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時候我滿心都是他,以為他是太愛我,所以就算難受我也會忍耐,后來才知道自己多么可笑。
此時此刻,他像極了那樣的狀態(tài)。
他有些煩躁地扯開領(lǐng)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目光帶著侵略性地看著我。
我并不認為這是對我還余情未了,他只是對我當初敢從他眼皮子底下和白余逃走的不甘罷了。
我也并不怕他,晨晨還在這里,他總不會當著孩子的面將我怎樣。
「你出去,要不然,我報警了。」我拿起電話。
「報警?」他輕笑一聲,「你可以讓他們來,正好把孩子的事也解決一下�!�
他深知我的軟肋,所以有恃無恐。
晨晨在一旁哭了起來,他很害怕顧祈年。
我忙過去安撫,顧祈年看著我倆:「你把他養(yǎng)得太嬌氣了,一點男孩子的陽剛都沒有�!�
我沒有反駁,晨晨是喜歡哭,但這不是他的錯,是我讓他從出生就沒有安全感,所以他比其他孩子更敏感、膽小一些。
「你走吧,孩子的事我也可以明確地回復(fù)你,我不會放棄撫養(yǎng)權(quán),我們法庭見,你準備好撫養(yǎng)費�!刮乙呀�(jīng)下定決心。
既然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為了孩子更好的生活,該爭取的我必須爭取。
顧祈年突然欺身過來,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與他對視,語氣中帶著戾氣:「是因為覺得找到了新的依靠,所以敢這樣對我嗎?」
新的依靠?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他力氣很大,捏得我很疼,可不管我怎么用力,也掰不開他的手。
晨晨撲過來,對他又打又咬:「大壞蛋,不準打我媽媽,不準打我媽媽……」
剛才還害怕到哭的小人兒,現(xiàn)在為了我勇敢站出來面對比他強大數(shù)倍的存在。
「吵什么吵啊,還讓不讓人睡了�!垢舯谟腥诉^來敲門。
顧祈年終于松了手,他怔怔地看了看他的手,過了一會兒道:「還有兩天時間,你應(yīng)該好好珍惜�!�
他說「珍惜」這兩個字的時候,好像給了我莫大的恩賜。
我們舉行婚禮那天,他當著親朋好友的面也說過這兩個字:「付年,我會珍惜你一輩子�!�
他說得那樣情真意切,就連我爸那樣極擅察人心的人也沒看出端倪。
我爸原本是想我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人,但顧祈年太過優(yōu)秀耀眼,我爸說,比起我這個女兒,顧祈年更像他的血脈,夠拼,夠狠,有資格做顧家的女婿。
后來我才知道,顧祈年就是學我爸年輕時那些手段,并且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我不會把晨晨給你的�!刮抑貜�(fù)著話語。
「付年,你為什么總是這么自私�!诡櫰砟炅粝逻@樣一句話后離開了。
我這時候還固執(zhí)地認為我可以留住孩子。
可是我忘了,我的人生本就寫滿了離別。顧祈年走后,我問了前臺為什么他可以進我房間。
前臺說,在我和晨晨入住后不久,這里就被他買下了,給的價格讓原來的老板笑得合不攏嘴。
你看,他總是能輕而易舉讓人逃無可逃。
因為這一鬧,晨晨當晚就高燒到驚厥,還伴著狗吠般的咳嗽,是急性喉炎的癥狀,會要人命。
我急忙背著他去了醫(yī)院,快天亮的時候,晨晨終于退燒,可我卻暈倒了。
醒來的時候,醫(yī)生告訴我,我得了心衰,一種有錢也無法完全治愈只能延緩衰竭的病。
可我還不到三十歲啊,怎么就心衰了呢?
「我還有多久能活?」我問醫(yī)生。
醫(yī)生回答道:「你還年輕,發(fā)現(xiàn)得又早,保持積極樂觀的心態(tài),按時服藥,好好休息,沒并發(fā)癥的話,活個十年甚至二十年沒問題�!�
「那如果出現(xiàn)并發(fā)癥呢?」
醫(yī)生頓了頓:「那會很危險,隨時都有死亡的可能�!�
晨晨這時候突然抬頭看著我,我下意識地捂住他的耳朵,他還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我也不想現(xiàn)在就讓他知道。
我抱著晨晨怔怔地坐在醫(yī)院的長椅上,直到袁寧出現(xiàn)在我眼前。
她化著精致的妝容,穿著我以前常穿的衣服款式,用著我常用的一款香水,仿佛另一個我。
「年年,把孩子給顧祈年吧,這樣對大家都好�!顾f話倒是不像以前那樣怯弱了。
「大家也包括你嗎?」我問她。
她嘆了一聲,拿出一張銀行卡:「年年,我一直記得你對我的好,這里有兩百萬,只要你把晨晨給顧祈年,只要你保證以后再也不見孩子,不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這錢就是你的。你可以繼續(xù)出國學藝術(shù),你畫畫那么好,中斷太可惜了。」
兩百萬,以她的能力,四年時間不可能掙到。
我明白了:「是顧祈年讓你來的?」
她卻搖了搖頭:「不是,是我自己來找你的,錢也是我這些年存的,你不要誤會。」
我回道:「想當初你連西餐廳都去不起,吃飯都是我付賬,沒想到短短四年,你卻能存到兩百萬,你是早就站隊顧祈年了吧,你也出賣了我�!�
她被我戳穿了謊言,便也不再掩飾了:「年年,你和顧祈年已經(jīng)是兩個世界的人了,就算你生了這個孩子,也綁不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