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周州：[……嗯？]

    他表情空白了一下。

    比他反應(yīng)更大的是旁邊的商時駒，后者本來打算上車的，這會直直地撞到半開的車門上，發(fā)出很大一聲動靜。

    其實是想用反重力場景證明一下周州存在的夏樂櫟：“……”

    怎么搞得她像是什么奇怪的人？她長得也不難看啊��！

    雙方反應(yīng)簡直是對女性魅力的沉重打擊，夏樂櫟還是□□地挺住了。

    她先對商時駒解釋，“我是說周州。”

    本來還想接著對周州解釋為什么提這個要求，卻見那邊商時駒順手甩上駕駛座的門，抬腳邁到旁邊，伸手撐住了后門的門框。

    夏樂櫟本能的一窒，本來想說的話也堵塞在喉間。

    周州也很高，但是氣質(zhì)的原因，大部分時間都沒什么壓迫感�？缮虝r駒是完全不同的類型，這么大一只嚴(yán)嚴(yán)實實地堵住門框，再往前一傾身，連車?yán)锏目臻g都顯得逼仄了。

    夏樂櫟本來想往后退，剛一動作就想起了她身后、副駕后方的位置還坐了一個“人”。

    周州不知道是在發(fā)呆還是怎么了，紋絲不動。

    夏樂櫟：“……”

    她誠懇收回前言，身高體型帶來的壓迫感是生理性的，不是氣質(zhì)能改變。這兩個人前后一堵，就算腦子再怎么知道沒事，她手臂上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商時駒在這時候抬了一下手。

    夏樂櫟下意識閉眼：完了，這哥們不會覺得她病得太嚴(yán)重，打算給她“物理康復(fù)”一下吧？

    并沒有預(yù)料的疼痛，背后輕輕落下一只手，溫?zé)岬�、帶著比她體溫高一點的熱度。

    夏樂櫟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商時駒確實“抱了一下”。

    手背克制地從身側(cè)環(huán)過，除了背上那輕柔的碰觸，再沒有任何肢體上的接觸。

    她有點發(fā)愣的抬頭看過去，商時駒仍舊低著頭。

    背身的姿態(tài)遮擋了陽光，昏暗光線下仍舊能清楚地看到那線條凌厲的下頜線露出緊繃的痕跡，他定定地看過來，低聲，“很難，但你得走出來。”

    看似平靜的眼底情緒太過洶涌，夏樂櫟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很難”的不是她，而是商時駒才對。和最開始見到周州就是半透明的狀態(tài)不一樣，商時駒才是真正地經(jīng)歷又不得不接受這一切的人。

    *

    車子重新啟動，密閉的車廂一片安靜。

    好一會兒，周州低聲開口，[最痛苦的永遠不是糟糕的結(jié)果，而是接受這個結(jié)果的過程。看不見、碰不到，就無法證明存在，一旦產(chǎn)生懷疑就會患得患失，你不可能時刻向他證明我在這里……不管“信”還是“不信”，都只是在延長這個痛苦的過程。]

    所以他才說，“維持現(xiàn)狀”是最好的選擇。

    夏樂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半天才小聲囁嚅，“那你呢？你怎么辦？”

    明明能看到，卻無法溝通、無法交流。

    ……我已經(jīng)接受了，在遇到你之前。

    周州單手撐著車窗，朝著夏樂櫟笑了起來，眼尾微微上揚，柔和的眼瞼弧度顯得瀲滟，他莞爾著輕聲，[我還有你啊。]

    夏樂櫟愣了大半天，抬手去捂心口。

    對一個剛剛在對方幫助下死里逃生的花樣少女，這殺傷力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

    商時駒把夏樂櫟帶回了異監(jiān)局。

    受害人還在醫(yī)院，只能由夏樂櫟這個目擊者做筆錄。

    回憶現(xiàn)場情況對夏樂櫟來說有點困難。好在有周州作槍手，不用夏樂櫟自己想什么，全程平鋪直敘地轉(zhuǎn)述對方的話，簡直毫無心理壓力。

    等筆錄的調(diào)查員離開，夏樂櫟忍不住對旁邊的周州小聲，“我這樣沒事嗎？你上次不是還說，證詞回憶需要細節(jié)邏輯還是情緒什么的。”

    反正她上次編造“和周州的戀愛經(jīng)歷”的時候可沒那么輕松。

    周州嘆氣：[就算是局里，也不會不顧當(dāng)事人的精神狀態(tài)強行詢問的，多半會找個心理醫(yī)生。但那樣太慢了。而且情緒過激的情況下，目擊者陳述的證詞存疑，局里不會全然采信……現(xiàn)在這樣效率最高，時駒會解釋清楚你的情況。]

    夏樂櫟理解了好半天“我能有什么情況”，等終于想通之后，整個人都不太好。

    她語氣沉重：“……所以接下來，整個異監(jiān)局都會知道‘我精神有問題’這事？”

    周州：[……]

    他難得心虛地開解安慰：[你可以慢慢“好轉(zhuǎn)康復(fù)”。]

    夏樂櫟：“……”

