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Sui

    Jin

    ◎在我這里不用懂事。◎

    辦完婚禮，

    沒急著度蜜月，江歲宜還要上班，回京市前，

    她帶談靳去看了爸爸。

    墓地在鳳凰山麓，蒼松翠竹，

    在六月的午后靜悄悄的。

    江歲宜帶著一束干凈的梔子花，

    靜靜地擺在墓碑前。

    已經(jīng)十二年過去了。

    男人俊朗微笑的面容卻永遠(yuǎn)定格在四十三歲那年。

    江歲宜回去的路上跟談靳說起江雨聲，她說：“爸爸是一個很疼女兒的人�！�

    “我十歲那年，奶奶第一次查出癌癥，

    每個月用錢三四萬，

    爸爸積蓄都花光了，

    但還是問朋友借了錢帶我去海邊，放煙花和仙女棒，

    因為這是他很早答應(yīng)好的事情�！苯瓪q宜想起往日，垂了眼眸，奶奶膝下一子一女，

    但姑姑從未贍養(yǎng)母親，爸爸可以說是出錢出力，

    明明掙錢已經(jīng)很難，

    得了空閑還要盡力服侍奶奶，江歲宜無奈，“我那時候不懂，

    覺得爸爸不信任我，明明說一聲就好了，他那么辛苦，

    我不會不懂事到理解不了他的難處。但爸爸說，

    他愛奶奶，

    也愛歲歲，不能因為奶奶生病了，就虧欠了我�！�

    “爸爸不需要我懂事。”

    談靳看著站在那里的江歲宜，單薄的肩膀，眸光清亮卻顫動，他問：“很想他？”

    “以前很想�！�

    談靳停下腳步，問：“現(xiàn)在呢？”

    “怎么可能不想？”江歲宜看向被枝葉遮擋的天空，從縫隙里穿出來的陽光耀眼，她瞇眼，帶上淺淡笑意說，“但有阿靳了�！�

    談靳心臟一緊，倏然失笑，氣息輕輕的，問：“怎么？想到我就沒那么思念爸爸？”

    “嗯�！苯瓪q宜看他，認(rèn)真說，“因為全世界最愛我的人不止爸爸一個，這個世界爸爸遺留的遺憾也沒有那么多了……”

    談靳聽她說完，低頭，戲謔：“我可沒那么獨占，讓你不準(zhǔn)想別的男人，沒讓你連爸爸都不能想�！�

    玩笑的話讓江歲宜半點悲慟都無，想罵他，讓他看看場合。

    江歲宜想瞪他，正說著：“什么嘛�！�

    可對上視線，男人的眼底分明是融化的笑意。

    男人與他的女孩平視，笑時眉目依舊凌厲冷感，可低沉的嗓音溫柔叫她：“歲歲�！�

    江歲宜微怔，眼睫顫動。

    江歲宜問：“怎么了？”

    “爸爸走了很久了�！�

    “嗯�！�

    “你也做的挺好�！�

    聽他安慰，江歲宜眉眼一彎。

    談靳說：“在爸爸那里你不用懂事�！�

    談靳注視她，繼續(xù)告訴她：“在我這里也是�！�

    江歲宜沒想到他說這些，眸光一震，眼眶稍稍紅了，好久輕輕“嗯”了聲。

    2030年這一年發(fā)生了許多事情，談靳忙比賽，江歲宜科研之余，跟著制藥公司追蹤了許多躁郁癥患者，四期臨床的數(shù)據(jù)和上市之后的反饋同樣重要。

    其中有個小女孩比較特殊，叫馮書桐，她對于BDD-080的患者依從性極差，換句話說，她拒絕接受藥物治療。

    作為特例，她的情況被企業(yè)和藥研所重點觀察。江歲宜到家里探望時才知道，小女孩曾經(jīng)住進(jìn)精神病院接受MECT治療。醫(yī)院每一次電擊治療前都要注射大量鎮(zhèn)定劑，幾次的治療讓她痛苦、麻木，她抗拒電擊治療，抗拒注射鎮(zhèn)定劑，也因而她患上嚴(yán)重的尖端恐懼和其他心理陰影，乃至無法接受任何注射型藥物治療。

    江歲宜得到反饋，跟所里溝通做橫向項目，推進(jìn)BDD-080其他劑型開發(fā)，但馮書桐那里除了心理輔導(dǎo)和一些強(qiáng)制手段，暫時也沒有什么好的辦法。

    江歲宜跟談靳聊過這個事情。

    對方?jīng)]說什么，只云淡風(fēng)輕問：“這么心疼？也沒見你心疼我�！�

    談靳站在酒店的窗臺，手撐下頜倚靠著欄桿垂眸往下看，發(fā)現(xiàn)江歲宜不說話了，倏然笑了，幫她回答：“因為我？”

