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知道。”
談靳氣笑了,問:“江歲宜,你真的不知道談舟崇之前想讓我跟你姐姐訂婚嗎?”
他垂眸看著江歲宜,眼前的少女瓷白的肌膚被他掐得一串串紅痕,凌亂破碎的清純。
她嘴唇翕動,沒有說話,但談靳明白了。
談靳諷刺地評價:“你知道的挺多的。”
江歲宜猶豫,隱約覺得事情超出控制,可又覺得哪里不對。
談靳之前試探時遠沒有到今天這個憤怒的地步。
談靳看少女輕顫的眼睫,蝴蝶一般脆弱振翅。他厲聲問:“最近,你姐姐讓你求我什么?”
心臟跳停。
那太過冷漠審視的目光,像是生冷的鐵,要讓江歲宜的四肢百骸都凍僵。
江歲宜想說“沒有”。
談靳逼問:“有還是沒有?”
他掐著她下頜的手重了許多,江歲宜想說“疼”,卻只是咬牙說:“……有�!�
江歲宜眼眶不自覺紅了,怕談靳生氣,可他還是生氣,他總是生氣。
江歲宜軟聲說:“后天術(shù)前,她想我?guī)闳ィ隆虑叵壬苯有z囑�!�
聽到回答,心臟像是摔得四分五裂。談靳把她松開了,后退了兩步。
江歲宜被談靳放開,不被他掐著發(fā)疼,反而更不安心,她不想談靳不喜歡她,可是她瞞了太多,已經(jīng)難以計數(shù),她著急想坦白:“阿靳,姐姐那里……”
被談靳打斷:“喜歡我多久了?”
談靳看著江歲宜,少女柔情的面容苦惱哀傷著,秀氣的鼻子輕輕地吸,因為染上淚意而緋紅的面容純真。
談靳像是徹底看不懂她。
江歲宜眼睫一顫,答:“……兩年。”
“兩年�!�
談靳重復(fù)了一遍。
感慨,這么久。
談靳從意識到自己喜歡江歲宜,到追她,不過幾天。
談靳口舌發(fā)干,平白問:“想過來追我嗎?”
江歲宜想起來自己在高中課本扉頁的字,猶豫:“……想過的�!�
她的每一本課本,都寫了她的高考目標(biāo)。
「京北大學(xué)臨床八年制,到談靳身邊去�!�
談靳不信,反問:“想過?”
男人嗤笑,厭煩也厭倦,說:“以后別來找我了�!�
53
?
Freedom
◎讓步◎
談靳轉(zhuǎn)身就走。
高大落拓的身影踩在更衣室的瓷磚地面。
每一腳都好像踩在江歲宜的心上。
少女的心像是破開一個大洞,
眼眶發(fā)燙,渾身都在抖,她猛然上前把人談靳的手腕攥緊了。
江歲宜高聲:“談靳!”
男人稍怔,
抬手,把她的手一點點松開。
江歲宜只覺得胸腔里積累的酸澀苦悶都要噴涌,
啞聲:“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錯哪兒了?”
談靳聽到她帶哭腔的嗓音,
稍稍偏頭就對視上女孩的眼睛,已經(jīng)紅了。
她在哭,止不住的眼淚一顆一顆滾落,
妝容哭花了。
“對不起……”江歲宜在抹眼淚,
她不想讓談靳看到她哭出來的樣子,
可是太著急了,越著急眼淚越是掉,
又難受又手足無措,“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我瞞著你的事情很多�!苯瓪q宜哭得不好看,
斷斷續(xù)續(xù)說,“可是我一開始沒有想到是你……”
談靳最惡心的就是“一開始”,
憋著的火氣快要把心臟煎熬,
抽疼起來,咬牙問:“那你想是誰?”
換個人,她也可以?
都能接受?
談靳比其他人清楚太多了,
江歲宜一開始多小心翼翼,多排斥親密行為,他花了那么多時間去等她接受他,
去哄她。
如果是別的男人看上她了,
玩她她樂意?
