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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她用手捂著前胸,無意中擠出聚攏的感覺,風光隱隱約約,看得人心神蕩漾。

    目光再回到她的臉,賀司嶼眼神勾起輕浮的意味,皮鞋動了動,近她半步。

    他指尖撫上她臉頰,慢悠悠摩挲:“還是費周章了,不如一開始直接爬我的床,畢竟蘇小姐的姿色,確實很合我眼。”

    蘇稚杳難以置信地迎上他的視線,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

    “剛剛的吻,我很滿意�!辟R司嶼指背順著她眼尾,一點點滑下去,像在衡量一件物品價值,他勾唇淡淡笑了下:“四個億,蘇小姐值這個價�!�

    蘇稚杳心臟倏地縮緊,他的聲音像蛇蜿蜒上她繃直的脊背,寒得她僵住無法動彈。

    她張開唇,失了所有的聲。

    就這么愣愣地看他回過身,從眼前離開。

    門砰得一聲合上。

    重重的聲響激靈得蘇稚杳一顫,仿佛線斷了,眼淚倏地滾動下來。

    他把他們的感情,說成是一場交易……

    ……

    賀司嶼一步步走下樓梯。

    他面色平淡,氣場卻莫名陰駭?shù)脟樔�,全場賓客在他重回宴廳的那一秒,都表現(xiàn)出收斂的態(tài)度,規(guī)規(guī)矩矩向他問候。

    賀司嶼不緊不慢,徑直走向酒水區(qū)。

    酒水區(qū)處的雕像式柱廊旁,伊萬正倚在那兒,衣領半露,端著只酒杯與一位風情萬種的俄羅斯美女有說有笑。

    兩人挨得極近,調情的眼神拉絲出情與色涌動的氛圍。

    “我不喜歡強迫,你知道的,這種事是享受,賀司嶼的女人太不懂情趣了,真遺憾……”

    伊萬懶洋洋地用英語聊著,正說到興頭上,肚腹上一道沖力,猝不及防被人踹翻在地。

    俄羅斯美女驚得退開,看見來者,她捂住唇低呼:“老天!”

    “啊……”伊萬呻.吟,吃痛地翻過身,正要咒罵,結果人都沒機會看清,就被扼住后頸,從地上拽起來,猛地撞向廊柱。

    頭砸在柱身,很重的幾下,使了狠勁。

    全場都被伊萬的慘叫聲吸引過來,驚駭?shù)玫钩榭跊鰵�,周遭空氣剎那凍住。

    伊萬反抗都做不到,又被拎起,拖東西似的拖在地上,鮮血從頭部流下來,像是淋漓過一杯紅酒,猙獰在他整張臉。

    賀司嶼將他的頭一把按在吧臺面,單手拎起一瓶白蘭地,砸碎玻璃瓶開口,朝著他的頭澆下去。

    高度酒精刺激到傷口,伊萬頓時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他死命想要掙脫,賀司嶼一腳踹在他膝彎,伊萬雙腿失了勁,一瞬跪下,像個玩偶,只能任由他擺布。

    羅西家族的人想過去救人,都被賀司嶼的保鏢逼退。

    賀司嶼臉上的表情始終很淡,一瓶白蘭地流盡,瓶身從他松開的指間跌下去,掉在瓷磚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他扯著伊萬一甩,丟垃圾似的,將伊萬丟到地上。

    烈酒灼著頭部的傷,劇痛直鉆四肢百骸,伊萬蜷縮在碎玻璃渣上,渾身都在痙攣,叫都叫不出聲了。

    血混著酒液,他像是倒在血泊里。

    賀司嶼接過徐界呈過來的帕子,慢慢擦著手,視線半垂,看著伊萬痛苦的樣子,比看只狗還要漫不經(jīng)心。

    “賀先生”

    動靜鬧得太大,驚動了所有人,包括伊萬的父親,羅西克里斯拄著虎頭金拐匆匆趕來,看到地上的兒子,深深凹陷的瞳眸陡然一縮。

    賀司嶼慢悠悠轉身,回首的那一眼,鏡片反出一層陰寒的光。

    他用不著親自動手教訓人,也幾乎不親自動手,今晚,足以證明事情的嚴重性。

    作為羅四家族教父,克里斯是精明人,精明人不會顧小失大。

    克里斯不卑不亢地低頭示意一禮,掌心壓住金拐青面獠牙的虎頭:“賀先生,不知伊萬何處得罪了您?”

    賀司嶼擦干凈手,帕子隨意扔到一邊,抬了下眼皮,唇角淡淡勾起:“克里斯先生,聽說你們羅西家族素來講規(guī)矩,犯錯者無論是誰,都要斷指擔罪,是么?”

