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1章
我是新皇身邊掌事姑姑。
義姐被昔日皇后毒死，我決心扶持在冷宮被冷落的四皇子上位。
「低賤之人，就該永遠(yuǎn)躺在塵埃里�！�
這是她對我說的話。
而我扶持四皇子上位，她已是當(dāng)朝太后，她看皇帝只是傀儡，我看她就是個笑話。
待她滿身是血跪在我面前，我匕首劃破她的臉：「毒婦，今日我不死，他日你必亡！」
1、
「跪下！賤婢！」
太后一聲怒斥，人高馬大的太監(jiān)們左右架住，惡狠狠將我腦袋向地上摜。
「太后娘娘，奴婢是清白的！」
我強(qiáng)壓住內(nèi)心的恐懼，想要解釋。
太后一個眼色，身旁嬤嬤便會神，袖中掏出一塊泛黃帕子塞住我的嘴。
「賤婢，還想狡辯�！固罄湫σ宦暎改闶腔实圪N身宮女，卻連進(jìn)食都伺候不好，留你何用拖下去，杖斃！」
我心中一涼，這狠毒婦人！
皇帝中毒是大事，本該徹查。
太后卻不分青紅皂白，上來便要直接奪了我性命。
這中毒，專為除我而來。
太后手眼通天、心思狠毒。
從前朝皇后到當(dāng)朝太后，為了排除異己、爭奪恩寵，數(shù)不清多少宮人嬪妃枉死她手下。
新皇登基、皇后入宮不過一月不到。
此刻宮中全是太后眼線，尚食局更是遍布太后爪牙。
皇帝的中毒都不用查，定然出自太后手筆。
目的，就是剪去皇帝羽翼。
我是新皇最信任的宮女，親自將小皇帝從冷宮撫養(yǎng)長大，屢次助他躲過太后暗算。
我越得力，越遭人嫉恨。
太后恐怕早想對我下毒手！
我不甘地望向榻上半昏迷的小皇帝。
少年面色蒼白，眉頭緊鎖，一副極為痛苦模樣。
「陛下！救我！」生的勇氣讓我爆發(fā)絕佳氣力，我竟掙脫左右太監(jiān)，噗通一聲跪在榻前。
我這一嗓子驚醒皇帝。
他幽幽轉(zhuǎn)醒，看到重被左右太監(jiān)按倒在地，發(fā)髻散落、狼狽不堪的我，驚懼交加。
「母后！」他一說話便咳嗽，但他依舊執(zhí)著望向榻上坐著的太后。
「朕中毒與懷真姑姑無關(guān)，還請母后看在兒臣份上，饒了姑姑一命吧！」
太后饒有興致，撥弄右手碧玉指環(huán)，面上流露出冷笑。
「皇帝對下人倒是寬厚�！�
「只是，哀家也是為了警示后宮�！�
「哀家眼中，容不得半點(diǎn)腌臜之事！」
「拖下去！」
左右太監(jiān)拽住我雙腿拖行，我的臉龐在粗糙地面剮蹭。
我不甘，雙手緊摳青磚，指甲崩裂，留下一道道蜿蜒血痕。
「慢。」清婉女聲悠悠開口，是原本一言不發(fā)的皇后。
「懷真姑姑有錯當(dāng)罰，但杖斃未免過了�！�
「臣妾以為，打上二十板子以示訓(xùn)誡便足矣�！�
「如今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母后仁慈，以仁治理六宮，想必亦不忍慘劇發(fā)生、血濺宮中，不光令宮人畏懼，更傷了皇上心吶�！�
「姑母，您覺得呢」
太后不咸不淡掃了一眼敢違抗自己命令的皇后，思索片刻，終是冷哼一聲。
「按皇后說的辦吧。」
「只是，須打五十大板。」
「生死不論，以示訓(xùn)誡�！�
2、
五十板子，足以要我兩條命。
打到三十大板，我便已接近昏迷。
只是仍然有一口氣，支撐著不讓我徹底暈過去。
我死死盯著身下水磨青磚，咬牙不肯服輸。
「......賤婢命大，竟然沒死�！固舐唤�(jīng)心，語氣中滿是輕蔑。
「拖下去吧，血淋淋的，地都臟了�！�
又是被左右太監(jiān)架走。
我半醒間，依稀看到了太后那張可恨面容。
杖責(zé)完宮人，血淋淋的可怖景象，她妝容精致的面上卻帶著饜足的微笑。
陰狠、惡毒，像一只弒殺狠毒的母大蟲。
一如十年前的冷宮，那杯鳩酒灌下之際。
我的義姐肝腸寸斷，痛到在冷宮翻滾。
她的口中，被塞進(jìn)骯臟的碎布，連痛苦的嚎哭也發(fā)不出聲。
如今的太后、彼時的皇后，笑盈盈看著昔日得寵淑妃被毒殺的慘狀。
她甚至拍手稱快，讓身旁侍女?dāng)?shù)著女人打滾的圈數(shù)，用腳撥弄虛弱半死、無力動彈的女人。
一圈、兩圈......
