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盛焦終于睜開眼睛,瞥他一眼。
提前說了就不敗家了?
晏將闌沖他嘻嘻一笑,報備完后高高興興起身要去買山。
盛焦道:“你還有靈石嗎?”
晏將闌點頭。
玉頹山的確留給他許多東西,甚至整個惡岐道都在晏將闌手中,只是晏將闌自覺已“金盤洗手”,便讓晏玉壺幫他看顧。
惡岐道沒有「棄仙骨」,又恢復(fù)成原本的黑市交易,每年賺的靈石幾乎是海量,再攢個幾年八成都能將晏溫山旁邊的山脈一并買下來。
再加上晏將闌又十分會賺錢,任何一點破事兒都能讓他看出來商機,短短幾個月賺的靈石竟然都比盛焦在獬豸宗的俸祿要多。
只是點完頭后,晏將闌似乎又打起什么壞主意似的,又立刻像是撥浪鼓似的搖頭。
他笑嘻嘻地湊上前扶著盛焦的膝蓋:“沒靈石呀,我好可憐的,連買山頭種靈草也只能挑北邊那靈力不怎么好的山頭買,之后種出來的靈草不知道能不能行呢?盛宗主財大氣粗,打賞打賞我?guī)讉吧�!�
盛焦神色淡然看著他演戲,伸手在他眉心輕輕一彈,將晏將闌彈得往后一仰。
晏將闌詫異看他,想不出來這竟然是盛焦能做出來的動作。
“賞�!笔⒔沟氐溃皟�(nèi)室小匣子里有個桂紋儲物戒,去拿�!�
晏將闌一愣,總感覺盛焦和自己待久了,好像脾性也逐漸不像之前那樣“正直端方”了。
但這樣的盛焦顯得更加有人氣,晏將闌喜歡得不得了,裝模作樣地道:“盛宗主大氣,謝宗主賞賜�!�
說罷,他顛顛地跑了。
盛焦注視著他的背影離開后,又繼續(xù)釣魚。
只是釣著釣著眉頭輕輕一皺,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個儲物戒里,好像還被他放了其他東西。
晏將闌動作很快,翩然飛回晏溫山的住處,哼著小曲鉆到內(nèi)室去找小匣子里的桂紋儲物戒。
能肆無忌憚花別人靈石的感覺十分美妙。
晏將闌完全不和盛焦客氣,嘩啦啦倒了一半的靈石到自己的儲物戒里,打算再買個山頭在那用靈力溫養(yǎng)著,等形成靈脈后就收一堆弟子,光大晏溫山門楣。
晏將闌一人也能自顧自地暢享未來,當(dāng)靈石拿的差不多他正要封掉禁制時,余光突然掃到儲物戒角落里似乎有個古樸毫無紋飾的箱子。
晏將闌眉頭一挑。
盛焦的小金庫嗎?
他正要去看,盛焦突然推開門匆匆而來,身上還帶著瀑布處那冰冷的氣息,視線在晏將闌手上的儲物戒一掃,微微蹙眉,道:“找到了?”
“找到了�!�
盛焦走上前,朝他一點頭:“嗯,給我吧�!�
晏將闌“哦”了一聲,乖乖將儲物戒給他了。
他如此乖順,八成是沒看到那個箱子。
盛焦接過儲物戒,神識飛快灌入其中去查看箱子。
只是左看右看,仍舊沒找到角落里的“寶庫”。
盛焦眉頭越皺越緊,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微一抬頭就見晏將闌突然壞笑一聲,將身后藏著的匣子露出來,笑瞇瞇地道:“盛宗主,你如此著急,是在找這個嗎?”