    “……”

    美國是白天，外頭有人叫談靳去參加飯局，敲了門，門沒關(guān)便進(jìn)來小心翼翼地打招呼，談靳回眸看了一眼，不知道怎么搞的，還帶了幾個女的，帶頭那個話才說了幾句，得了談靳句冷聲的“滾”。

    江歲宜聽到動靜詫異：“怎么了？”

    談靳站在陰影里，眸光從道歉的人群掠過去，失笑說：“沒什么，有些人不太識趣，耽誤我哄老婆了�！�

    江歲宜被他一句話弄得沒脾氣，埋怨：“明明是我心疼你，怎么你哄我？”

    談靳扯唇輕笑：“樂意。”

    江歲宜不自覺彎眉，但想起什么，她又生氣：“還有，說我不心疼你，哪兒有？”

    她現(xiàn)在就在心疼他。

    談靳反問：“怎么沒有？”

    江歲宜不記得了，“什么時候的事？”

    談靳抬手收了掛在沙發(fā)上的西裝外套，旁邊不少人在看他，怕這活閻王生氣，但男人立那兒，身型挺拔落拓，面上冷冷的，偏生說話溫柔，問：“那寶寶你說，昨晚讓你穿我襯衫視頻，為什么不？”

    他又笑了，輕笑聲通過電話傳過去，江歲宜一頓，腦子全空了，一下子臊得想說的話全無。

    不自覺抓緊了被單的角。

    昨天這男人發(fā)了“要求”到她手機(jī)，要她只穿他的黑色襯衫給他打視頻，她不過就是不想穿，記仇這么久。

    她還沒說他，說了那么多叫人臉紅心跳的話。

    還指揮她！

    倒打一耙。

    想起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紅暈又爬上臉，江歲宜連忙拉住被子蓋住臉，沒好氣嘟囔：“你還說！”

    她還是穿了他喜歡的睡裙的。

    可他壓根沒穿。

    談靳哼了聲，說：“不跟你計較，晚點回去檢查，記得補(bǔ)上�！�

    江歲宜也不知道這男人哪兒來的愛好，喜歡讓她穿他的衣服，她已經(jīng)徹底忘了MECT的事情，小聲拒絕：“不要�！�

    “嗯？”

    江歲宜硬氣了些，“反正你也沒作案工具了，家里的都用完了，回來好好休息吧，臭流氓，倒你的時差，下周還要比賽呢，天天忙來忙去，也不知道哪兒來的精力�！�

    談靳被她長長地一段罵了也不惱，詫異：“怎么又用完了，上次不才買�！�

    江歲宜忿忿：“你不記得了？”

    談靳薄薄的眼皮耷著，說：“不記得了�！�

    “……”

    江歲宜記性好，人聰明，但這種事情怎么可能說出來。

    談靳已經(jīng)出了走廊，外頭司機(jī)來接他了，談靳坐在后座，等了半天江歲宜也沒個回信兒，挑眉，明知故問：“你說說？”

    江歲宜知道他故意的，蜷了蜷被窩里的身子，就一個勁兒悶悶罵：“阿靳下流。”

    “嗯。”

    “嗯什么嗯！”江歲宜煩他了，“什么都記得卻裝忘了，罵你下流你還挺高興？”

    談靳在日光下掀開眼，笑了笑，問：“寶寶，說什么呢。”

    江歲宜羞惱了，聽見他語氣松散，不高興。

    就聽到男人最后說，“我在你這兒下流的事可不新鮮�！�

    “……”

    討厭，把他給罵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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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ui

    Jin

    ◎“我們要個小孩吧�！薄�

    談靳到家時已經(jīng)是傍晚，

    江歲宜在陪馮書桐聊天。

    她把她邀請到家里，拿日程本問了些細(xì)節(jié)，比如希望有怎樣的治療方法，

    能夠接受什么樣程度的注射治療，小書桐罹患躁郁癥，

    她媽媽給她剪了劉海，

    頭發(fā)一垂，就把無神的眼睛藏在齊劉海后面。她精神不太好，跟她說話時大多數(shù)情況她的精力不集中，

    只會靦腆又遲緩說“嗯”。

    談靳開門進(jìn)去就看到低頭詢問小女孩的江歲宜，

    她溫柔在笑，

    從一旁拿過禮盒，哄人的語氣說：“這個是藥研所的哥哥姐姐給你的禮物，

    謝謝小書桐這些天的幫忙了�！�

    馮書桐一愣，緩緩打開盒子，是一枚粉色毛絨兔的發(fā)卡。

    她臉還稚嫩，

    眸光發(fā)定，但抿唇笑了笑，

    緩緩說：“謝謝姐姐�！�

    談靳沒打擾她們，

    兀自去廚房倒了杯水。

    “喝水嗎？”

