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鶴晏舟一直到第二天才出現(xiàn)。
溫北梔坐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得像紙一樣，整個人仿佛被抽空了靈魂。
北梔，她……她是我的員工。鶴晏舟的聲音有些發(fā)虛，眼神閃躲，昨天看孩子哭聲還很健康，應(yīng)該沒什么事，但她身下見紅了，所以我才……
溫北梔抬起頭，一雙紅腫的眼睛直直看向他，聲音輕飄飄的，沙啞得幾乎聽不清：孩子死了。
鶴晏舟的話戛然而止，瞳孔猛地收縮，呼吸變得急促而混亂：什么
溫北梔的雙眼干澀得厲害，似乎所有的眼淚都已經(jīng)流干了。
她再次重復(fù)，聲音依舊很輕，卻像一把刀狠狠扎進鶴晏舟的心里：孩子死了，鶴晏舟，我們沒有孩子了。
消毒水的氣味濃烈得幾乎將他整個人吞沒。
鶴晏舟腳步虛浮地靠近她，手顫抖著扶住她的肩膀，聲音哽咽得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我們還會有孩子的，北梔……
他反復(fù)呢喃著，雙眼赤紅，像是想要說服自己，也像是想要安慰她。
可溫北梔卻抬起頭，眼神空洞地看著他：沒有了，這次孩子因為車禍早產(chǎn)，我傷了身子，這輩子都不能懷孕了。
鶴晏舟的耳邊突然響起巨大的嗡鳴聲，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崩塌。
他扶著溫北梔的手抖得厲害，張了張口，卻再也說不出半個字。
溫北梔勉強扯出一抹笑，心里冷得像冰。
鶴晏舟，你會怎么選呢
一個是你口口聲聲最愛的女人，她剛剛失去了孩子，并且這輩子都不能再做母親。
另一個是你小心翼翼嬌養(yǎng)的那位，她剛剛懷孕，卻失手害死了你最愛的女人的孩子。
你會怎么選呢
緊張壓抑的氣氛中，VIP病房的門突然被重重撞開。
林薇薇家屬！護士的聲音尖銳刺耳，橡膠鞋底在地面上擦出刺耳的聲響，病人有先兆流產(chǎn)癥狀，現(xiàn)在需要你過去簽字！
鶴晏舟的臉上瞬間閃過慌亂，他偏過頭，耳后淡紅色的抓痕在頂燈下異常清晰。
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她丈夫在國外，昨天她求了我好久，我沒辦法才假扮她的親屬……
這蒼白無力的解釋，卻一字不落地傳進了溫北梔的耳朵里。
所以你要過去嗎她的聲音沙啞得像磨砂紙，粗糙得幾乎聽不出原本的音色。
床頭電子鐘顯示19:47，滴答滴答的聲音像在敲打著兩人的心臟。
鶴晏舟已經(jīng)站起身，神色痛苦卻異常堅定：北梔，到底是條人命……
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溫北梔臉上的悲傷和痛苦也隨之消失。
她唇角扯出一抹麻木的笑容，手指拉開床頭旁的抽屜，取出了孩子的出生證明。
撕碎的紙張像一只只翻飛的蝴蝶，跌進了她腳邊的垃圾桶里。
她拿出手機，給溫瑞澤發(fā)了條消息：【哥哥你的特助已經(jīng)把她帶走了，應(yīng)該很快就能和你見面。哥哥，請幫我照顧好她。】
信息發(fā)送成功后，她打開微博，瀏覽了一遍早已編輯好的內(nèi)容，設(shè)置好定時發(fā)送。
她坐在沙發(fā)上，看著指針緩緩靠近九點，撥通了鶴晏舟的號碼。
我想吃栗子糕。她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電話那頭，鶴晏舟的聲音有些沙啞，混合著電子音傳來：現(xiàn)在嗎
對。
聽出她語氣中的認真，鶴晏舟沒有猶豫。
直接甩開了林薇薇拉著他的手，警告的眼神落在她還想糾纏的動作上：好，北梔，我現(xiàn)在就去。
電話掛斷，溫北梔將手機卡拔出，直直折斷，扔進了垃圾桶。
她赤著腳走出病房，地板冰涼的觸感蔓延到全身，冷得刺骨。
走上天臺時，腦海中適時響起系統(tǒng)的聲音：�！D(zhuǎn)換已完成，宿主生命進入倒計時。
五。
她跨過天臺的欄桿，晚秋的冷風(fēng)吹在她單薄的衣襟上，寒意刺骨。
四。
她松手，直直向后仰去。
三。
曾經(jīng)的一切在腦海中飛速閃過。
二。
她看見剛好走出醫(yī)院大門的鶴晏舟。
一。
砰！機械的尾音混合著巨大的重物落地聲。
所有意識消失前，她看見自己溫?zé)岬难獮R到了鶴晏舟的臉上。
鶴晏舟，這是我送給你最后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