盛焦:“……”
盛焦臉色一沉,快步上來就要搶回箱子:“給我�!�
晏將闌反應(yīng)速度極快,一下將箱子收到自己的儲物戒里——那個儲物戒是婉夫人特意為他定制的,就算兩人靈力交融也無法將其打開。
“哎,不給�!标虒㈥@嘻皮涎臉,“你竟然背著我藏私房錢,那可不能行,沒收了�!�
如果換了之前,盛焦早就不搭理他,任由他去,但這回盛焦卻蹙眉道:“別鬧�!�
晏將闌更加好奇了,死皮賴臉地不愿意給,和盛焦鬧了半天后索性一溜煙跑了,讓盛焦抓都抓不著。
盛焦看著小騙子撒腿就跑的架勢,想了想還是沒追。
算了。
晏將闌贏了盛焦一回,高高興興地抱著箱子跑到一處無人的隱蔽山頭,哼著歌將箱子打開,打算看看盛焦到底藏了什么,連他都不能看。
只是視線落在箱子中,晏將闌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后一寸寸緩慢消失。
盛焦也沒心思釣魚,將種下還沒幾個月的桂樹重新畫好聚靈陣,看著樹苗越竄越高,差不多明年就能在靈力加持下長成一棵參天大樹,桂花滿枝頭。
日落西山,盛焦已經(jīng)在內(nèi)室蒲團上打坐,晏將闌才小心翼翼地探頭探腦進來,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盛焦眼皮都不掀一下,繼續(xù)冥想打坐。
平常晏將闌最喜歡在盛焦打坐的時候出去撩撥他,看不動如山的盛宗主因為他驚動一池漣漪就會有莫名的成就感和滿足感。
但今天他好像很心虛,根本不靠近,輕手輕腳地獨自洗漱好,乖乖爬上床,不敢打擾盛焦。
盛焦難得完整地冥想一回,等到他將靈力在經(jīng)脈中運轉(zhuǎn)一周天再納入內(nèi)府中時,晏將闌已經(jīng)蜷著身體在床榻上呼呼大睡。
盛焦起身走過去,剛坐到床沿上,晏將闌就猛地驚醒了,嘴中含糊道:“我不敢了!我再也不看了!”
盛焦:“什么?”
晏將闌愣了好一會才清醒過來,他睡得骨軟肉酥,聲音因剛醒帶著點沙啞和疲困,迷迷糊糊道:“你修煉好啦?”
“嗯�!笔⒔箚�,“做噩夢了。”
晏將闌仔細(xì)回想了下,又心虛地眼珠子亂轉(zhuǎn),好一會才伸手握住盛焦的兩根手指,像是在埋怨地小聲道:“你怎么還留著那東西啊……”
盛焦淡淡道:“不是你自己奪過去要看的嗎?”
晏將闌有苦難言,只好干巴巴地道:“對、對不起,我錯了�!�
盛焦儲物戒那寶貝箱子里的東西其實并非是什么寶物,而是一個傀儡。
——當(dāng)初晏將闌為了躲避盛焦,將傀儡分神放在天衍學(xué)宮,本體顛顛地和應(yīng)琢跑去「夢黃粱」秘境的那具傀儡。
晏將闌因玉頹山招來的雷譴幾乎魂飛魄散,留在傀儡中的那抹分神也瞬間炸裂,威力應(yīng)該差不多將那具木頭傀儡給震碎了才對。
但盛焦的箱子里,那具傀儡被一片片地粘起來,勉強拼出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本來這事兒都翻篇了,晏將闌非得自己作搶了盛焦的箱子,讓盛焦有了理由重翻舊賬。
晏將闌理虧發(fā)虛,訥訥好久,小小聲地說:“你做什么要拼啊?不是從婉夫人口中知道我的事兒了嗎。”
盛焦冷冷淡淡看他。
“好好好,我錯了�!标虒㈥@立馬投降,“本少爺太有人格魅力了,導(dǎo)致盛宗主三個月見不到我思念成狂,我有罪我自罰三杯�!�
盛焦:“……”
從沒見過這般認(rèn)錯的。
“傀儡呢?”盛焦問。
晏將闌干咳一聲,理不直氣很壯地道:“你留著那玩意兒做什么,怪瘆得慌。我?guī)湍闾幚砗昧�,免禮謝恩吧�!�
盛焦瞥他。
“再說了�!标虒㈥@熟練地順毛,笑瞇瞇地仰起上半身拽住盛焦的衣襟,湊上前親了他一下,壞笑道,“我真人都在這兒啦,還要那具贗品做什么呢�!�
盛焦一動不動任由他親,全然不為所動。
晏將闌像是小雞啄米似的親了好一會,見盛焦毫無反應(yīng),垮這個臉坐起來,握住盛焦的手開始為他搭脈。
盛焦也沒多問。
這段時間晏將闌沉迷醫(yī)術(shù),經(jīng)常拿無盡期來戳針,那黑貓成天被扎得喵喵慘叫,最后在晏玉壺過來送東西時,哭天喊地地抱著晏玉壺的腿回此地?zé)o銀城去了。
無盡期走后,盛焦就成為晏將闌扎針探脈的工具,他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
晏將闌裝模作樣地探了好一會,見盛焦都不說話,微笑著掐他虎口一下,從牙縫里飄出來一句話:“問,問我�!�
盛焦從善如流地問他:“你在探什么?”
