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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昕然把我一個人丟在哀牢山一個月。
來接我的時候,她依舊余怒未消:
“你該慶幸嘉樹哥的腿沒事,否則你就是死了也賠不起!”
“婚禮延期一年,回去之后你自己去和爸媽解釋�!�
她本以為我會委屈得哭鬧不已,堅持不同意婚禮延期的事。
我卻只是低眉順目:
“好,都聽你的。”
孟昕然愣怔許久:
“你要是覺得延期得太久,也可以……”
“不用。”
我微笑著拒絕。
孟昕然不知道,我和山里的亡靈做了一個交易。
五天后,將會代替他和另一個女人結婚。
……
被搜救人員找到的時候,許問舟已經(jīng)徹底餓脫了相。
眼窩深陷,雙頰高聳,臉色是死人般的慘白。
領隊對著照片看了很久,才用對講機通知了孟昕然:
“孟小姐,我們已經(jīng)找到許先生了。”
沒過多久,孟昕然和林嘉樹就到了。
看到許問舟蒼白如紙的臉和過分消瘦的身體,孟昕然先是一驚,而后愈發(fā)憤怒:
“許問舟,你為什么不在原地好好待著?”
“你知不知道為了找你,搜救隊員都幾天沒合眼了?”
“你就是改不掉愛給人找麻煩的壞習慣是嗎?”
哀牢山常年被迷障籠罩,野獸環(huán)伺。
起先許問舟的確一步也不敢往里走,只敢守在原地吃背包里的食物,一心等著孟昕然能快一點來找他,將他救離苦海。
某天醒來的時候,他卻驚恐地發(fā)現(xiàn)不遠處兩頭類似野狼的生物,正在舔舐他僅存的背包。
眼中泛著綠光,仿佛下一口就會把她拆吞入腹。
許問舟嚇得大口呼吸都不敢,指甲掐進掌心,幾乎要戳出血來。
好在最后,野狼饜足地離開了。
在失去了所有食物后,他只能被迫往山林更深處走去。
面對孟昕然的怒氣,許問舟只是低著頭,沒有任何解釋。
從前孟昕然就總是嫌他話多,得理不饒人。后來就漸漸變成了只要是許問舟的解釋,她的第一反應都是拒絕相信。
既然如此,他還有什么好爭的呢?
許問舟百無聊賴地想著。
搜救隊里一個年輕的小姑娘似乎聽不下去了,嘟囔著替他辯解:
“哀牢山可是出了名的危險,時常有野獸出沒,他獨自一個人,怎么可能一個月都呆在同一個地方?”
“你和許問舟以前認識?”
林嘉樹突如其來的話,叫小姑娘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認識�!�
林嘉樹捂嘴笑了笑:
“聽你這么為問舟說話,我還以為你們是舊相識呢。”
說著,他意有所指地看向許問舟,笑聲愈發(fā)清脆:
“許問舟還是這么討人喜歡,就連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也搶著護你呢�!�
話音剛落,孟昕然的臉就沉了下來,卻不是對著小姑娘,而是面向許問舟:
“怎么,這么一會兒功夫就有別的女人為你打抱不平了?”
“你還真是好手段!”
搜救隊長急忙拉著隊伍往后退了退,免得隊伍里又有什么人不知情況,跑出來火上澆油。
一時間,山林里安靜得詭異。
還是林嘉樹率先打破沉默,蹲下身問:
“問舟,你沒事吧?”
說著又抬起頭看向孟昕然:
“那天的事許問舟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從小被寵壞了,又對我有偏見,才會對我動手�!�
“然然,你就不要再怪他了�!�
“你看我只是腿上受了點傷都疼了這么久,問舟一個人呆在哀牢山,肯定會害怕的。我們趕緊帶他回去吧�!�
提到那天的事,孟昕然的語氣簡直冷到冰點:
“你該慶幸嘉樹哥的腿沒事,否則你就是死了也賠不起!”
“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婚禮延期一年,回去之后你自己去和奶奶解釋。”
楚、南兩家是世交,孟奶奶從小就特別喜歡許問舟。
五年前,許問舟的父母意外去世,孟奶奶更是直接把他接去了孟家,當眾定下了他和孟昕然的婚事。
他并沒有拒絕,而是看著那個張揚美麗的女孩子悄悄紅了臉。
這些年,許問舟處處以孟昕然未婚夫自居,不許任何男人靠近她。一旦發(fā)現(xiàn)她和哪個男人走得近了,就各種撒潑打滾,胡攪蠻纏。
圈里給他取了個外號,叫“護妻的公老虎”。
許問舟毫不在意,依舊我行我素。
可不管他怎么做,依舊抵擋不住白月光回國的威力。
因為林嘉樹,他和孟昕然的婚禮已經(jīng)延期過一次。
那一回,整個京市的人都知道他有多生氣,只差把地都掀翻過來,就連孟奶奶都暗地里提醒過他,別做得太過火了。
所以,當孟昕然再次這么說的時候,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他又鬧起來。
許問舟卻只是低眉順目:
“好,都聽你的。”
孟昕然愣怔許久。
她想過許問舟一定會大哭大鬧,甚至提前準備好了暴力鎮(zhèn)壓他的手段。
可在看到他如此乖順地同意后,心里卻又莫名涌出一絲不安和煩躁,似乎覺得事情逃離了她的掌控,下意識退讓:
“你要是覺得延期得太久,也可以……”
“不用�!�
許問舟微笑著拒絕。
不論是延期一年還是十年,就算是取消,對他來說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孟昕然不知道,他和山里的亡靈做了一個交易。
五天后,他將會代替亡靈和另一個女人結婚。
到時,她愛延期就延期,愛換新郎就換新郎,一切與他都再無關聯(lián)。