    奄奄一息的伊萬依稀聽見,拼著最后一絲清醒的神智:“父親……救、救我……”

    克里斯扶拐杖的手逐漸握緊,唇上短胡壓了壓,停頓半晌,他咬牙回答:“的確如此。”

    “他今天動了我的女人。”賀司嶼眼風慵懶地掠過去,不給人留喘息的余地:“克里斯先生認為,這是錯了,還是沒錯?”

    直視男人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克里斯知道沒有求情的必要,家族大局為重,其他所有皆可犧牲。

    他面上帶笑:“惹賀先生不快,自然是犯了大錯。”

    伊萬猝然變了臉色,殘喘著:“父親……父親……”

    克里斯垂首,溫和說道:“碰了賀先生的人,是伊萬沒長眼,只是他年輕氣盛,不知賀先生能否給我一個薄面,留留情?”

    “我想,賀先生也不會想與羅西家族結怨,對否?”

    明里暗里的威脅。

    可惜根本壓制不住賀司嶼的脾性。

    “今晚的戒已經(jīng)破了,我無所謂再親自動一回手�!辟R司嶼從頭到尾都是冷冷淡淡。

    別說留情,他連眼神都沒再留下,話落便越身離開,那強盛的氣場卻久久揮散不去。

    克里斯眉胡都深深皺起來,有人上前詢問他意思,他閉了閉眼,打了個手勢。

    “不要……不要啊父親,父親!”伊萬不知哪來的力氣,忽地掙扎起來。

    ……

    小茸奔到休息間,開門就看到蘇稚杳。

    她抱著腿蹲在地上,臉在臂彎和膝蓋間埋得很深,單薄的肩背發(fā)著抖,哭得喘不過氣。

    小茸嚇呆,慌忙跑過去,跪坐到她面前,驚心地問:“杳杳你怎么了?”

    蘇稚杳克制不住地哭,喉嚨不聽使喚般,聲音一徑放出來,哭得像個孩子,幾近崩潰。

    “杳杳,你別嚇我,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小茸慌里慌張地去撫她的背。

    蘇稚杳肩膀抽聳著,哭腔涌出痛苦和絕望。

    “我做錯事了……”

    眼淚控制不住地飆出來,嗆入鼻腔,蘇稚杳咳了好幾聲:“小茸,他再也不會理我了�!�

    來宴會前有多么光彩動人,眼下她就有多么狼狽落魄。

    漂亮女孩兒笑有笑的感染力,哭也有哭的感染力,小茸都忍不住鼻子跟著她酸澀起來。

    小茸輕聲問:“賀老板?”

    她沒回應,泣不成聲。

    “不會的杳杳�!毙∪纵p輕擁住她安慰:“徐特助才告訴我,如果你準備好了就送你回酒店呢,而且賀老板剛剛還為你教訓了伊萬……”

