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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徐皓整個人都蒙了,一時間不知道閆澤是要把他背起來還是要直接給他一個過肩摔,下意識右手推住閆澤的后背就往后使勁兒,說,“臥槽,你干什么��?”

    徐皓不知道閆澤這突然什么意思,兩個人一時間就卡在一個閆澤背不起來徐皓自己又動不了的位置上,姿勢有點尷尬,然后閆澤手上卸了力氣,手還抓著徐皓手腕沒松開,看那眼神也不知道是想把誰吃了,“我他媽帶你回去啊,我干什么!”

    這話里的意思跟閆澤語氣上的火藥味完全對不起來,以至于徐皓原地反應(yīng)了兩秒,才反應(yīng)過來閆澤說的什么意思,一使勁把自己手腕給抽回來,徐皓說,“不是,我又不是不能走?你這突然之間是要干嘛��?”

    徐皓本來因為吃驚嗓門就挺大的了,結(jié)果閆澤被徐皓抽手給閃了一下,那邪勁立刻就上來了,嗓門比徐皓還大,基本就開吼了,“你能走你媽逼啊,你這叫能走?”

    徐皓原本只是詫異,還沒覺得什么呢,被閆澤這么一吼,徐皓的眼睛立刻瞪起來。

    跟徐皓,你說什么都行,但這種程度的臟字他就忍不了。

    徐皓火著臉走前一步,單手指在閆澤下巴上,直接跟閆澤對著吼,“閆澤,你再給我罵一句試試!”

    剛剛平息了一場糾紛的老師們估計想不明白,你說兩個隊伍打起來也就算了,回頭一看,怎么一個隊伍里面的兩個主力也要打起來了。

    然而,閆澤剛剛還橫得要命,徐皓簡直以為閆澤要跟他動手,卻被徐皓這么一吼,閆澤整個人看上去有點受驚,然后張了張嘴,好像是想反駁點什么,但是沒發(fā)出聲音來,那一身洶洶的氣焰被一潑涼水從頭澆到腳,連個火苗都沒剩。

    閆澤又逞強似的不肯示弱,繼續(xù)瞪徐皓,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徐皓瞪得比他還兇,閆澤瞪著瞪著不受控制地喘了口氣,眼圈竟然還有點發(fā)紅。

    那邀功不成反被罵的委屈勁兒啊,徐皓好像在他八歲表弟身上見過,在外面不知道什么原因打架了,回了家衣服上扯著口子,還沒控訴呢,先被徐皓他姑劈頭蓋臉的教訓(xùn)了一頓,那表情就跟閆澤現(xiàn)在臉上的一摸一樣。

    徐皓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現(xiàn)幻覺了。

    但是閆澤沒給徐皓確認(rèn)的機會,他猛地撇開頭,嘴里低聲罵了一個“操”,那悶悶不樂的勁兒,也不知道想操誰呢,然后低著頭抹了把臉,短促地呼吸了幾下,轉(zhuǎn)身就走了。

    跑了半路準(zhǔn)備過來攔架的老師們一看,最難纏的那個人竟然掉頭走了,立刻一顆心從嗓子又放回胸腔里。

    剩徐皓一個人站在那,也不知道是該繼續(xù)生氣還是怎么著。

    ———

    徐皓第二天腳腕果然好的差不多。

    但是班主任體恤他“傷情”,沒讓他下地干活,而是安排他跟女生一起坐在岸上搓玉米粒。

    徐皓光搓了能有一個小時就倍感煎熬,活其實也不輕松,周圍做了一圈鶯鶯燕燕的小姑娘,讓他一個大好青少年混在里面,怎么看怎么別扭。

    然而這一搓就是兩天。

    這幫小姑娘還總愛時不時地跟徐皓搭個話,一會問問徐皓的故鄉(xiāng)什么樣,一會打聽打聽徐皓有什么興趣愛好,這一輪一輪跟查戶口似的,嘰嘰喳喳聒噪不停,給徐皓問得頭都暈了,偏偏徐皓還得耐著性子跟她們講。

    男生們玉米收集到差不多就會來岸上倒一波,徐皓不想搓玉米,就挨個過去接他們的筐子,遇見幾個關(guān)系好的就站在地里跟徐皓擠眉弄眼,張旭升更過分,見著就跟徐皓嚷,“喲,徐皓,艷福不淺那�!�

