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樓下狂風暴雨過境,樓上卻如歲月靜好一樣安寧。
南瀟不相信陳硯什么都沒聽見。
可他敢下來么?
從他十八歲拿駕照那天起,每天開哪輛車出門,都是陳韻儀要求的。
當年出國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堅持自己做的決定。
南瀟想,或許陳硯也在試圖逃離,但作為陳韻儀的親生兒子,他的“試圖”簡直就是一場兒戲。
至于她南瀟,同樣沒有真搞出一場驚天動地的勇氣。
對陳韻儀,她怕,她畏,但也敬,也感恩。
被甩一巴掌的痛,遠不及陳韻儀說出那句“南瀟,你讓我太失望”來得更有殺傷力。
看著茶幾上的燕窩,口袋里黑屏的手機,記憶陳韻儀摔門而去久久不散的怒氣。
南瀟也不知道該怎么收場,所以干脆就不收了吧。
沒路可走的時候,就往前走。
哪怕連皮帶肉扣出一條路,相信總有陽光會投進來的。
她來到二樓,推開房門。
一眼望去,卻沒找到“裝死”的陳硯。
她急急忙忙掀開窗簾,擔心陳硯別是真的光著身子躲到陽臺上去了!
然而外面空空的,只有自己還沒來得及晾收回來的幾件衣物。
“陳硯?”
南瀟返回臥室,來到走入式衣帽間里。
柜門虛掩著,里面的櫥燈幽幽熾熾的。
陳硯套了一件男士的白襯衫,靠在懶人沙發(fā)上睡著了。
眼鏡被他握在手里,頭往邊側的肩膀歪垂下去,下巴上微微泛起青茬。
南瀟記得,他總是在醉酒之后胡子長得特別厲害。
此時他呼吸勻稱,氣息微重。胸口的白襯衫胡亂系了兩顆扣子,燈光把他精致的側臉輪廓打得棱角剔透。
白襯衫靠近心臟位置的一塊乒乓球大小的暗紅色,像被人一箭穿了心臟,有種向死而生的美感。也像陳年的朱砂被深深烙刻,有種破碎的美學意義——
這,這襯衫——
南瀟倒吸一口涼氣,臉頰瞬間一片緋紅!
“陳硯!”
她一把將陳硯推醒:“你醒醒!快醒醒!”
陳硯是真的睡著了,被她硬生生弄醒,眉頭皺得很不耐煩。
“你干什么......”
南瀟真是又急又氣又無奈,明知道他媽媽都殺上門口了,他躲在樓上明明應該集中精神高度警惕,隨時準備應對。可他到好,竟然踏踏實實睡著了!
“我媽走了?”
陳硯打了個呵欠,將眼鏡戴回臉上。
“嗯。”南瀟攏了一下頭發(fā),點點頭,“你,怎么在這里?”
陳硯輕呵一聲:“沒怎么,進來看看你的衣帽間里,到底會不會有男人的衣裳�!�
說著,他低頭在胸膛上揪了一下襯衫的衣襟:“還真找到了?挺合身的�!�
他意味深長地盯著南瀟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訕笑:“怎么?跟我同一個size的,找替身��?”
南瀟的臉頰再次升溫升色:“你快脫下來,這件是臟的!”
胸口附近那一片乒乓球大小的暗紅色污跡,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磚紅一樣的色澤。
“都臟了幾年了,一直沒洗。是舍不得?”
陳硯抬弄眼鏡,笑得像只使壞的狐貍。
襯衫是他的,胸口這片紅色的污跡,是南瀟的血。
他沒想到的是,南瀟竟然把這件衣服保留了起來。
沒有洗掉上面的血跡,還整整齊齊疊放在衣帽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