侵犯她她拒絕得了嗎?
她力氣那么小,
該有多絕望、多痛苦、多委屈。
談靳拉開江歲宜的手,女孩拼命想抓他。
談靳冷眼道:“江歲宜,你這樣會讓我覺得沒意思
�!�
審判一般的話語,江歲宜的身體打顫,淚眼看他,滾落的眼淚哭得滿面縱橫,但那雙柔軟的手卻聽話地把他松開了。
談靳沒再看她,抬腳出了門。
回國的航班在第二天的早上。
江歲宜不知道怎么挽回談靳,她給談靳發(fā)消息,談靳不理她。
江歲宜干脆去談靳酒店的房門前等他,她敲門好幾聲,沒人應(yīng)。
她不敢再繼續(xù),便蹲在那里,怕他真覺得她沒品。
等了一宿,第二天眼睛都腫了。
早上秦月茹打電話過來確認(rèn)。
江歲宜半天不說話。
“怎么了?”秦月茹冷哼,“有人給你撐腰,開始擺譜了?”
“沒�!币婚_口,江歲宜自己都驚訝,她的聲音已經(jīng)啞到?jīng)]法聽,像是粗糲至極的磨砂紙。
秦月茹直覺出了事,問:“吵架了?”
江歲宜想起談靳那句“別來找他了”,遲疑地說:“嗯�!�
他們……應(yīng)該是結(jié)束了。
談靳不想理她。
明明昨天還好好的,可她和談靳之間的關(guān)系就像是薄紙一樣,一碰就碎。
談靳不要她,就結(jié)束了。
秦月茹不理解:“吵架了哭有用?”這些天秦渡回國跟她斗,偏生那群重男親女認(rèn)死理的東西就護著秦渡,秦月茹煩得不行,催促:“明天手術(shù)在美國芝加哥的私立醫(yī)院,機票定給你了,我不管你跟談靳怎么吵怎么鬧,把人帶過來�!�
江歲宜聽到談靳的名字就心臟疼,說:“姐,我不打算幫你了。”
“什么意思?”
“談靳我?guī)Р涣��!?br />
秦月茹冷嗤,匪夷所思:“江歲宜,你說不幫就不幫?我投了那么多錢!”
江歲宜氣惱:“那是你自己一廂情愿!”
秦月茹回懟:“我一廂情愿?江歲宜,要不是你喜歡談靳,我會選你嗎?我完全可以挑個聰明的!”
江歲宜愣住。
秦月茹氣得都在發(fā)抖,那么多的錢她當(dāng)作籌碼投出去,沒想到她這個聽話的妹妹也有窩里橫的一天。
江歲宜急聲問:“什么叫‘我喜歡談靳’?”
秦月茹哼笑,問:“難道不喜歡嗎?”
江歲宜猶豫:“我以為……”
“你以為別人都是傻子,跟你媽、跟秦渡那個蠢貨一樣不把你放心上,看不出來是嗎?”
江歲宜僵在原地。
“江歲宜!”秦月茹敲桌案,一下又一下,重重的,“你從高中就喜歡談靳了!”
兩年前江歲宜住進秦家,小姑娘安靜溫文,沒什么存在感。
秦月茹一開始沒把她放在眼里,可是后來每每她晚回家,這位不起眼的妹妹總會幫她披薄毯,還做咖啡。
秦大小姐口味刁鉆,可是江歲宜心細,居然連她加多少糖和奶都研究得細致,加得剛剛好。
那個時候,秦月茹就覺得這個妹妹有點意思。
“從前年九月你就喜歡談靳了!”秦月茹不留情面地戳穿,恨鐵不成鋼,“但你因為秦渡,越來越膽小,縮到烏龜殼里去!”
秦月茹氣到最后,手摁在桌上,字字誅心:“不然我怎么放心讓你去招惹談靳?你手段心機半點沒有,平白無故讓你去跟不喜歡的人相處,你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你現(xiàn)在還想往回縮?”