    聽聽那陰陽怪氣的嗓子,不知道的還以為那個宮里的太監(jiān)總管給跑出來了呢。張旭升一說女生們就笑,徐皓簡直懶得理他。

    再然后閆澤也出來了。

    徐皓過去接他的筐子,伸手一拿竟然沒拿動,原來是閆澤的手抓在筐子的另一邊不放,徐皓這才抬眼看了閆澤一眼,說,“松手啊。“

    閆澤抿了一下嘴,還是不松。

    自打那天籃球場上回去,這還是徐皓跟閆澤之間的第一句話。閆澤一開始還有點躲他,但沒之前那么明顯,后來可能發(fā)現(xiàn)就算他不走,站在徐皓面前,徐皓也會跟沒看見他似的走過去,閆澤這才不躲了。

    閆澤突然開始莫名其妙地在徐皓眼前晃悠。

    就比如現(xiàn)在,拽著筐子不撒手,好像就非得找點什么存在感才過癮似的。

    徐皓對這一現(xiàn)象簡直感到費解。

    倒不是說這兩天徐皓刻意無視閆澤還是怎么著,要說那天在籃球場上也不過是口角之爭,火氣沒有個五分鐘就給消干凈了,徐皓又不是多記仇的人。徐皓就是覺得沒什么好說的,再說閆澤這人這么記仇,徐皓那天上火已經(jīng)算很不給閆澤面子,閆澤不錘他就不錯了,說到底上輩子倆人鬧掰了不也就是因為徐皓當(dāng)年一時上頭了嗎?

    徐皓冷靜下來,覺得還是躲著點閆澤走比較好。

    但閆澤現(xiàn)在這又是要干嘛?

    倒玉米的地方在水泥地和土地相接的位置,正巧周圍人離得都比較遠(yuǎn),徐皓和閆澤兩個人面對面尬了一會,閆澤突然開口問徐皓,“你干嘛不跟我說話啊。”

    那語氣還不情不愿的,好像這兩天徐皓怎么著他了似的。

    徐皓被問得一愣,就說,“我現(xiàn)在不跟你說話呢嗎?”

    閆澤很不高興地盯著筐子,語氣賊較真,“你沒有好吧。”

    徐皓滿頭問號,“我沒有什么?你先把筐子給我�!�

    閆澤偏開頭切了一下,有點底氣不足,放開手了,還在小聲地跟徐皓嘀咕,“你至于的嗎,你這人怎么這么小心眼啊�!�

    徐皓,“我什么???”

    第16章

    對于徐皓下意識地反問,閆澤只是冷哼一下,沒答。

    徐皓上下兩輩子,被人吐槽過直男癌,被人吐槽過情商低,但是真沒怎么被人吐槽過小心眼。

    徐皓感到無言以對。

    而且閆澤這兩天態(tài)度也莫名其妙的,忽冷忽熱不說,這話里的意思也讓人很莫名其妙,什么叫“你干嘛不跟我說話”?本來打個招呼也就是因為看在同班同學(xué)的份上,他倆那天還發(fā)生過口角,不說話不是很正常嗎?

    但想歸想,徐皓不能這么說,就閆澤目前這一副皺著眉頭還不肯拿正眼看他的樣子,徐皓要是這么問了,保準(zhǔn)火藥桶一點就炸。

    徐皓拿過閆澤的筐子,把玉米倒在地上跟別人的堆在一起,然后回身把筐子遞過去,閆澤伸手接住的時候看了一眼徐皓,但看見徐皓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他又把視線落在水泥地上了。

    不知道為什么,閆澤單手拎著個筐子站在那,整個人突然就看上去有點消沉似的。

    閆澤不走,徐皓也不適合就這么轉(zhuǎn)身走,兩個人直著腰板又沉默了一會,徐皓終于對這個詭異的氣氛感到不能忍了,他就跟閆澤說,“那什么,你腰上的傷好利索了?”

