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有什么轟然碎裂。

    我心底那最后一點愛也被她徹底踩碎。

    被押著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天一夜。

    直到次日清晨，我才被扶起回院子。

    剛進屋到桌邊。

    看見十七歲的姜斯然給了回應：我能改變之前帶給孟賀年的不幸，日后也會如此。

    一番話信誓旦旦。

    可這話落在我此刻的眼底，卻只有兩個字：可笑。

    我眸色發(fā)紅，姜不上渾身濕漉漉，顫抖著手取筆落字：你改變不了！

    淚水混合著身上的雨水滴落在紙面上。

    我字字下筆極重——

    因為你姜斯然，未來會移情變心，與他人成婚，會負孟賀年！

    ——你會為了莊皓川冷落委屈孟賀年，你會為了莊皓川踩踏著孟賀年的真心自尊，你會為了莊皓川奪走孟賀年的一切！

    ——你姜斯然，口口聲聲的喜歡，到最后都會化為云煙消散無影！

    我寫完就收起了信紙。

    不再管那頭是否有回應。

    踏出門，我當即叫人整理聘禮的單子。

    里面出現(xiàn)很多，我原本從未見過卻存在于新記憶里的東西。

    ——那都是十七歲的姜斯然在婚前特意給我備的。

    我覺得好笑。

    新舊回憶在我腦海交織。

    舊的記憶里是冷淡至極的十年，新的記憶里卻是曾相愛的熱烈。

    無論新舊，幻化成我眼前的現(xiàn)在，無愛無歡，只剩漠然。

    我一時竟分不清何種才更痛苦。

    唯一能論證一件事，那就是——原來無論如何，二十七歲的姜斯然都不會愛我了。

    心已經(jīng)痛到麻木。

    始終未能下定決心的事，如今也終于落定。

    我起身到桌案前，拿起筆墨。

    和離書一氣呵成。

    落下最后一個字時，我心里竟無比輕松暢快。

    筆墨尚未干，我腦海里又想到了十七歲的姜斯然，心口微動，我抽出手記里的信紙。

    卻見上頭浮現(xiàn)字跡，年少的姜斯然發(fā)問。

    ——紙中仙，你是未來的孟賀年嗎？

    我愣住。

    與此同時，新記憶猝然涌入腦海。

    我看見十七歲的姜斯然帶我去了詩會，我在她的鼓勵下提筆寫詩，她看見字跡卻愣住了。

    看來是那時便意識到了字跡相同這回事。

    我神色復雜，盯著紙面。

    我沒有否認，緩緩落下千斤重的一個字。

    ——是。

    得到確認，那頭的字跡竟帶有幾分顫抖飄忽。

    十七歲的姜斯然問：你那日寫的那番話，不是預言，而是將來的我對你做的？我在將來竟真的會負你？

    隔著紙面隔著十年光陰，我仿佛都能看見年少的姜斯然的不可置信。

    我默然片刻，又寫下一字——是。

    那頭安靜了片刻，才緩緩浮現(xiàn)字跡。

    十七歲的姜斯然問：你拼命阻止我嫁給你，一定是將來的我傷透了你的心，是嗎？

    像是有什么狠狠扎在了心口，疼痛猝然襲來。

    我眼眶一瞬紅了。

    我原以為自己足夠死心，可年少的姜斯然小心翼翼的關切，讓我心里筑起的高墻在這刻轟然倒塌。

    淚水滴落在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