    磁沉的嗓音傳來時，江歲宜掃到那骨節(jié)分明的手還一怔，緩緩抬眸，

    看到來給她送水的談靳，眼底有一閃而過的驚喜，說：“阿靳，

    你回來了？”

    他真的提前回來了，

    比她預(yù)定的點還早。

    男人“嗯”了聲，

    凌厲的下頜線，湊過來低眸看那發(fā)卡，也沒計較她專心工作沒在意他到家的事，薄唇輕勾，揶揄：“發(fā)卡挺漂亮�！�

    他們聊了兩句，江歲宜就繼續(xù)問馮書桐問題，談靳也沒走，就坐邊上。

    江歲宜看了好幾眼，他都在看小書桐。

    江歲宜心里發(fā)堵，想該不會是因為之前MECT的事情吧。

    等把人送走了，江歲宜才站在門檐下問：“你一直盯著人干嘛？剛剛我去送她，她說被你嚇到了，怕你。”

    談靳剛盯著馮書桐眸光半寸不移，江歲宜一開始還擔(dān)心，可看他出神又莫名其妙輕笑的樣子，覺得不像，甚至想多了，覺得他想要個女兒了，問：“怎么，喜歡？”

    談靳不解：“喜歡什么？”

    江歲宜強(qiáng)調(diào)：“馮書桐啊�！�

    談靳覺得好笑：“我喜歡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干嘛？”

    江歲宜知道他又開始浪，后面指定跟著“我專不專情你還不知道嘛”，她連忙解釋：“不是那個喜歡�！�

    江歲宜很久之前就開過玩笑，F(xiàn)會是個寵女兒的好爸爸，但這么嚴(yán)肅又臊人的話題，江歲宜又不能直說，好一會兒吞吞吐吐的。

    談靳看她憋紅了脖子，笑了，說：“我知道�！�

    江歲宜“嗯”了聲，橫他一眼：“你知道什么知道……”她停頓，在男人的注視下說，“你這樣，讓我覺得你挺想要個女兒的�！�

    她輕輕的一聲，像是吹落在心上的羽毛，談靳還想揪著江歲宜問她臉紅什么，倏然胸腔里發(fā)悶，移開眼，輕笑出聲。

    他還笑，江歲宜不經(jīng)羞惱，小聲問：“笑什么？”

    談靳抬腿過來，低眸，江歲宜還沒反應(yīng)，被人拉進(jìn)家里，帶上門。

    談靳抬手將人抱到烏木的鞋柜上，江歲宜在家里穿的這條裙子是暖白色的吊帶裙，在昏黃燈光下波光粼粼的質(zhì)感，談靳仰望她說：“我懂了，歲歲想要女兒了？”

    江歲宜被他這話嚇了一跳，連忙否認(rèn)：“我才沒！”她想下來，但男人手撐著柜面靠了過來，一截手指距離就可以吻上。

    看這人一副掌控她又央視她的姿態(tài)，江歲宜又不爭氣臉紅了，垂眸問：“明明是你想要吧？”

    談靳盯著她：“剛剛沒。”

    話沒說完，談靳湊過來把人推到了墻壁上，他覆蓋薄繭的手撫摸過她的側(cè)臉，而后是單薄的細(xì)肩，他吞沒江歲宜所有想詢問的話。

    江歲宜戰(zhàn)栗了下，談靳漆黑的眼眸溺斃般注視，眼底的情緒快淹沒她，用實際行動告訴她。

    他現(xiàn)在有想法了。

    江歲宜被他吻得渾身發(fā)軟，一周不見，他親她親得又兇又急，很是思念。

    江歲宜呼吸錯亂，哼了聲，叫他：“阿靳。”

    談靳還是出門那套西裝，急著回來見她，穿得松松散散，里面那件黑色襯衫有點像他說回來要檢查她穿的同款。

    談靳歪著頭，啞著嗓子解釋：“回來得急，忘給你補(bǔ)貨了�！�

    沒套。

    江歲宜警鈴大作，瞪了他眼：“別做�！苯瓪q宜還沒想好，她剛被他吻得抬手攥緊了男人的外套，現(xiàn)在干脆把人往自己這邊提了提，談靳半點不帶反抗的，江歲宜渾身發(fā)軟，不太自在地壓著嗓音軟聲岔開話題：“所以剛盯著她干嘛？”

    談靳盯著她：“我看那個發(fā)卡很漂亮，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