    這話其實問得特別沒營養(yǎng),離那次去醫(yī)院都過去快三個月了,前兩天籃球賽那么劇烈的活動閆澤都沒事,現(xiàn)在卻被徐皓翻出來問,徐皓頓時對于自己找話題的能力感到一陣絕望。

    然而閆澤卻抬起了頭,他很快地摸了一下自己側(cè)腰的位置,然后精神頭不知道怎么的又振奮了起來,閆澤說,“早好了,都什么時候的事兒了�!甭犐先ズ孟襁很不屑似的。

    徐皓無語地抽了抽嘴角。

    于是徐皓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和藹可親,就指了指身后,說,“行吧,那我先過去了��?”話罷,看了眼閆澤,發(fā)現(xiàn)閆澤也挺認(rèn)真地看著他,那眼神好像期待著徐皓能在表示點什么似的,徐皓就又補了一句,“前天那什么,是我語氣不太好,唉,就那天可能傷著腿了心情不太好,你別往心里去,對不住了啊�!�

    雖然聽上去不是那么回事,但這已經(jīng)是徐皓哄孩子能用的耐心極限了。

    然而閆澤看起來好像很吃這套,他剛剛臉上那點郁悶一揮而散,看上去還有點高興,只不過沒一秒又被他給憋回去了,就說,“我沒有那么小氣好么�!�

    說的好像誰很小氣似的……

    徐皓自覺不應(yīng)該跟未成年一般計較,就跟閆澤打了個招呼,走回去了。

    一座回去,周圍五六個女生立刻跟聞著血味的鯊魚一樣圍攏過來,手里的玉米棒子也不搓了,逮著徐皓就開始八卦,“徐皓,你剛剛跟閆澤聊什么呢?”

    徐皓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問話的女生,說,“沒什么啊,這不就把玉米清了一波嗎�!�

    另一個女生立刻接話,“不可能!你倆明明說了好幾句!我們都看見了!快說說,聊什么呢?”

    徐皓被圍在一堆姑娘中間左一句右一句,感覺有點受不住,就投降似地抬手,“行,行,我招,我全招,就同學(xué)之間打了個招呼,順便我還給閆澤道了個歉,畢竟人之前也是為我考慮的不是?再就沒了,真沒了�!�

    幾位姑娘立刻唏噓,“噫,你真無聊。”

    徐皓,“……”還想怎么著。

    ———

    為期一周的務(wù)農(nóng)結(jié)束了,令人回想起來不長也不短。但不得不說,大家累歸累,但這種體驗也挺難得,同學(xué)們還是比較盡興。

    務(wù)農(nóng)結(jié)束之后,緊接著就是寒假。

    回程的路還是坐大巴車,負(fù)責(zé)把各位同學(xué)帶到校門口再解散。

    徐皓回程路上跟張旭升拼了個雙人座,那四個多小時在車上兩個人頭擠著頭睡得昏天暗地,下車的時候徐皓還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多了一道不知道是張旭升的還是他自己的口水印子,反正甭管是誰的,這看上去都有點惡心。

    徐皓站在車邊上拿餐巾紙對著口水印子擦了一陣,忽然就感覺到背后一陣涼颼颼的,那感覺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

    回頭一看,這股涼氣的根源竟然在閆澤身上。

    他站在那里,身上氣息如同深秋九點鐘的夜色,手垂在身側(cè),似凜非冽,還有些提不起勁似的敞著冬天的口子。

    然而發(fā)現(xiàn)徐皓在看他的時候,他也看了徐皓一眼。

    這一眼看上去相當(dāng)有距離感,掃了一下就收回去了。也不像是生氣什么的,但就讓人能感覺出來閆澤現(xiàn)在不太高興。

    至于為什么不高興?

    徐皓不知道,反正他感覺怎么也不能跟自己有關(guān)系吧。

    之后司機來了,徐皓回家過寒假去了。

    說起來,徐皓對于自己的這個寒假是十分有規(guī)劃的。

    首先,是要找到合適的機構(gòu)準(zhǔn)備一下出國的事情。之前徐皓他爸給他扔的那張卡里面的錢,完全足夠他把這一套手續(xù)辦完了還能空出來幾年的學(xué)費,可以說,如果徐皓想的話,他就算不通過他父母那邊也能自己把相關(guān)的事宜給籌備完。