“探你是不是有問題?”晏將闌冷冷道,“親你都不為所動,盛宗主是不是前幾天太行,現(xiàn)在被凍結(jié)了?要不我給您開幾貼藥吃一吃吧,保證雄風(fēng)猶在。”
盛焦:“……”
這張嘴里就不能說點人話嗎?
盛焦忍無可忍地捂住他的嘴,強行將他按在枕頭上。
看看到底有沒有凍結(jié)。
第116章
番外三
一年一次諸行齋小聚。
晏將闌已從藥宗婉夫人門下出師,在此地?zé)o銀城終于將晏溫醫(yī)館開起,成天不著家。
收到橫玉度的傳音,晏將闌也沒時間回晏溫山,直接從此地?zé)o銀城乘坐長川畫舫直接到了中州渡口,只匆匆和盛焦說了句諸行齋見。
他已經(jīng)半個月沒回晏溫山,估摸著盛焦或許也在獬豸宗忙著,索性連每日傳音都省了。
下了畫舫,酆聿在渡口接他,瞧見他一襲黑色鶴氅,幽幽道:“晏大夫好可憐,連自己的衣裳都沒有嗎?”
成天穿著盛焦的衣裳晃來晃去,也不嫌矯情得慌。
晏將闌瞥他一眼:“還不是因為你們著急催,我隨手拿的衣服也能被你陰陽怪氣?到底有什么急事啊非得讓我馬不停蹄趕過來?”
“玉度沒和你說嗎?”酆聿和他勾肩搭背離開渡口,“離相齋的那群小崽子出師了啊,明日會有大比,來湊熱鬧嘛�!�
晏將闌詫異道:“這么快?”
總覺得秦般般才入學(xué)沒幾年,怎么突然就出師了?
“是啊是啊�!臂喉舱f起這個可就來勁了,“你那個小姑娘秦般般啊,嘖嘖可了不得了,「三更雪」相紋消失后融在靈脈化為冰靈根,好好一個冰美人卻成日上躥下跳闖禍無數(shù),和你年輕時候有的一拼,玉度都煩惱死了,現(xiàn)在終于能將那小瘟神送走了�!�
晏將闌幽幽道:“你的意思,我是大瘟神?”
酆聿詫異道:“你竟然聽懂了?”
晏將闌追著他打,一路打到了天衍學(xué)宮。
天衍學(xué)宮果然很熱鬧,當(dāng)年入離相齋的孩子全都長成了小少年,有幾個看著甚至比晏將闌還高。
晏將闌臉都綠了,低低“嘁”了一聲。
短短四年,秦般般已經(jīng)出落玉立亭亭,一襲雪紋白衣將她襯得好似墜落凡間的仙人,貌美傾城。
她含笑站在合歡樹下,玉貌花容裊裊娜娜讓人不自覺將視線落在她身上,來天衍學(xué)宮看大比的其他修士不認(rèn)識她,紛紛猜測這是哪位仙子,如此溫婉可人。
晏將闌瞧見她,道:“般般�!�
剎那間,就見“溫婉可人”雪蓮似的仙子突然原形畢露,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白衣翻飛直接踩著雪花飛過來,毫無形象地?fù)涞疥虒㈥@身上,抱著他的脖子尖叫道:“蘭哥哥!你真的來了!般般好高興!”
眾人:“……”
錯覺,剛才的仙子只是個美好的幻覺。
秦般般性情大大落落,只要一張嘴就能全然打破宛如仙人的形象,變得活潑明亮,好似小太陽。
她毫不在意其他人的視線,抱著晏將闌好一會才松手,歡天喜地道:“蘭哥哥是特意過來看我大比的嗎?”
晏將闌哈哈大笑:“很遺憾,我是到了之后才知道你要參加大比�!�
秦般般煞有其事地嘖嘖道:“果然合了籍的男人連性子都變了,你竟然不說謊話騙我啦�!�
晏將闌拍了她腦袋一下,笑罵道:“人小鬼大,連我你也敢打趣?”