    蘇稚杳拼命搖頭,失聲緩不過氣。

    拉斯維加斯的春夜這樣冷。

    冷得凍住心里某一塊地方,然后猛烈地坍塌了下去,心跳停止了,生命停息了。

    墜兔收光,再也等不到盛大的天明。

    那夜之后,蘇稚杳再沒見過賀司嶼。

    不知是他骨子里的紳士教養(yǎng),還是他給出的最后體貼,那天晚宴,她坐著他的車離開,翌日也是坐著他的車去到機場,給足了她在外的顏面。

    只是他沒再出現(xiàn)過。

    回到梵璽,蘇稚杳發(fā)現(xiàn),他連二窈都安排了人長期上門喂養(yǎng),應該是再也不想看見她了。

    于是她沒再厚著臉皮留下,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搬回到次頂層。

    那是他的家,她連二窈都不敢再上去看。

    蘇稚杳不知道賀司嶼在不在京市,或者有沒有回過京市,她沒有他的消息,也許是因為她對外還是賀司嶼的人,名媛群里很安靜,從此不再發(fā)賀司嶼相關的話題。

    大抵她們是建了新群,為避開她。

    蘇稚杳一個人住在次頂層,渾渾噩噩過去一個月,依舊沒能從難受的情緒中走出來。

    起初她還能哭出眼淚,每夜每夜把枕頭哭濕,后來麻木了,就漸漸哭不出了,但胸腔里的悶塞一天天積攢著,難受越積越厚。

    期間,蘇稚杳有過幾回沖動想給賀司嶼發(fā)短信,但每回編輯完一大長篇,一想到他那晚傷人的話,最后又都一字字刪掉。

    五月份的天氣逐漸暖和。

    直到那個雨夜,蘇稚杳突然想起那把傘,是賀司嶼第一次送她回家的雪夜借她的,至今都還沒有回去。

    那晚從琴房回到家里,外面雨聲淅淅瀝瀝,蘇稚杳看著掛在門口收納桶里的長柄黑傘,陷入很長時間的怔忡。

    仿佛是找到了這一個多月唯一能聯(lián)系的借口。

    神識歸位,她倏地抱起傘,鞋子都等不及換,趿拉著拖鞋就跑去了樓上。

    蘇稚杳曾錄過他家門鎖的指紋,但她自覺沒去試,何況,賀司嶼肯定早將她的指紋換掉了。

    鼓起勇氣按了他家的門鈴,沒有人回應,蘇稚杳才慢慢意識到,他不在家。

    他應該很久沒回這個家了。

    蘇稚杳抱著傘,心一截截又涼了下去。

    突然想不明白自己還來找他做什么。

    蘇稚杳在門口慢慢蹲下去,抱著傘,也抱住自己,雙目沒有焦距,失神了很久。

    祖母突發(fā)重病,賀司嶼在美國抽不開身,再回到京市那晚,被盛牧辭喊出去喝酒。

    在酒吧聚到晚九點左右,他準備回梵璽,臨走前,經(jīng)過吧臺,聽見有個姑娘纏著男朋友,說要吃海鹽椰奶雪糕。

    他意外地,在原地停頓住。

    這一段時間的忙碌能讓人忘記多余思考,但一閑下來,思緒就有了自由發(fā)揮的余地。

    身后的盛牧辭上前勾住他肩:“老賀,真和蘇家妹妹鬧掰了?”

    賀司嶼斜睨他一眼,推開他胳膊。

    “沒想到賀老板也有被女人玩弄的一天啊�!笔⒛赁o笑得痞壞,跟他一道往外走:“不過我說,你跟小姑娘生什么氣呢,我不信你賀老板看不出人妹妹接近是故意的�!�

    誰都能被女人擺一道,就他賀司嶼不可能。

    賀司嶼很淡得扯了下唇。

    溫香軟玉是把奪命刀,讓他嘗到心里珍視的東西破碎的感覺,也恢復了理智。

    軟肋,不要也罷。

    “沒什么,我和她還是差點意思�!辟R司嶼語氣很平淡,情緒沒有任何起伏。

    盛牧辭瞧他一眼,耐人尋味地笑了下,故意拖長調子:“啊,那你們家那只貓……”

    賀司嶼看向他。

    盛牧辭頓了頓,仿佛覬覦多時,繼續(xù)懶笑著問:“送我得了,正好我老婆想養(yǎng)只貓。”

    賀司嶼給了他個涼颼颼的眼神,拉開布加迪后座車門,坐進去,直接把他關在了車門外。

    回到梵璽是在半小時后。

    電梯上至頂層,門向兩邊移開的那一瞬間,他西裝外套內口袋里的手機振動起來。

    賀司嶼摸出手機,一邊出電梯走向戶門,一邊垂眸掃了眼屏幕。

    先看到哪個,已經(jīng)分不清孰先孰后。

    屏幕上備注蘇稚杳的來電,和蹲在他家門口的清瘦女孩兒,幾乎同時出現(xiàn)在賀司嶼眼前。

    他在兩步開外停住,漆黑的眸子看住她。

    蘇稚杳手機貼在耳邊,終于撥出這通電話,結果她好似真有召喚他的能力,下一秒,他人就出現(xiàn)在了面前。

    她驚怔著。

    他的模樣還是那般迷人,可再見面,她居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蘇稚杳醒過神,驀地站起,她不知道已經(jīng)蹲了多久,一起身,雙腿一陣酥麻,絆到拖鞋,沒站住,人冷不防向前撲過去。

    潛意識是很可怕的反應。

    賀司嶼幾乎沒想任何,眼疾手快邁過去,胳膊攬住她腰,讓她穩(wěn)穩(wěn)撞進了自己懷里。

    第35章

    奶鹽

    五月不再倒春寒,

    氣候穩(wěn)定溫暖,她身上一件素雅的長袖收腰連衣裙,早已不是冬日里的羊絨大衣。

    不知道是不是裙子薄了的原因。

    她本就不堪一握的腰,

    握在掌心,手感又細了一圈,

    人抱于臂彎,

    能感覺到她的身子比過去都要纖薄。

    瘦了。

    無形纏住他心臟的線不由收緊一寸。

    賀司嶼還沒來得及再感受清晰,身前的人立定腳跟,

    只在他懷里愣一瞬,

    就倏地退了出去。

    那是明顯畏怯的反應。

    不敢再靠近他,

    仿佛碰到他是觸犯天條,要受到嚴厲的懲治。

    懷中久違的溫軟來得突然,

    空得也突然,賀司嶼靜寂了下,

    伸出去的手慢慢抄回褲袋里:“有事么?”

    他語氣很平和,

    沒有溫度,對她竟是一絲冷冽都沒了,如同對待無情義的陌生人。

    蘇稚杳胸口脹脹的,再次失去了面對他的勇氣,低下頭搖了搖。

    他沒再言語,停留兩秒,從她身邊越過。

    指紋識別成功后一道開鎖的聲音,他就要進門,

    生怕這回錯過再難見到,

    蘇稚杳又倉皇地捏住一點他外套的袖子。

    賀司嶼保持著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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