    而徐皓也確實是這么打算的,等一切的方向都定下來,徐皓再把打算跟家里一說,只要他有規(guī)劃,混出息的事,家里不會不同意。

    不過,把零花錢拿來學(xué)習(xí)用,徐皓自己都快被他自己給感動了。當(dāng)然,這也主要是他現(xiàn)在確實沒有什么太需要用錢的地方。

    想到就做,徐皓回家當(dāng)天就給幾個知名的培訓(xùn)機構(gòu)打電話咨詢了一下,選出一個看上去比較靠譜的,約了時間,徐皓第二天直接過去。

    徐皓約的是一對一小課,價格還是其次的,主要徐皓就是覺得私人培訓(xùn),針對性可以高一點。他先做了一份題,大概摸了下底,徐皓的詞匯量基礎(chǔ)還可以,數(shù)學(xué)也是強項,可以說托福和sat對于他來說起點不算低,但是很需要專業(yè)指導(dǎo)。

    接待徐皓的機構(gòu)老師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性,見面就告訴徐浩可以叫她叫Sarah,這是一位看上去相當(dāng)“海歸”的女人,衣著干練,而且說話也比較開放。她問了一下徐皓的學(xué)校,一聽是r中,就覺得徐皓至少是常規(guī)意義上的優(yōu)等生沒跑了,然后問了一下徐皓的學(xué)校名次和想申請的專業(yè)方向,徐皓沒猶豫,直接就說他要報商科。

    Sarah用圓珠筆在圓形流暢的桌子上敲了兩下,像是在思考,然后又跟徐皓商量了一下具體的細(xì)節(jié)。很顯然,這位老師也比較推薦北美,而且她也說,如果夠勤奮,并且家里經(jīng)濟上條件過得去的話,徐皓可選擇的余地將會非常多。

    離第一批向北美學(xué)校遞申請的時間還有將近一年,徐皓對學(xué)校選擇比較苛刻,所以他現(xiàn)在開始準(zhǔn)備已經(jīng)有點晚了。但是沒關(guān)系,徐皓感覺壓縮一下時間還是有譜的。

    放寒假這段時間徐皓他爸媽難得沒回山西,也沒出國,只不過徐皓要去機構(gòu)上課,每天早出晚歸,他爸媽一天也就能見上徐皓兩面,這樣來回幾天,徐皓他媽就不樂意了。

    一天晚上,徐皓剛進(jìn)門,鞋還沒脫呢,他媽就披著件絲綢的睡衣堵在大門口,抱著胳膊問徐皓,“兒子,你這一天忙活啥呢?可別跟這幫城里的闊少爺們學(xué)壞了,再染上什么不三不四的壞毛病��?”

    徐皓把鞋一脫,踢著拖鞋走進(jìn)去,跟他媽說,“想啥了,怎么還就不能把人往好里盼了?對了,正有事要跟你和我爸商量,我爸在家了?”徐皓走到樓梯口,對著樓梯往上喊,“爸?爸?”

    徐皓他爸正坐在一樓陽臺外面吹吹涼風(fēng)消化食,被徐皓這么一嚷嚷,推開陽臺的玻璃窗走進(jìn)來,“別叫別叫,在那叫誰了,你爸在哪了?”

    徐皓把書包往沙發(fā)上一扔,順起果盤里的一顆蘋果就啃,眼睛看著他爸慢慢悠悠走過來,徐皓咳了一下,“爸,你啤酒肚咋越來越大,你再這么下去你小心三高�!�

    徐皓他媽一聽就來氣,冷冷的笑了一下,說,“聽聽兒子說啥了,一天天就知道喝,等老了叫你再有錢都沒那個福氣消受了!”

    徐皓他爸一聽也不高興了,“唉咋了咋了,這不都是應(yīng)酬嗎,咋一天天的不能盼人個好了?”

    徐皓他媽啐了一口,指指啃蘋果的徐皓又指指他爹,“爺倆一個德行,沒個好!”

    徐皓受牽連感覺到很冤枉,把蘋果胡扔了,跟他媽說,“來,媽,你先坐,跟你倆商量個事兒唄?”

    徐皓他爸手上抓起一份報紙,抖了抖,說“怎么了兒子,要錢花哇?”