和秦般般說了幾句,晏將闌拍拍她的腦袋讓她繼續(xù)忙。
看著少女像是歡快的鳥雀般跑開,晏將闌將視線收回,跟著酆聿一起回諸行齋。
等即將進諸行齋的結(jié)界門,晏將闌隨口問:“盛焦呢,他是不是已經(jīng)到了?”
“沒有啊�!臂喉驳�,“他這段時間一直在晏溫山,從那回來得半天吧。伏瞞的畫舫在長川中速度可真快啊,從北境到中州不過一天就到了�!�
晏將闌腳步一頓:“他一直在晏溫山?”
酆聿詫異:“你不知道嗎?反正我前幾天去獬豸宗找他,沒見到他人影,上沅說他一直在晏溫山釣魚呢。”
晏將闌:“……”
完了。
盛焦從來不是個話多的性子,沒大事一般不會用犀角燈和他膩膩歪歪。
早知道盛焦在晏溫山閑著釣魚,他肯定早早回去,而不是和晏玉壺在惡岐道各種肆意放縱。
“不述�!标虒㈥@故作鎮(zhèn)定,嚴(yán)肅地說,“能和玉度說一聲,這次小聚能推遲個幾天,我突然記起還有點急事沒做�!�
酆聿狐疑道:“急事?”
“十萬火急�!�
“不行�!卑殡S著輪椅聲,橫玉度的聲音幽幽從后傳來,“來都來了,別想著回去了。”
晏將闌痛苦地閉上眼睛,覺得這次八成不能善終了。
“他為什么不去獬豸宗?”晏將闌推著橫玉度的輪椅,冥思苦想道,“倦尋芳都不找他的嗎,最近獬豸宗是不是大事兒很多啊,惡岐道都逃竄來不少惡人,我特意去和懲赦院的說配合將人抓捕,也算大功一件吧�!�
橫玉度笑著道:“無灼沒和你說嗎,他已不做獬豸宗宗主了。”
晏將闌腳步一頓,差點把橫玉度輪椅翻了,厲聲道:“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雖然他是很想讓盛焦不要為了獬豸宗的事東奔西跑,卻沒想過他真的離開獬豸宗啊。
橫玉度按住扶手穩(wěn)住身形,無奈地道:“你多久每回晏溫山了?”
“十天?”晏將闌訥訥道,“……半個月?”
“那就對上了。”橫玉度道,“無灼是這個月初離開的獬豸宗�!�
晏將闌人都傻了:“那他俸祿呢?”
盛焦這些年的積蓄大部分都被晏將闌買山耗費完了,沒了獬豸宗宗主這個身份,盛焦往后難道要釣魚養(yǎng)他嗎?
“可惡�!标虒㈥@也不心虛了,冷冷地一捶輪椅扶手,“盛焦他沒俸祿了拿什么養(yǎng)我?難不成還得我辛辛苦苦養(yǎng)他嗎?當(dāng)時合籍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
酆聿在一旁陰陽怪氣:“你花人家靈石怎么就這么心安理得?我記得這幾年你惡岐道賺了不少靈石吧,還用得著惦記盛焦那點微薄俸祿?”
“我就愛花他錢�!标虒㈥@瞪他,“你都不知道他給我儲物戒讓我隨便買的姿勢有多冷酷英俊?”
酆聿:“……”
橫玉度:“……”
走在路上平白無故就被人狠狠踢了一腳。
諸行齋已經(jīng)不少人到了,晏將闌推著橫玉度落座后,熟練地跑到角落把伏瞞扒拉出來,和他勾肩搭背繼續(xù)說畫舫的事兒。
伏瞞每次都能被晏將闌找到,樂得不能行,無論晏將闌提出多么無理的要求他都點頭如搗蒜地同意,費盡心機給他改。
晏將闌說完后,還拿了個儲物戒塞給伏瞞。
“每一艘畫舫一年賺的錢都有你的三成靈石,拿著別客氣�!�
伏瞞疑惑地進入儲物戒掃了一眼,被里面堆成山的靈石嚇了一跳,忙道:“我……我就造了一艘畫舫,用不了這么多�!�
“別客氣�!标虒㈥@強行塞給他。
都認(rèn)識這么多年了,伏瞞也不和他客氣,便收下了。
酆聿湊上來:“哎,你們還缺不缺人啊,帶我一個唄?我爹成天說我不務(wù)正業(yè),只知道花錢,我也想賺點靈石讓他對我刮目相看�!�
晏將闌摸摸酆聿的腦袋:“乖,玩鬼鬼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