉,按照嬤嬤教的一步步引導著他來,才勉強進行下去。
她沒忍住問了一句:“你不是有個外室嗎,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