    徐皓一哽,說“別說,還真跟錢有關(guān)系……”說著,就見他媽的眼直接瞪起來了,徐皓趕緊接茬,“不過是好事,我有打算去留學(xué)�!�

    徐皓他媽瞪起來的眼睛又給收回去了,問,“留學(xué)?留什么學(xué),去哪��?”

    徐皓攤手,“想去美國,去讀本科,如果順利的話還有可能連讀個研。”

    徐皓他媽看上去有點意外,點點頭,又問,“這錢咱家肯定不是問題啊,兒子教育問題,多貴咱都出,那你想好去哪個學(xué)校啊?”

    徐皓笑,“嗨,沒有那么貴,我就是跟你們打個招呼,至于學(xué)校,我想考常春藤。”

    徐皓他媽脖子往前伸了一下,問,“長什么藤?”

    徐皓他爸報紙一收,特別嫌棄地看了徐皓他媽一眼,“你快少說兩句吧,這么有名的學(xué)校,你還啥都不知道了,出去多掉份啊你這。”然后轉(zhuǎn)過臉來問徐皓,“你這個常春藤大學(xué),是在美國哪個州哪個市了?”

    徐皓,“……爸,那個�!币粫r間不知道該怎么跟他爸解釋常春藤是個聯(lián)盟,而他只是想考其中的一所。為了保全他爸的面子,徐皓收住表情,盡量委婉地說,“咳嗯,這個,學(xué)校在費城,不過不是叫常春藤大學(xué),這樣,我現(xiàn)在還八字沒一撇呢,考不考的上都不知道,但是就有這么一個美好的目標(biāo)。不過補習(xí)班我已經(jīng)報上了,大概是明年9月份開始投申請,如果有戲的話,我就不用參加高考了。嗯,具體的事情我自己就能辦,等我真收到offer了,我們再來聊這個也不遲,行了,散會吧。”

    說完,徐皓還仿照領(lǐng)導(dǎo)的樣子,特別瀟灑地?fù)]了揮手。

    結(jié)果被他媽揪過來無情地捶了兩下。

    第17章

    那天徐皓跟自己爸媽聊過未來的計劃之后,又按部就班的上了幾天語言班,某一天傍晚五點左右,徐皓剛下課,就接到張旭升的一個電話。

    徐皓接起來,張旭升那邊問,“皓子,干嘛呢?”

    徐皓站在街頭上舉著手機,說,“張旭升我警告你立馬給我換個稱呼,別讓我現(xiàn)在去你家堵你。”

    張旭升那邊開始笑,“皓哥,我錯了皓哥,你別去我家,我壓根就不在家,你晚上有事兒沒有,一塊出來玩啊�!�

    徐皓看了眼天色,冬至剛過沒多久,這五點多天都快黑透了,就說,“玩啥�。俊�

    張旭升說,“嗨,哥們我這兩天認(rèn)識了一幫學(xué)藝術(shù)的朋友,他們這有個聚會,那妹子們一個個大長腿啊,小蠻腰啊,可帶勁兒了!就四環(huán)這邊兒,離你家也不遠(yuǎn),打個車就來了,很快!”

    張旭升估計也是一邊打電話一邊走,話到尾音的時候環(huán)境音就開始亂了,聽上去是進(jìn)了一個相當(dāng)嘈雜的環(huán)境中,徐皓大概也能想象出來那是一個什么聚會,就說,“我不去,又沒我個認(rèn)識的人,我還想回家學(xué)習(xí)呢。”

    張旭升特別夸張的喊了一聲,“我——靠——!”然后說,“徐皓,跟誰倆呢你,還學(xué)習(xí)!我告訴你你今天必須得來,說什么你也得來,不來你就是不給我面子,反正你得來,xx路xx號23棟,我不管我話撂這了,一個小時以后讓我見著你!拜拜!”