江歲宜遲疑,以為自己聽錯了。
秦月茹心里沉著氣,忍著惱意說:“把人給我?guī)н^來,不然,我親自找他!”
江歲宜五味雜陳,回去談靳的房門前才發(fā)現(xiàn)門已經(jīng)開了,阿姨在打掃,她又錯過了他。
江歲宜起身收拾好自己,想找談靳,找遍了租來的保姆車卻沒有找到人。
她被陳經(jīng)理詢問:“你找阿靳?”
“嗯。”江歲宜著急,又隱隱有猜測,這里所有的車上都沒有談靳的身影,“經(jīng)理,阿靳去哪里了?”
陳經(jīng)理一副奇怪的神色,“江小姐,你不知道嗎?”
江歲宜站在車門口,額頭掛著汗,臉色蒼白,遮瑕遮不住錯亂的哭痕,有疲憊不堪的破碎感。
陳經(jīng)理皺眉繼續(xù)道:“我以為阿靳跟你說了,他昨晚又訂了別的航班,先回去了。”
江歲宜立在那里,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談靳連回去都不樂意跟她講了。
她還呆等了他一夜。
半晌,江歲宜吭了聲,說:“知道了�!�
接下來的時間,江歲宜沒有聯(lián)系到談靳。
她回家找了一趟,談靳人不在,便直接去機場又飛往芝加哥。
連軸轉(zhuǎn),再加上缺覺,江歲宜身體有些吃不消,下了飛機就到藥店買了安眠藥,服用后勉強睡了一覺。
早上醒來時是秦月茹親自來接她的。
秦月茹一身黑色長裙神色肅穆,就坐在黑色卡宴后排,看到江歲宜蒼白的臉皺眉:“真沒帶談靳來?”
江歲宜實話實說:“他不想見我�!�
秦月茹好笑:“不想見你?是不想見還是玩膩了?”
一句“玩膩”讓江歲宜臉色更不好看,剛跟姐姐推心置腹,江歲宜也不想瞞她,“他知道我們……算計的事,說……要分手�!�
秦月茹臉色反而好看些,探究般看著江歲宜,攤開手,問:“聯(lián)系方式拉黑你沒?”
“……沒�!�
但是不回。
可能也沒看。
秦月茹扯唇笑了笑,在心里罵了幾句,手伸了伸,“手機給我�!�
“要干什么?”江歲宜還是聽話遞了過去。
秦月茹接過那手機,一眼就看到江歲宜的屏保,女人抬眼看了幾眼江歲宜,江歲宜因為精神不好,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
“上車�!�
秦月茹喊江歲宜上車,兩個人就肩并肩坐在后排。
車輛在芝加哥的街頭飛馳。
秦月茹在用江歲宜的賬號給談靳發(fā)消息。
Sui:【我是秦月茹。】
“姐?”
看著秦月茹在那里發(fā)消息,江歲宜想制止,但姐姐目光威嚴(yán),江歲宜不敢。
Sui:【今天我父親做手術(shù),這次手術(shù)可能有50%死亡風(fēng)險,需要立術(shù)前遺囑,秦渡也會在場。小談公子,您應(yīng)該知道的吧,秦渡很喜歡江歲宜,甚至干過一些出格的事。真放心嗎?】
江歲宜看到那句問題,覺得恥辱,可也忍不住想知道答案。
她還真是貪心。
江歲宜一愣,怕姐姐把她的傷口剖開給談靳,出聲阻止:“別發(fā)了!”
秦月茹視若無睹,江歲宜上來搶手機,被秦月茹呵斥了一聲:“坐好了�!�
江歲宜已經(jīng)哭過的眼睛很容易就再紅了。
江歲宜最怕這種事情發(fā)生,可沒想到是在此時此刻,咬唇:“我求你了,別發(fā)!”
秦月茹沒有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