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致整理出來后已到深夜。
我收好手記和信紙。
回到寢榻,我照常準(zhǔn)備獨自入睡。
房門卻突然被推開,姜斯然的窈窕的身影踏入。
“今夜我在你這睡。”
一句話讓我感到疑惑。
莊皓川和她剛剛有了孩子,姜斯然不好好和他在一處,怎么會來我這里?
不等我開口問,姜斯然便道:“皓川大度,他怕你因我有喜而心里不悅,特地讓我過來陪陪你�!�
我心口一滯。
若是以前,我只怕是會被這話傷得心口刺痛。
而此刻,我卻只是苦笑。
閉了閉眼,我平靜開口:“其實他大可放心,我是你的夫君,無論你是否與他有了孩子,我對他的態(tài)度都不會變,娘子也不必如此勉強�!�
我自認(rèn)為這話說的沒什么錯處。
可姜斯然卻眉頭一皺:“你是在抱怨我冷落你?”
不等我答話,她便嗤笑道:“你若有皓川一分大度,我也多敬你一分�!�
語罷她轉(zhuǎn)身就走。
我呆在原地,半響,扯出一抹凄涼的笑。
我不懂姜斯然的意思。
這些年,我還不夠大度?
這日過后。
我許久沒見到過姜斯然。
整個府上獨屬側(cè)院最為熱鬧,而我這正院最為寂寥。
我卻前所未有的心安。
我整日拿著信紙,等著和十七歲的姜斯然對話。
那邊的姜斯然大概終究少女心性,漸漸與我對話多了起來。
——今日書院蹴鞠比試,我方連勝。
——聽聞孟賀年最近傷勢好轉(zhuǎn),我叫人送了些滋補藥,望他能早日痊愈。
——昨日在街上見到一枚玉佩,總覺得跟孟賀年甚是相配,便買下贈去,也不知他可否喜歡。
……
我看著,腦海也時不時涌現(xiàn)新的記憶出來,心里更是五味雜陳。
直到這日,那頭的姜斯然跟我說:明日去陳府赴宴,不知能否見他一面。
看到這一句。
我愣了一會兒才記起來,那是我第一次在定婚后見到姜斯然。
在宴上,姜斯然和莊皓川吟詩作畫,被眾人夸贊。
那也是我第一次嘗到傷心滋味。
我心里揣度著,這件事無需改變,照舊就好。
也許年少的自己看到那一幕,就能少喜歡姜斯然一點。
思索片刻,我寫下:孟賀年心悅有才情之人,若有人相邀,你定要答應(yīng)展露姜采。
這句話,十七歲的姜斯然并沒回。
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可沒想到。
這晚,我的腦海卻又一次出現(xiàn)了新記憶。
十五歲的我踏入陳府時,姜斯然主動來到我面前。
她看我的眼神透著愧疚:“那日有人哄騙我,沒能尋到你,抱歉�!�
然后,十七歲的姜斯然對我噓寒問暖,關(guān)心至極。
整個宴席,姜斯然始終與我待在一處。
就連她的恩師提議讓她和莊皓川吟詩作畫時,她也直接拒絕。
“我已與孟賀年定親,不該再跟其他男子吟詩作畫,恐惹爭議�!�
她語氣溫柔,卻一字一句穩(wěn)穩(wěn)擊中了我的心。
咚咚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