    然后不由分說的就把電話給扣了。

    徐皓簡直被張旭升這一套胡攪蠻纏的理論給整無語了,然后心一想,算了,自打重生以后還真沒出去怎么玩過,有時候想想也覺得挺浪費這么個年輕的身體的。

    那去就去唄。

    徐皓站在馬路邊上,給家里去了個電話,說晚上同學(xué)有聚會,不用等他吃飯了。然后張望了一下,隨手打了個車。

    徐皓到的時候是六點多一點。

    這個小區(qū)跟徐皓他們家的別墅區(qū)格局差不多,徐皓打車進(jìn)去之后,跟傳達(dá)室問了23棟樓的位置,然后車又開進(jìn)去。

    隔著老遠(yuǎn)呢,就看見一個獨棟的三層小樓門半敞著,不知道是誰走動的時候沒有帶上門,打擊樂和電吉他的響聲混雜著從屋里傳出來,各種紅綠色的燈光從窗戶里往外冒,徐皓瞅了兩眼就知道,不用看樓號了,準(zhǔn)是這沒錯。

    徐皓想,還好是這邊地理位置不在中心區(qū),周圍幾棟房子看上去也不常有人住,要不然就指著這幫閑的蛋疼的年輕人在這鬧騰上一宿,這得多擾民啊。

    徐皓下車,給司機交了錢,然后站門口給張旭升打了個電話。

    電話沒接起來,反倒是張旭升推門出來了,估計是屋里地暖很熱,張旭升竟然大冬天的穿一個短袖就出來了,他一出來就搓著肩膀跟徐皓招呼,“快,趕緊進(jìn)來,凍死我了�!�

    看張旭升那個迫不及待的樣子,徐皓不知道為什么就感覺自己被拉進(jìn)傳銷組織的據(jù)點了似的,一走進(jìn)去,聒噪的鼓點和搖滾樂一下子涌到耳邊,徐皓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個房子的墻已經(jīng)算是很隔音效果不錯的了。

    三十多個年紀(jì)相仿的年輕人湊在一個屋子里是什么概念?徐皓越往里面走,越感覺自己的耳朵要聾了。

    瞥了路過的一個姑娘,看上去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過膝靴,短褲,漏臍裝,外面罩著一個大皮夾克,一個分不清楚五官的煙熏妝,端著一杯果酒跟走T臺似的走過去,路過徐皓的時候還飛了徐皓一個媚眼。

    張旭升也看見了,拿胳膊肘捅徐皓,“哇,你看人妹子沖你笑了啊,怎么樣,這質(zhì)量都不錯吧!心動了沒有!”

    徐皓很嫌棄的瞥了一眼張旭升,看看這傻小子一副沒吃過豬肉的樣兒吧,還穿著短袖在這瞎浪呢,就說,“你看我這誰都不認(rèn)識,你把我拽來干嘛啊�!�

    張旭升大手在徐皓肩膀上“啪啪”直拍,“哎呀,我給你介紹介紹你不就認(rèn)識了嗎,來,這位,就是場子的主人啦,咱打個招呼。”

    張旭升帶著徐皓走到一個沙發(fā)前面,那上面倚著一個年輕人,正在跟旁邊兩個姑娘有說有笑的聊天,一看有人走過來了,這人也站了起來,跟張旭升笑,“喲,旭升,這位就是你說的那個哥們吧。”

    張旭升手一揮,“沒錯,王俊恩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徐皓,我哥們兼同班同學(xué),R中人稱球場外線小霸王,那后衛(wèi)絕對一流的,人也性格好的沒話說,特別爽快,我們哥幾個感情都特好,是吧皓子。”

    徐皓被張旭升這一波閉眼吹啊,吹的他表情都快僵了,但當(dāng)著外人的面徐皓也不可能拆張旭升的臺,只得尬笑,“哈,哈,瞧你說的……”

    徐皓話還沒說完呢,對面這個王俊恩兄弟直接上來就給了徐皓一個熱情的美式擁抱。

    “幸會幸會,幸會幸會!”王俊恩一頭說不上什么風(fēng)格但是看上去十分前衛(wèi)的長發(fā),臉上的大眼鏡片比張旭升的臉還圓,一看就不是那種會走尋常路的普通富二代,一連說了四個幸會,跟拍親兄弟似的使勁的拍了拍徐皓的后背,然后放開手,跟張旭升說,“我一看你這哥們啊,我就感覺特別有眼緣兒,你別說,”王俊恩手一指,憑空畫了個圈,眼神特別迷離的思索了一下,跟徐皓說,“咱倆是不是在哪見過啊,是倫敦時裝周?”

