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風暴
解雨臣還想問些什么信息，但是一回頭就看見江栩的腦袋歪在吳邪身上睡著了，吳邪僵硬著身子不敢動彈。想說的話下意識咽回肚子里，解雨臣感到可惜，只能等下次有機會再問了。剛要轉(zhuǎn)回頭，解雨臣余光忽然看到了什么，身L猛地一頓。江栩一身黑遮的很嚴實，就連脖子都被高領內(nèi)襯擋住，可是由于江栩現(xiàn)在是歪著脖子靠在吳邪身上在睡覺，脖子左側(cè)的肌肉組織拉長，露出一截衣服擋不住的皮膚。白皙的皮膚與黑色的布料形成鮮明對比，一個痕跡從黑白相交中出來又鉆進去。那是疤。對解雨臣來說相當眼熟的疤痕。在從八歲到十八歲的那些年頭里，他無數(shù)次問過一個人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疤。解雨臣眼睛微瞇，但江栩只露出一小截，他不能完全確定這就是他熟悉的那個。吳邪看到解雨臣眼神忽然變得很微妙，“怎么了小花?”“……沒什么�！苯庥瓿夹闹杏辛撕饬�，手無意識的攥緊。是他想的那個人嗎?解雨臣不知道。說來也可笑，相伴十年，他在那個人走了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已對那人一無所知。沒有名字，沒有身世，想要找人根本毫無頭緒。那人唯一留給他的只有一個已經(jīng)相對安穩(wěn)的解家。來的虛無縹緲，走的毫無痕跡，甚至連在他面前展露的那張臉都是假的。解雨臣垂下睫羽擋住眸子里流轉(zhuǎn)的情緒波瀾。他曾無數(shù)次在掛著黑窗簾的房間里自已問自已，那個人為什么要走?是他哪里惹到他了嗎?走的這么決絕是要和他斷絕一切聯(lián)系嗎?沒有答案的問題，他執(zhí)著了許多個日夜。十年相伴，解雨臣早就把那個人當成了和師父通樣親近的家人。解雨臣望向窗外的大漠風景，心緒復雜。即使過了這么多年他依然記得，八歲的他一夜之間失去父親，家族重擔被迫壓在他小小的肩頭，哪怕有師父的幫助也無法抑制內(nèi)心的恐慌與害怕。女人們鬧著分家，男人們?nèi)缋撬苹⒍⒅抑鞯奈恢�，他實在堅持不住了，半夜跑到墻角哭泣。就是這么一哭，讓想翻墻的人差點掉下來，小解雨臣順著聲音警惕的往上一看。清冷的月光下那個人一身黑衣，蹲在墻頭心有余悸的捂著胸口，嘴里念叨著：“嚇我一跳還以為鬧鬼了�！毙〗庥瓿家谎劬涂吹侥侨肆硪恢皇稚夏弥喭�，紅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人說了句：“小偷�！薄昂�！你個小孩兒，我不是……”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那人好像思考了一下，然后擺爛的說：“好吧我是，那你抓到我了，想怎樣?我可以幫你讓事抵債�！薄耙活D飯一件事，你不虧吧小孩兒?”這句話一說出來，從此解雨臣得到了往后十年的保障。后來的后來他才聽那個人說：“啊……你說那個時侯啊，我看你一個小孩兒挺可憐的，想著幫你一把也不是不行。”這段回憶永遠銘刻在解雨臣的腦海中，他這輩子都忘不了。解雨臣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少有的，他的思緒混亂。如果與他合作許久的江栩就是那人，那這些年他拼盡全力的尋找算什么?明明就在他身邊，卻像個陌生的看客一樣，眼睜睜看著他苦心尋找，然后一次次失望而歸。一想到自已曾經(jīng)差點把尋找那人的任務交給江栩，解雨臣就想笑，自嘲的笑�！白套獭套獭睂χv機的雜音喚回解雨臣的意識，這時侯他忽然發(fā)現(xiàn)窗外已經(jīng)不是風和日麗的樣子了，而是遮天蔽日的沙暴。對講機巨大的雜音里隱約能聽出阿寧的聲音，雖然聽不真切但不用腦子想也知道阿寧要說什么。司機還在擺弄對講機，解雨臣忽然聽到后方傳來江栩堅定的聲音�！皫Ш醚b備，下車！”江栩沒摘口罩，只是換上了防風沙護目鏡，拎起自已的包就想打開車門，可是車門似乎因為氣流原因根本打不開，吳邪和解雨臣那邊的車門也是。江栩沒有猶豫，立刻向后滑行直到后背幾乎貼在吳邪身上，然后抬腳猛地踹開車門，拽著吳邪的衣服把人從車里薅出來。車外風沙肆虐，江栩死死抓住車門才沒被風吹走，吳邪也緊緊抱住江栩的胳膊。吳邪抽空看了一眼車門，上面赫然是一個腳印，而且車轱轆已經(jīng)被沙子淹沒，用不了一會車門就會被沙子堵上再也打不開，心里不由得冷汗津津。江栩頂著巨大的風艱難的挪動到前面車門，每一步都仿佛有十幾個人在對面推著他阻止他前行，風中的沙塊和石子打在身上生疼。終于到了前面，江栩動作粗暴的拽開副駕駛的車門，將解雨臣和司機老高也弄出來。一出來老高手里的書就被吹飛了，連忙去追：“哎哎！我的書！”“別追！書重要還是人重要�。 眳切按蠛爸�，但颶風淹沒了他的聲音，就連離他最近的江栩都聽不清吳邪在說什么。耳邊全是颶風的轟鳴聲，好像引擎爆炸般震耳欲聾，江栩給兩人打了一個手勢，三人你抓著我我抓著你慢慢挪動到車后方，那里的風會小一點。但也只是一點。挪動過程中發(fā)生了意外，江栩眼看著一塊陰影飛速朝吳邪駛來，那是一塊被風吹起的石頭，足有籃球那么大，可以將吳邪的腦袋拍成碎末。江栩眼疾手快的往旁邊一撲壓住吳邪，石頭的一角狠狠撞到江栩的肩膀，撞得江栩在那一剎那眼冒金星，那塊石頭偏離飛行軌跡再次被風不知道吹去哪個地方。吳邪感覺壓在他身上的江栩身子抖了一下，然后江栩原本緊繃的身子開始發(fā)軟。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解雨臣瞳孔驟縮，趕緊把江栩扶起來，連拖帶拽的把江栩和吳邪弄到汽車后面。三人躲在車后面得以喘息片刻，等待著風暴過去。江栩捂著左肩，面罩下的臉色蒼白，額頭也冒出些許冷汗。吳邪小心的扒開江栩捂著肩膀的手，模糊的護目鏡面根本看不清東西，但吳邪摸到了江栩手套上有些濕濡。江栩流血了，吳邪一下子就想到這個�？墒切睦镌僦�，現(xiàn)在的情況也不允許他們讓包扎。江栩搖搖頭安慰吳邪。這點傷沒什么，主要是傷口愈合會很麻煩。三人縮在汽車后方，沉默的等待風暴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風漸漸小了，耳邊也不再是轟鳴的聲音。江栩像小狗甩毛似的甩甩頭，沙子簌簌的紛紛掉落下來。吳邪一把扯下面罩大口呼吸了一把，那樣巨大的風暴，順暢的呼吸都是一件奢侈的事，吳邪都感覺自已快要憋過去了。解雨臣也拉下面罩呼吸了幾口，氣息平穩(wěn)后又帶好面罩，在沙漠長時間不帶面罩會曬得皮膚脫水，甚至曬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