    她真是犧牲太大了。

    *

    夏樂櫟從筆錄室里出來，看見商時駒在外面等。

    他對面站了個很颯的穿制服的女人，兩個人不知道在聊什么，看到她出來，同時把目光投過來。

    夏樂櫟從女人那充滿同情憐憫的視線里，精準(zhǔn)地判斷出對方是“知情人”。

    她一時僵住。

    對面很快意識到什么，斂下表情，對著夏樂櫟笑了笑，“妹妹你好，我是關(guān)千何，你可以叫我千何姐�！�

    打完招呼后，又對著商時駒點點頭，“那就交給你了�！�

    說完，態(tài)度很親切地對著夏樂櫟擺擺手，轉(zhuǎn)身離開了。

    夏樂櫟還對這一系列發(fā)展摸不著頭腦，周州在旁邊解釋，[嫌疑人以為你拍到了他的照片，異監(jiān)局這邊又確實掌握了對方的外形信息，嫌疑人很可能會蓄意報復(fù)。這種情況，局里一般會分出人手保護潛在受害人。同性別的調(diào)查員比較方便，但你情況又比較特殊……]

    夏樂櫟滿臉放空：特殊？

    特殊在她“腦子不正�！眴�？

    夏樂櫟拒絕就這個話題深想下去，目光追隨著關(guān)千何走的方向飄了好幾眼。

    這小姐姐表現(xiàn)得未免太親切了吧？態(tài)度好到詭異。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周州解釋：[我和千何、時駒幾個是同一批入職的，之前也合作過幾次，關(guān)系還不錯。]

    夏樂櫟恍然之后，覺得自己居然一點都不意外。

    ——男女通殺的好人緣，嘖。

    作者有話說:

    第12章

    第12章

    夏樂櫟這會兒正在買菜。

    商時駒上車的時候問了句“晚上吃什么”，作為目前凈資產(chǎn)為負的赤貧人士，夏樂櫟回顧了一遍周州家里的料包，果斷從里面選了一樣，然后就被商時駒帶到了菜市場。

    夏樂櫟反應(yīng)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明白過來現(xiàn)狀。

    ——這哥們會做飯！

    不但會做飯，還對周州家比臉還干凈的廚房深有了解，鹽糖之類的調(diào)料都買了全套的，大包小包拎著上了樓。

    當(dāng)然，大包小包都是商時駒拎的。

    當(dāng)了一路跟屁蟲的夏樂櫟頗為不好意思，趴在廚房門上問：“要我?guī)兔ο床藛�？�?br />
    商時駒看了夏樂櫟一會兒，點頭，“好�！�

    幾分鐘后，商時駒就后悔了這個決定。

    房子的主人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做飯，廚房的裝飾性遠大于實用性。換而言之，空間很窄且布局極不合理。

    在不知道幾次轉(zhuǎn)身差點撞到了人之后，商時駒抬手按了按眉心。

    正巧那邊夏樂櫟胡蘿卜青椒都洗好放在瀝水籃里，本就白皙的手被冷水一浸越發(fā)白得奪目，商時駒盯著那手指上蜿蜒的水珠看了三秒，使勁閉了閉眼。

    他打斷夏樂櫟，“好了�！�

    正準(zhǔn)備撈土豆的夏樂櫟：？

    她比劃了一下手里的土豆，“不用削皮嗎？”

    商時駒轉(zhuǎn)開視線，“我來�！�

    夏樂櫟是從廚房出來以后，才后知后覺自己其實是被轟出來的。

    她看了看抱臂靠著廚房門口看熱鬧的周州，有點怨念，“我也沒那么礙事吧？”

    周州忍不住笑出了聲。

    某個人完全不會和女孩子相處啊。

    ……

    被周州勸了幾句后，夏樂櫟坐在沙發(fā)上等。

    廚房的門半開著，看著里面忙忙碌碌、時不時被磨砂門遮擋半邊的身影，夏樂櫟有點出神。

    周州趁熱打鐵：[時駒他人不錯吧？]

    夏樂櫟：“……”

    她相當(dāng)無言地看了周州一眼。怎么也想不通對方為什么這么熱衷于牽線搭橋。帥哥的逼格都掉光了啊。

    商時駒是個好人這件事無需贅述了。

    夏樂櫟托著腮思考了一會兒，想清楚了剛才那片刻觸動的來由，“終于有點家的感覺了吧�！�

    周州故作姿態(tài)地拖長調(diào)子，[唉？樂櫟沒把這當(dāng)家么~]

    夏樂櫟：“……不是啦�！�

    占了人家的房子已經(jīng)夠不好意思了，她也不可能一上來就反客為主。

    不過她剛才感慨的是另一個意思。

    周州“家”太冷了，沒什么生活氣息，完全是隨時準(zhǔn)備打包走人的感覺。

    她看了眼對此毫無所覺的周州，無聲嘆氣。

    雖然這么惡意揣測自己的救命恩人不太好，但她怎么看怎么感覺周州完全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注孤生。極其擅長人際關(guān)系又極度抗拒袒露自我，絕對是有成為海王潛力的那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