    ……

    這波裝逼徐皓簡直想給他滿分。

    不過看王俊恩這一副自來熟的樣子,也很好想象他跟張旭升是怎么勾搭上的,甭管王俊恩這種做派徐皓看不看的過眼,社會上這種人多了去了,能擺活,就愛搞聚會,認(rèn)識的人三教九流什么層次都有,不過這位王俊恩同學(xué)顯然歲數(shù)不大,段位也不高,徐皓對付起來完全沒問題,就笑著說,“嗨,哪能啊,倫敦時裝周那都幾年前的事兒了,真見著也不能記著,要說起來咱倆見過,唯一有可能交集的地方就是在Notting

    Hill南邊那個Arts

    club里面,那個Jazz&bule簡直絕了,就是我一個外行人聽不大明白,不過里面黑燈瞎火的,難為你還能記著我啊。”

    裝逼誰不會啊,徐皓天南海北的瞎扯了一通,讓王俊恩聽的有點愣,不過徐皓語氣很和善,表情也相當(dāng)友好,一副只是順著話題隨口說說的嘴臉,王俊恩也就跟著笑,“那也有可能是我看走眼了,不過我看你面熟,說明咱哥倆有緣分,來這就當(dāng)自己家啊,千萬別客氣�!蓖蹩《魈鹗謥�,跟指揮家似的甩了兩下胳膊,沖著身后小姑娘笑,“可勁兒的躁!”

    幾個人又寒暄了幾句,張旭升跟徐皓倆人就去二樓了,這一幫人學(xué)藝術(shù)的居多,音樂都不用放碟子,自己人就在屋角上組了個樂隊在那連敲帶打的,嗨的要命。二樓就是放的一些吃的了,什么都有一點,大多數(shù)零食,一看就是從超市架子上掃蕩回來的。

    張旭升撿了塊巧克力拆開,跟徐皓說,“皓子,你還去過倫敦時尚周�。窟有那個什么,什么club的,那干嘛的啊,沒聽你提起來過啊�!�

    徐皓正好晚上沒吃飯,撿著墊飽的拿,一聽張旭升問,徐皓嘴里塞著吃的,瞥他,“還能是干什么的,不就夜店嗎,不過是個藝術(shù)逼格比較高的夜店,你這朋友不是個搞藝術(shù)的嗎?”

    張旭升一聽臉都放光了,“臥槽,皓哥,你出國還去夜店啊,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牛逼��!怎么樣,洋妞美嗎”

    徐皓“呵”了一下,跟張旭升說,“毛還沒長全呢,心事這些有用嗎你?”這輩子確實沒去過,可是這幫小崽子們折騰的東西都是他們上輩子玩剩下的,徐皓自打王俊恩跟他撂話的時候就在想,跟誰倆呢這是,誰還沒個年輕的時候了。

    之后跟張旭升在這混到十點多,聚會氛圍正火熱的時候,徐皓就升起來走的心思了。聊天?不想聊。蹦迪?不想蹦。酒也不想喝煙也不想接,在這個混亂又發(fā)泄著年輕過剩精力的房間里,徐皓感覺自己跟個老大爺似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勁來。而且這幫崽子們都差不多十七八歲的,剛成年又未成年,就算鬧也不會太過火,頂多就是喝多了兩個人蜷在沙發(fā)上蹭個衣衫不整啥的,但是想到這來回搭訕的很有可能是未成年,徐皓就感覺到一陣面臨犯罪似的煎熬。

    等到十一點的時候,徐皓已經(jīng)被旁邊架子鼓哐哐哐吵得頭疼了,心里特別后悔被張旭升忽悠來,這放縱個屁啊,特么的還不如在家背背單詞。

    然而張旭升卻撒了歡了,他家里管的嚴(yán),今天不知道騙了個什么由頭出來放縱的,早玩的找不著北了,完全不顧徐皓請求撤退的申請,一會撩撩這個小姐姐,一會夸夸那個小妹妹,徐皓全程觀看,但后來實在無法忍受張旭升拙劣的撩妹手段,索性跑沙發(fā)上聽人唱歌去。

    大概快12點的時候,張旭升紅著臉跑過來,這家伙也喝了不少酒,好在是酒量不錯,沒倒,就是有點飄,他跟徐皓說,“走啊,這邊玩游戲呢,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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