我的姐姐七竅流血，求死不得，疼痛如一只蝦子般翻滾，被侍女踢打又是一圈又一圈.
姐姐漸漸不動了。
她興致索然，輕蔑侮辱年輕逝去的妃子。
「低賤之人，就該永遠(yuǎn)躺在塵埃里�！�
「好叫你知道，敢跟本宮爭寵，就該死�！�
我抱著不過五歲的四皇子，躲在陰暗衣柜內(nèi)。
我死死捂住男孩的嘴，不敢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
兩雙溢出淚花的眼睛，透過柜門縫隙，對上地上一雙無神的眸子。
義姐死不瞑目。
她被寵幸以來，謹(jǐn)小慎微，絕無半點(diǎn)錯處。
因美貌得寵，又僥幸生下皇子。
這對連條狗都不準(zhǔn)忤逆的皇后而言，就是眼中釘、肉中刺。
「真姨，我恨！」五歲的孩子伏在母親冰冷身軀之上，泣不成聲。
我彼時只是淪落冷宮的低等宮女，俸祿微薄。
義姐最后只有一副薄棺，草草下葬。
我摟住彼時打落冷宮的四皇子，后來僥幸登基的小皇帝，鄭重許諾。
「毒婦，今日我不死，他日你必亡！」
3、
「這個毒婦，下手真是狠辣！」
是夜，意料之中的人造訪。
白日里蒼白虛弱的小皇帝來看望我了。
一名高挑的侍衛(wèi)背著他，不知怎的避開一眾太后眼線，從窗戶翻進(jìn)室內(nèi)。
我一驚，想要起身迎接。
「真姨，你快躺下！」李允昇忙按住我，讓我繼續(xù)趴著「姨，我弄了些御用藥，你快服用試試�！�
小皇帝從懷中掏出一小瓷瓶藥丸，親自倒水喂我服用。
看著我無力癱瘓?jiān)诖驳耐瓮�，他滿目通紅，竟要落淚。
那年輕侍衛(wèi)身形高挑，很識趣地到門口去望風(fēng)。
我仍怕隔墻有耳，忙抬手捂住小皇帝的嘴。
「昇兒，小聲些。姨還能忍。」
「姨，我也能忍�！顾]眸，將原本滿盈的淚水咽了回去。
我欣慰地看著我親手帶大的孩子，登基一月，他的成長飛速。
原本愛跟我撒嬌的孩子一晃眼已經(jīng)有了幾分成熟模樣。
我們當(dāng)然能忍。
從先皇后宮唯一流落冷宮的不受寵四皇子，到太后不得不接納的唯一先皇血脈。
我們?nèi)塘耸辍?br />
「真姨，鄭氏、張氏前朝得勢，我一時半會鏟除不得�！�
「昇兒，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必先從內(nèi)部殺滅起來，才能一舉殲滅�！�
次日，我得皇帝旨意修養(yǎng)，便床榻上趴著，看江南游記打發(fā)時光。
「皇后娘娘到！」
我忙拖著殘軀爬下床。
臀腿刺骨疼痛，我顫顫巍巍匍匐地面，勉強(qiáng)行跪拜禮。
皇后看完我行大禮，這才狀似關(guān)心。
「懷真姑姑何必如此大禮」
「你可有傷在身。」
「冬榮，去扶姑姑起來�！�
我被扶至椅上，哆嗦著坐立，還要叩謝皇后隆恩。
血腥味漸濃，傷口應(yīng)當(dāng)是崩裂了。
身后黏黏糊糊，估計(jì)是血水滲了出來，皮肉粘著衣物，甚是痛苦。
皇后不緊不慢抿了口茶水，面露嫌棄。
「姑姑這茶可不怎地。」
「本宮賞你些明前龍井。」
我又得跪坐地上，磕頭跪謝。
「謝娘娘隆恩�！�
「娘娘慈悲，救奴婢一命，奴婢銘記在心�！�
「奴婢無以為報(bào)，愿為娘娘鞍前馬后。」
皇后這才滿意笑了，「懷真姑姑聰慧，不枉本宮為你求情�！�
