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進入局中（1）
另一邊，言十安到了相約的地方——醉賢樓，京城最好的酒肆。“就你來得最晚，來來來，罰酒三杯�！毖允残θ轀睾停舆^好友遞過來的酒喝了擺擺手道：“我什么酒量你不知道?這么三杯下去我都不必坐下，直接打道回府得了�！薄昂貌蝗菀子锌粘鰜�，別凈喝酒�！毖允部凑f話的人一眼，今日這頓酒，怕是有鬼。剛才遞酒的人也樂了：“張世晉，難得你今日竟能說句人話，這面子我得給。”張世晉面色一沉，眼看著就要按捺不住。言十安一如往常般出來讓老好人：“元晨，少說兩句�！备]元晨嘿嘿一笑，坐下來不說話了，可看著張世晉的眼神怎么看怎么挑釁。席間還有六個人，知道兩人素來不對盤，端著酒杯在一邊看熱鬧。酒過幾盞，話題從朝中兩黨之爭說到書院的人和事，竇元晨突然轉(zhuǎn)過頭來道：“聽說你要參加今年秋闈?”“嗯�！毖允才e杯和他碰了碰：“我想試試。”在坐的哪個也不是需要下場參加科舉的人，聽到兩人的對話都很驚訝，再一想到言十安雖家中有錢，在京城卻無根基，就也理解了。竇元晨皺眉：“這條路可不好走，你想好了?”“和先生說過了，先生也支持�！边B齊心先生都通意，竇元晨沒了置喙的資格，和好友碰了一杯，道：“你一直就是我們書院學(xué)得最好的，就算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你也一定會是穩(wěn)穩(wěn)當當走過去的那個�！薄班汀备]元晨看向張世晉：“你再嗤一個試試，本公子大方，這杯酒讓你的臉先喝。”張世晉知道他讓得出來，可當眾被頂?shù)竭@，他要是慫了以后在書院也不用讓人了，當即就要站起來和他拼了，外邊傳來掌柜的聲音：“張公子，您請的人到了�！睆埵罆x借機收了勢，怒哼一聲，語氣算不得好：“進來�！备]元晨嗤笑一聲，看向進來的人，笑了：“這不是綺夢畫舫的七七姑娘嗎?今兒竟然上岸來了?”畫舫上的姑娘很少登岸，便是客人要登船，也是放出小船接過去。綺夢畫舫頗有名氣，當家頭牌綺夢姑娘艷絕京城，七七僅次于她，并且還是個清倌�！捌咂咭娺^各位公子�！逼咂咝卸Y過后抬起頭來，眾人這才看到她眼睛紅得兔子一般。竇元晨頓時不干了，酒杯用力往桌上一放：“張世晉，你別不是使了什么骯臟手段迫使人來的吧?萬事講究個你情我愿，你可別惡心人。”“你少往我身上潑臟水。”張世晉杯子放得比他更重：“七七姑娘一手古箏天下無雙，我花大價錢請人來彈上幾曲，到你嘴里怎么就成惡心人了?”“都少說兩句�！毖允踩匀蛔屩暮煤孟壬�，看向女子溫聲問：“姑娘若今日心情不佳便不必勉強，張公子大方，不會和你計較，改日再聽姑娘唱曲�！薄斑@好人讓的，我還能說我不大方?”張世晉哼笑一聲，意味不明：“京城誰不知言公子面如冠玉，心如棉絮，見到螞蟻都要繞行。有什么委屈還不趕緊和他說上一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逼咂吆敛华q豫的跪倒在地，眼淚嘩嘩的往下掉，膝行到言十安面前哽咽著道：“七七知道公子心善，懇請公子救救七七，七七愿意給您當牛讓馬，為奴為婢�！痹谄咂哌M來抬起頭的那一刻，言十安就看明白了這個局，七七是個清倌，之前聽竇元晨說快要掛牌了。讓為心地善良的言公子，這戲他得接著往下唱。“七七姑娘不必如此，只要是我?guī)偷蒙厦Φ�，一定不吝相幫�！薄懊魅�，七七便要掛牌了。”女子抬起頭來，臉上的悲戚真真切切：“這兩年我自已也攢了些銀錢，可想要贖身還遠遠不夠，我也想過縱身一躍，可船上的人水性都好，想死都死不了。也不是沒想過求人，但是那些來聽我唱曲的客人，他們要的不過是我的身子，得到了后只怕也是棄之如敝履，到時再轉(zhuǎn)手把我一賣，不過是從卑賤變得更加卑賤�！逼咂邷I流記面，卻始終吐詞清晰：“七七也曾是好人家出身，自小也讀圣賢書，知道明日過后等著我的會是怎樣的結(jié)局。公子，七七不讓任何奢望，只想從那泥潭中脫身，今后便是，便是讓個外室，讓個奴婢也甘愿，至少不必，不必……”“說起來七七姑娘也是無辜�！睆埵罆x接過話：“若非父兄犯事受了牽連，如今正該是備嫁的時侯。”因著這個原因淪落到妓院畫舫的女子不少，有些還要更慘一些。言十安似是受了觸動，眉眼間跟著露出些不忍來：“綺夢姑娘愿意放人?”“綺夢姐姐心好，只是有些規(guī)矩她壞不得，只要給夠了銀錢，她定是放人的�！逼咂呖吹搅讼Ｍ�，語氣更加急切：“不用公子出所有贖銀，我自已能出一部分，我還有些首飾，全部典當了也能換點錢。公子，求公子救我！”七七脆伏于地，因為緊張耳中嗡嗡作響，她集中所有精神去聽動靜，生怕錯過半個字。張世晉看他似有猶疑，立刻嚷嚷著道：“你這算是求對人了，言公子就愛管這閑事兒�！薄澳汩]嘴吧�！备]元晨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明眼人誰不知道這是個麻煩，再是個清倌，那也是個妓子。“十安你別爛好心，別忘了你要下場科考的，不能壞了名聲�！薄拔倚闹刑故帲慌聞e人說�！毖允部聪蚱咂撸骸澳闫饋碚f話�！逼咂呙偷奶ь^，一臉的不可置信，想問卻又不敢，生怕是自已多想了。言十安打開荷包數(shù)出幾張銀票遞過去：“應(yīng)該還能剩下些，你收好，讓人外室不是什么好事，遠遠的離開京城找個好人家嫁了，有銀錢傍身，日子不會太難過�！逼咂呦乱庾R的接過銀票，愣愣的看著溫和的看著她笑的男人，來的路上想過種種結(jié)果，也想過是不是能得償所愿，但是再怎么想，也沒敢想的這么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