「你暫且養(yǎng)傷，本宮自有用得著你的地方�！�
4、
傷藥充足，我一月后終于恢復(fù)身體。
我重新回到乾清宮當(dāng)差，仍然是皇帝貼身宮女。
皇后娘娘托人密信。
「速促帝后圓房。」
新皇初登基，對外稱尚未滑精，因此帝后至今還未同寢。
鄭皇后母家強(qiáng)勢，想要太子之位鞏固地位，她也難免急躁。
我看著左手邊一同送來的藥材包，輕嘆。
該來的總是躲不過啊。
我端著一碗漆黑藥湯，入養(yǎng)心殿。
皇帝批奏章不愿任何人打擾，但我于他有半母之恩，這是我的特權(quán)。
小皇帝面色緊繃，十分抗拒藥湯。
我知他憎惡太后，連帶著也仇恨身為太后表侄的皇后。
「陛下，小不忍則亂大謀。」
我輕附皇帝耳畔，小聲低語幾句。
他深深看我一眼，隨后接過碗一飲而盡。
當(dāng)晚，皇帝宿在了承乾宮皇后處。
次日晨，我伺候帝后洗漱。
小皇帝心情不錯，難道與皇后說說笑笑，換龍袍先行上朝。
皇后面色紅潤，眉目嬌羞，看向我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滿意。
「姑姑不愧是陛下身邊老人，辦事利落�！�
「往后，還請姑姑多照拂。」
皇后侍寢過后，便時不時向陛下討要我。
我早年輾轉(zhuǎn)六宮各司，學(xué)了一身技藝，加之侍奉皇帝多年，自然對陛下的喜好了如指掌。
皇后初掌鳳印，管理六宮上下難免有錯漏，我主動為其分憂，分析各司利害之處；
宮中素有不傳世之美容秘方，我打點(diǎn)太醫(yī)院，為其弄來秘藥；
小皇帝不常來后宮，我為皇后制定妝容，凸顯她清婉動人之姿，令其獨(dú)得恩寵。
我很快成了皇后、皇帝跟前紅人。
一日，太后蒞臨承乾宮。
「寶璐愛侄，哀家想舉薦一人�！�
太后與新皇關(guān)系冷淡，見皇后近日恩寵不斷，便有意讓皇后提攜自己族中后輩。
太后洋洋灑灑提了一堆要求，什么不要閑職，不要清貧，不要危險，還要富貴。
末了還要損兩句皇后，什么六宮治理并非小事，平日多上心，她當(dāng)年如何如何；什么早日誕下皇嗣方為正道，她當(dāng)年獨(dú)得恩寵云云。
皇后被這位表姑母折磨得臉色發(fā)青，好容易才送走這尊大佛。
「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我不過后宮女流，怎好跟皇上舉薦前朝官員」
「她還批評我后宮管理不好也不想想她當(dāng)皇后那些年出了多少陰私腌臜之事！」
皇后跟她陪嫁侍女竹筒倒豆子一般抱怨太后。
我眼觀鼻，鼻觀心，站在內(nèi)室門口當(dāng)擺件。
我看這水磨青磚，也頗有幾分美妙之處啊。
「只是不知，該如何完成太后囑托才是。」
「陛下跟太后關(guān)系冷淡，本宮又不想觸怒陛下。」
二人愁眉苦臉，一副苦不堪憂的模樣。
我知道，該我出謀獻(xiàn)策了。
「皇后娘娘，奴婢有一計(jì)�！�
「不若勸陛下舉辦軍中武藝比試�！�
「陛下登基未久，想必好奇軍中狀況。」
「況且娘娘母族也有軍中供職之人�！�
「打點(diǎn)上下，一鳴驚人，不愁陛下不善用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